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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果然……
【只是想想就都没有办法接受。】
夏油杰不再掩饰的低气压让空气都凝结了一瞬。
戳破他伪装的五条悟颇为得意：“我就说嘛，杰你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放手。”
夏油杰没有说话, 但是他翻涌着暗色的眼睛已经代替他无声地说出了答案。
【当然不可能放手。】
“所以杰你现在是生奈奈的气喽？”五条悟双手交叉垫在脑后，啧啧道，“我还以为在奈奈的事情上你永远都不会生气呢, 以前无论她做什么你都是一副接受良好的样子。”
永远不会生气？
不，当然不是这样的。
在过去很多次奈奈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的时候, 夏油杰都很生气，但他深谙自己用什么样的姿态才能更让奈奈心软愧疚，所以他一直也都是那么做的。
“结果杰你真生气的时候，居然会用这么幼稚的方法，故意装作什么都不在乎来吸引奈奈的注意力吗？”
高专第一幼稚鬼五条悟同学开始五十步笑百步了，夏油杰却忽略他所有的问题，放下手里差点被捏碎的杯子，反问道：“难道你没有生气吗？据我所知，奈奈当着你的面跟其他人走了吧。”
就像夏油杰伪装的淡然躲不过六眼的勘测那样，五条悟伪装出来的游刃有余也骗不过夏油杰的眼睛，他们都太清楚奈奈在彼此心中的重量了。
所以夏油杰要反过来戳五条悟的心窝子那可太容易了。
被戳中痛点的五条悟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垮了下去，他不自觉地磨了磨后槽牙。
生气啊。
怎么可能会不生气呢？
从奈奈开始躲他的那一天起，汹涌的火焰就开始日复一日灼烧着他的理智，愤怒与不甘一刻不停地作祟，搅得他不得安宁。
他本以为只要找到奈奈就可以平息这样的痛苦，结果呢？
——奈奈只想跟他划清界限。
所以理所当然地更生气了。
气那个可以跟奈奈一起并肩作战的叫伏黑甚尔的混蛋。
气那个突然冒出来就被奈奈用那样眼神看着的叫佐助的家伙。
更气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就想把他直接丢掉的奈奈。
他本以为或许奈奈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才走的，但在那时的五条悟看来奈奈更像是觉得烦了，觉得他碍事，这才把他给扔了。
怨毒的怒火咆哮着席卷了人生第一次撞南墙就撞得头破血流的神子。
那晚他回到高专，气急之下竟将宿舍里跟奈奈有关的所有东西都扔了，里面就包括他曾经最喜欢的时常拿来把玩的木雕小猫。
这些年里奈奈又送了他不少手信，但在五条悟最喜欢的依旧是他第一次跟奈奈出任务时她送他的木雕，正如他所说，这时他跟奈奈命中注定的缩影。
可现在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因为奈奈并不这样觉得，因为对奈奈来说他已经不可爱了。
啊不对，是他记错了，从始至终这些话都是他自己逼着奈奈说的，在奈奈那里可爱的家伙一直另有其人。
呵，反正不是他。
……
夏油杰：“所以那些东西你真的全扔了？”
他眉梢微挑，看上去并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五条悟：“……”
扔是不可能真扔的，东西大概也就在垃圾桶里待了三分钟吧，骄傲的大少爷又憋着气把东西全都捡了回来，说到底他根本舍不得也放不下。
当然这种事情五条悟是不可能直接承认的。
所以他哼哼着答非所问：“是奈奈先来招惹我的，才不会这么轻易就让她说走就走呢，我一定会把这个不听话的小骗子打包带回来。”
【奈奈先招惹的明明是我。】
【能把奈奈带回来的人也是我。】
夏油杰心里的那个声音反驳着，但脸上却还能不动声色：“那你怎么不现在去，奈奈今天就在禅院家。”
刚刚才放出豪言壮语的五条悟诡异地卡顿了一下，难得露出了犹豫的表情，半晌才说：“……她跟我说下次再见的样子有点奇怪。”
就好像下一次见面就会是他跟奈奈见的最后一面那样。
“而且杰你也看的出来吧。”五条悟认真起来，“奈奈分明就是在背着我们做些她觉得很重要却不能告诉我们的事情，跟什么夺取咒术界的权力这种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
冷静下来之后，五条悟就意识到了违和，奈奈对所谓的权势地位根本不感兴趣，比起那些她更喜欢轻松惬意的生活，所以她突然改变肯定是有理由的。
“是更偏向于她觉得对我们好，但我们不绝对会同意的事情。”最强的直觉也是超规格，五条悟毫无依据近乎蛮不讲理地就看透了奈奈行为的本质，“我一定得先弄清楚奈奈到底想做什么，不然就算见到奈奈，她也肯定不会说的，还有那个叫佐助的小鬼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要查清楚。”
当然另一点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五条悟隐隐觉得他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冲到奈奈面前的话，反倒会把奈奈往绝路上推，这样莫名其妙的预感让无所畏惧的五条悟都破天荒地变得举棋不定起来。
“所以我才来找你。”
尽管所有人都认为夏油杰是被奈奈伤透了心才会离开的高专，但五条悟不认同这种无稽之谈，要是杰这么容易就退让的话，那他还用计较奈奈的视线总是被杰吸引走吗？
杰对奈奈的执着远超那些人的想象，他想要将奈奈带回来的心情跟他一样迫切。
“只要我们两个人联手就一定能查清楚奈奈的目的，到时候……”
五条悟说了很多，但夏油杰却像什么都没听到那样语气奇怪地重复他的第一句话：“这样啊，嗯，奈奈跟你说了下次再见。”
“下次再见”这几个字就像锋利的石头在他唇齿间划出了血淋淋的口子，虚幻的痛楚如影随形，他反复咀嚼其中的字眼又重复了一遍：“她跟你说了下次再见。”
【奈奈是怎么跟你说的呢？】
【哦，她说的是让你去过自己的人生，别·再·来·找·她·了。】
这下就算再迟钝的人也听出不对劲来了，更别说在奈奈的事情上五条悟可敏锐得很。
他大概猜到奈奈跟杰说了些什么，他总算知道了杰为什么会如此反常，带入一下他自己要是奈奈那天是这样跟他说的话……嗯，连五条悟可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也许会直接心态爆炸不管不顾也要把奈奈带回他之前准备好的……咳。
五条悟勉强将跑偏的思维拉回来，等耳廓上诡异的那抹红散去后才说：“喂，我后面说的话你一句没听进去？还是说我们达不成一致了？”
夏油杰没有立即回答，五条悟上下打量着他蹙起的眉心，表情也沉了下来：“杰你不太对劲，你有事瞒着我吧？”
“……不。”夏油杰垂眸，“在把奈奈带回来这点，我想我们是一致的。”
五条悟：“你不要学奈奈，不想回答就假装自己听不到我后面的问题。”
夏油杰：“……我的确有，但我回答不了你，抱歉悟。”
他如今也稍微明白了奈奈偶尔会缄默不言的原因，不是不想说，而是根本无法突破那些莫名的束缚将所谓的未来说出口，甚至连写下的字条都会被抹除。
就算知道了未来，也只能一个人背负。
而这仅仅是奈奈一直以来承受的冰山一角。
“算了。”五条悟无所谓抓了抓头发，“反正我们的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
就这样两位最强勉强就这件事达成了一致（？），但夏油杰并不打算现在就回高专，所以走的时候还是只有五条悟一个人。
他临走前扫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夏油家：“说起来，你的父母都不在家吗？”
上次五条悟来这里还不是这种冷冰冰的氛围，本以为是杰低气压搞的，现在看来倒更像是有一段时间无人居住的冷清。
夏油杰眸光微闪意味不明地说：“去旅行了，很凑·巧吧。”
这件事还是夏油杰也是回家后才从邻居口中得知的，他的父亲非·常·凑·巧地抽中了某个集团的环游欧洲的福利，所以带着母亲两人旅游去了。
五条悟：“……奈奈安排的？”
夏油杰没有回答，但除了奈奈谁还能这么精准地踩着时间把人送走呢？
“呵。”五条悟简直咬牙切齿，“她对其他人倒是妥帖得很。”
知道夏油夫妇联系不上她会担心就提前把人送出国让对方没有时间关注她的状态，知道伏黑家那两个小鬼依赖她离开高专后还特意打电话告知了过段时间再联系。
怎么就偏偏对他们一句话也不说，还避如蛇蝎跑得比兔子都快，他就说过吧奈奈是个偏心鬼！
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卷土重来，五条悟脸色难看得可怕，原本就冷清的夏油家更是如坠冰窟。
正巧这时美美子和菜菜子从外面回来，推开门就撞见冒着黑气的最强。
美美子&菜菜子：“……”
夏油杰离开高专的时候把两姐妹也一起带走了，好心邻居家看他们家现在只有夏油杰和两个小孩，担心他照顾不及，就主动提出让两姐妹多去她家里玩，刚好她家中有跟姐妹俩年纪相仿的孩子，既能让孩子们多了玩伴也算是帮忙减轻负担。
可怜美美子和菜菜子刚才还开开心心跟邻居弟弟玩耍呢，回家就撞见了可怕的家伙，顿时吓得瞳孔紧缩僵在门口一动也不敢动。
“悟。”夏油杰出声提醒，又朝门口的两个孩子招了招手说：“没事过来吧，这是我的朋友五条悟。”
两个孩子这才如梦初醒，蹬蹬蹬跑到了夏油杰身后一左一右探出头来戒备地盯着五条悟看。
她们两个倒是在高专待过一段时间，但那时候五条悟根本没回去过，所以之前也就没机会认识，结果才见第一面某人的印象分就跌穿地心了。
夏油杰安抚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抬头就看到了五条悟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五条悟评价：“你现在养小孩还挺得心应手。”
果然变成男妈妈了吧！
夏油杰勾了勾唇角。
他本就看不惯那个村子里的人对美美子菜菜子的所作所为，更何况……她们是奈奈离开前最后托付给他的，是他现在仅有的能抓住的证明。
这些话夏油杰虽然没说，但并不妨碍五条悟看懂。
他突然更不爽了。
凭什么奈奈给杰安排了两个小孩子他没有？偏心偏心偏心！
五条悟冷哼一声：“行，等着，不就是小孩嘛，我也可以去抢两个。”
伏黑家那两个小鬼他最近去看望得那么频繁，四舍五入也可以算他跟奈奈一起养的小孩没毛病吧？
说完这没头没脑扬言要去当人贩子的话，五条悟便气冲冲地走了。
要是奈奈在这里她肯定会满头问号表示——这都哪跟哪儿啊！惠和津美纪本来就该是悟养的小孩，说什么抢。
还有什么叫做美美子菜菜子也是她安排的，那分明就是杰命中注定的女儿，她只是稍稍助推了一下。
可惜奈奈并不在这里，而两位最强也并不这样认为。
五条悟走后，美美子和菜菜子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好奇到：“他来做什么？”
夏油杰回答：“他想要找我一起把奈奈带回来。”
两个孩子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一刻五条悟在她们心里的形象瞬间从可怕的人变成了超棒的人，她们急切地追问：“真的吗？真的可以把她带回来吗？我们以后可以一起生活吗？”
“嗯。”夏油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发顶，轻声说：“我们会做到的。”
就算被限制被束缚，他也一定会……打破这一切。
……
夜深人静时分。
夏油杰来到了隔壁奈奈的家，来到了属于奈奈的房间。
这里的一切还是上次他们回来时的样子，也是夏油杰记忆中最熟悉的样子，却没有了他最在意的那个人。
奈奈抛弃了一切，也将他丢弃在了这里。
夏油杰倒在了床上，将脸埋入了柔软的枕头间，可这里早已没有奈奈的气息，只有溺水般的窒息感包裹了他，让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也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又或许这些东西早就在奈奈离开的瞬间就跟着她一起离去。
只有那些长期压抑着黑色的阴暗的淤泥在空荡荡胸腔里翻涌着，名为思念的情绪铺天盖地席卷全身，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地叫嚣着，像得不到满足的凶兽只想要不顾一切地攫取掠夺。
想要见奈奈。
想要见她。
他现在就想要奔向有奈奈的地方，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无所谓。
但是不可以。
心里那个像他但又不是他的声音，一遍遍地执拗地重复着。
【不要去见奈奈。】
【她会看出破绽的。】
【你会彻底失去她的。】
【你会让我们彻底失去她的。】
所以不可以。
所以还需要忍耐。
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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