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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钱离开自己无非两种方式，一种是用于交换，一种是用于捐献。
捐献即是助人。
在夜中，这个副本里的诡物或npc必定需要某些帮助。
而如果不成为童话中的一员，又怎么能知道谁需要帮助，并接触到需要帮助的对象？
跟着一人一蛇在损坏的巨大飞机前停下，凌衣衣从沉思中抽出思绪，看向坐在飞机边的戴着飞行员的帽子的男人。
他手中拿着一副画。
见几人过来，飞行员抬头，笑着问道：“画中的是帽子还是吞下大象的蛇？”
第63章 童话商城04
凌衣衣按住了想要回答的花孔雀的肩膀, 她看向飞行员，眉头微蹙。
【明辨规则】：指出关联者，能明辨虚实, 也能颠倒黑白。
在凌衣衣眼中，面前的人根本不是飞行员, 而是扮成了飞行员的小丑。
小丑手中拿着的画, 既不是帽子也不是吞下大象的蛇，而是一块漆黑的肝脏。
给出的两个答案选项都是错的啊。
凌衣衣可不会跟着小丑的脚步走。
如果回答正确答案：肝脏, 这个原本温馨的童话故事就会立刻变为血腥童话。
凌衣衣本不知道黄色的蛇精属于哪个童话，之所以讲述出《小王子》的童话故事，就是想进入温馨的危险度较低的童话中。
现在可不能让小丑把她煞费苦心布下的预设毁了。
于是凌衣衣微笑道：“是吞下大象的蛇。”
小丑笑得大嘴裂到耳根：“恭喜你，回答错误……诶？回答……”
在【明辨规则】的作用下，事物的本质被强行修改。
那画上的一块漆黑渐渐透出内里的模样, 看起来是一顶帽子, 实则是吞下了一只大象的黑色的蛇。
小丑的笑容变得扭曲：“回答……正确！”
在这一瞬间, 凌衣衣听到了账户进账的声音，她看向自己的财富面板，就见一笔比她原本的全部存款更多的钱被打入了她的账户中。
凌衣衣若有所思。
之前她也回答了蛇的问题的正确答案, 但并没有收到奖金。
显然, 并不是回答正确给她带来了财富。
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的是, 她利用了【明辨规则】。
难道看透事物的真实模样, 就能获得巨额财富？
小丑哇哇怪叫起来, 把花孔雀吓了一跳, 往后瑟缩了一步。只见小丑把画放到地上，随后撕裂了自己身上飞行员的伪装, 蹦跳着远去了。
双马尾的小丑一边跑，一边尖叫道：“这里有小孩！这里有小孩！”
凌衣衣：？
这是在发什么疯？
似乎看出了凌衣衣的疑惑, 花孔雀道：“在《小王子》的故事里，只有小孩或者心灵纯真的飞行员能看到画的本质。”
“如果是童话故事的世界，所有的精灵都会喜欢聚集到孩子身边吧。”花孔雀失笑道。
凌衣衣有些意外于花孔雀情绪的转变与飞速的镇定。
这个人并不简单。
踏在黄沙上的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两人回过头去，就见一个飞行员装束的男人朝他们走来。
他漆黑的眼眸像落着星河，沉静且温柔。
是小明。
他的目光只落到凌衣衣身上两秒，就移开了。地上的画被他捡起来，交到花孔雀手中。
“要布置好游戏场，还需要建造起其他星球。”小明对花孔雀道，“小王子，请你把它们画出来。”
“新讲述的童话要存活下去，必须有观众的体验。”小明的目光转向了凌衣衣，“你要进入观赏，也要记得回来。”
凌衣衣与他对视，心中思绪流转。
从前的副本中，小明都只是边缘NPC。
这一次，怎么成为了可以发布任务的核心NPC？他不再是纯粹的受害者了吗？
而且，这样介入到其他玩家的进程中，小明不怕被发现与神明有关的端倪？
凌衣衣并不知道，从前被她杀死的小明并没有完全消散湮灭，而是会归并到下一个世界的灵魂中。
眼前的小明拥有了三倍于原本的力量，他不再只能站着挨打，而可以主动反抗邪恶的规则了。
这个副本中，正义规则与邪恶规则相抗，近乎达到了势均力敌的地步。
所以小明站在了友善NPC的位置上。
至于与神明有关的事……在凌衣衣眼中形象鲜明的小明，在花孔雀眼里只是个完全无法注意到具体模样的NPC，仅仅承载了“飞行员”这个概念。
对其他玩家而言，小明仅仅是个构筑背景的普通NPC罢了。
听完小明的要求，花孔雀开心地笑起来：“好啊。画画是我的老本行了。要画怎样的星球？”
小明：“国王星球、酒鬼星球、点灯人星球……”
他讲述了《小王子》中的八颗行星。
当花孔雀在小明给的画具上作画，凌衣衣就感受到了一阵奇异的漂浮感。
下一秒，她发现自己踏到了一个小小的行星上，这是B612行星，小王子自己的家园。星球上有几座死火山，一朵娇妍的玫瑰。
凌衣衣走向那朵玫瑰，她走了好几步都没有走到玫瑰身边，于是她疑惑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脚。
入目的是一双细细的小短腿。
【你要进入观赏，也要记得回来。】
小明的话语消散在凌衣衣的意识深处。
细细的雨丝落下，十二岁的凌衣衣站在家中的院子里，看向那朵她自己种下的玫瑰。
玫瑰对十二岁的女孩说：“你一定要去远行吗？”
凌衣衣垂着眼睫回答：“这里不适合我。你也好，爸爸妈妈也好，都不能理解我。”
“再见。”凌衣衣拉起行李箱，“从今往后，我就没有家了。”
她没有和爸爸妈妈进行最后的告别，就拖着行李箱走出了家门。
双马尾的小丑站在她身边，笑着鼓掌：“对，就是要这样做！世上没有人会真正爱你！”
“你的玫瑰只是爱慕虚荣，你的父母只是想从你身上得到回报。”
“当你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当你表现得不像一个正常的乖孩子，你就什么也不是！”
凌衣衣冷淡道：“我知道。闭嘴。”
小丑笑嘻嘻道：“你不能伤心，不能哭泣哦。一旦你伤心了，就是接受了他们的攻击，你的心将会被冰凉的利刃捅穿，你会彻底完蛋，连活下去的力气都没有。”
凌衣衣恶狠狠地看向身边的小丑：“我知道。你闭嘴！”
“哈哈哈……”小丑笑弯了腰，“就是这样，带着愤怒和冰冷活下去，把世界搅碎成你想要的样子……”
凌衣衣加快了脚步，把吵闹的小丑甩在身后。
她拖着行李踏上了第二颗行星。
“喂，那边的小姑娘，停下！”
凌衣衣转头，就见一个国王模样的人独自站在王座之上。
国王朝她抛出了橄榄枝：“要成为我的臣民吗？你将得到仅在我之下的荣耀……”
凌衣衣冷冷道：“我拒绝。”
国王遗憾道：“好吧。”
他看着随着自然规律落下的太阳，宣布道：“第一万三千条法典，太阳在七点钟落下！”
这是一个国民都没有的国家，这是只能无力地对已有的规则冠上自己的命令之名的无能的国王。
这是沉溺于构建秩序的权力却被秩序关在仅有一人的行星上的囚徒。
“你根本没有国民。”凌衣衣看不下去了，“不要再做没有意义的事了。”
国王惊讶道：“谁说我没有？”
凌衣衣皱眉：“哪里有？”
国王：“在你脚下。”
凌衣衣低头，看到了万千白骨。
她也看到了自己金色的鞋子和权杖。
她戴着冠冕，站在王座之上。
她即是国王。
小丑俯身在凌衣衣耳边道：“就是因为你的到来，所有人都被你害死了……”
“你是绝对的权威，但你太过弱小，要让所有人都服从于你，乖乖在你脚下俯首，只好让他们都死了。”
“你不能活在人群之中，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世界的污染……”
凌衣衣捂上耳朵：“闭嘴……你给我闭嘴！”
小丑：“为什么不听？我说的可是实话。”
“要做到不伤害你的家人，不伤害这个世界，你就该把自己关在笼子里，谁也不接触，谁也不打扰。”
“你就该孤独至死。”
凌衣衣放下了手：“孤独并没有什么不好。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小丑大笑起来：“平静！绝对的平静不就是死亡吗？”
凌衣衣扔下了手中的权杖，孑然一身地走向下一个行星。
铺面而来的是浓重的酒气，一个酒鬼正在闷头喝酒，他口中喃喃道：“我好后悔……”
凌衣衣问：“后悔什么？”
酒鬼回答：“后悔我酗酒……”
凌衣衣：“别喝了。”
她夺过了酒鬼手中的酒杯，看到了酒瓶上的标签：镇定剂。
她坐在酒桌上，心如止水。
沸腾着冒出泡泡的漆黑情绪被压在了水面之下。
她仰头，把更多的镇定剂往嘴里灌。
她的心渐渐冻结成不会跳动的石头。
凌衣衣扔下已经空掉的酒瓶，走向第四个星球。那个星球上坐着一个正不停计算着财产的商人，可他计算的那些财产没有哪一个是他自己的。
凌衣衣看向自己手中的算盘，小丑在她的耳边道：“你和他一样，至今获得的所有东西都不是你自己的，是没有意义的身外之物，你很快就会死去，被另一种东西取代，身体里被填充满污秽……”
凌衣衣平淡道：“与你无关。”
她走向了第五个星球，那里站着一个点灯人，日升日落，他点起灯又灭掉灯，周而复始，过着极其有规律的生活。
小丑看着凌衣衣把灯灭掉，讥讽道：“这就是你追求的平静生活，看似有意义，实则什么也不是！”
第六个星球的学者在订正着山川河流的资料，他对凌衣衣道：“下边有一颗非常美丽的星球，你想去吗？”
凌衣衣问道：“要怎么去？”
学者微笑：“跳下去。”
小丑也在凌衣衣耳边起哄：“跳下去！跳下去！”
凌衣衣看向下方的蔚蓝色星球。
她迈出了脚步。
小丑的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笑容。
没有人的心灵是没有任何破绽的。
当藏在心中的那个孩童被拉出来，承受被成人的理智隔断在外的所有冰冷的质问，任何人都会崩溃。
因为小丑能看到一个人的真实想法，所以她能击溃所有人。
风掠过了凌衣衣离地的脚底。
第64章 童话商城05
跳下深渊吧。
小丑狂笑。
可下一秒, 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凌衣衣掐住了她的脖子。
在小丑不可置信的神情中，凌衣衣的五指收紧，她微笑起来：“这个办法安全性存疑啊。你既然你对跳下去前往地球的行为感到这么欢欣雀跃, 不如你先试试？”
“你跳，我就跳。”凌衣衣的手中传来的骨头崩裂的声音。
“怎么……可能……”小丑神色扭曲。
凌衣衣是怎么清醒过来的？
一般人都会彻底沉溺在自己的痛苦中, 绝望地走向死亡才对。
不被任何人爱, 自身的存在就等同于全世界的敌人，获得的一切都是害自己的毒药, 所坚持的信念没有意义，在未来等待自己的也是无意义的死亡……
在这样的状况前，怎么可能有人能不崩溃？
“疑惑我怎么没有被你诱劝自杀？”凌衣衣拧断了小丑的脖子，轻描淡写道，“因为, 我没有水面以下的情绪。”
“你看到的确实是我的真实想法, 但尽管这么想, 我的心中也没有任何痛苦哦。”凌衣衣看着小丑的幻影在她的手中消散，绝望从凌衣衣脸上转移到了小丑脸上。
正常人的想法和情绪是相对应的。
可凌衣衣即使产生了世界上最令人感到难过的念头，她自己也不会产生任何悲伤。
她的想法和情绪之间是断开的。
刚刚的一切表面上的痛苦和破防都是凌衣衣在小丑面前的表演。
她只是想观察小丑的动机与行为。
并看看小丑打算怎么害死她。
现在看来, 小丑除了造成精神污染之外, 在这个小王子的童话世界里什么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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