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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玚别过脸不再看它。
“我就是你嘴里‘普通的凡人’，张铁匠对我冷嘲热讽，我心里也不好受。只是，他虽然骂过我，却也送过我匕首，让我日后去赶考时能够防身。”
“他和我一样，也是血肉之躯组成的人类……仅仅因为某次对我出言不逊，他就要死吗？”
水妖的瞳孔转了转，似在不解。
【这件事对你而言，有那么重要？】
“对，很重要。”
【那你早说啊。】
水妖觉得不可思议：【早说的话，我可以去他坟前道个歉……让我磕头都行。】
“……你还是不明白。”
李玚幽幽叹息：“罢了，从此以后，你我二人再无交集。”
这只名为水滢的妖物，本性和三年前如出一辙。
一点也没有变。
它根本没有半分对生命的敬畏。
哪怕是杀了人，也是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毫无悔过之心。
“滢滢，你失手杀了他吗？”
三年前的那个夜晚，李玚惊恐交加地望着刚从水中爬上来的妖物。
“……走，我们去自首。”书生胸口激烈地起伏：“到时你什么都不要说，到了官老爷那里，我就说、说是我害死了他。”
【自首会怎么样呀？】
妖物的眼神无辜而又懵懂。
“以江陵一带的律法，杀人应当偿命。”
李玚苦笑：“若是误杀，或许只会在牢中待十年。”
【啊？那我不要。】
水妖缠住书生的腰，炫耀似得开口：【不是误杀哦。】
“……什么？”
【我说李郎有事找他，才把他骗来这里的，是不是很聪明？】
水妖完全没意识到对方的语气不对，还在向他撒娇。【不许李郎去自首。】它舔舔一口小尖牙，任性道：【如果你说出去，我就让全村的人也一起死掉！】
第62章 修仙界救世主
在被害人的强烈要求下, 奄奄一息的水妖将被收进伏妖塔中，即日便会打包寄回倚澜宗。
它看起来相当不服。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来这里。】
水妖挣扎道：【只要放了我，我就把你们苦苦找寻的东西交出来。怎么样, 很划算吧？】
“不用啦，我知道在哪里。”
楚玉礼貌地拒绝了对方的交易：“等把你处理掉后，我就去莲花池下面找找。”
【你怎么会知道。】
水妖怔然。
它是在这片水域长大的妖物，自然对此地的宝物藏匿地点了如指掌。
“你是因为山水图才化形的吧。”
剑修少女揣测道：“江陵灵气浓郁的地方, 大半都被修仙世家所占据。而莲田村灵气稀薄，按照常理, 孕育不出水妖这种级别的邪物。”她总结：“你在哪里出生，离怨之水就在哪里。”
【那又怎么样。】水妖恶狠狠地望着眼前的人类：【那东西早就认我为主，就算你们杀了我，也休想找到它的下落。】
“嗯嗯，可能在最开始时的确是这样。”
楚玉敷衍地点点头。
【为什么这么说？】见她没有被威胁到，水妖不由地皱眉：【人类, 把话说清楚。】
“我能想象，你的一身修为, 还有诡谲莫测的能力, 都与离怨之水脱不了关系。”
本着人道……妖道主义精神，楚玉好心地向对方解释。
“山水图乃是天阶以上灵宝，你又是因为它而化形, 在最早时，它会为你所用也无可厚非。”
“可现在，你还能继续调动它的力量吗？”
【……】
水妖面色一变：【我当然能！】
话音刚落, 它发现周围的人, 似乎都在用“还在嘴硬”的眼神看着自己。
“如果你真的可以，又怎么会力量一天天变弱呢。”
方才被妖物刺了一下, 小白花抓住机会，毫不留情地嘲笑：“你这么迫切想要吸收修仙者，不就是因为，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吗？”
水妖：？
不是带着妖物印记吗？这人到底是哪一边的？
饶是它自诩聪颖，也无法理解这些人类错综复杂的关系。
但有一件事它不得不承认——早在很久以前，它就已然失去了和离怨之水的联系。
【一定是你们搞的鬼。】水妖咬牙切齿：【三番五次坏我好事……】
气急败坏开始甩锅了，楚玉大摇其头。
“作为世上最强的灵宝，山水图冥冥之中，难道不会有所判断吗？”
她决意让水妖死个明白：“哪怕曾被邪魔的气息沾染，它的本质，依然是至纯的封印物。”
“你随意杀人，将整个村子拉进轮回之中供你取乐；与此同时，有另一只邪物守在村外，哪怕救不了村民也打不过你，却仍旧在努力阻止外来的人被卷入这场灾难。”
“镇上的卖鱼人是被她吓走的，后来的两名修士出现在莲田村时，她的目标都是将外来者赶走，而不是杀了他们。”
楚玉从储物戒中拿出越变越大的伏妖塔。
“若是附近只有你一只生物有灵力，山水图或许会稀里糊涂为你所用也说不定……可你偏偏给了它别的选择。”
“你还不明白吗？事到如今，那只被你亲自转化的水鬼，才是离怨之水真正的主人。”
水妖的脸上出现了名为错愕的表情。
【怎会如此？】
它尖声道：【一只肮脏低下的水鬼而已，凭什么？它怎么敢！？】
在妖物之中也是有鄙视链的。
血统纯正的妖看不起后天邪物和半妖，像水滢这样天生地养的妖怪，更是处在鄙视链的顶层。
“不是我吧，我也没有做什么……”
水鬼喃喃道：“我死后一直浑浑噩噩，只是觉得村子里有很恐怖的东西。因为进不去，就只能守在外面站岗。”
“不要妄自菲薄。”
楚玉拍拍她的肩：“外面的水鬼哪有六七阶的。”
水鬼这东西她先前除妖时经常见。
可哪怕是在灵气充沛的中洲，也大多被划分在三阶以下的低阶妖物里。
小小的莲田村何德何能，在出现一只水妖之后，还能再出一只高阶水鬼。
除了被山水图开小灶，她想不到第二种解释。
“试试看吧。”
剑修少女建议道：“心里默念它，它就会回应你的召唤。”
“是离怨之水吗？”
听了神仙姐姐和水妖的对话后，唐月猜测那宝物是叫这个名字。
【住嘴！】水妖嘶吼着：【那是我的东西，人类书生也是我的东西，你这个——】
它的垃圾话被尽数堵在了喉咙里。
在水妖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颗泛着蓝光的灵物正急速朝水鬼的怀里奔来。
离怨之水通体透明，外形犹如晶莹的水珠。
它在唐月身前停下，轻轻啄了啄她的指尖。
“这个给你。”
水鬼小心翼翼捧着这滴露水，将它递给面前的人类少女。
楚玉收下第二张碎片。
和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水妖不同，见对方这么上道，她便像之前帮姜蝶那样问道。
“你有什么愿望么？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实现。”
“姐姐已经帮过我了呀。”
小水鬼乖巧地摇摇头：“能够保持清醒，还能陪伴家人度过余生……我很满足。”
江陵的女子大多都带着一股婉约的气质，就连女鬼也不例外。
哪怕面容变得可怖，说起话来仍旧柔声慢语，不急不缓。
楚玉向来吃软不吃硬，小水鬼这么懂事，她思忖片刻，决定给对方做个医美。
按照书中记载，莲田村除了封印物碎片，还有能强身健体、美容养颜的灵泉。
这同样是山水图的伴生物，只是被深埋地下多年无人知晓。如今后者被收服，它也随之从莲花池底部破土而出。
灵泉被装在一只手掌大的白玉瓷瓶里，里面的灵液取之不竭，长期服用甚至能改善身体素质，让吸收灵气变得更加容易。
——无需多言，这种开挂一样的金手指，自然是男主的专属。
但……管它呢。
楚玉非常自然地潜入水底，将它收入囊中。
接下来，她倒出一些绿莹莹的液体，抹在了水鬼的脸上。
对方脸上有一道可怖的刀痕，被池水泡得肿胀发白。
几滴灵液洒下，原本深可见骨的伤肉眼可见地愈合起来，效果甚至胜过市面上昂贵的美颜丹。
“现在怎么样。”
楚玉递给小水鬼一面镜子。
镜中倒映出女鬼光洁的脸。
她的肤色仍旧惨白，但除此之外，从外形上看和活人并无太大区别。
“这真是太好了……”
唐月一家喜极而泣：“多谢仙子垂怜！”
该收服的被收服，该派遣回宗门的回宗门。
至此，莲田村一行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
看着空空的任务条，楚玉感到了考试结束的轻松感。
离怨之水和灵泉安静地躺在储物戒里，这趟旅行收获颇丰，她十分满足。
发生过如此诡异的怪事，村民们仍处于惊慌无措的状态。
他们后怕归后怕，却也晓得要感谢来帮忙的一众修仙者。
“村里最好的四间院子已经收拾出来了。”
老村长拄着拐杖，颤巍巍上前：“若是缺什么，大人们尽管和我们提就是。”
“不用这么多。”
楚玉搀扶着受伤的仙君：“三间就好啦，我和师尊住在一起。”
从前生病时，师尊就是这般照顾她的，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村长连忙点头吩咐下去。
看着眼前亲密无间的两人，他不由揉揉昏花的眼睛。
“老朽真是不中用了，方才竟没看出二位大人乃是一对眷侣。”
“……”
殷晚辞的手臂僵硬了一瞬。
怎么在哪里都被误会。
明明已经将喜袍换下来了呀。
“其实……”
楚玉解释的话刚开了个头，余光敏锐地发现：有人在偷偷看她。
是宋承瑾。
他正跟着一位村民去休憩的客房，目光却时不时朝楚玉和殷晚辞两人的方向瞟。
“看什么看？”
楚玉警觉地捂住腰间的战利品。
“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宋承瑾走上前：“……我有要事相商。”
对方眼神闪躲，似乎不敢直视耀眼的仙门少女。
不会是想打山水图和灵泉的主意吧？
楚玉蹙眉：“我跟你又不认识，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好在宋承瑾自知自己并未出什么力，加上是在有好感的女修面前，他没那么大的脸要将战利品据为己有。
“实不相瞒，在下正是为了那颗露珠，才来到这座村庄里。”
宋承瑾补充道：“就是水鬼献给姑娘的东西。”
楚玉：“然后呢？”
“听姑娘的意思，应是知晓这究竟为何物。”
他俯首抱拳：“倘若愿意告知宋某，在下感激不尽。”
【新任务：助力男主解开山水图的秘密（0/1）】
书中的剧情正是如此。
男主拿到两张封印碎片，也看到了它们隐藏着的力量。
在原主帮助分析下，他终于了解此物的来源，也随之明白了家族覆灭的原因。
先前想找山水图，仅仅只是为了查清真相。
而现在，则是男主格局打开——从简单的报家仇，走向成为修仙界救世主之路的关键节点。
楚玉不是很想教他做事。
是这样的，都今夕是何年了，怎么还流行这种“我起初只想普普通通的复仇，因为身边的女人劝我努力，才不得已名利双收”的人设呀！
她真心觉得：与其给男主当妈，不如自己做这个救世主。
所以，楚玉果断放弃像原文描述的那般：一点点唤醒对方的英雄气概。
男主成不成长都和她没关系，她打定主意跳过所有分析鼓励的剧情，只简单把秘密告诉他得了。
“晚点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楚玉不甚在意地回过头：“我可以回答几个你想知道的问题。”
第63章 大型x角恋现场
即使来到莲田村只有短短几天, 却感觉每一天都格外充实。
而现在，一切终于告一段落。
楚玉洗完澡换好衣服，准备修书一封给江陵的修仙者, 让他们明天来莲田村取快递。
是的，在这个世界的交易行里，有能够帮忙运送物品的服务——她打算把半死不活的水妖寄回倚澜宗，让那些医修们能够早日用上新鲜的妖物标本。
“昭昭不打算回去么？”
殷晚辞用右边的手抵住侧脸。
他泼墨似的青丝随之垂下, 安静而又专注地注视着伏在桌案上写信的少女。
本以为莲田村的事情解决完毕后，徒弟会选择先回宗门修整, 再做以后的打算。
但看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大概是想在外面再逗留一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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