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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那种可怕的魔音之后，冲矢昴在楼下冷静了好一会儿。
这是诸伏每天都要经历的事情吗？实在是太可怕了，他现在觉得基安蒂的大吵大闹也比这种可怕的噪音好上一百倍，哪怕让他去伏击琴酒都比坐在这里忍受入耳的魔音要好。
莉娅对于自己的功力毫无自知之明，况且此时她也没时间去想演奏的事情，雅美姐姐就坐在她的身边，手里端着美味的曲奇饼干，莉娅的眼里再也放不下其他东西。
他们刚坐下没多久，北川老师也带着自己的学生下楼休息。
在看到沙发上坐了那些人之后，小提琴老师的脚步一下子顿住，并且顺势后退了一步。
……其实课间休息也没那么重要对吧？或者他们回去再上半节课，等楼下那几个人回到教室了再下楼，总之他们最好不要碰面。
他收住了步子，但是因为视线受到了一些阻碍，石田雨龙毫无防备地走下了楼梯，在看到楼下熟悉的人影时，他也顿住了。
是上星期遇到的女生，石田雨龙至今仍然记得自己的琴发出了死不瞑目的痛苦嚎叫的情景，他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诸伏景光注意到了他们，含笑示意莉娅回头看。
莉娅回过头，看到他之后热情地挥挥手：“雨龙要来点饼干吗？雅美姐姐烤的，超——好吃的哦！”
石田雨龙有些心动，然后他意识到今天他没有把小提琴带下楼，也就是说，今天不会再发生像上星期一样的事情了。
他松了口气，准备下楼去吃小饼干。
他的学生已经暴露了，楼下的人满面微笑地与贴着墙壁思考人生的北川老师打招呼。
不得已，小提琴老师只能跟着一起下了楼。
见鬼的，他从周四就开始躲着绿川，没想到周六还是没有躲过去。
北川老师悲伤地带着学生在休息区坐下，接过广田雅美送来的茶，心道自己应该去庙里求个护身符之类的，他只是想避开周六上午的绿川和这个小姑娘，就这么简单的愿望也不能满足他吗？
莉娅吃了几块饼干，就在父亲的注视下收回了手。
她今天不能太放肆，要不等会儿就没有蛋糕可以吃了。
这可不行。
几个大人简单地寒暄了几句。
在听到诸伏景光特意提到的北川老师是小提琴老师之后，关键词触发了一些他的记忆，他回头看向偶尔还要恋恋不舍地瞄两眼曲奇饼干的小姑娘，想起莉娅似乎说过自己学了很多年的小提琴。
诸伏景光微笑道：“我记得上星期莉娅就为我们演奏了一曲小提琴，令人……印象深刻，对吧，北川老师？”
北川：“……”
哪壶不开提哪壶，以后周六他绝对要绕着绿川走，跟他靠得太近会出事的。
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摆出一副什么表情，只能表情古怪地‘嗯’了一声。
主要是他怕这家长想找老师继续教这孩子拉小提琴，他做不到这个，他绝对做不到这个。
他还想有一颗健康的心脏。
但他的表情还是引起了冲矢昴的兴趣。
更不用提他们旁边就放着一个诸伏景光特意叮嘱广田雅美放在那里的小提琴。
正在听莉娅说话的石田雨龙背后突然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寒意。
正聊得开心的莉娅则感觉到头顶出现了一只熟悉的大手。
她熟练地蹭了两下，然后回头看向父亲。
父亲此时正眼含期待地看着她，好吧，其实还是兴味居多，看来这件事让父亲真的很好奇。
善解人意的莉娅表示可以为他演奏一次。
听闻这句话，石田雨龙瞬间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北川不忍心再听到那种声音，急忙表示他们要上下一节课了。
两个人几乎是落荒而逃。
莉娅沉心静气，摆好标准的姿势，拿起琴弓。
当琴弓落在琴弦上的那一刻，冲矢昴再一次开始放空大脑。
好吧好吧，他懂了。
这一次冒出来的黑乎乎的怪东西更加活跃，‘它’站在沉醉地拉着小提琴的小姑娘身后，跟随‘音乐’起舞，仿佛群魔乱舞，随时都有可能会冒出一群怪东西。
见鬼的！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看到了这个，这也太奇怪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怀疑等莉娅拉完这一曲，会成功召唤出真正的魔鬼。
他现在全都懂了。
诸伏从看到他们的时候脸上那瘆人的微笑，还有那位小提琴老师古怪的表情……
莉娅说她学过很多年的小提琴，效果……不甚理想，贝斯就算练好了单听也不是很好听，必须要放到乐队里才行，莉娅大概也不想组乐队，她只是想找个理由接近诸伏，因为诸伏身上的秘密吸引到了她。
但如果继续让她在这里学下去，他怕万一哪天身份暴露了，诸伏会完全倒向波本那边，那可就不妙了。
可他怎么才能说服莉娅放弃贝斯这个东西呢？
他有些发愁。
拉完一曲之后，美美地鞠躬谢幕的莉娅一抬头，对上了三个大人强撑的表情。
莉娅：？
大家为什么都不鼓掌呢？以往这个时候，夏洛克都会一边狂笑一边拍巴掌，他有一次还说等圣诞节要带莉娅回家，要让他的哥哥麦克罗夫特听听这个天才的演奏。
莉娅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大家鼓掌，只能有点失望地放下小提琴，撅着小嘴巴把琴放回原位，然后蹭到了父亲身边，不满地戳了戳他的腰。
冲矢昴回过神，然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要命了。
第91章
◎You-know-w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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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诸伏殷殷期盼的目光, 冲矢昴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总算知道了为什么诸伏之前一直暗示他，让他陪着莉娅一起来上课了。
可是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除了诸伏的凝视，还有莉娅满是期盼的目光，应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个, 这孩子自己也完全听不出自己演奏中的问题, 他可不想做这个坏人。
但如果他就这样把难题抛回到诸伏手中, 到时候他肯定连装都不装了，完全倒向波本那边，两个人联手对付他。
他同样也不想面对这个。
两相对比之下, 无论哪个后果他都不想接受，看来也只能暂时先拖延一下。
“……我突然想起来出门时好像忘了关炉子，”冲矢昴突然起身, “抱歉, 绿川老师，今天的课就先上到这里吧，我们得先回去一趟。”
虽然理由很烂，但是不要紧，管用就行了。
诸伏景光充斥着黑气的笑容这才慢慢回落到温和可亲的弧度, 他关切地说：“既然是这样，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两个大人只用了一个回合的对话就把事情敲定下来, 事情进展得太快以至于莉娅还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
可是炉子没有关这种事跟莉娅也没有什么关系吧，莉娅可以留下继续学习, 父亲一个人也可以回家关炉子啊。
这种事怎么想都用不着莉娅吧？
但是没等她发表自己的意见, 父亲已经一把抱起了她, 径直往乐器行外走去, 甚至遗忘了音乐教室里莉娅放下的贝斯。
莉娅揽着父亲的脖子, 伸出一只恋恋不舍的手, 想要招呼绿川老师或者雅美姐姐，随便哪一个人都行，她只是想说，帮她把琴收起来，莉娅还会回来的。
但他们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
诸伏景光笑眯眯地摆了摆手，目送他们二人离开：“再见，莉娅。”
只要不是在任何乐器旁边，他还是很欢迎这孩子的，莉娅不仅很可爱，而且还给他们带来了一些关于FBI探员的线索，经过这几次的接触，现在他有点怀疑这位冲矢先生可能就是批皮的赤井秀一。
目前为止还处于怀疑阶段，当然，其实也有一些侧面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件事，只不过还不够充分。
‘冲矢昴’偶尔会说出的意味深长的话语，以及诸伏景光隐隐感觉到的他们之间那种诡异的默契。
这让他有一种重回组织与莱伊面对面的感觉。
除去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实质性的证据也有一些，比如‘冲矢昴’的身形和赤井秀一很像，以及莉娅后来再也没用过‘赤井莉娅’这个名字，这要么意味着她已经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要么意味着有人就这个问题跟她谈过了。
就算这个人不是赤井秀一，肯定也是FBI的人，再不济也是其他相关人士。
送走那两个人之后，诸伏景光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暂时扮作‘广田雅美’的宫野明美犹豫地看着他，开口问道：“绿川老师，我其实一直有一个问题。”
诸伏景光回过神，只消看一眼便知道了她的意思：“你是想问莉娅与……那个人的关系吧？”
他们都知道‘那个人’指的是谁，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诸伏景光并没有说出赤井秀一的名字。
广田雅美点点头，其实有诸伏景光这句话，她差不多也猜到了。
“那孩子是他的女儿吗？”虽说如此，她依旧觉得有些惊异，随后没忍住笑了出来，“其实我还真想象不出他会和孩子怎么相处。”
“我也是，”诸伏景光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随后也笑了起来，“不过，也说不定，我总觉得……”
只是一个直觉和猜测。
比起他对冲矢昴的怀疑，这个猜测来得更加没有依据。
他怀疑，莉娅可能已经知道了冲矢昴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她的父亲赤井秀一。
那孩子看上去就古灵精怪，聪明的小脑袋瓜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诸伏景光总觉得她好像知道很多东西，不过她身上确实也有秘密，那个黑色长发的男人显然不是普通人，他们又一直联系不上莉娅在伦敦那边的亲人，英国大使馆也表现得就像是故意拖延似的，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只不过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没有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不过那也只是一个突然击中他的想法，并没有什么依据。
他转而说起了自己知道的其他信息，也算是正面回答了广田雅美的问题：“那孩子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她说自己的名字是‘赤井莉娅’，所以我想应该没有错。”
广田雅美笑了起来：“现在她不这样说了，所以他一定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对吧？不知道他和莉娅见过了没有，那孩子真的很可爱，我想他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诸伏景光笑了笑：“是啊，前提是她不要突然开始演奏乐器，我觉得我的心脏无法承受更多了。”
他无奈地叹气，逗得广田雅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
冲矢昴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坐在后座上的莉娅正不满地双手抱胸，嘟着一张小嘴巴，看上去有点不大高兴。
将车子开出停车位的时候，冲矢昴语气平稳地开口问道：“……你其实早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对吧？”
这听上去不太像是个问句，因为语气太平静，倒像是陈述句。
莉娅‘哼’了一声，不搭话，把小脑袋扭向一边，看着车外面的风景。
她不说话，系统开始拆台。
“当然，我每次都要封闭感官才能从那种听觉折磨中幸免于难，某人身为侦探，怎么可能推理不出来呢？”
玩偶一个灵活的闪身，从想抓住他的莉娅手下划走，跳到了驾驶座上的冲矢昴肩膀上，莉娅气哼哼地伸手，依旧没有够到。
他进一步揭露险恶的事实：“某人只是觉得观察别人的表情很好玩，所以才会故意装作不知道。”
莉娅叉着腰跟他理论：“我没有！而且我有在认真练习，并没有故意捣乱。”
她只是和乐器处不来，不管什么乐器，到了她的手上都会变成噪音制造器，这让莉娅一度怀疑自己的异能是音波攻击，但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是的是的。”系统敷衍地点点头，“你只是会在制造完噪音之后用上十级狗狗眼看着你可怜的听众们，让他们说不出任何话。”
可别被这小孩的外表骗了，系统可以自豪地宣称自己是世界上最了解莉娅的人，这小孩心里头转悠的坏主意他听得可准了。
冲矢昴关注到了另一点：“十级狗狗眼？这东西还有级别吗？”
“当然有，”系统坐下来跟他慢慢掰扯，“比如想吃第二块蛋糕，差不多是五级，到第三块的时候才有提升的空间，如果一上来就用了大招，后面就没得用了，不过这个也要看对方的坚决程度——如果是里包恩的话，一直到七级他才会松口。”
“里包恩又是什么人？”
系统有问必答：“里包恩是莉娅之前的家庭教师，他还是世界第一杀手。”
‘世界第一杀手’这个称号听得冲矢昴高高地挑起了一边眉毛。
阿加莎找这个人来当莉娅的家庭教师一定有她的理由，但是世界第一杀手和家庭教师之间到底是怎么形成交集的？它们听上去完全就是不相关的两项职业。
系统叭叭了半天才后知后觉莉娅居然没有插进来，他扭头一看，小姑娘正呆呆地盯着手机屏幕，表情有些凝滞。
“莉娅……莉娅！怎么了？”
终于回过神的莉娅迟缓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里包恩说他最近要来日本一趟，就在统统说完他的名字之后。”她用一种飘忽的语气说，听得系统后背发毛。
系统一个激灵：“这绝对和我没有关系！而且里包恩又不是‘You-know-who’，我又没说什么别的东西……”
莉娅不管，她继续道：“反正是统统把里包恩招来的，到时候里包恩一定会对统统进行特训的。”
系统才不会被吓到：“我的成绩很完美，你不如考虑一下现在开始锻炼，说不定到时候能轻松一些。”
被戳到了痛点的莉娅：“呜呜呜呜——”
第92章 （捉虫）
◎Ciao~家庭教师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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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包恩马上要来日本这个消息几乎是以及惊雷一样打在了莉娅的耳边。
虽然莉娅很喜欢里包恩, 可是自从家庭教师回意大利之后她基本上就放飞了自我，突然听说他要过来一趟，莉娅表示有点虚。
这种感觉就像是暑假作业还没翻开，然后第二天就要开学了是同样的心情。
就连送到嘴里的小蛋糕都没有以前那么好吃了, 莉娅勉强吃掉了一小块蛋糕, 然后就没了胃口。
这可比补作业难多了,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里包恩想看到的是什么样的她，也就是说，她根本不知道作业是什么。
就是在这样紧张的等待中, 来自意大利的飞机在几天后降落在了米花国际机场。
*
今天下午里包恩就要到米花了，莉娅陷入了更深层次的焦虑，她每隔几分钟就要把手机拿出来看一眼时间, 甚至没留意讲台上的小林老师正在介绍一位新老师, 以后她将一年B班的副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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