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尼亚侧后一步,站在了冯济慈身后,那位一愣,这才客气的与冯济慈打招呼,再与桑尼亚握手。
所有人都确认桑尼亚是女家主了,冯济慈?他压根不在乎。
“向您致意尊敬的斯万德小姐,夏先生,尊敬的菲尔先生。我是福斯曼,曾经服役于马萨克军营,这是我的太太,我的两个女儿……”
福斯曼先生曾经是个红制服,从他退役年限能推断出,这是修拉上位之后集体切除的旧系力量,而作为交换,他们都拿到补偿,比如一个低等爵位,给到老死的年金。
欧拉克也大量使用这些人,甚至他们的后代。
双方交换礼物,琳琳得到了福斯曼小姐们的回礼,一小袋打磨的非常漂亮的贝壳,她可以找圆圆的匠人给她镶嵌小戒指,小手链,小耳环。
懂了,这个互换的规矩是属于小姑娘们的,不是小先生们的。
夜晚篝火热烈,由冯济慈在附近原野上堵的几窝兔子全家都上了烤架,他擅长干这个。
又靠着这十几只兔子,他获得了一点点尊重,就只是一点点。
福斯曼先生是典型的普利滋男人,严肃,古板,无趣,说话只会说天气,到是他的夫人就相当活泼。
她看着桑尼亚说:“亲爱的斯万德小姐……我的长女也要去美德钟下接受神的教导了,您能告诉我,在您去之前,您的父母给过什么建议呢?母神啊,我的女儿得知可以去神殿之后,不知道有多高兴。”
这话是在彰显家里的财力,就连发了横财的梅丽塞家都是神殿外接受教育。
因还是未婚夫妇,他们依旧称呼桑尼亚为小姐。
桑尼亚想,如果没有先生,她家压根供不起她与妹妹去神殿,这是……被试探家底了?
她还没开口,琳琳就很兴奋的问:“真的吗?是大课还是小课,我姐姐是大课的,我是小课,你们准备去哪儿?哦,千万别去乐善钟,夏就在那里……”
她一脸神秘的抱怨:“他们每天吃草。”
能供所有的孩子去神殿,那就不是一二般的家庭。
福斯曼小姐有些尴尬,她求救般看向自己的父亲。
沉默寡言的福斯曼先生就提起酒杯向冯济慈致意:“感谢大地母神的庇护,这酒真不错,如果我没猜错,这来自今年最好的加尔尼特酒庄,我听说在奈乐一罐十斤的加尔尼特酒能卖到三百银尼呢。”
哇,这很了不起。冯济慈对现实里能偿出雨水,井水烹的茶,能喝出酒年份的人都认为是老天爷的宠儿。
他就不行,自来水纯净水都分不清。
“是的,这正是加尔尼特酒庄的产品。”他吩咐尼尔:“去给福斯曼先生拿一罐。”
福斯曼全家一起看向桑尼亚,桑尼亚全无感觉,甚至拿手帕给冯济慈擦嘴角,还给他挽袖子。
看样子,这位吃软饭的地位很高啊。
福斯曼先生真诚道谢:“万分感谢,事实上……从前我在马萨克的时候,那些珠宝商人也喜欢送各种美酒,价值五个金尼尔甚至十个的,我们都喝过。
说起来,我一生都要感谢那段日子,虽然艰苦可是大开眼界,只要世上有的那些珠宝商为了原矿不择手段,那时候,我们一天的要护卫上万斤最好的矿石去普利滋神殿。”
冯济慈递给他半只烤兔子:“这么说,马萨克水晶矿日产万斤?”
福斯曼先生高声说:“嘿!您小看普利滋了先生,我们可是全大陆最好的矿!事实上能有十几万斤甚至二十万斤。
大地母神珍爱这片土地,我们普利滋的水晶矿质是最好的,能够送到神殿的也都是上品,剩下的才能分配到各大加工厂。”
福斯曼夫人叹息:“是啊,那些日子令人怀念,有句话怎么说的,嗯~身在马萨克,沐浴用金汤,可惜,我们离开之后那边的日子也跌落了。”
桑尼亚问:“跌落?”
福斯曼夫人哈哈大笑:“是的亲爱的,他们把上品都送到了其它国家,那些珠宝加工厂都关门了,管事儿都是……那个女人的人,就是……”
她比划了个分开的手势:“你们知道吧,这是触怒了母神呢,哈哈,我们家为此开了半个月的舞会,我们这次也是准备去普利滋找军部……”
福斯曼先生轻轻咳嗽,气氛瞬间尴尬。
桑尼亚对这家人是去神殿,还是去普利滋军营走关系,谋求马萨克军营职位这件事没有兴趣,她是对那里的环境感兴趣。
冯济慈看看她脸色,就笑着与福斯曼先生攀谈:“我听说,那边挖矿的苦役犯活的非常艰难。”
福斯曼先生点点头:“是的,水晶矿与其它矿脉不一样,它的两侧围岩非常好,因采伐致死的死亡率低,但受苦?
诸位,我们农庄里的那些雇农,还有海岸线上的水手就不辛苦?弯腰赚钱的在哪儿都一样。”
“您说的对。”
大家一起举杯,冯济慈对桑尼亚轻轻摇头,他打过招呼,相信德德里不会就此事敷衍他,肖尼应该在很轻松的工位。
说起水晶矿,福斯曼先生有太多要说的,等吃饱喝足,这位先生说话难免不着边际起来,他觉得他是国王了就谁也可以批判了。
他甚至指着普利滋的方向诅咒卟牢耶,诅咒妖后。
等夜深人静,夫人小姐们去帐篷开茶话会,几位男士就围着篝火,怀抱酒瓶子说异闻。
奉身先生炫耀自己的黑腰带,冯济慈炫耀自己吃了很多草,而这位先生从腰带扣取下一个小布袋给大家炫耀:“我相信你们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哦,大地母神作证,这样一小块东西在中大都,可以换最少三十金尼,这还是二十年前的价格。”
他从小布袋倒出几个水晶块给大家看。
冯济慈放下酒瓶,接过一个仔细打量,之后便惊呆了。
在这块鹌鹑蛋大小,被人盘玩光滑的水晶内核,有荧光闪烁流沙般的东西,他甚至能隔着水晶闻到一股子熟悉的味道。
去年冬三月,在每个汰怪初体蘑菇下,都有这种东西,不过那个时候它是固体的,就像一粒粒白色的大米粒。
第53章
除了冯济慈, 整个施沛大陆再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透过厚厚的水晶层闻到那些奇异物质的味道。
他是特殊的,这块水晶也是特殊的。
这块水晶是绝对跟地球水晶不同的物质,最可怕的是, 瑞尔也不知道有这种东西。
马萨克水晶矿被发现多少年了吗, 谁又取走了核心这些物质?
就像华夏传统那句老话,毒蛇出没, 十步之内必有解药。
施沛大陆的水晶与汰怪就是这样相生相克的生存状态, 这里的人竟然不知道?
这不符合逻辑啊?
冯济慈越想越深,最后就汗毛耸立, 他想,祖国母亲啊,可能出大事了!
毫不犹豫的用重金购买下了福斯曼先生所有的水晶矿, 在签署了保密契约之后,这位先生才告诉他,好像, 似乎……全世界只有中大都神殿才收这种东西。
每年春月, 第一奥古斯阿尔伊顿门下, 会来中大都神殿事务所添加一间杂务处,除了汰块他们就悄悄购入这个。
事实上,每座神殿都有其它大陆的杂事办理处,像是第七奥古斯门下就会在整个大陆神殿收取各种草药。
新的第十七奥古斯,他的奉身代表就在杂务处招揽新人才,收集贵重金属。
没有人知道的水晶品种被第一奥古斯收,还是一直在收, 有规律的收。冯济慈又想起一件事情, 在存世的十七位奥古斯里,第一奥古斯的称号是掌握大地的男人。
简而言之他不会飞, 这就更有趣了。
深夜,奉身祝祷师菲尔先生正在做一个美好的梦。他梦见自己身穿金腰带,匍匐在宾马乔雷脚下虔诚祈祷,宣誓成为承法人。
当身体被剧烈摇摆,菲尔先生怒目圆睁,他要看看打破他重要梦境的家伙是谁?他要按照原始人的礼仪,宣布与之决斗。
当双眼从朦胧迷离逐渐清晰,看清楚来人是谁,他便一身冷汗的坐了起来:“夏?夏先生!”
他赤足蹦了起来:“是斯万德小姐出事了吗?”
冯济慈摇头,一把提起他的睡袍领子将他踉踉跄跄的带离帐篷。
老商道边,属于菲尔先生的马车已经准备好,将这位可怜的祝祷师摔入车厢后,冯济慈眼冒寒光,语气低沉严肃的问菲尔先生:“我可以信任你吗,菲尔先生?”
出人意料的是,菲尔先生却犹豫了,他认真思考了半天才说:“不,不瞒您,离开神殿的时候,大祝祷师还有国王陛下都与我有一次畅谈,也,也都给了在下一些支援金,可……可在下早期求学,是在中大都。”
说这番话的时候,这先生眼珠子左右摆,就是不敢看冯济慈。
冯济慈却笑了,怪不得会派他来桑尼亚身边。
一个表面笨拙,看上去贪慕权利又头脑简单的祝祷师,是不会引起桑尼亚的重视的。
换而言之他没有杀伤力,可以提供给桑尼亚安全感的。
这世间没有笨人,这还是个三面间谍,呃,也不算间谍,人家都承认了的,算是个墙头草吧。
可这时候用能用谁呢?
冯济慈只要敢动,那就是大事儿。
他沉重的呼出一口气,轻轻叹息后说:“好吧,不重要的菲尔先生,管你是谁的人。我想说,你?你对施沛大陆忠诚吗?对这片土地忠诚吗?”
咱地球先生的语言境界到底不同,菲尔先生的眼神立刻清亮起来。
一瞬间他总微微躬着的脊梁都挺直了:“当然!当然夏先生,无论我效忠的是谁,我对生命忠诚,我对脚下的土地忠诚!”
“那就好!”
从口袋取出那袋水晶,又摘下手里的权戒。将两件东西郑重交付在菲尔先生手里,冯济慈说:
“请您立刻赶去海边,找到驻守在那里军营,对那里最高的长官说,发生了非常重要的事情,你必须要在国王到达绿水之都前阻止他上岸,并请陛下折返后立刻轻装前往新土,找到第十七奥古斯……将此物交付到奥古斯手里。”
冯济慈指指那袋水晶,菲尔先生手都是抖的,身体难以承受其重的往后倒着哀求:“您,您不去吗?”
冯济慈摇头:“当然,我的责任是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权利我没有,先生,你才是普利滋人。”
菲尔先生激烈摇头。
冯济慈拍着他的肩膀:“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我要是您我就不问,我对大地母神忠诚就足够了。这样,两年之内晋升红腰带,我会如实向大祝祷师阐述你的功绩。”
对,就是这样的。
菲尔先生立刻把东西在捂在心口说:“是的,您说的对!我是个普利滋人,这跟神殿或者王室都没有关系。”
就这样,冯济慈在深夜送走了菲尔先生,当他回身就看到夜色当中,福斯曼先生站在帐篷门口。
冯济慈有全大陆最好的目力,自然看到这位先生的眼神,压抑肃穆,幽深还坚定。
他们无声对视了很久,当头顶春月开始下落,这位先生用右手放置在心脏位置,对冯济慈郑重道谢。
这是老军营的礼节,将心奉献于沃土王座。
冯济慈的右手颤抖可他抗拒住了,他行了库洛的礼。
右手放置在肩膀,承担庇佑生灵之责任。
他们在黑暗中分别,各自回了帐篷。
第二天清晨,琳琳坐在马车里抱怨:“这太没礼貌了,太失礼了!”她认真的看着冯济慈说:“您一定遇到了骗子,被骗了一百五十个金尼尔,我以为您一直很聪明。”
小姑娘最近很奇怪,总是喋喋不休,她唠叨了很久,冯济慈闭着眼睛身体随着马车摇摆。
福尔曼先生全家在天还未明前消失了,冯济慈甚至推断出,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福尔曼爵士。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又为什么会借自己的手促成此事。
看冯济慈不想搭理自己,琳琳趁机挑拨,她对姐姐负气的说:“我觉的,你应该重新考虑一下你的婚事,他耳根子太软了,呀~妈妈!”
桑尼亚轻敲了琳琳的脑门,然而那里很快冒出一个青紫的疙瘩,这小姑娘剧痛之下大哭起来。
她嚎啕着控诉:“你要杀了我吗?姐姐?我只是开了一个玩笑,你就想杀了我?我知道他比我重要……”
桑尼亚手足无措,冯济慈无奈的睁开眼睛,看乔诺夫人被推开,他就伸开双手无奈的说:“过来,你知道你姐姐控制不好力道,你还故意气她。”
琳琳呜咽着扑在他的怀里:“我知道,可我不接受,太可怕了,她再用些力气能给我敲漏了您信吗?”
“不信!”
桑尼亚惊讶极了,她先看看冯济慈的脸,
冯济慈错愕着哄着自己的小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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