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让陆老爷子回朝,苏丞相肯定是要下台的。
必须得在那之前榨干苏丞相的价值,最好让这老狐狸直接过劳死,那她还愿意为他风光大葬。
萧云可没有因为苏丞这段时间的乖顺老实,而忘记对方曾经与她作对的那些事情。
也没有忘记这家伙身上的罪孽足够让他死一千遍。
只是现在还不宜有太大的动荡而已。
苏丞相似乎也察觉到她逐渐升起的杀意,工作的态度越发勤恳和认真,一点儿错都不敢出。
就像那种被领导逼着自己提离职,又不愿意失去工作的员工一样。
一边委屈痛骂领导,一边骂骂咧咧地工作。
再在背地里看看有没有下家可去。
或许是觉得萧云的日子过得太过顺遂,她很快就在早朝的时候听到了自己不爱听的消息。
“殿下及冠只差一年,该定下太子妃,准备大婚事宜了。”
“太子大婚是国家大事,历来都需要最少十个月准备,现在选太子妃都有些晚了。”
“是啊是啊,殿下虽然一直在为国事忙碌,但也要为国家的未来着想啊。”
当萧云表示自己很忙,真的没空选太子妃的时候,他们又纷纷表示可以让月贵妃主持选妃,等挑出最好的几个之后,太子再从中挑选喜欢的就好。
萧云:“……”
她只好态度强硬地驳回了大臣们的联名请求。
早朝之后,右相杨谷代表太子一党来到太子府,进了太子的书房,用一种费解的语气说:“殿下为何不同意选妃?陛下眼瞧着不好了,要是大行,您可就暂时无法选妃了。”
按照传统观念,新帝登基是要收一波家世极佳的妃嫔,以拉拢朝臣,表示对他们的友好态度。
就算不像某些宫斗题材的作品那样,依靠委屈自己宠爱不喜欢的女人来平衡前朝势力,也不能说连他们家的闺女都不让进后宫。
太子心里苦,但不能说。
她扯了扯嘴:“那右相觉得,太子妃的人选都有哪些?”
她回头就给那些姑娘洗脑,让她们另择良人,或是直接给她打工得了。
能够被推举为未来国母的,想必都是极为出色的女子。
杨谷显然是早有准备,一听她的话,就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厚厚的一卷小像来,递到萧云面前:“这些只是粗略统计,请殿下先行过目。”
萧云:“……”
第153章
没有人在意太子不想娶太子妃这件事。
就像没有家长在意自己的恐婚孩子一样, 这群人自顾自地开始为选出太子妃而忙碌。
他们列举了京城及官员老家的贵女,一一进行调查和比较。
最终有三名少女脱颖而出。
首先就是御史大夫谢沉的闺女,谢圭的妹妹, 今年才刚刚及笄的谢清梦。
据说这小姑娘三岁能书, 五岁能诗,十一岁的时候就能写文章,十二岁时所作的诗就得到了当世大儒的赞赏。
家世,才情,容貌样样出色。
本人据说也是上孝父母,下爱弟妹, 性子沉稳大气, 举止有礼, 处事有度。
若单纯以太子妃的标准来衡量她,几乎是完美的。
但考虑到谢大人未必肯嫁女儿给太子,他们又准备了几个备选。
还考虑到太子的口味, 为太子量身定制了一位贵女。
萧云这才知道,自己居然会喜欢个子高挑,懂政治有主见,孤僻又有野心的女人。
她想了半天,想起了一件事。
这不就是她马甲的人设吗!
不会吧, 不会吧,不会有人觉得太子跟杨八小姐有私情吧?
到底是谁在背地里觉得他们俩是一对?!
正当萧云心情复杂的时候,杨谷还跑过来, 用一种辣眼睛的忸怩态度问她:“这,女公子名义上是臣的女儿, 身份与殿下也是相当,您若是想立她为后, 也很合适的。”
她:“……你们死心吧,孤是不会娶太子妃的。”
杨谷露出一种纵容又带着宠溺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看的她非常恼火,很想把他拖出去砍了。
萧云:“没有人提名月贵妃的那位侄女?”
张蕊虽说才十四岁。
但被提名的十四岁小姑娘不少,因为年纪再大些,又品行没什么问题的大都订婚了。
像是宁雨笙那种家里宠着说可以不成婚的还是少数。
剩下的那种出身贵重,就等着嫁王公的。
话说回来,有这么多年纪十四五岁的姑娘入选,却没有张蕊,多少有些奇怪。
杨谷顿了顿,竟然颇为惊讶地说:“我们都以为殿下您已经向贵妃娘娘许诺了她侄女的妃位,所以没有擅自安排。”
大臣们与商人的观念还是不同。
在商人看来,只要利益足够,什么样的人都能够成为太子妃。
而在大臣们看来,张蕊身上的夜国血统,就注定她无法成为中宫,但为了安抚贵妃,给个妃位还是可以的。
而且他们也不好调查张蕊的事情。
万一调查出来什么不得了的事,就不好笑了。
萧云从杨谷的神情中解读出许多含义,心里闪过无语。
这种在婚姻上恨不得列表计算,货比三家的行为,无论何时,她都感到不适。
从前也只是冷漠地拒绝家族给她安排。
态度强硬些,家里的老头子也不会勉强。
但现在家里真有皇位继承了,她不好拒绝得太强势。
唉……
要不现在就让皇帝驾崩,直接进入守孝流程算了?
萧云掰着手指算算日子,觉得二月也快了,先放任他们忙活,反正到时候能推。
但是被各种明示暗示的感觉实在是很烦人。
她干脆称病不见人,换上马甲自在一段时间。
恰好司徒谒锻造出了她定制的那把宝剑,她立刻出门过去看看。
当然,这次没有带傅大人一起。
司徒谒情商没有,脾气极为古怪,还试图出征烧烤圈,但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位出色的锻造大师。
在见到崭新的宝剑时,她的脑海中立刻跳出了一句诗。
“湛然玉匣中,秋水澄不流。”
在月色的映照下,有一种它在散发湛然宝光的感觉。
剑光若秋水,似有脉脉的温柔,又着实寒凉。
萧云情不自禁地说:“好剑。”
司徒谒得意地说:“你说的那个什么龙泉剑的锻造方法,我试了几把剑之后才掌握,但还是跟我喜欢的有些区别,所以我就折中了一下,你就说符不符合你的要求吧?”
龙泉剑使用的工艺非常多。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给剑刃刻花,再以铜水浇注,打磨光亮。
萧云的主要想法,就是在剑刃上刻月下竹林,剑客起舞的长画,并且要求典雅简洁,具有氛围感和肃杀感。
花纹要遍布剑刃,但要适当留白。
并且不能影响剑本身的强度和韧性,确保它是一柄顶尖的宝剑,能传世的那种。
当她将这些要求以表格的形式列好并写在纸上交给司徒谒的时候,对方可不是现在这幅神情,而是用一种想打她又不敢动手,饱含痛苦的声音说:“要不你还是让我去坐牢吧。”
但面对这样的挑战,还是很诚实地开炉炼剑。
为此,他出了不少废品和半成品,没日没夜地赶,也没在过年之前把剑锻出来。
直到现在才出了一把完全满意的剑。
萧云听着他的长篇大论,敷衍地说:“知道了知道了,大师厉害,这把剑我很满意,报酬也会让你满意的。”
她提出的报酬是“蘸鞋垫都好吃的烧烤酱料终身供应”。
其实就是干碟,湿碟,南方涮酱,烤肉酱。
只是因为这年头香料比较贵,而显得比较奢侈。
司徒谒当时试吃了一口,直接把她的单子排到了第一位。
所以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立刻忘记了这段时间的痛苦,高兴地拿着一大堆烧烤调料,去宁雨笙专门给他配的烧烤屋开始投身烧烤事业。
萧云又在司徒谒的藏品中选了两把百年以上的宝剑,加上她之前在国库里和抄别人家时发现的宝剑,一共凑够七把。
就算是聘礼的主体部分了。
让谢攸用来召唤神龙(不是)。
又在京城待了两天,那些发现联系不上太子的人,开始无视她平时的谢绝见客,疯狂地骚扰她。
个个都是有权有势的人物,以萧云马甲的身份根本不好拒绝。
勉强见了几个,都是劝她放下事业,跟太子好好过日子的人,还说什么只要能劝动太子,就力保她当太子妃。
她直接把这些人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
眼看着二月二还有十好几天的时间,萧云感觉自己简直在京城待不下去了,就干脆带着自己定制的那把新剑去了翰州云穆一趟。
湘州有陆氏带头,其余的世家对她的态度也改善许多。
大有只要她登基之后不整幺蛾子,他们就都是朝廷忠臣的意思。
但翰州可还是态度暧昧着呢。
从谢氏的角度出发,她能理解他们在这种各个州都出问题的情况下,保存力量防备可能出现的祸患。
但从上帝视角来看,翰州它根本就不会遭到天灾啊!
为什么呢?
因为男主需要谢氏的帮助。
所以在别的地方都一团乱的时候,翰州一直好好的。
萧云准备想个办法把谢攸骗入朝。
虽然是准备去骗,但她也有诚意的。
只要谢攸答应了,她立马把苏丞相踹了让他当三公之首的左相。
然后立刻批了被她压在箱底的,来自御史大夫的退休请求。
再然后给他们兄弟几个全部安排要职。
主打的就是一个信任。
怀着进货的想法,哦不,怀着对恋人的思念,萧云顺着上次去湘州的路线,先快马加鞭地走一段陆路,又乘舟南下,三天就到了云穆。
这次所见,跟数月前冬日所见又有不同。
云穆多丘陵。
气候宜人,奇花异草众多。
站在江上船头眺望,可以看到群山被烟云缭绕,重叠明灭。
初春的山林呈现出一种墨绿色,在远景中呈现出近乎水墨色的摸样,朝阳从很远的地方升起,温暖的日光将江水照成暖色。
一切如同画卷一般。
看到这样的景象,萧云莫名地相信,在此地出生和成长的士人,都有着君子一般的美德,和出色的才华。
钟灵毓秀,人杰地灵。
大抵如此。
萧云非常正式地给谢家递了帖子,吓得他们全家都没心情吃饭。
“她什么时候说要来家里吗?”
谢母震惊地站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和钗环,问旁边的谢父说:“我这身打扮如何,会不会让人觉得太严肃古板了?”
谢父连着夸了她好几句,说没有一点问题。
余光却在瞥自家大儿子。
不怪他们俩这么紧张,实在是之前谢攸他大伯的妻子替他跟他心上人提亲的时候,只是说了几句不太好听的话,就被他记了许久。
还想办法让裴夫人正儿八经的地给他心上人道了个歉。
他们也是一把年纪的人,可不想也这么丢人。
而且到底是以后要成为一家人并且生活在一起的,他们也不想闹得太难看。
谢攸对于爹娘的一通表演并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他也很震惊。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地来找他,而且还直接来他家拜访了。
这是不是说明……她比从前更爱他一分?
第154章
慌乱的气氛在谢家并没有持续太久。
谢父一副沉稳可靠, 从容淡定的模样,走出去跟来递帖子的人交谈。
商定对方上门的时间。
一般来说,拜访人都是要至少提前一天递帖子, 然后再行拜访。
但是人家一到云穆就立刻递了帖子, 可以说诚意很足,所以他们商定了今日申时。
时人喜好在下午举办酒宴,畅玩直月上中天再散场,所以拜访的时间并不拘于上午。
定在下午也能给他们腾出一些准备时间。
很合适。
一切都很合适。
谢父又对自家大儿子说:“你呢,先去给她讲讲我们家的情况,好让她做些心理准备, 也别对我们有误会。”
谢攸点点头, 对他们的小心态度有些无奈:“她并非是苛刻蛮横之人, 只要对她不怀恶意,她也会回以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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