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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现在，当看到对方因为他的话而胸膛剧烈起伏时，他就知道自己先前的猜测完全正确，于是开始变本加厉。
“你根本不在乎所谓的正论也不在乎咒术师的守则，你在乎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
“要是因为我出现，就让她意识到夏油杰就是这样无可救药疯狂偏执的家伙从而疏远你的话……对你来说大概比死还痛苦吧，所以才会恨不得直接杀掉我。”
他迫切想要看到另一个自己被刺痛的表情，只有这样才会令他感到快意，他心中翻涌的不甘心也才会稍稍平复一些。
夏油杰看起来也的确被刺痛了，彻底褪去了那些温文尔雅的假面，露出了内心阴郁又疯狂的那部分，看着另一个自己的眼神冰冷刺骨。
但他很快又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下。
直到这个世界的夏油杰脸上的嘲讽因为这个笑而凝滞，眼神也变成了同他一模一样的冰冷阴郁，他才慢条斯理开口：“就算我杀了你，奈奈也不可能对我生气的，她只会把我抓得更紧。”
如果真的到了这一步，就说明他的状态已经糟糕到了极点，在这种时刻奈奈总是会无条件偏爱他的。
而他对此求之不得。
夏油杰现在没有这样做，只是因为不想让奈奈的心血付之东流也不想看到她担心而已，所以他在上楼之前才会对奈奈说不会让任何人半路反悔妨碍她的计划，这个里面的【任何人】自然也包括他自己。
他有恃无恐的笃定让另一个人感到了刺痛。
“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凭什么那家伙就有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人？凭什么他就不用经历他所承受过的痛苦和挣扎？凭什么他就可以拥有一切甚至还拥有……！
“如果先遇到她的是我，如果你今天没有出现在这里，那么我……”
“看来你的确不懂。”夏油杰打断明显已经开始钻牛角尖的人，像是叹息又像是讽刺那样轻声说，“也对，本来你对奈奈根本一无所知。”
曾经奈奈对他说过的话，被他又原模原样地送给了另一个自己。
只能说夏油杰的确是说到做到，对于觊觎别人挚爱的家伙他的确不会手下留情，甚至还会步步紧逼。
“爸爸和妈妈在死去的时候对你说了什么？”
他冷不丁的问题让本因为他的前一句话而怒不可遏的人整个僵在原地。
“让我想一想……以他们的性格应该会对你说不用怕之类的话吧。”
轻飘飘的话对怔楞住的人来说却雷霆重击。
面对其他人的质问，走上了截然不同人生道路的夏油杰大可面不改色地说，那两个没有咒力的人已经不算是他的家人了，如果因为是他的父母就放过他们的话，那他的理念不就永远都是空中楼阁了吗?
但他面对的是自己的同位体，是另外一个世界夏油杰。
哪怕对方的人生轨迹没有被扭曲，爱的人也都还在他身边，但正如他先前嘲讽他装模作样那样，他们彼此都知道他们在灵魂深处的疯狂和脆弱是一样的。
人怎么可能骗得过自己呢？
哪怕说了一千遍一万遍的谎言说到连自己都信了，那些东西依旧会在某个被触动的时刻卷土重来。
就像现在——
刻意尘封的记忆又疯狂翻涌。
被深夜时分突然回家的儿子割断咽喉的父母，在生命最后一刻明明已经说不出来话，可浑身浴血也依旧试图用口型安慰他：
【小杰】
【没关系的】
【不要害怕……】
第177章 番外8
骤然回忆起的过去让属于这个世界的夏油杰脸色难看起来。
偏偏那个反过来往他心口捅刀的家伙, 还要在他面前讲述他和那人的过去。
“奈奈是我的幼驯染。”
所以呢？炫耀吗？
他冷冷看着对方，眼里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那又怎么样？”
“我们一起生活了很多年，我的父母像爱我一样爱着奈奈, 就算在重置世界失去记忆的情况下，他们对奈奈的爱也没有丝毫减少，对他们来说奈奈是他们的女儿，而对奈奈来说……”
同位体之间就是这样，哪怕用最平静的语气、最平淡的语言, 甚至都不用直说也能明白对方的言外之意, 不仅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捅自己才最痛，还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对方真正意识到再无可能彻底死心。
“他们也是她重要的家人。”
“奈奈对于守护家人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她永远都不可能会忘记她家人受到的伤害。”
就像如今奈奈跟宇智波鼬一样，对方当然还是她重要的家人，只是他们再也回不到年幼时的亲密无间也是真的，既然没有办法彻底放下，那就只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奈奈会爱屋及乌, 当然也会迁怒和怨恨。
她对着踏上那条路从而杀死了父母的夏油杰不说也不提这件事，只是没有必要而已。
因为她确信自己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因为说太多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深入，所以从一开始就是痴妄。
奈奈早就将界限划得清清楚楚，已经走到如今这一步的人是永远都不可能将她从他这里夺走。
夏油杰无比确信这一点。
他看着属于这个世界的夏油杰, 原以为他会反驳会嘲讽，甚至有可能因为被刺痛而恼羞成怒和他大打一架，
但事实上对方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显然……他自己也隐约猜到了这一点。
可即便知道不可能，在他抬眸的瞬间夏油杰依旧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熟悉的执拗。
就像他自己曾经明知道奈奈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回来, 却还是执拗追随着她，自顾自朝她伸出手那样。
夏油杰本来就是这样不听别人拒绝，喜欢飞蛾扑火的顽固家伙。
无论是哪个世界的他都是如此。
物伤其类。
夏油杰的手因此而不自觉攥紧，也不想再跟对方耽搁下去，只想要马上就回到奈奈的身边，确认她的视线依旧一如既往地注视着自己。
只是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却听到身后那人问他：
“星浆体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
“看你之前的表情，那时候肯定还发生了令你耿耿于怀的事情对吧？”
再说一遍，同位体碰到一起实在太作弊了。
明明先前提到另一个世界改变的节点是星浆体事件的时候，这个世界夏油杰自己的心绪也如疾风骤雨汹涌，却还能敏锐注意到占据着那人身边位置的同位体一瞬间变化的脸色。
被询问的夏油杰沉默了很久，直到时间一点点流逝，他安静得快要化成雕塑，才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回答到：
“……我没有抓住她。”
他本可以抓住她的。
在等待奈奈回来的时间里，只能靠着回忆支撑自己的夏油杰不知道第几次仔细复盘拆分星浆体事件那天的回忆，猛然意识到当他们进入薨星宫而奈奈突然说要回去找悟的时候，他应该毫不犹豫地就跟上去才对。
明明那时候的奈奈的眼神是那么难过和挣扎，明明她自己也知道离开之后一切都会不一样，明明她都已经下定决心要去赴死的，可是为什么那个时候的他就是没有看出来呢？
为什么……就真的放她走了呢？
如果他当时发现了这一点，强硬地跟上去和她一起面对的话，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奈奈是不是就不会以那样决绝的姿态一次次离开他的身边？
他有那么多的设想和疑问想要得到答案，但唯一能给他回答的人却已经不在他的身边。
于是不可控的理所当然的，夏油杰开始后悔甚至是怨恨那时没能抓住奈奈的自己，以至于在后来无数个半梦半醒的瞬间，他都不管不顾舍弃一切地追了上去，就是想要握住她的手，但他触碰到的却永远只有冰冷的空气。
在空荡黑暗的房间里，他一次又一次确认自己失去奈奈的现实。
即使到了现在，只要回想起那段时间的煎熬，心脏就还是被人反复攥紧那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
“不过……”
夏油杰垂眸看着自己因为过于用力而掐出红印的掌心，细微的疼痛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奈奈所说的话也是真实的。
他蓦然笑了下：“没关系，奈奈说了会带我走。”
而他也绝对不会给奈奈松开他手的机会。
另一边，就在奈奈考虑着要不要上楼去看看时，夏油杰步履匆匆地回到了她的身边，他眸光微沉还没等奈奈开口询问谈得怎么样，就弯腰紧紧将她抱了个满怀。
好吧也不用问了，一看这样子就知道他跟另外那位的确是狠狠戳彼此的心窝子了。
夏油杰将头埋在奈奈的肩窝，温热的呼吸伴随着起伏的胸膛忽轻忽重，细碎的长发带来些许痒意。
“聊了不开心的话题吗？”奈奈熟练地轻拍他的背脊，听到闷闷的应声后温声道，“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不是在这里嘛。”
被安抚着的夏油杰像得到了全世界那样心满意足地勾起唇角。
其实真要说的话……应该是另外那家伙被戳得更痛一点？
但向来擅长示弱来夺取更多关注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将这一点告诉奈奈呢？而且说不定奈奈早就猜到了，只是她选择了继续偏爱他而已。
……
虽然中间出现了不少小插曲，但好在该互通有无的情报都已经顺利交换完毕，在后续的计划商量妥当后他们也就开始了各自的行动。
引出羂索干掉他肯定是当务之急，这家伙虽然本身硬实力不强但偏偏能躲又喜欢暗搓搓搞事，因此引出他过程很是曲折，中间还牵扯出好几方的势力。
在这期间奈奈展现出了对局势和人心超强的掌控力，让配合她行动的学生们越来越信服的同时，也惹得这个世界的五条悟也越来越喜欢凑到奈奈面前，美曰其名听取她的意见。
可把严防死守的五条悟看得冷笑不止。
他就知道这家伙之前嫌弃他总是提奈奈说什么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就是装的！果然还是直接把他踢去总监部被那群烂橘子纠缠继续质问他为什么没抓到人好了！
当然另外那个也不是个安分的，眼看着自己同位体越是不爽，他就越是喜欢凑到奈奈面前，甚至有一次还试图假扮同位体被奈奈一眼看穿。
“欸——”他拉长尾音抱怨，“明明我跟他无论咒力还是样子都一模一样，居然一眼就认出来了吗？”
“……认不出来才是真的完蛋好吧。”奈奈有些无奈，“说真的五条先生你们两个人幼稚的小把戏能不能稍微消停一下。”
被称作五条先生的家伙语调夸张地控诉：“哇好偏心啊奈奈酱，叫我五条先生就算了，怎么没见到你这样去跟另外那个家伙说。”
奈奈：“……”
偏心什么的听起来就过于耳熟了。
许是看出了奈奈的欲言又止，他笑眯眯地结束了这次谈话：“才不要收敛，气他明明超~级~有~趣~”
当然到底是为了故意气他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就不得为知了。
就这样两个五条悟互不相让的争锋相对愈演愈烈，战火甚至波及了无辜的学生们，把他们个个搞得灰头土脸拳头紧握。
但奈何学生们加在一起搞不懂杀伤力超级加倍的老师们，便只能向唯一能按住他们两人的奈奈求助，顶着学生们殷殷期盼的眼神奈奈也只能兢兢业业履行调解员的职责。
幸好另外那个夏油杰在那晚之后就回到了盘星教处理后续的事情，才没让奈奈深陷需要同时哄两个五条悟和两个夏油杰的可怕境地。
当然现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奈奈只觉得她以前搞事情的时候都没觉得这样心力交瘁过，头一次迫切地希望能够早点见到羂索，是看到脑花都会觉得亲切的程度。
就这样好不容易等到了其他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也找到了羂索的踪迹可以收尾的那天，奈奈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结束这一个头两个大的调解生涯了！
多亏了脑花先生，作为感谢奈奈决定用痛快一点的方式送他上路。
但最后刀羂索这个任务却没能落到奈奈手上，一边发展盘星教一边自己当诱饵引羂索入局的夏油杰，以不容置喙的态度接手了这项任务。
“反正到时候你只要在附近就可以了吧？”多日未见的夏油杰似乎消瘦了些，但眼神却很坚定，“对方的目标既然是我，那我想亲自动手解决他也很合情合理吧？就不用劳烦弄脏你的手了。”
兜兜转转他对奈奈说话的语气好像又变回了初见时冷冰冰的样子。
但奈奈向来都是能透过表象看清本质的人，当然不会被他的那些情绪所干扰，可正因为看出来了，所以她沉默了一瞬才说：“我已经解决他一次了，所以我并不是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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