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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小殿下为徒后——榶酥【完结】

时间:2023-12-14 23:05:13  作者:榶酥【完结】
  下山近一月,沈念对小二这样的打量早已习以为常,只要没有恶意他便只当不知。
  “他们没有恶意,我便未与你提。”
  上楼梯时,贺若真轻声解释了句。
  沈念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没有恶意又跟了他们一路,那便多半是护送之意。
  护送他们进京的,排除雪山,便只能是天子的人。
  深谙跟踪一道,锦衣卫。
  雪山贺若族除少主任国师期间外,不能干涉朝堂,亦不可随意入京,所以此行只他们二人,天子担忧他们的安危派人暗中保护倒也正常。
  所以...
  他们这一路上的所有事天子都知道,别的都无碍,可少主用一锭金子买一个包子,他用一把白银买一件衣裳还问人家够不够,他在一个小镇用饭被一只叫做狗的动物追了一条街,半夜被一只出现在窗边,叫做黑猫的吓的去敲开少主的门...这些丢人的事...
  原还想左右无人认识他便不打紧,却没想竟都被锦衣卫知晓。
  沈念指尖捻了捻衣角,面上划过一丝不自在。
  “少主可知跟着我们的有几人?”
  贺若真,“你想灭口?”
  沈念,“...我只是问问。”
  “你打不过,我不能杀。”
  沈念,“......”
  “那收买呢?”
  “唔.救.”
  贺若真脚步蓦地一顿,眼神飞快的朝某个房间瞥了眼,很快便恢复如常。
  沈念没有武功,自没有贺若真的耳力,他什么也未听到,但发现了贺若真一瞬的停顿。
  “收买那位的人,你倒是很会想。”
  贺若真叫了送他们进客房的小二退下后,才道。
  “我只是想请他们不要说与陛下之外的人听。”
  沈念看了眼隔壁自己的客房后,跟着进了贺若真的房间。
  “少主刚刚是发现了什么?”
  房门关上,沈念才轻声道。
  他边说边打量房间,“难不成又遇上了黑店。”
  若非遇过几次黑店,沈念刚刚也不会发现贺若真短暂的异常。
  贺若真取下斗笠,靠窗抱臂而立,片刻后才看向沈念,“路见不平,可该出手?”
  沈念先是一愣,而后很快反应过来,正色道,“下山时傅伯伯千叮咛万嘱咐,不能生事亦不可多管闲事,少主忘了初下山那会儿遇着一对夫妻打架,少主出手助那女子最后差点被人夫妻送进了府衙,还有抓小偷那回...”
  “但他喊救命。”
  “分明是自家儿子,最后那老丈还斥少主...少主说什么?”
  沈念话音一顿,走至贺若真身边,“喊救命,我怎么没听见。”
  “若你幼时习武不赖在床上偷懒,应该也能听见。”
  沈念,“...我志不在此,且那时并未偷懒,我在看论语。”
  “在骂人。”
  沈念,“...我没骂人!我最是斯文怎会...那人在骂人?”
  贺若真默了片刻,又道,“似是不会骂人,翻来覆去就两句,流氓,畜生。”
  沈念面色一变,“是位姑娘?”
  “是位少年郎。”
  沈念将去救人的话往回一收,“既还会骂人,应没有大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殿下多大?”
  沈念一愣,虽不知如何说到了小殿下处,但还是道,“十六,上月的生辰。”
  “也是少年郎。”
  贺若真缓缓低喃了句。
  沈念因这话眉心一跳,脑海里飞快的转动着,小殿下闹脾气今日失踪,此处有一位少年郎喊救命...
  此地是到八岭湾的必经之路,虽说锦衣卫寻人的本事不小,但万一错过了呢?
  或许也不会这么巧,可...万一呢?
  那可是皇室唯一的嫡出血脉,出不得半点岔子!
  小殿下之所以被唤作小殿下,并非他排行最末,而是因他乃皇后唯一的血脉,亦是天子第一个皇子,虽后来妃嫔也添了几位皇子公主,但只有嫡出能被称一声殿下,加之那两年皇宫只他一位小主子,自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别说帝后捧在手心疼,朝臣见了亦是笑的合不拢嘴。
  毕竟,幼时的小殿下,真的很可爱。
  便是如今长大了惯爱闯祸,也能靠着他那张脸得不少朝臣包庇。
  所以这声小殿下便延续至今。
  “去哪?”
  贺若真见沈念疾步往外走,抬眸道。
  “救人啊!”
  要真是小殿下,要真出了事,别说锦衣卫遭殃,皇宫也得血流成河,京城亦要翻了天。
  “你怎么救,去送人头?”
  贺若真挑了挑眉。
  沈念,“......”
  “就算送了也无甚作用。”
  贺若真轻哧了声,戴上斗笠不紧不慢道,“沈大表哥,跟在后头,别乱跑。”
  沈念幽怨的看着贺若真的背影,动了动唇后闭上了嘴。
  天子的担忧很没必要,有少主在,有危险的都是别人。
  救人的过程很简单,也很粗暴,一群劫匪被揍得鼻青脸肿后逃得飞快。
  只是...
  贺若真与沈念并肩盯着面前的泥人陷入了沉思。
  不光脸上,便是脖子手上都是污泥...
  二人看了半晌,硬是没有看到一点儿干净的皮肤。
  唯那双眼睛倒是乌黑透亮,极其有神。
  贺若真蹙眉,这应当不会是小殿下吧。
  沈念快速后退至门口,脏成这样,绝对不是!
  沈念眼里的嫌弃太过明显,惹来泥人不快的目光,在泥人开口前,贺若真问道,
  “你姓什么?”
  泥人这才将视线放到贺若真身上,似是想透过斗笠看清她的模样,但显然是徒劳的,而后泥人转了转眼珠子,“陶。”
  “名?”
  “陶泥,泥土的泥。”
  他的眼神很真挚,看不出一丁点说谎的痕迹。
  但想到小殿下这些年的作风,贺若真还是道,“我叫小二打水,你先沐浴换身衣裳。”
  是与不是,见一见真容便知。
  虽没见过小殿下,但听过其容颜出挑,只要这少年是生的一副好颜色,她明日带到城门让朝官认认便是。
  但贺若真并没有见到泥人的真容。
  她回房间洗漱完,泥人已经跑了,他并未沐浴,还用泥在桌上留了谢谢二字。
  贺若真盯着那二字半晌后,勾了勾唇。
  陶泥,逃离。
  滚满一身泥,是在躲避锦衣卫?
  小殿下玩的还挺花。
  与此同时
  客栈外百米处的竹林。
  自称陶泥的少年被五个锦衣卫堵住,为首的人面色格外平静,甚至有些温和,丝毫没有在俞氏茶棚时的严肃,“小殿下,想去哪里,臣送您?”
  一脸污泥的少年面色一僵,随后哭丧着一张脸,“景伯伯,怎么是你!”
  “马车备好了,小殿下请。”
  锦衣卫指挥使景白安面不改色道。
  他倒不是很想出现在这里,只是贺若少主没将人留下,他便只能来。
  泥人,也就是小殿下李凤璟瞪他半晌,才气呼呼道,“我要骑马。”
  “好。”
  李凤璟快步朝景白安走去,“我要骑景伯伯的马。”
  景白安未曾犹豫,欲翻身下马。
  “我与景伯伯同乘。”
  景白安看了眼李凤璟满身的污泥,抿了抿唇。
  “是。”
  贺若少主应不是没认出,或许是不想碰。
  听闻沈大公子很见不得脏污。
  看来陛下的计划不是很成功,贺若少主未与小殿下结识,小殿下也没有因被劫而生退意,甚至还想跑。
  将李凤璟送回宫后,景白安回府时将管家吓的不轻。
  “家主这是出了何事?”
  景白安看着被小殿下有意蹭上的满身泥,勾了勾唇,“无事,被张牙舞爪的小崽子蹭的。”
  管家闻言一怔,闭口不敢再提。
  被家主用这般语气这般唤的人,只有那一位。
  作者有话说:
  来啦,比心心,想改文名,还在头脑风暴中……
  后来知道真相的小殿下,气的一个后仰:你敢信,这么多年唯一一次偷跑出了京城百米外,人生第一次被劫,竟都是父皇安排的!
第3章
  春日的晨间很是清凉,沈念在门口伫立片刻便折身回去加了件披风。
  雪山,顾名思义常年积雪,乃天寒地冻之地,弟子自入门始便会先习雪山独有的抵御寒气的内功秘法,便是再无习武天赋也必会此秘法,而于雪山降生的孩子,幼时依靠雪山秘药方不惧寒凉,但此药大多能在八岁前断了,实无天赋者也就晚两年。
  只沈念是个例外。
  八岁那年,别说会什么秘法内功,便是连入门都没摸到,他的父亲原青峦深觉自己能力不足,请义兄傅珩教导,且大张旗鼓送重礼,摆了拜师宴。
  十岁那年,傅珩黑着脸将沈念扔给贺若婈。
  十五岁那年,贺若族长携夫君郑重的将拜师礼原封不动的退还。
  换种说法就是,沈念在习武一道上,八窍通了七窍,只一窍不通。
  原青峦沈花鸢夫妇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便替长子又要了五年的秘药。
  沈念亦是雪山数年来唯一惧冷之人。
  这在雪山很算一个传奇。
  不过,或许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因沈念自出生那日起,便注定会脱离雪山,如今的雪山弟子名册上,已没了沈念的名字。
  不再是贺若族人,自然不能再领秘药,如今沈念便只能靠衣物抗寒。
  偏他还格外惧冷。
  初下山那会儿,贺若真薄衣飘渺,沈念将自己裹得像一只白熊。
  两个人像是在过不同的季节。
  这一月来,贺若真对此已习以为常,但还是看了好几眼崭新的披风,“这又是何时买的。”
  沈念,“昨日晨间。”
  贺若真轻微耸了耸肩,下楼后才道,“沈府不知还装不装得下。”
  这一路上,沈念每过一个城镇便会好一通采买,偏他嫌累赘还不愿拿,每到一个地方就雇一趟镖给他往京城沈府送,他那包袱的金银现已只剩一小半了。
  空置多年的沈府没有迎到小主子,倒先迎了一堆主子的物件。
  “母亲说沈府极大,定是够装。”走出客栈后,沈念颠了颠自己的包袱,朝贺若真道,“我想见锦衣卫。”
  贺若真脚步一滞,偏头盯着沈念,“真的不能灭口。”
  “我收买。”
  沈念将包袱往前递了递。
  贺若真看了眼只装着金银的包袱,半晌后略显无奈,“非见不可?”
  “我好歹即将是沈家家主。”
  沈念认真道,“总不能给沈家丢人。”
  贺若真几不可见的翻了个白眼儿。
  分明是自己觉得丢人。
  “在这儿等着。”
  沈念摇头,“这里人多眼杂。”
  贺若真深吸一口气,翻身上马,“跟着。”
  “多谢少主。”
  半刻钟后,一棵大树下。
  沈念将包袱强行塞到跟了他一月的锦衣卫怀里,“路上的事,除了陛下,不能再与人言。”
  几个锦衣卫面面相觑,“......”
  这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收买他们的人,还如此坦荡直白。
  但...
  他们是何时被发现的?
  “不说话便是答应了,我这人最是记仇,若你们言而无信,我定想方设法报复。”
  沈念说完便折身离开,留给锦衣卫一道青隽雅致的背影。
  几个锦衣卫唇角不约而同的一颤。
  这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敢威胁锦衣卫的人,还这般理直气壮。
  一高个锦衣卫好奇的随手打开包袱看了眼,顿时一惊。
  这得是他们一辈子的俸禄吧。
  一路来他是知道沈大公子出手大方,却没想竟大方至此。
  “这...如何处置?”
  抱着金银的锦衣卫名唤康琢,是如今的锦衣卫指挥同知,他皱了皱眉,“还能如何,交给陛下。”
  “那...沈大公子被狗追的事...”
  康琢瞥他一眼,“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不知。”
  高个锦衣卫,“......”
  “除了禀明陛下外便都给我把嘴闭严实了,届时别喝几口汤就到处吐。”康琢冷着脸道,“沈家的后人,不是你我能得罪得起的。”
  被训斥后,其他几人皆收了散漫之意,正色应是。
  -
  城门外
  贺若真与沈念并肩骑行。
  二人远远便看到城门外停着一雕辇,排场极大,足足围了一圈的随侍,另一边则是礼官。
  沈念好奇道,“这是谁?”
  看规制,该是宫里的主子。
  贺若真也有些意外,按理说,今日迎她的应只有礼官才是。
  “你该改口了。”
  贺若真没有细想,而是朝沈念道。
  沈念眼睫一颤。
  进了这个城门,从今以后他便只是沈大公子,不再是贺若族人,自不能再唤一声少主,便是要唤,前头也得加上贺若二字。
  沈念半晌无话,贺若真默默的拉紧了缰绳。
  虽然从一开始他们便都知道,沈念不属于雪山,可真到了这一天,心里还是止不住酸涩。
  过了许久,才听沈念声音微哽,“我叫了这么久的少主,一朝改口,少主不赠薄礼?”
  贺若真讶异,“这还需赠礼?”
  沈念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对视半晌,贺若真败下阵来,“要什么。”
  沈念指了指她的包袱,“它。”
  不同沈念的大手大脚,贺若真这一路都没怎么花银钱,包袱至今还是鼓鼓的。
  贺若真,“...这叫薄礼?”
  “少主给不给。”
  不知是春风太凉,还是被风沙迷了眼,沈大公子的鼻头和眼眶都微微泛红。
  瞧着只叫人心生酸涩。
  贺若真偏过头垂下眼眸,“给。”
  沈念轻轻一笑,看向城门处,“以后,我该如何唤少主。”
  “随你意。”
  之后半晌无话。
  而再是放缓速度也即将到城门。
  沈念再次看向贺若真,唇角轻弯笑意却不达眼底,“虽是表兄妹,可日后不便与国师攀亲,我比少主年长,私下便逾矩唤一声阿真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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