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增援就是没有增援,既然总不增援,就算了。
当所有人倒下,穿着皇家祭袍的小胖子就慌张的站立在人群当中,他看着自己的老师,还有那些支持者先是呆愣,接着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冯济慈认识这胖子,他的母亲修拉为了他在施莱博尼家大开杀戒。
欧拉克走过去先是低眉打量,最后,他蹲下,抱起这个胖子走到了一边说:“开始吧。”
冯济慈有些意外的挑挑眉毛。
一位肩部有金色绶带的军人来到那一片人面前,是的,地上躺着一大片人。
不要小看这些奉身,他们在神殿执教,大部分库洛的搏击教育,都是由他们启蒙辅导的,对了,还有那些贵族大臣,甚至库洛……
他没有宣布他们的罪行,就很草率的取出一卷羊皮纸,打开,开始念上面的姓名。
等到他念满十个,就有军官走到人堆里捏起下巴开始找人,找对人就一个个拎起来去至绞刑架上站好,再把绳圈给他们套上。
欧拉克抱着自己的弟弟走到刑台的边缘,他笑的十分恶劣的对小胖子说:“你要心怀感恩,他们对你还是不错的。”
说完,他握着小胖子的手,在他尖细的呐喊声中推动拉杆,瞬间,刑台的抽板塌陷,所有的人都吊在了空中……
今日,足足有三百多人在墓地被皇储直接处死,最初大家还有耐心等个十几分钟再把那些尸体放下来,再由人上去确定死亡。
后来,欧拉克推拉杆推的烦躁,就大多意思了一下,变成把人吊上去,再由士兵在心脏位置穿透一剑。
小胖子开始还叫唤,后来……他安静了,随便别人怎么摆弄自己,他就安静的看着,有时候不等他哥哥帮忙,他就主动去推拉杆。
该怎么说呢,即便他的母亲是修拉,即便他胖,他也是施莱博尼家的崽子。
这小胖子习惯了,可冯济慈这边的普通人却吓疯了。
佩林先生他们躲避在一边,先是面朝刑台,接着犹如在窝里过冬的田鼠一家人,他们找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就蹲着拥挤在了一起。
咣当!!!
咣当!!!!
咣当!!!!!
偶尔有生命最后发出的小声哀求,啜泣,他们就用更大的力气拥抱,还紧紧闭着眼睛。
等冯济慈反应过来,他看看左右,左边是桑尼亚,右边是琳琳。两个姑娘看的极其认真,表情没有丝毫的同情。
作为老军营的遗孤,她们知道仇人是谁。
冯济慈看看眼前自己弄出来的马赛克,觉着自己就是个懦弱动物。
他一直陪着站,站到王储欧拉克领着自己的弟弟走到他面前搭话。
挥动着酸困的手,王储介绍到:“这是我的弟弟雅各布,他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古代文法课就能拿一分,他只会用古文写他的名字。”
咣当!!
冯济慈觉着自己舌头与牙齿多少有些矛盾,小半天,他才找到它说:“哦,这是我的被保护人琳琳,她很聪明,还……会编悼词,你听到了对吗?”
王储面无表情:“我没听清楚,他剑术课还是不错的,虽然将来可以做个莽夫,可我觉得,他最好两年后跟我一起去死,这样可以埋在我身边,路上我多少能照顾他一下。”
这话没法应。
冯济慈只能看向桑尼亚:“她,她是桑尼亚,你知道的,她会纺织,劈柴,还能举得起大皮桶……他……他在做什么?”
小胖子含泪扬起下巴,还伸出自己肥胖的手,将手背对着冯济慈。
冯济慈困惑着评价:“礼仪课不错?”
咣当!!!!!
“没人想他活着,包括我,也没人想我们活着,哦……他让你亲吻他的手背。”
“他又不是女人。”
“她是,她的外公希望有个男性继承人,她就必须是个男孩。”
“金腰带,莱奥纳尔?”
咣当!!!!
欧拉克点头:“是他……我早晚吊死他。”
忽然,身边有人缓慢开口。
桑尼亚半跪在王储面前:“到了那天,请您务必带上在下,我可以做您的行刑手……”
咣当!!!!
第18章
有关于自己暂时去不了瓦尔纳,冯济慈出手的时候就有所准备,他其实想到如何去解释身上那套体系。
就像地球上的动物,表皮,肌肉,血管,骨骼外还有一套神经系统。
施沛大陆的生物怎么可能没有。
可如果那么做,就更走不了了,新的体系被发现,代表无限好的可能。更好的技能树,更好的学科,甚至一个奥古斯。
把新的技能树展露在圣域,就谁都有可能。
好在欧拉克王储的脸皮不是那么厚。
这让冯济慈好受多了,对比库洛如果不半路夭折,可以活三百来岁的时间线,两年其实不算什么。
他援救了,成功了,心魔便少一重。
现在,冯济慈站在最不愿意呆的地方,普利滋宫外。
他可以隔着亮铜的栅栏,看到整个废墟的全景。
王储欧拉克就十分任性的搭建了十几个搭帐篷,他称之为王帐,还在里面处理国事,洗澡睡觉,吃饭生活。
而这个国家曾经高高在上的,服务于宫的人,侍卫,女侍,男侍,各宫总管,分宫高级女官,总而言之甚至过去给皇后养马的马夫都背着筐子,如今在卫兵的监督下从废墟里刨垃圾。
王储不相信这些人。
在过去的日子,瑞尔兄弟进不来,欧拉克也进不来。那些宫仆高高在上随波逐流,根本看不起他们。
冯济慈发自内心的认为,欧拉克就是故意的。
众所周知,普利滋宫是个巨大的建筑群体,除了被他轰掉的正面建筑,沿着后宫花园,还有施莱博尼家先祖盖的老宫殿。
曾经有最少十世普利滋王在那边生活过。
如今最多青苔蘑菇多了点,其实收拾收拾还是可以住的。
站在宫的门口,冯济慈跟佩林先生他们告别,并对他们出席了葬礼表示感谢,又对他们饱受惊吓的小心灵进行了恰当的抚慰。
无论如何,佩林先生他们必须要去奈乐了。
这真令人羡慕。
佩林先生姿态十分低的弯腰与冯济慈交谈,出于商人思维,他觉着自己一步登天。
面前这位小库洛先生得了王储的眼缘,据说是直接就进入秘书处了。
普利滋能够叫做秘书处的地方有很多,其中最大三个,王室秘书处,王室贵族长老会秘书处,神殿事务秘书处。
其中,王室秘书处是为国王一人服务的地方,人员配置最少三十人。
是有点多,可那又如何?
等到夏先生从神殿顺利毕业,再勤勤恳恳努力几年,他能进入国王亲卫署,甚至一个部门的大臣也不是不可能的。
加尔尼特家又算什么,小地方的破酒庄而已。
如果这位小先生未来成为国王宠臣,他会获得爵位,得到大面积的封地,而到了那个时候,他愿意他可以有几百个酒庄。
“加尔尼特家对您的教导永世难忘,先生,这是按照契约给您的报酬,我们还带来了加尔尼特家永不变质的忠诚。”
情商快速增长的加尔尼特如今能说会道,他捧着一个托盘,托盘内放着五个做工上乘的小羊皮钱袋,这里面每袋有十个金尼尔。
胖大臣在侍从的搀扶下摇晃着走下马车,当他看到冯济慈与商人,就惊愕的对迎接他的人说:“啊!现在已经糟糕到他们在普利滋宫前行贿了吗?!”
来人看看冯济慈,认识,便笑笑解释:“您误会了,那是一群他国人阁下。”
大臣睁大眼睛,语气些许夸张着说:“难到他们要集资行贿吗?我们的殿下是穷疯了吗?”
来人语调没有起伏的点头:“好像是这样的阁下,召唤各位大臣来此,也多有此意,殿下真的是非常贫穷。”
这瞎话说的,欧拉克如今收拢了所有的权利,单是施莱博尼家的私人财产就无法算清,毕竟这个家族建立了这个国家,而国家财政每年的税金,王室是要拿走十分之一的。
十分之一听上去很少,可有这个国家多久,施莱博尼家就拿了多少年的钱。
修拉与卟牢耶又不是傻子,他们挖的始终是国家财政的根基,从自己的钱包里拿钱,那不可能。
其实这点更可恨。
基本等同吃饱了,把富余的粮食藏起来,却一直在砸做饭的锅。
胖大臣还要表达一下不忿的情绪,一位健硕严谨的大臣匆忙走来,他们颇有交情,这位便语气严厉的警告:“锐姆先生。”
“皮蓬先生。”
皮蓬先生在脖子上用手掌划了一下:“就在刚才,我们的王储处决了三百二十位重要官员,其中包括两位神殿红腰带……”
他的脑袋往废墟上晃了一下:“那位的人基本没有了,表面上看来是这样的,还有这些倒霉蛋世袭的资产,头衔,甚至子女可继承来自母系家族的资产,如今都属于王储了。”
胖大臣满面冷汗:“抱歉,我的消息不灵通,只知道一点点,皮蓬先生?您知道都是谁吗?以什么样的名义处决的?是跟……那些预警有关系吗?”
“这不是我们该关心的锐姆先生,作为财政部官员,现在是殿下要查所有的帐,您若问心无愧,就好好配合。”他又在脖子上划了一下:“好好选……”
胖大臣打了个踉跄。
冯济慈看看那些大臣的背影,他当然认识,这是普利滋中立派,算是一群只安心办理政事,不太掺和普利滋王室内部斗争的一群人。
卟牢耶,修拉过去对这些人打压的厉害,可他们凭着本事依旧在王座下整了一碗稀粥喝。
好人真算不上,可对这个国家,他们是可以理直气壮拿薪俸的。
伸手从托盘上取下一份钱袋,冯济慈对加尔尼特说:“等你们从奈乐回来吧。”
那时候才算是完成了契约里的承诺,他教了手艺拿酬金理所当然。
“现在你们又有新的敲门砖了,作为……亲临目睹者,你们可以说一路的,我想那些城邦的主人甚至可以留你们住几天。。”
被吓破胆的佩林叔侄激烈摇头,冯济慈却说:“没关系,说不定你们可以拿到永久免税凭证,据我所知,有很多领主因为各种原因,已多年不来宫内觐见……他们会高兴的。”
佩林先生谦卑的拒绝:“可先生,您品德完美,我们只想与您合作。”
冯济慈看向那些小帐篷:“现在正在节点,那些人整好了光耀万代,整不好……万丈深渊,王储也会高兴的,说不得还会奖励一些什么给你们。”
佩林先生嘴巴张张:“先生,加尔尼特家,还有我个人对您永远忠诚。”
加尔尼特看看自己的表叔,咬咬嘴唇低头,又猛的抬起对冯济慈说:“先生,您还需要侍童吗?”
坐在一边树根下马发呆的尼尔迅速蹦了起来,小眼神充满了敌意。
冯济慈大笑:“嘿!走吧!去好好经营你们的买卖,我对你们没有太大的要求,就从今以后你们所过之地,我让你们收集的那些东西,还有那些消息,就再给我收集一下就好。”
“遵从您的吩咐先生。”
那些人终于还是走了,冯济慈看着他们的背影,再看看自己装备齐全的马车多少有些遗憾。
其实,再忠诚的情报前哨,也比不了商人们物廉价美消息灵通。
尼尔这次长了心眼,他走到冯济慈的身边,学着从身边匆忙走过的那些侍从,也给冯济慈撑开一把伞。
他还垫脚尖了。
冯济慈撇撇嘴,看看左右问:“她们呢?”
尼尔立刻指向宫内。
冯济慈惊讶了:“她们怎么进去的?”
尼尔非常认真的想了想回答:“跟着……跟着王储的队伍进去的。”
“这样呀……”冯济慈看着满目废墟,半天才摇头说:“所以,她们进去捡垃圾了?”
他想回到马车里坐下,却看到那对姐妹从宫的拐角出来,怀里抱着篮子,身后还跟着两个撑伞的侍从官,
“给你!”
桑尼亚把篮子打开,双手送到冯济慈面前。
这就越发不像个女孩子。
冯济慈道谢,坐在马车的脚踏上往篮子里看,面是一些精细玉米粉烤制的小饼子,那上面还图了蜂蜜,还有一些切好的餐后水果。
取了一个饼子边吃边问:“恩~去哪儿了?”
桑尼亚看看左右,送她们出来的侍从已经离开。
“普利滋宫的厨房。”
冯济慈看看宫的某个角落:“没塌?”
琳琳插嘴:“没有先生,可他们的墙壁漏雨,啧!可怜的国王!”
冯济慈呛了一下:“他还是王储,人家才不可怜,我很好奇,谁带你们找到那里的?”
桑尼亚发现这位礼仪课肯定不及格,他吃东西说话,抬手倒了一杯饮品递给冯济慈:“那个小胖子。”
仰头喝了半杯,冯济慈纠正他:“你该称他殿下,你们在此地生存,就该谨言慎行端正态度。”
桑尼亚低头抚摸着篮子的把手,半天后点点头:“记住了,您……还是我们的保护人对吗?”
冯济慈叹息:“啊,不然呢,我又去不了奈乐,再说,你们也不想离开这里吧。”
桑尼亚点头:“抱歉,妈妈他们在这里,还有肖尼,他也需要帮助。”
雨哗啦啦的急促起来,小侍从们从宫里跑出来,给他们搭建了一个三角顶棚,摆放了矮桌椅子,还烧了旺盛的火炉。
就这样,他们烤着火看着这宫,还有那些匆匆忙忙的人群。
这个国家正在经历着一场激烈的变革。
没多久的时间里两场刺杀,有人被拖出来就地处死。
目睹死亡多了大概也能习惯,尼尔轻轻呼出一口气,弯腰拿了一块干柴放进火炉,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比起三百多这才几个。
又有人气急败坏的来,他冲进宫,用贵族特有的,舌头下加了弹簧的语调大声斥责。
侍卫把此人两脚悬空的夹出来按在路边,用笔直的藤条抽他,一直抽到有人求情,他又被夹进去。
“哎~!”
听到冯济慈轻轻叹息,桑尼亚好奇的问:“先生?”
“恩?”
“您为什么叹息,是因为不能去那本书里的地方了吗?”
冯济慈摇头:“没有,瓦尔纳?其实……我就是觉的我不太认识政治这两个字了。”
“政治?”
“哦,这里没有,这里……只有王权。”
天色终于渐渐黑暗下来,那些雨水击打顶棚,令人昏昏欲睡,那些小侍从又小跑着出现,他们带来了晚餐,还有奢侈的汰汽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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