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有点外的是, 他是在大楼顶层的天台抓住的对方。
里是整个横滨的最高点,只有首领五大干部才有权限能到达, 可以轻易俯瞰座朝气蓬勃且包容一切的繁华城市。
当人身处此地, 只觉得一切都变得渺小起来, 又同时激发了人类深藏在心中的征服(谷欠)。
权力是噬人的虎, 一旦骑上虎背, 就只能驱赶头猛虎去吃掉他人, 或是等待它将自己吞食,再也没有挣脱的可能。
除非死亡。
稍有例外。
不过中原中也是特例之一, 因为他对权力并不感兴趣, 偶尔上来吹吹风, 也只是觉得里比较清静,而且风景视野不错。
但现在看着天台上的另外一个特例,中原中也的第一反应,就是脱口而出的吐槽。
“哈?!现在可是正交班的时间。要跳楼也换个地方跳,不要给努力工作的下属添麻烦啊你!”
就坐在天台边缘的横栏上,太宰治闻言, 才懒洋洋地回头瞥了他一眼,一点外的神色都没有。
“真失礼啊中也。大家都是港口Mafia重要的干部,竟然如此没有同僚间的关爱。果然中也是个没爱心的漆黑小矮人,一点都不适合养猫哦。”
当他侧过身时,中原中也才看见条青花鱼原来不是在发呆,手中竟拿了满满的材料档案,似乎正在翻阅什么。
勤劳得仿佛被异能者盗了号一样。
要知道,除了森首领亲自发布的任务,太宰治的工作一般都会推给他或者下属去做,简直是个光拿工资不干活的头号消极怠工份子,港口Mafia的最大蛀虫。
……哦不对,家伙其实也不怎么花工资。因为都会偷他的卡去刷!
一想到里,中原中也本就旺盛的怒火愈发熊熊燃烧。
不过在他有所行动之前,太宰治却一只手撑着侧脸,用另一只手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材料,慢条斯理地扬起声音。
“人家可是在很认真地工作。毕竟中也根本就是只会打架.完全没法指望的恶犬,要是等中也去查,大概等港口Mafia倒闭了都不会有个结果。”
然后他精准地在重力使碾碎地板的临界点,浇了瓢足以熄灭一切的冷却液。
“——中也难道不好奇吗?关于猫小姐,关于夏目沙罗的秘密。”
个名字如同一种开关,让中原中也瞬间抽离了撩拨理智的怒火。恢复冷静的他微微皱起眉,不太赞同地看向他的搭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哪怕是再亲密的朋友伙伴也是。只要确认那些秘密不会是欺骗或者阴谋就好。”
即便名号换成了港口Mafia的重力使,退出舞台的羊之王,也维护着他现在唯一眷顾的羊羔。
中原中也淡淡道:“就是因为你毫无种分寸感,才会被人讨厌啊,太宰。”
句话倒也不完全对。
太宰治基本不需要刻去查什么,因为那颗过于聪慧的大脑极其敏锐的观察力,很多线索在脑袋里随便转一转,面前之人的一切就已经被他洞悉。
算策无疑,智多近妖,也因此产生诸多厌倦。
所以有时候的确会觉得,保持合适的距离,在恰到好处的地方观望就好。反正他身处沼泽,本就也不会有人试图靠近。哪怕向前迈出几步,也会惶急地离开。
太宰治总是想,不想失去的东西,总有一天还是会离你而去。人们渴求的一切存在价值的东西,从得到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有失去的一天。不惜延长痛苦人生也要去追求的东西,一个都不存在。
坂口安吾织田作之助正是建立在样默契之上的,他的朋友。
但是……夏目沙罗是不同的。
虽然还没有想清楚“不同”的原因,也对是否要伸出手的决心多有动摇,可在太宰治识到之前,他已经开始在调查夏目沙罗的秘密。
既然主动跳下沼泽,还不知死活地抱住了他,明明给了逃跑的机会也没有抓住——那么,要么带他一起离开,要么就陪他一起溺死在氧化的世界吧。
害怕着.恐惧着却又执孤注一掷的胆小鬼。
如此矛盾。
“或许是样吧。反正我本来就是根本不可能会被喜欢的糟糕的家伙嘛。不像中也,傻乎乎的很好骗,见谁都能摇尾巴。”
发言像是嘲弄又似玩笑,真假参半,人们永远无法窥探到太宰治那颗被隐藏起来的真心。
大概连他本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心是什么。
轻描淡写地揭过一话题,太宰治又冲中原中也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材料,按照他的预期,一步步向未来的合作伙伴丢下诱饵。
“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吗,中也?——如果我说,沙罗她可能会有大麻烦呢。”
从不怀疑太宰治如同预言一般的判断,中原中也登时抬起头,神色转为肃穆,谨慎地与他直视。
不愧是猫小姐,不愧是中也,真的一秒就上钩了啊。
怀揣着不知是不爽还是嘲弄的复杂情绪,太宰治调整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靠在横栏上,慢吞吞地开始阐述他所调查到的一切。
“如果‘朝夷神’的确是神明的话,真实详尽的信息都在除妖师那边,而且那边的传承都是靠最古老的书籍或者口耳教导,无法靠黑()客技术获取,只能暂时放弃。”
“不过,稍微想办法让一个‘新朋友’帮忙调去了政()府的档案库……呀,说起来,他的确蛮能干的。是不是该给他一点奖励呢?”
自言自语的太宰治又露出了那种味深长的微笑。
“不光是横滨的数据库,日本的档案我都获得了权限,包括被武装侦探社刻保密过的那部分。所以发现了很有趣的事情。”
“——‘夏目沙罗’是在七年前,突然出现在八原的。更久以前的材料,全都是后来人为添加上去的。除了武装侦探社,还有除妖师那边的手笔。”
“如何?就算是中也……不,正因为是中也,才会更容易想到那个可能性吧?”
说到里,刻停顿了片刻,欣赏完中原中也动摇的神情,太宰治才被取悦到似的笑了笑,将答案填上。
“没错哟中也,我猜,猫小姐会不会并不是人类呢。”
“所以当我继续顺着个方向调查之后,就发现……真遗憾,她的出身并非是无迹可寻。更准确地说,应该是‘经历了某些事情’以后,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那堆材料中抽出带有地图照片的一张,上面是名为“久须本奈奈”的女孩的失踪立案单,旁边的地图被画了个圈,标记成“白川乡”的小村落。
白川乡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穷乡僻壤的小村子,中原中也从没有听说过,但他的视线落在了那张照片上。
很模糊,似乎只是老照片截取的一部分,被随黏在了上面,也因时间流逝而多有磨损。
是个看不清面容的小女孩,普通的黑发黑眼,扎着乡下常见的麻花辫,衣着简陋且不合身,明显要大上一圈,很可能是年长之人淘汰下来的旧衣服。
女大十八变,幼女少女的姿容相差甚远,中原中也不能确认什么,只是……只是莫名觉得,双眼睛有几分熟悉。
他看向太宰治。
“BINGO!按照骨相,我试着推了一下,应该是没错的。以防万一,还去找了几个专业人士,虽然多多少少有些误差,但在合理范围内。而且,直觉在调查中也是很重要的。”
“——我是说,中也你刚才的本能反应。”
作为连尾崎红叶都会感到后怕的审()讯天才,太宰治对人体构造有绝对的权威性。而在直觉方面,中原中也则拥有毋庸置疑的优越,也在无数场战斗中帮了他的大忙。
在种不确定因素占多的推论中,建立在理性逻辑之上,太宰治同样会采信一部分中原中也的直觉。
他的理由是:毕竟中也是狗嘛。脑子已经没得用了,如果连小动物的直觉都失灵的话,那也未免太凄惨了。
综上——
“先就姑且样认为吧:‘夏目沙罗’前身,是‘久须本奈奈’。”
太宰治单手扣住那页材料,一字一顿地继续。
“那么更有趣的谜题来了……为什么,久须本奈奈失踪后,父母没有报案,而是直到人口普查的时候才被发现的呢?”
“于是我顺便调查了一下关于白川乡的历史。说实话,很无聊的偏僻乡下。封闭.愚昧.传统,所有你能想到的缺点,它基本都占齐了,也包括对守护神的信仰。”
“他们所供奉的神明,名为‘朝夷’。”
中原中也呼吸一窒,而太宰治没有给他消化的机会,紧接着轻飘飘地丢下了一句惊雷之语。
“——中也,你听说过‘人祭’吗?”
………………
…………
……
“——人祭?”
在听到个词汇时,山本武不由愣住。
受沢田纲吉所托,在回并盛看望家人的同时,他也肩负着调查“朝夷神”相关线索的任务。
外的是,当他随口向父亲提问时,父亲竟然知道些什么。
“诶?‘朝夷神’?那不是白川乡那边供奉的守护神吗?阿武你要是想求姻缘,也该去出云神社才对。大国主大神可是结缘之神。”
没顾得上解释其中的误会,山本武惊讶地想追问更多,却从父亲口中得知,他也是从别人口中偶然听过只言片语。
并盛町在七年前,收留了一个流浪来的狼狈女人,大家看她可怜,便接济过她一段时间,给了她找到工作的机会。
人口调查的时候,她只说自己是从一个叫“白川乡”的地方来的,似乎很不愿提起过去。
而且,据些年的相处,大家都知道那个叫“凉子”的女人,是最抗拒拜访神社之类的活动的——或者应该说是厌恶吗?
山本武立刻拜访了那位依然独居的女士。
勤劳又肯吃苦的她,现在已经是一家小居酒屋的老板了。
虽然风貌犹存,也没有孩子的凉子,是并盛町单身男性眼中不错的对象,可她始终没有进一步发展的思。成为了并盛町私底下会八卦的话题之一。
但山本武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从凉子的口中听到“人祭”两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读者猜到,这个白川乡是哪个村子了吗(猫猫试探
98.
第098章
人祭, 即以活人作为献给神明的祭品,祈求神明的庇护与赐福。
不同的地方会有不同的习惯:有举行特殊的献祭仪式,要在祭品的身体上描绘特定的纹路, 由地位最高的祭司亲自将“生命”献上;也有更温和的方式, 比如所谓的“神明的新娘”。
将纯洁的少女以婚嫁的形式献祭——若是献给水中的神明,便扔进湖泊河流中,若是献给司火的神明, 就用木柴和火焰将祭品送到神明的身旁。
白川乡是后者。
白川乡对守护神“朝夷”供奉已久, 是这个与世隔绝.被现代社会遗忘, 根本不像是二十一世纪该存在的封闭村子, 所固守的传统之一。
所有人都坚信他们受到了朝夷神的庇护,从凉子记事起, 就经常听到关于朝夷神降下神迹的古老故事。
食人的猛兽会悄然死在村子边界的山林中, 重病的穷人去神社祈祷后忽然不治而愈, 铤而走险去悬崖采摘珍贵药物又失足跌落的村民会被山风托起, ……
就连老祖母在她幼时, 也会眯起眼睛, 悄悄告诉她,若是心中不安便去朝夷神的神社拜拜吧, 朝夷神大人会庇护你的。
就像老祖母嫁人前, 因为对并不了解的丈夫感到不安, 偷偷躲到神社里,不小心睡着了之后,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的怀中多了一捧如雪的白菊。
菊花因花瓣层层叠叠,又生命力顽强,因而被赋予了“多子多孙.家族兴旺”的寓意。□□尊贵, 红菊娇媚,白菊则是一如女子的嫁衣白无垢,意味着祝福和贞洁。
“是朝夷神大人为我赐下的福泽呢!”
哪怕青春不再,肌肤如起皱皲裂的树皮,可老祖母在诉说这段少女的秘密时,眼中依然点缀了像星星一般的光芒。
凉子因而也成为了朝夷神虔诚的信徒之一,会悄悄造访神社,与不见踪迹的神明大人说一些不愿让他人知道的小秘密.小烦恼。
可随着时间流逝,有什么在悄然中改变了。
为了避开外界的战乱,白川乡自我封闭,保持了长时间的与外界的隔绝。有朝夷神庇护的他们,的确在山林中安全度过战火,却也彻底被时代所抛弃。
等他们再想起来小心翼翼地去试探,外面的世界已经不再允许他们轻易融入了。
他们没有正经的学历,不熟悉日新月异的科技社会,更不可能再通过以物易物的古老贸易原则,去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文化的乡下穷鬼,大概用在他们身上很贴切的。
若是没有见过外面的繁华,白川乡本还可以平静度日,可(谷欠)望一旦被点燃,就不可能再轻易熄灭,只会被焦灼的不满足越烧越旺。
白川乡的人们陷入了排外.固守.胆怯却又渴求外界繁华的矛盾怪圈。
而长久以来受到神明庇护的他们,自然而然地萌生出了新的愿望:既然神明一直都如此偏爱他们,那无所不能的神明大人,肯定也能让他们获得财富吧!
村民开始频繁地供奉,可故事中慈爱的神明没有再赐下神迹,宛如沉睡了一般。
会不会是他们被骗了呢?是不是神明根本就不存在呢?
不能为人类带去好处的朝夷神,被愤怒的信徒抛弃并遗忘。他们开始思考,有没有什么能靠他们自己达成目的的办法。
偶然路过的迷路的登山客,为村民指明了道路。
“果然还是最天然的山水养人啊。这里的女孩子生得可真好,纯纯的,跟外面那些太早就学坏了.变得不干净了的残次品一点都不一样。”
男人暗藏灼热的视线扫过了还纯白如纸的懵懂少女,隐晦地向长者伸出橄榄枝。
“既然拥有这样的美貌,就应该配更漂亮的衣服和首饰才对,埋没在这种山村里可不行。您说对吧?”
一夜之后,登山客带走了那个少女,家中也终于有钱买到白川乡的第一台电器。
不过没太多久,少女就回来了。
直发被卷成富有成熟魅力的大波浪,原本的纯黑被染上了时尚的棕栗色,剪裁合体的吊带短裙让她简直就像是出生在都市里的女郎,与这个小村子没有半点关系。
但与她一同前来的,还有登山客,和登山客的朋友。
白川乡的女孩不用再想办法,说破嘴皮,以帮山那边村落干活为代价,躲在窗下偷听老师上课了。
包裹上时尚鲜艳的衣裙,她们只需要乖乖地呆在村子里,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客人,带着源源不断的金钱,为折下带露山花而来。
而最初的那个少女,成为了拿起鞭子的驯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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