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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听说那里依山傍水，重脊高檐相连，古朴幽静，一直想去看看。”
“说实话。”
殷晚辞淡淡看她一眼。
好吧，蒙混过关失败。
不得不说，师尊此时的表情虽不凶，可他的眼神仿佛能将人从上至下看个真切，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楚玉不由地挺直脊梁，觉醒了某些曾经被班主任训话的记忆。
“是因为山水图。”
她一五一十道：“师尊，我好像知道这是什么。”
……
“上古邪魔的封印？”
殷晚辞认真听她说完，神色逐渐变得严肃。
“无妄海深处有东西，为师是知道的。”
仙君道：“倘若情报不假，事情就严重了，定要尽快告诉宗门为妙。”
“嗯嗯！”
楚玉表示同意：“但是不要太大张旗鼓，如果此事是真的，那各地的邪魔一定也在寻找山水图的下落。”
“知道的人太多，反而会走漏风声打草惊蛇。”
“这是自然。”
殷晚辞微微颔首。
随着阅历增加，昭昭行事也愈加沉稳。
到了如今，哪怕自己尚未开口，她的思虑已然如此周全。
他赞许地摸摸小徒弟被风吹乱的头发。
“我的本尊还在突破的关键时期，你我二人先去莲田村探查一趟，或许能发现些许蛛丝马迹。”
正是如此！
楚玉将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
好在师尊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不然她只能将知道秘密的渠道推给男主。
“师尊，我们继续上路吧。”
她将鬓角的发丝撩至耳后，期盼地望着身前白衣飘飘的仙君。
“……”
殷晚辞眼睫微垂，重新牵起她的手。
轻轻的，宛如握着一捧雪。
临上路前，他侧过身看着她的眼睛。
“昭昭，我再问你一次。”
殷晚辞神色浅淡，却带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执着。
“你要去莲田村，只是为了查证真相，和那个人没有半分关系。”
“是这样吗？”
第44章 和郎君在一起
江陵地势较低, 河湖交错，水网纵横。
南方一带是典型的水乡，细雨如丝, 将脚下的青石板路冲刷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蜿蜒曲折的小巷中，有一男一女两人撑伞并肩而行。
下雨天路上行人甚少，整条巷子只有他们二人。
白衣青年握住油纸伞的指节修长，微微向另一方倾斜, 雨水顺着伞的边缘缓缓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置身于南方小镇, 像是处在幽静陈旧的老电影中。
一路走来，耳旁听到的都是婉转的吴侬软语，连楚玉说话时也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
“师尊，我感觉有点奇怪。”
她小声说：“方才那些人，都说莲田村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们都是普通的凡人。”
殷晚辞思索片刻：“气息平稳，神色轻松, 应当不是在撒谎。”
江陵气候温和地势平坦，更加适合人类居住。
这里比不过中州那么繁华, 修仙者与凡人之间的界限并不明显, 两人路过好几个城镇，都是修士与凡人混合生活在一起。
只是城镇外的村落，大多还是凡人小村庄。
刚刚楚玉挑着几个看起来老实的大叔大婶打探了一下消息, 都说不出莲田村有个什么所以然来。
而楚玉知晓剧情，自然明白：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可惜原文的侧重点明显是谈恋爱，整整一本书, 百分之九十都在讲原主和男主之间的爱恨情仇, 至于关键的主线剧情，则被轻飘飘一带而过——就像当初渝城那样。
因此, 楚玉只知道莲田村有第二张山水图，别的一概都不知晓。
还不如渝城呢。
生活不易小玉叹气，至少渝城还能事先打探点消息。
从巷子里出来再穿过一条河，就要到达莲田村了。
楚玉不死心，朝停在码头前的乌篷船挥挥手。
“你们好——请问莲田村怎么走？”
船里钻出个肤色黝黑的汉子，操着一口纯正的南陵口音：“顺着河往下二十几里，再过河就到哩。”
“听妹子说话不像是我们这的人。”他随手抹了把脸上的细雨：“来江陵走亲戚的？”
“嗯嗯。”
楚玉说：“我有个伯母在莲田村。”
“成，那你快去吧。”
汉子抬头瞅了瞅灰蒙蒙的天：“现在出发，晚上还能赶上饭。”
“叔，你知道村子里现在是什么样么？”
楚玉怯怯地低下头：“实不相瞒，我小时候就是在莲田村出生。”
殷晚辞：。
他已经习惯了徒弟张口就来的本领，安静看她表演。
楚玉：“只是两三岁的时候，我就和父母离开江陵了，现在故地重游，实不相瞒……我有些紧张。”
她欲语还休，神色期盼中带着一丝微妙的纠结。
将一名渴望见到亲人，却又近乡情怯的少女表现得淋漓尽致。
“嗨呀，这有什么紧张的，不是还有郎君陪着你嘛。”
一个女孩子千里迢迢来寻亲，身边还没有长辈。
大汉略略深想，吐出的话便更委婉了：“见到长这么大的侄女，你伯母肯定喜欢。”
楚玉：……
她怀疑上次完成的那两个任务里带着奇妙的世界意识，丰临镇的老板娘误会便罢了，从北境跑到江陵，撑船的大叔还这么想。
实际上，倒也没有如此玄妙。
在大汉看来，少女身旁的青年一把伞都快偏成什么样了，更不要说对方的视线，从始至终一直固定在她的身上。
那眼神怎么说呢……就跟他十几年前，暗恋镇上小翠的眼神一模一样——这不是郎君是什么？
“不过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
船夫咧开一嘴大白牙：“最近几月都是雨季，河的下游容易积水，大家都不乐意到那地方去。”
他的话倒和先前采访过的镇民如出一辙，大家都说：去莲田村时一切正常。
船夫则是其中最近一个去村子里的人，时间大概在一周前。
“那天我捞起来不少新鲜的鲈鱼。”
汉子回忆道：“镇上卖不完，我就寻思着去下游的村子里卖一些。”
据船夫所说，他来到莲田村时，雨刚好停了。
村子里有人在成亲，见船夫来，村民们还热情地邀请他参加了拜堂仪式。
“我中午到的，吃完饭歇息了会儿就回来了。”
汉子说着说着，突然面色青白，似是想到什么诡异之事。
“要不你们今日先别去了。”他担忧地看看天：“万一路上雨太大耽搁行程，到村子里时，太阳就落山了。”
“太阳落山后……会怎么样吗？”
楚玉敏锐地发现异常。
“……”船夫长叹一口气。
“这个世上是有鬼怪的，你们知道吗？”
楚玉与仙君飞快地对视一眼。
巧了么这不是，他们的职责就是捉拿鬼怪。
江陵之所以能成为大陆上最宜居的地方，也不完全是靠这里的山和水。
此处灵气分布较为平均，且没有中州与南疆那么充沛，极少孕育出作乱的邪魔。
是以，很多普通人一辈子也接触不到邪祟。
“有只水鬼在莲田村外面徘徊。”
船夫肯定道：“准备回到镇子时，太阳刚要落山，我在倒映着的河水里，除了自己外还看到了一个影子。”
“那只水鬼长什么样子？”
楚玉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船夫摇摇头：“我并未看清它的外形，当时害怕极了，只拼命地划船。”
“许是我划得太快，逃了一段距离后，它就没再追我。”
提起这段经历，汉子还心有余悸：“你们说，我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城里的仙师？听说他们擅长降妖除魔，一定能捉了这妖孽。”
啊，好像原文里有提到过这段。
原主一行人来到莲田村时，在村里发现了一批仙门弟子的遗体，因此才提高警惕云云。
尽管只是一句话带过，可确实是牺牲了七八个年轻的生命。
楚玉于是摇摇头：“还是先不要吧。”
“那水鬼……？”
“听说水鬼这东西居所不定，说不定过了这些日子，它早就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楚玉安慰船夫：“别担心，没准我们去村子里时，它已经不在了呢。”
船夫保持怀疑态度。
“要是一定要今天去，就快些出发吧。”
他叮嘱道：“到了晚上不要乱跑，以免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
楚玉和殷晚辞完成了船夫的美好祝愿。
他希望他们脚程快些——实践起来真的很简单。
当四下无人时，两人便不必担心打草惊蛇，一向是用飞的。
寒风冷雨皆被前方的仙君尽数遮挡，偶尔有几缕小小的雨丝冲破防线，楚玉感到挂着水珠的发梢在潮湿的空气中摆动，一下又一下扫过她的脸颊。
痒痒的，还有些凉。
她伸手去蹭自己的脸。
“怎么了。”
前方的人轻声开口。
嗓音清淡温柔，宛如此时江南的烟雨。
楚玉被这份关切恍了神。
她脱口而出：“师尊，为什么你从来不会被雨淋湿？”
很好，是个傻问题。
楚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她刚想收回那句疑惑，却发现自己同样也笼在了对方的灵力里。
隔着蒙蒙雨雾，殷晚辞对她疏淡一笑。
他放缓飞剑的速度，指尖轻轻捻去少女鼻尖的雨珠。
楚玉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松雪气息，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四周的雨不知何时渐渐停了。
前方是一座古朴的小村，村前的河塘里开着大片大片的莲花。
一眼望去，满塘尽是层层叠叠的碧绿。
这应当就是莲田村。
水性好的孩童们穿梭于莲花池中间，荷叶当作帽子倒扣在头上，采来一大捧新鲜的莲蓬，嬉笑着送给河畔旁的大人。
“小宝不许去。”
一名扎着麻花辫的少妇叫住最小的孩子：“你才三岁，大点再和哥哥姐姐们去水里玩。”
“小宝要去！”
小童光着两只小脚丫，鼻涕险些垂到红色的肚兜上：“小宝是大孩子了！”
“穿开裆裤的大孩子吗？”别的小孩从河里探出头做鬼脸：“小宝昨天又尿床了，羞羞羞！”
“呜哇——”
小宝哇哇大哭，成了一只小花脸。
他赌气地噘起嘴：“小宝不想当村里最小的孩子，想当大哥哥。”
岸边的女子们被逗得扑哧笑出声，有几个性子活泼些的已打趣着开口。
“兴许马上就不是了呢。”
麻花辫少妇捂着嘴道：“今天村子里，不正是有喜事发生嘛。”
“哎呀，你在说什么浑话。”
有些面皮薄的大姑娘小媳妇脸蛋红红：“人家才嫁到咱们村，哪有这么快就造出孩子出来……”
众人笑成一团，楚玉挂上最人畜无害的表情，上前和她们搭话。
“这段时日，村里好像喜事颇多呀。”
几人的交流停顿了一瞬。
两秒后，一名挽着低发髻的妇人缓缓开口。
“姑娘不是莲田村的人吧。”
妇人和气地笑笑：“我似乎从未见过你。”
村子这么小，再说来看亲戚，定是会穿帮。
楚玉于是点点头：“对呀，我是来这里旅游的。”
她边说边打量着这座不大的小村庄。
暂时来看，村民们都是普通的凡人，楚玉没有从这些人身上感受到灵力或者妖力的波动。
碧波荡漾的莲花池，欢声笑语的居民，清新的空气，和煦的微风。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美好而又正常。
“可惜你来晚了一步。”
麻花辫女子应是比较开朗的类型，她亲亲热热挽住楚玉的手：“来者是客，要是姑娘再早来一两个时辰，就能吃上村里的酒席了。”
对方手指温热，呼吸自然，确实是活人没有错。
楚玉这样判断着，心头的疑虑却愈来愈深。
“是有人成亲么？”
她注意到村中的柳树梢挂满了大红色绸带，再远一点的位置，斑斓的彩片洒在马路中央。
“正是。”麻花辫开心地指给楚玉看：“就是村东那家的小子，娶了我们村最漂亮的女子。”
有麻花辫女子活跃气氛，一旁的姑娘们也放下羞赦，叽叽喳喳和外地来的旅人交谈。
“你们是从哪来的呀，离莲田村远吗？”
“一路辛苦了吧，可曾有用过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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