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济慈靠着墙壁笑,耳边却悠悠传来一句抱怨:“德德里一定非常恨若蜜儿,夏,你把他教坏了。”
冯济慈扭头,就看到穿着侍从衣裳的国王陛下。这可怜的家伙已经不敢见人了。
看着他被利器几乎搓烂的手背,冯济慈叹息:“我教不坏任何人陛下,您再等几天。”
欧拉克苦笑:“我都想跟我的父王说一声抱歉了,没人能抵抗这种感觉,我甚至想拿刀剖开皮肉在心上刻画她的名字,夏!你不知道多难熬,我甚至……”
他低头看看自己满是血的手背:“我甚至让他们把她……她用过的床单拿过来,才得到一点可怜的睡眠,我……我的脑袋就要爆炸了。”
冯济慈想到了什么,他看看屋顶上的金鹰若有所思:“很难熬吗?”
欧拉克点头:“谁会抵抗爱意,那种感觉无法形容,就是死了都甘愿,这太可怕了。”
冯济慈叹息,拍他的肩膀安慰:“我的父亲告诉我,人最大的敌人从来都是自己,我要是您,就去王室与长老会的资料室,那里有普利滋从建国至今的资料需要整理,去找一些事情做陛下,请尽量让自己专注。”
这个国家的王仿若幽魂般飘走了。
侯见大厅中央,德德里先生相当利索的处理政事,他正安排着神殿事务所的大臣。
“有关神殿的德利德克阁下那边,我希望你们以陛下的名义,每天派人去最少问候三次,无论如何那位先生对我们的陛下多有偏爱,对普利滋帝国也充满善意,我们太需要他了,请调配帝国最好的面诊师,甚至国外的知名面诊师也最好请来……”
冯济慈对他竖起大拇指,没错,处理这些事情的本事,德德里要比他高最少十个段位。
德德里对冯济慈笑笑,拍了一下巴掌最后说:“好了,先生们!目前来说就是这些事,诸位,我们的陛下正在跟壑妮抗争,我们唯一能支持他的就是让这个国家正常的运转。
农业部的请处理好春耕,财政上的先生们就请管理好你们的账目,军部的先生们就请训练好你们的士兵,请务必让这个国家每一位臣民都去做该做的事情。”
大家一起热烈鼓掌,德德里先生潇洒的跳下椅子,大概是心绪在飘,他还打了个趔趄,冯济慈伸手扶起他,众人开始哄堂大笑。
冯济慈站在椅子上环视一圈:“先生们,我们是这个国家的基石,虽不起眼团结在一起却能支撑起圣域,我们要用爱岗敬业的方式支持他,支持他成为这片大陆最优秀卓越王。
除此之外,我最后补充两句,有关那位奥欣小姐,面对她我们要呈现最真诚的善意,对,不要虚伪不要应付,除了真诚还是真诚!你们必须赞美她,崇拜她,要充分展示出我们伟大普利滋帝国的好客精神!”
有人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夏,这话您说过了。”
他们已经开始喜欢陛下的宠臣们了,他们有趣又机灵,坏主意冒出来把人舒爽的冒烟儿。
冯济慈微笑:“好吧~我的错!除了这些,请尊敬的夫人们事无巨细的打听这位小姐的一切,妆容,家族故事,还有对戏剧的理解深度,对了!还有那些艺术家。
也请他们来普利滋宫为美丽的奥欣小姐画像,就是一万副都不过分,我们有这个钱!宫中美景太多了,绝不能辜负这样的好风光,我们每个大殿都要挂上那位小姐的画像才能彰显诚意。
夫人们最好也要与她分享心事,指元由口口裙幺污儿二漆雾二八一收集阐述生活里的小苦恼大苦恼,都是自己人了,就不要客气!用我们的真心换真情,对了!有几句社交前缀希望夫人们都学学,不然那位奥欣小姐,啧~你们懂的,我们普利滋人可是耿直之人。
诸位要多多举办舞会,茶会,甚至可以邀请她感受普利滋的民风民俗,普利滋宫寂寞许久,就是把请柬堆成山也不过分,对吧,先生们?”
他们大笑起来,还一起开着玩笑:“您说的没错!”
“就是这样!真诚夏先生,这个赞美普利滋人收下了。”
冯济慈对秘书处的先生们摆摆手,这些人快速的给每位大臣发了纸笔。
看每个人都被照顾到了,冯济慈就满意的说:“好的,接下来的话就需要记录一下了。”
他们齐齐整整的拿起笔,上百岁的老头儿认真起来就显得多少有些可爱了。
冯济慈说:“我知道奥欣小姐您最是仁善,您一定愿意听我心中的痛苦吧。”
大臣们一起低声念叨:“我知道奥欣小姐最是仁善,您一定愿意听我心中的痛苦吧。”
“我只是心疼您不远万里孤身来到普利滋,您一定不会拒绝我的陪伴吧。”
“真羡慕您能得到陛下全部的爱,不像我,我也有过真挚的爱情,然而我没有您的勇气,您愿意听我的故事吗?”
“原来您这样的博学,您可以做我女儿的指路明灯吗?她需要学习您身上的每一个闪光点,我明天就带她来拜访,您一定不会拒绝吧……”
国王的后花园里,盛装的奥欣小姐箭法漂亮,她甚至用弓箭射下一只飞鸟。
当飞鸟坠地,忽然增多五倍的女仆就呼啦一下围过去,她们跑的比猎犬还快,齐齐喝彩后在女总管的带领下,捧着那只死鸟一起来到奥欣小姐身边。
自从到达普利滋宫,这里的人对奥欣小姐就多有防备始终保持距离,这忽如其来的热情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女总管不等奥欣小姐开口,就热情的说:“哦,母神,就是神殿所有的美德钟敲击,都赞美不完您的美德,这是您给陛下打的猎物吗?”
奥欣冷笑,还带有几丝得意的说:“怎么?那家伙舍得见我了?”
女总管完全坠入自己的世界,她笑的甜美还举着那只肥鸟说:“哦,尊敬的小姐,你要如何烹饪这只猎物?”
奥欣:“我……”
“按照普利滋传统办法烹饪如何?尊敬的小姐,您要学习普利滋的传统菜谱吗?”
“等……”
“这可太好了,赞美您多才多艺,那我们需要认识一些传统的普利滋才有的香料。”
“你们……”
“母神啊!请看看这仁德可爱的小姐,除了她谁也不配做普利滋的王后!我发誓!母神啊 我要告诉每一个人,您有多么好!”
不论是谁,当人们真诚赞美就难免羞涩客气起来。
奥欣小姐摸着脸颊刚想说点什么,就看到那位女总管提着裙摆,举着那只鸟开始绕着普利滋宫狂欢,开始只有她一个人喊,后来就很多人一起高声赞美起来。
“哦,母神,感谢您,那位远道而来的贤良女子,她品德完美,就连您都找不出她一点错处,这才多久她已经要亲自学习普利滋所有的菜谱了,还一定要亲自烹饪陛下每一顿饮食。”
奥欣小姐很混乱,就觉着自己像海中小舟般起伏着,当她的脑袋反应过来,人已经坐在普利滋宫后厨,还系着丝绢的围裙开始给那只鸟拔毛了。
这周围里三圈外三圈的崇拜者,她们眨巴着真诚的眼睛,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她每拔下一根毛她们就拼命鼓掌……甚至还有宫廷乐师,用轻柔的音乐为她拔毛做伴奏。
奥欣小姐有一种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迷茫感。
可她却不知道,这美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第62章
春二月中旬的某一天, 天气不错,肖尼·斯万德站在银剪刀区,他租住的房子水镜前发呆。
镜中的男青年身材消瘦眼神忧郁,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蓝军服, 军衔下士,即使他继承了家族在军中的职位, 也要从下士做起。
而这套蓝制服也代表唯一由普通人集结成的, 能够直面对抗汰怪军队。
就算做是人类最高的骄傲吧。
怎么又穿上这套制服了?这是肖尼深深思考的问题,有段时间他甚至祈祷这个国家最好灰飞烟灭。
他就是这样自我矛盾, 患得患失着过活,也不是为了自己却是为两个妹妹。
如果不是她们,他想他会拿着尖刀冲进神殿, 有几张他做噩梦都忘不了的面孔,他会找到他们亲自把他们割裂成一万片。
而神殿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们早早规定渎神者不得进入神殿。
不过最近每当遇到祈祷日, 肖尼就会去侧门站立, 他会死死盯着每个出来的奉身祝祷师, 一直看到那个门少有祝祷师出入。
他这个行为已经被警告了。也清楚,如果没有一个尼普的妹妹,没有一个国王宠臣的未来妹夫,他早就会被逮捕,甚至会被秘密处理掉。
有什么关系呢,他总要做点事情吧。
就像现在,就像……这套制服。
作为初入军队的一般军职文员, 他月入一百二十个银尼, 而随着军龄军功的累积,国王与王室长老会, 还有军部承担他们更多的买命钱。
其实自己骨子里住着一个叛国者吧?不,他甚至连人类都想背叛。
对着镜子古怪的笑笑,肖尼万幸这套衣服还算纯洁,从前老军营的费用还有神殿的痕迹,但普利滋现在不要了。
他伸出手扒拉两下亚麻色的碎发,并对镜子里的自己抿抿嘴,还无声的对自己说:“你这个无耻的家伙。”
他小时候最爱蹲在镜子边缘看父亲,父亲一手提着反装,一手整理着自己的领口,他给父亲擦皮靴,每次父亲会赏给他二十个铜尼尔。
二十个铜尼,够他在下区看十场马戏,够他们去斗兽场消耗整整一个白天。
后来是哥哥……他也给哥哥擦靴子,却从没想过这套衣服会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至少母亲希望他在神殿短暂接受几年教育后,可以靠着家里的关系去城外领主地做一份安全稳当的工作,月收入五十个银尼是理想收入。
假以时日就凭他的机灵劲儿,早晚会成为领主的心腹,甚至领地的大总管。
母亲会失望吧。
可时间证明父亲说的不一定对,你越往上,推翻的道理往往就来自父亲。
他的人间不正义。
住在瓦尔纳区让他灵魂曲卷,他是在本月九号搬到银剪刀区的。瓦尔纳的人都很忙,学习训练,甚至比他小一两岁的库洛就要面对生死,承担他们命里的孽债。
而他呢,被释放的囚徒,终身不得进入神殿,还无所事事每天扮演酒鬼,不,他就是个酒鬼。
虽然两个妹妹,还有那家伙也用最大的包容心允许了他的一切放纵,可……那样就快乐吗?
他再也没有快乐了。
要怎么活下去?种种内疚几乎摧毁了他。母亲的死甚至都与他有关系,有段时间他甚至不敢睁眼,也不敢抬起头颅去看别人的眼睛。
他觉着自己只配活在监狱里。
两个妹妹到是对他很好,尤其最小的妹妹琳琳,作为波利太太的绝对崇拜者,那小姑娘甚至就哥哥未来的前程,与那位夫人进行了几次深谈。
回来之后她就把自己哥哥拥有的将近三百个金尼的财产,全部换了农业部的固定产业。
肖尼一下子就穷了。
变成了一个每月四十银尼遗属补贴,靠着农业部农产品分红活着的混子。
事实上肖尼也不花钱,那位慷慨先生有着各种各样的特权,神殿为了桑尼亚也愿意养着他,他可以住在瓦尔纳街,在圆圆那样从前觉着高不可攀的地方吃一辈子。
靠着两个妹妹,他每十天都能收到来自普利滋宫的馈赠,有时候神殿也给一些东西。甚至打开柜子,在普通人看来高不可攀的奢侈品,在威尔大街在他们家伸手可及。
满满一橱柜净肉干,净肉酱这对肖尼从来都是灵魂冲击。
直到城中来了大量的索雷,伟大的葛瑞丝门下几乎倾巢而出来到普利滋,那些人分散的住在威尔大街。肖尼当然知道那些人来做什么,因为营地那件事,他作为参与者甚至被传唤了几次。
而住过监狱的人畏惧什么?
即使他现在被特赦了,他看到执法者还是会从灵魂里产生各种各样的情绪,愤怒愤慨更多的是畏惧颤栗。
他不喜欢那些人身上的味道,那种被压抑,被掌控,被迫害,被钳制,被鄙夷……被拷打的味道。
也从那时起肖尼开始成天在外混,他去找没有参与进那件祸事的良业区旧友。
过去却被时光擦拭的相当干净,有些人已经离开了这个城市,有的却因发了横财而醉生梦死,甚至想把他一起拉着在人间厮混。
对,他也是个有钱人了。
发了横财的人会怎样?他们会在崭新的人间吃蜜糖,一直吃到齁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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