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带一提,禅院直哉就是[炳]的一员,并且还是预定的下任首席。
刚刚还在真希真依两姐妹面前耀武扬威的躯俱留队小队长,到了[炳]的成员面前就变得卑躬屈膝起来,就算是因为没有查到任何入侵者的踪迹,被骂废物也是唯唯诺诺连眼睛都没敢抬一下。
毕竟说到底躯俱留队也不过是[炳]的下属组织而已,根本就没有反抗的力量。
[炳]目前的首席是禅院甚一,他对躯俱留队的办事不利很是生气,狠狠瞪了那个小队长一眼后,才走向大人物所在的和室门口准备汇报这件事。
与此同时,禅院家的家主禅院直毘人正坐在主位上,下面禅院家的族老们在传阅那封突然出现家主卧室的威胁信。
“简直胆大包天!”看完信件后,坐在家主右下手的禅院扇狠狠一拳将面前榻榻米砸出了深坑,“区区一个准一级咒术师居然胆敢威胁禅院家!”
禅院扇是现任家主的亲弟弟,也是真希真依的父亲,更是禅院家地位仅次于家主的二把手人物。他这人素日里最看重面子,如今在家族核心人物们面前做出这种行为显然是已经怒极。
有人提醒道:“据高专那边说她可能是特级。”
禅院扇不屑一顾:“他说是特级就是特级吗?一个藏头藏尾连面都不敢露的特级?别笑死人了,不过是仗着术式讨巧耍花招而已。”
“谨慎些总是好的。”刚刚说话那人看了眼上座专心喝酒完全看不出喜怒的家主,嗫嚅着说,“对方既然能掳走直哉少爷……想必是有些实力的。”
此话一出,除了禅院扇以外的所有人都开始不着痕迹地观察家主直毘人的反应。
禅院直哉是家主禅院直毘人唯一的嫡子,自幼天赋异禀,是禅院家当之无愧的天才。在多年没有[十种影法术]后人诞生的禅院家,拥有与当代家主拥有同样术式[投射咒法]的禅院直哉早就被默认成了下一任家主,就像默认他会成为[炳]的首席那样。
但现在天才折戟成了别人的阶下囚,还被当作与禅院家交易的筹码,族老们自然是想先确认家主的偏向才好开口。
只是禅院直毘人的态度实在暧昧不清,到了此时还只顾了喝酒,就像完全没有在听他们说的话一样,这让族老们实在摸不清他的态度。
正巧这时禅院甚一进来报告躯俱留队彻查了禅院家但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的事情。
禅院直毘人听完之后,只是淡淡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显然是早就猜到这个结果,随后便挥手让首席退回门外。
底下的人三三两两对视之后,就有人斟酌着开口:“家主,对方既然能潜入家中留下信件又能全身而退,实力不容小觑,得小心应对啊。”
又有几人附和说了一些类似“照如今看对方很可能真的是特级”“这次事情处理不慎很可能会迎来特级的报复”的话。
家主依旧没有开口,但禅院扇可不爱听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当即冷哼一声道:“胆小鬼们,照你们这意思面对着挑衅,禅院家还得伏低做小?那不如直接按信里的要求,把钱和咒具准备好去换人算了!”
这话也就身为家主弟弟的禅院扇敢说了。
族老们之前拐弯抹角扯东扯西,不就是因为摸不准家主到底是更想先救自己的儿子,还是更想保全禅院家的脸面,所以根本不敢表态。
毕竟说实话那边的开价并不算高,禅院家完全拿得出来。
可问题就在于,如果同意了用赎金换人,那不就相当于明晃晃说禅院家屈服于宇智波奈奈的胁迫了,这让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禅院家怎么能够接受呢?以后禅院家怎么在咒术界怎么在御三家立足?所以族老们都是更偏向不同意对方的交易要求,用咒具赎人的。
但又没人敢当着家主的面直接说反对,那可是家主唯一的嫡子,不出意料要成为下一任家主的人。
如果直哉少爷因为没交赎金出了什么事,他们就会得罪家主,而就算没有发生意外,直哉少爷被救出来后如果知道事情经过肯定会勃然大怒,到那时先开这个口的人绝对要被记恨。
这种要么得罪家主要么得罪继承人的事,这群擅长明哲保身的族老们可不会干。
所以心眼子不够的禅院扇成了第一个说出反对交易的人,而族老们在禅院扇话刚说完时,便立马开始七嘴八舌说“直哉少爷的安全也很重要”“要谨慎做出决断”这种和稀泥的话。
一直冷眼旁观着底下人争吵的禅院直毘人放下手里的酒盏,精美的酒盏与瓷碟相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像是宣告的号角,让所有人都瞬间闭了嘴。
在近乎死寂的沉默里,禅院直毘人挺直背脊,做出了他的决断:
“禅院家绝对不会自甘堕落到与诅咒师做交易。”
并不是为了所谓的面子,而是身为御三家之一禅院家的家主,决不允许被破坏的底线,即便被绑架的人是他的儿子也一样。
至于胆敢上门挑衅的人,禅院家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只会十倍百倍奉还。
家主命令下达之后,整个禅院家都开始了高速运转,他们无视了对方威胁信和赎金要求,转而通过自己的情报组和人脉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大规模搜查宇智波奈奈的踪迹。
如果是之前总监部的抓捕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话,那这次禅院家绝对属于重拳出击。
禅院家派出了所有躯俱留队的成员,用行动向所有人彰显了自己要捍卫身为御三家地位以及绝不妥协的决心,也给本来就微妙的形势狠狠浇了一瓢热油。
宇智波奈奈似乎被惹恼了,禅院家派出去的所有搜查的躯俱留队,第二天就在不同地点同时遭遇了埋伏,这些人被救回来时已经伤痕累累神志不清,完全失去了战斗能力。
而在其中一个现场发现了宇智波奈奈的亲笔手书,信中写道要求禅院家三天后准备好双倍赎金,届时她会带上人亲自上门要债,如有不从后果自负。
如此嚣张且直白的威胁,不仅让禅院家彻底炸了锅,也让咒术界的其他人嗅到了山雨欲来的先兆。
第98章
……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敏锐的禅院真希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独自行走在内宅的小道上, 平时这条路上总会有很多女仆打扫,躯俱留队也会定时在换防巡逻,但今天一路走来却没见到任何人影。
好像是从躯俱留队深夜搜查的那天起, 内宅的护卫仆人就大批量被调走,宅院内落了一地的枯叶萧瑟,越发显得四处空落落的。
真希确认了她最开始的猜测,家里绝对是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
因为她甚至走到了内宅通往前院必经的那扇门前时,也没有看到守门的护卫。
要知道禅院家有一条规矩就是女眷无故不得到前院, 往日里只要真希试图靠近这扇通往前院的门, 就会被守卫毫不留情地赶回去,如今这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禅院真希看着眼前这扇紧闭的大门,它曾经是那么得可望而不可即,将她牢牢禁锢在四四方方的内宅里,但此刻这扇门却不再遥远,只要轻轻用力就能推开。
不知道为何,她却突然感觉到了一丝紧张和犹豫, 好像跨出这扇门就会改变什么东西那样,但冥冥中却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催促她推开这扇门。
后来才知道, 那是她自己渴望自由的心在呼啸。
真希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将那扇高大的门推开了缝隙,确认外面没人之后轻巧地穿过门缝,来到了自己从不被允许踏足的被耳提面命属于家中男子的前院。
可并没有什么新奇的。
禅院真希看着眼前这些与内宅别无二致的建筑, 不明白家规禁止女眷踏足此地的意义。
她如今年纪尚小自然不知道只要对那些人有利,只要能彰显地位,只要能从在这样的区别对待中获得优越感, 那么就算再没有意义的事情,在他们这里也有了意义。
当然思考这些问题对于此时禅院真希来说似乎还早了些, 她现在更想弄清楚家中为何如此异常。
她像只初生的小兽警惕地游走在前院中,突然一阵嘈杂声由远及近,她立即灵敏地躲进了庭院里的某个假山缝隙之中。
这个位置正对着连通正门与主院的长廊,能将廊下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附近周围茂盛的树荫又恰好能将她藏得严严实实,禅院真希确认安全后便小心翼翼探出头来观察骚动的来源。
原来是有好几个伤员从外面被送回家中,仆人们赶去接应,又步履匆匆把这些人往家里的医疗室送去。
担架和伤患从长廊上穿过时,真希看清了那几个伤员的脸,居然是[炳]的成员!
这些人平日里总是喜欢拿鼻孔看人,动不动就喜欢来真希这里找茬,但现在却身受重伤,神志不清地说着些求饶的话,狼狈得完全看不出之前不可一世的样子。
真希记得这几个人都是准一级咒术师,怎么会突然被伤成这个样子?
来不及多想,又一队人浩浩荡荡从长廊上走过,为首的是真希鲜少见面的亲生父亲禅院扇。
他表情严肃,眉头紧皱,似乎在压抑着怒火跟身边那几个似乎是客人的老者说话,不时露出了那种礼节性的笑容。
虽然那笑容多少有些僵硬和虚假,但真希还是看愣住了。
因为她的父亲从来没有在她和真依面前露出过笑容,他看向她们的眼神里永远只有嫌恶,好像在看垃圾,又好像在看他人生的污点,动辄打骂根本没有好脸色。
这样的强烈对比冲击,让真希的呼吸乱了一瞬,原本已经走到长廊尽头拐角的禅院扇立即朝假山的方向看了一眼。
真希知道自己已经被父亲发现了,因为他的面色又难看了几分,只是顾忌着身边的客人不好发作,这才暂时才放过了她。
只不过今晚的一顿责罚是跑不了。
但真希现在也无心思考这些了,她就像突然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那样,缩在狭窄的缝隙里发呆,直到外面传来仆人们议论的声音。
“刚刚过去的那几个人据说是加茂家的长老。”
“欸?这次的事情已经严重到需要找加茂家帮忙了?”
加茂家?
听到议论的真希稍微回过神来,她知道加茂家与禅院家同为御三家之一,只是听仆人们话里的意思,加茂家此次是来帮助禅院的?
在此时年幼的真希心里,禅院家还是轻易的压制她的庞然大物,她想象不出来是什么样的麻烦能让禅院需要寻求别人的帮助。
“当然了!你昨天不是也看到了嘛,派出去找人的躯俱留队全部被打伤了,现在都还躺在医疗室里神志不清呢。”
躯俱留队居然全军覆没了!
真希先是有瞬间的不可置信,不过转念想到刚刚被抬回来的[炳]又明悟了。
虽然不知道家里找的人是谁,但既然对方能把准一级术师伤成那样,那没有术式纯靠体术的躯俱留队自然也没有胜算。
……怪不得这两天都没有见到他们巡视。
以前真希只要碰到巡逻的躯俱留队,轻则被言语侮辱,重则会被那些人以帮她训练为由弄一身伤。
更小一些的时候她还会试图求助父母,但迎来的只有母亲的漠视和父亲更严厉的责打,挨过一两次打后真希也就死心了,也不再寄希望父母能够保护自己。
但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又是一回事,想到刚才父亲察觉到自己后消失的笑容,又想到平常被那些人欺辱时自己无力反抗,但这些人如今却轻易被他人所伤,深刻意识到自己弱小的真希攥紧了稚嫩的拳头。
仆人们并不知道有人在偷听她们谈话,继续谈论着那些让整个禅院为之动荡的事。
“不仅躯俱留队,还有今天派出去的[炳]的大人们也是,好几个被击败后都是直接被扔在了门口,看门的守卫甚至连是谁扔的都没看清。”
“扔门口?!家里的正门吗?”
居然有人敢正面挑衅禅院家到如此地步?!
这一刻真希的心声与另外那个震惊的仆人重合了,不由得睁大眼睛。
“嘘嘘,你小声点,大人们本来就心烦了,要是被抓到我俩都得受惩罚。”那人小声提醒完又说,“除了正门还能是哪里,刚刚那边这么吵就是因为这件事呢,已经有好些仆人因此受罚了你可别声张。”
惊呼的那个仆人高亢的声音立即压低了,可她没从来见过这种直接上门挑衅的匪气做派,止不住语无伦次地念叨:“是那个叛逃的诅咒师干的?她、她,这也太……太猖狂了些,这里可是禅院本家啊!”
“谁说不是呢,扇大人都气坏了在正门发了好大一通火,要不是加茂家的大人们来了,估计他都要直接冲出结界,准备去找那人算账了……”
仆人们压低的声音渐行渐远,只留在石缝里的真希对她们口中提到那个诅咒师莫名产生了一丝好奇,就像是在禅院家这一潭死水中,突然看到了的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存在,虽然危险但却吸引着她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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