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诺夫人神色微妙的看着尼尔:“为什么会这样想?你是先生的侍童啊尼尔?”
尼尔困惑的挠头:“他看上去非常生气。”
乔诺夫人站住,看着神色难受的一众人说:“那是桑尼亚小姐没有照顾好自己,相信我,整个施沛大陆沉到平海他们都不会分开。
瞧瞧你们都吓成什么了,啧!从前在普利滋的瓦尔纳,我们的先生可是每天要洗一个澡,哪怕在寒冬尾月,他身上你都找不到一丝半点的泥巴。”
尼尔那会子每天住在圆圆,其实很少踏足内宅。
乔诺夫人扯起巨大的裙摆向下走,边走边洋洋得意的说:“先生其实每天要换一次里衣,再也找不出比我们先生更干净的库洛了,他只是受伤,伟大的密滋泰都司不许他沾水。
但是我要求过你们,指甲要修剪好,头顶的布巾要保持洁白,每一套餐具存放之前必须用滚水烫过,整个城堡不许有一个老鼠洞……”
那些仆人齐齐露出要死了的感觉。
乔诺夫人也感觉仆生艰难,她安慰大家说:“奥古斯各有脾性,我们只是不允许甚至一只小跳蚤在城堡里蹦跶,可在昂立山的奥古斯马斯特阁下……
嗯,大地母神庇佑他,祝他健康,那位不允许任何仆从有一根白发,所以他的侍从每天清早对着水镜给自己拔毛……只是要求你们洗个澡,干净整洁不好吗?”
楼道里的声音越来越远,冯济慈慢慢跪坐在地毯上,他顺手取过小靴子,就像从前一般拿着擦鞋布一下一下的擦拭鞋头……直到身后有人问他:“您,还疼吗?”
冯济慈摇头。
“那我可以拥抱你么?”
还没被允许,那具温暖的身躯就贴在了冯济慈的后背。
擦鞋布掉到了地毯上。
“其实我有做起码的事情,我每天清洁牙齿了。”
她紧紧拥抱着他,就像漂泊在平海整整挣扎了几百天的遇难者上了岸,眩晕而不真实。
她的眼泪热乎乎的滴答在他的肩膀上,冯济慈相当抱歉的安慰:“你都是索雷了,她们告诉我整个大陆都传遍了斯万德小姐的威名……”
也……不算是安慰吧。
“闭嘴!让我哭一会儿。”
他的小姑娘语气严厉,从前她可不这样,他恨葛瑞丝,他恨拉塞尔,他恨自己……
冯济慈紧张了,不知所措了就会碎嘴子,这一点桑尼亚非常了解。
“你哪怕接点雨水呢,不干净的环境会让人生病,人不管做任何事情还是先对自己好一点……”
“闭嘴吧!我洗的很干净了,还抹了一身香料,很香!”
她咬了他的耳垂,冯济慈瞬间又不敢动也不敢说话了。
两年来桑尼亚见了足够的世面,她嘴上不屑,然而私下里记下一本心得。
以她对先生的了解,不走出一步这就是个原地呆瓜。
没关系,她可以一直向前。
冯济慈就闭着眼睛跪坐着,手里还僵巴巴的提着一只靴子,嘴碎之后又开始嘴贱。
被人全心全意的拥抱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并且被女生主动的拥抱……好吧,他感觉到了,桑尼亚甚至什么都没有穿。
就疯了!
“……他们说,有钱人入葬会浑身抹满了香料,冰片麝香……”
他就像鸡雏一样被人翻过来,面前耀眼的犹如七色彩虹在打麻花,彩虹打麻花叫什么?彩虹棉花糖?
桑尼亚使劲地亲吻,就亲的这个可怜地球大直男魂飞魄散的。
看时间过的多快,他就眨巴了一下眼皮,小姑娘就变成了大姑娘,她就像一个传说中的女王挥舞着皮鞭对他威胁着,你不爱我,就杀了你!!
怎么敢不爱?
他天旋地转,像个随波逐流的溺水者,人类的灵气也从身躯里出出进进,就这样,桑尼亚看到自己的先生变成了一个调色板,他的头发一会黑一会白一会金黄……
她惊异于这种变化而停止动作,冯济慈这次不想放过她了,他推倒她,凝视她热烈而坚定的眼眸说:“请一起下地狱吧!”
“地狱?”
“嗯,从爱里走不出来的人大部分都在那里埋着……”
一切水到渠成,热烈而真诚。
第71章
爱情有着各种各样的模式, 但是怎么变归根结底就是找个舒服的人做个伴,以来度过势单力薄的人生。
孩子是衍生品,只是随着人类发展, 必然发生的事情却成了重点, 互相依赖,相互信任竟成了可笑的求不得。
冯济慈与桑尼亚都幸运, 他们的另一半值得托付, 这让人生添分外有趣。
两个幼稚鬼最近总是花样百出,就像现在。
“你说, 去奈乐城里住一段时间怎么样?”
桑尼亚什么都没有穿的站立在水镜前打量自己。
她非常美,站在那里犹如一副传世油画,她活跃而健康, 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肤状态都呈现了人生最好的时刻,充满了水分,充满了诱惑力。
冯济慈站起来, 他就不太好了, 病秧子都是一样的, 苍白松弛性格还相当矫情。
他为她披上长袍,亲吻她的耳垂,用灵魂的力量轻柔拥抱:“奈乐的艺术属性让这个城市名扬大陆,尤其是它的冬天,到处都是故事。”
桑尼亚仰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闭着眼睛笑着问:“故事?你又是在哪本书里看到的?”
冯济慈轻笑,亲吻她的后颈, 间歇说:“忘了, 我有大把的时间阅读,他们巴不得我长成花花公子纨绔之辈, 最近我看了各种各样的故事,艳遇,美人,死恋,偷情,反正我不想住在乡下了。”
桑尼亚热情的回吻,嗤笑他:“艳遇?美人?死恋?偷情?凭您的骨瘦如柴?”
然而她百依百顺,依旧答应了他的要求,相当草率的就出了门。
奈乐的国王大道向下走五条街是石榴皮街,因这地方都是密滋泰都司的门徒,这里的街道街区都喜欢起个草药名,哪怕是中上区。
艺术之都的社交季,有着太多外国人来此结识美人,来此搞个艳遇,所以在这个时期是不好租房子的。
坐在摇晃的马车内,他对桑尼亚解释:“石榴皮对腹泻具有奇效。”
染了原本发色的桑尼亚调侃:“我们为什么要住在拉肚子街。”
冯济慈遗憾的说:“因为它右边的枣皮街,枣皮是治疗早泄的,左边的刺梨子也是治疗拉肚子的,总而言之没的选。”
桑尼亚笑倒在他的怀里,最近她觉着自己都不像自己了,只要先生讲个笑话她就相当捧场,当然,有时候她也会无理取闹唱反调。
而这种无理取闹一般是在独处的时间,她不断的用各种小脾气来确定自己在冯济慈心目中的地位。
可怜的良业区孩子就是变成库洛,她也没什么安全感。
坐在他们对面的乔诺夫人忍无可忍,她干巴巴的开口:“爵士老爷,奈乐的冬季是社交大季,我只租到了那里的房子。”
被戳穿的冯济慈相当坦然:“啊,是这样吗?我忘记了。”
桑尼亚又开始笑,笑完说:“他们的国王喜欢穿着平民的衣服到处乱逛,还喜欢故意弄出一点事端,有一次他甚至被人抓进了监狱。”
冯济慈啼笑皆非:“进击的亨利八世?”
桑尼亚看他:“什么八世?”
冯济慈笑笑:“一本书,忘记名字了,那里面有个国王也是这样,不过他每次都故意让人认出自己。”
桑尼亚大笑出声,乔诺夫人也笑着说:“是您写的书吧。”
这次临时起意的出门,冯济慈就带了尼尔,还有乔诺夫人两人。
而他与桑尼亚的身份是来自奈乐乡下的新婚小夫妻,为了行走方便,他们给自己套了个爵士的基础头衔。
见人必须脱帽鞠躬这样的事情他是坚决不干的,至于从哪里来的,当然是燕窝郡啊。
不是地球那个吃的燕窝。
奈乐以北靠近海岸线有一大片以飞鸟命名的郡县,大小燕窝,金银燕窝,黑白燕窝……对,那里以燕子品种为名的领地郡县有上百个。
奈乐历史上有一次王权争霸,逃离的小贵族就集体迁移到了燕窝里。
从瓦尔纳郡到奈乐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当他们的马车到达石榴皮街,很多人就趴在家里的小阳台看热闹。
冯济慈甚至在刚进入街区的时候,看到一位妙龄少女站在狭小的阳台,用一把牛角梳子梳她的秀发。
而这种随意的样子,在普利滋是看不到的。
乔诺夫人愤然批判:“那不是正经女人。”
冯济慈哈哈大笑:“夫人,您要习惯这里的风格,奈乐比普利滋更好的地方在……可爱的姑娘与少年,他们在最好的年华能够自在的展现自己。”
桑尼亚也赞美:“那姑娘有一头好头发,她努力把它们梳理的笔直。”
尼尔打开车门,冯济慈扶着桑尼亚下车,别人打量他们,他们也打量这条古老且不太笔直的长街。
那真是一路上坡,曲曲弯弯的犹如地道不知尽头。
这里的建筑关联紧密,房屋是一栋挨一栋互相借墙修建,两个半四轮马车的狭小街道,外加一水的过街楼,为了拓展面积,很多人家在街区二楼修建过道悬廊,就把街区遮盖的忽明忽暗。
处在社交季节的石榴皮街白天也有足够的人气,因为这条街的两边全部都是传统特色的咖啡店,小酒馆,还有小餐厅。
他们把桌椅板凳摆在一层楼外的长廊,至于给人提供方便那是想都不要想。
冯济慈以每月两个金尼的价格,租住了石榴皮街六号。
没错,这里的房租贵的惊人。
脚底肮脏,桑尼亚提着自己墨绿色的裙摆上了街道台阶,她理直气壮的对冯济慈说:“你为什么不让国王给你腾出一处偏殿,这里太闹了。”
她现在去哪个国家,也能在国王的宫殿混上一处不错的地方。
冯济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为什么去王宫住?我跟那个老头毫无交情,他上次求见乔诺夫人甚至没让他进聚合堡。”
一盆水从附近二楼哗啦一下泼到街面上,阵阵咒骂响起。
冯济慈吸气:“你说的对。”
桑尼亚咯咯的笑了起来,比起冯济慈的一时兴起,她这两年见了太多的世面,吃了足够的辛苦。
笑完她说:“普利滋历代国王都喜欢制定各种规则,简而言之吹毛求疵,治下之民就会性格耿直而坚守规则道德,奈乐不是,这里的王脾性宽和,做任何事情都是差不多就行,他治下之民就难免脾性随性被爱支配。”
她走到冯济慈身边压低音量继续:“论整个大陆王城洁净程度奈乐排在中后,普利滋绝对是前十,这里接近国王大道,脚下只有废水算是好的了。
要知道奈乐也有北区,对了,他们告诉我奈乐收臭水税,排泄物处理税,总而言之虽然不多,他们收取税务的名目是排在前十的。”
“这里的北区堪忧。”冯济慈左右看看石榴皮街上的各色壁画,甚至这一条街的柱子都是五颜六色的。
如果走近,还能看到绘画艺术家在柱础上留下的联系地址。
桑尼亚一脸不屑:“我甚至在多柯乐常驻,北区又算什么?对很多人而言,北区犹如女神的花园。”
尼尔把一个半人高的旅行箱放在地上说:“夫人说的对,北区甚至有受教育的地方。”
肥胖的房东太太提着一大串铜钥匙快速的穿越街区,她来到这对小夫妻面前笑眯眯的扯着裙摆行礼:“您好啊,欢迎来到石榴皮街,斯万德爵士老爷,夫人,家夫姓哈俢,是国王林场的巡视人,这条街大部分的房子是哈俢家的。”
说这话的时候,哈俢太太神情骄傲。
这是异界包租婆啊!
冯济慈好奇的问:“哈俢太太,您是说整条街都是您家的吗?”
哈俢太太哈哈大笑:“怎么可能,我的公公可是有十个儿子,我们是穷人。”
她指着街区对面的楼说:“只有这栋还有您住的这栋是我们的。”
她取钥匙打开包着铁皮的两扇房屋大门说:“你们会有一段相当美妙的旅程,明天我会让他们送来全城的节目单,还有剧院包厢转租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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