唱晚仰头,懵懵地问。
周惊寒无奈地摇头,揉着她的长发,“没事。”
周远山头七过后的第二天晚上,周惊寒把唱晚叫进了书房。
她端了一杯水放到他桌上,“找我有事吗?”
周惊寒拉着她到自己身边坐下,指着桌上的文件,“叫你过来签个字。”
“签字?”
唱晚疑惑地拿起那份文件,第一页赫然写着一行大字:股份转让协议书。
她指尖一顿,往下随意翻看几眼,紧接着便是满脸愕然。
周惊寒居然准备送她周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男人掐掐她的脸蛋,“怎么这个表情?”
唱晚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一时讷讷无言。
“这是你在周氏安身立命的本钱。”周惊寒把签字笔塞到她手里,“有了它,才没人敢轻视你,欺负你,知道了吗?”
“签字。”
他敲敲桌子,提高音量重复道。
唱晚和他对视良久,犹豫又犹豫,最终还是在他越来越不爽的表情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周惊寒拿起文件,顺手揉揉她的脑袋,“没事了,去玩吧。”
“......”
自周远山过世,这座城市竟绵绵下了一个多月的雨。
等到上弦月重现天际,已经是除夕夜了。
雨后天色温润,水汽尚存,傍晚时分,轻烟薄雾笼罩全城。
除夕这晚,周惊寒特地带唱晚去外面吃的饭,两人还喝了点酒。
那果酒的后劲有些出乎周惊寒的意料,唱晚贪甜多喝了两杯,没多久就醉得迷迷糊糊,在包厢里的时候就黏上去抱着他的腰软绵绵的撒娇。
周惊寒放下手里的杯子,浓眉微挑,指腹在她额头点了点,“以后我不在,不许在外头喝酒,瞧瞧你这傻呼呼的模样,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新年快乐。”
唱晚醉醺醺的,完全没听懂他的揶揄,自顾自的说完话,仰头蹭蹭他的下巴,吧唧在他唇上亲了口。
柔绵果酒香混杂着女孩子清甜的气息扑面而来,周惊寒回味着刚才一触即离的吻,眸色渐深,“回家再亲。”
周惊寒把人带回家,伺候她洗完澡,又在浴室里收够了利息,再出来时已是深夜。
唱晚捧着蜂蜜水靠在周惊寒怀里慢悠悠喝着,两人一道窝在沙发上,电视机里正在放春晚,两只小猫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岁月如此静好。
快十二点的时候,周惊寒抱着她回了卧室,两人相拥着躺下。
“周惊寒。”
“嗯?”
大约是酒劲还没散,那些憋了很久的话在这个寂静的除夕夜里慢慢吐露出来。
“...我爸爸去世十多年了,我记得你以前见过他的。”
周惊寒睁开眼睛,嗯了声,“我记得。”
黑夜里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他是法国人,小时候哄我睡觉,他常常为我讲《圣经》的故事,可是自从他去世后,我就再也没读过《圣经》了。”
周惊寒静静听着。
“但是有一卷我记得非常清楚,是《新约》里的一卷书,名叫《马太福音》,里面有一段话是这么说的:如果你的右手叫你跌倒,那就把它砍下来丢掉。”
“宁可缺失百体中的一体,不叫全身陷在地狱里。”
“这些话我从来没和别人说过,连曼曼也不知道,但我想告诉你。”
周惊寒抬眸,“你说。”
“你父亲曾来找过我,和我说过一些话,那些话虽然不好听,但它是事实,所以我并没有怨恨过他,也从来没介意过这件事...包括郑柯宇和我姨妈找来的那个男人。他们是那只拉我进地狱的右手。我明白,那不是我的错,也不该由我承担那些不好的情绪。”
周惊寒吻她的眼睛,“你这么想是对的。”
“所以我想告诉你。”唱晚弯起唇角,轻轻地说,“你也是时候把那只右手丢掉了。”
“....好。”
话音刚落,恰在此时,零点升空的烟花响彻天际,缤纷流光破开冰冷死寂的长夜,周惊寒忽然扣住唱晚的后颈,与她十指紧扣,温柔地吻了上去。
“宝贝新年快乐。”
角落的阴霾刹那间一扫而空。
差一点,只差一点。
他终身将被恨意浸透,勘不破爱的真谛。
转眼凛冬呼啸而过,枝桠再度生出绿芽,蚁虫破茧成蝶,冰雪消融,绿意接天。
东风起,花满园,梨花飞过秋千去。
暖香熏人欲醉,共赴春天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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