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琛与她十指相扣, 手背青筋凸起。
他没有任何经验, 亦不知晓旁人是否也像他与乔宁这般,阻碍太大。
顾远琛陷入沉思。
到底是他的能力不足?
还是小妻子太过羸弱?
但他心里很清楚, 乔宁表面看似柔弱,实则颇为顽强。
她又那么心悦自己, 若非当真承受不住,理应不会拼命推搡他。
顾远琛埋首,深吸了口气,发狠似的咬了美人耳珠,有些愤愤然:“阿宁没点真本事, 就别整日撩我!如此这般,四个孩子几时才能出来?”
顾远琛故意发狠话。
他哪里舍得继续。
他甚至觉得是自己没有做足功课。
乔宁竟一度哑然:“……”
她从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事。
直到前一刻,差一点就要大喊救命, 才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区别……
好片刻后,顾远琛豁然起身, 目光从乔宁脸上掠过,这便迅速下了榻, 又直奔净房。
随后,顾远琛一人在净房待了许久。
乔宁支起身来,穿衣时,自是看见了身上错落的红痕。
她下榻去饮茶,又一直注意着净房的动静,虽是猜到了什么,但不敢去查看。
怎会这般?
她也太过无能了。
可方才当真一丝丝也熬不下去啊。
乔宁在桌案旁落座,托腮沉思。
直到半个时辰后,净房才传来哗啦水声,又过了片刻,乔宁就见顾远琛从净房款步迈出,他身上亵裤沾了水渍,赤着上半身,一双幽眸似子夜寒潭,也直勾勾的望了过来。
乔宁眨眨眼,不知该说些什么。
顾远琛一手抬起,挠了挠后脑勺,一边走向乔宁,他兀自拾起乔宁手中的茶盏,连喝了两盏凉茶,这才眸色幽幽的看向小妻子。
“阿宁自己想要四个孩子,那既是如此,你这个当母亲的人,是不是应该更积极主动些?”
“双生子的可能性不大。一年生一个会伤身。也就是说,四个孩子,可能需要八年十载。”
“阿宁,如此艰巨的任务,你我需得更加努力一些才是。”
乔宁:“……”是她不够努力?
她想了想,目光在顾远琛的身上扫过,尤其看向他的腰身,提出关键一问:“那,会不会是你的问题?”
顾远琛:“……”
他能有什么问题?!
乔宁的确怕疼,不久之前也当真受不住,她想了想,道:“若不,还是改天再试试吧。”
顾远琛:“……”
改天?
到底是哪一天?
小夫妻两人不置一言,很默契的上了榻。
乔宁睡不着,刚要侧过身来面对着顾远琛,对方却忽然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她。
“阿宁,你不能再招惹我。”
乔宁:“……”
她怎么招惹了他?
***
第二天,尚未到回门省亲之日。
但顾远琛带着乔宁出门了,去了一趟安定公府。
这也是顾远琛的小心思。
即便乔宁还不能认亲,可他至少要亲自带着她登门一趟,算是回门归省吧。
老太君欢喜至极,赏了丰厚的见面礼,卫靖亦然。
顾远琛有事与卫靖相商,二人去了上院书房。
乔宁得了自由,被卫娇拉去一旁说闺中密话。
卫娇是个话痨子,又总觉之与乔宁“同命相连”,故此,话匣子一打开,她根本刹不住。
“乔四,你从安定公府出阁前日,我大哥就亲手杀了白婉,她竟不是卫家的女儿,而是旁人安插来的细作!因着你要大婚,所以,那日我就没告知你。你说可不可怖?”
乔宁:“……”
竟有这种事?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安定公府的地盘上撒野?
乔宁又想到了乔婳,她倒是乔家的亲生女儿,与陶氏模样很像。
卫娇又说:“可惜了,大哥先一步杀了她,不然……她落入我手中,定让她好看!乔四,你在乔家受了那些委屈,就没想过报复么?”
乔宁哑然。
她报复什么呢?
乔家对她有养育之恩,从前待她极好。何况,她也知晓乔婳的下场。哪里需要她自己动手报复。
陶氏母女对她的所作所为,刚好抵消了养育之恩。
从此,她与陶氏不亏不欠。
如此甚好。
她的首要任务,就给自己改命,也让顾远琛改命。
“卫二小姐,我现在是顾家少夫人,无暇再计较之前的事了。”她只想往前看,不必要的人与事,皆不值得浪费精力。
卫娇拉着乔宁的手臂晃了晃:“乔四,你可太像我的大姐姐了,可惜,你不是卫家的亲生女儿,不然,我又能得到一个漂亮的姐妹。乔四,你……”
卫娇忽然瞥见了乔宁脖颈上的痕迹。
乔宁肤色白皙,是那种陶瓷的白,一点痕迹也能看得正确,更何况,那一朵朵红梅委实夺目,即便乔宁有意遮挡,但还是被卫娇看见了。
“乔四,你悄咪咪告诉我,顾四那方面是不是很厉害?他是武将,又生得高大,你能受得住他么?”卫娇窃笑,“我看话本子里写,女子第一次多半会遭不住,那你呢?”
乔宁:“……”
卫娇性子大大咧咧,又是被骄纵养大,博览话本,满脑子的废料。
“乔四,你快说呀,你们头一晚叫了几次水?”
“书上说,男角儿一般都是叫七次水。”
“你家顾四可不是一般人物,我偶尔有一次听兄长与广寒提及,顾四曾经在战场,以一己之力杀了上千人呢。”
“乔四,你怎么还能好端端的出门?按话本上所说,你应该下不了榻才合理。”
乔宁:“……”
她又哑然了。
话本上杜撰的故事,岂能当真?
她虽弱,可她也有一颗变强的心呐!
祖父已经给她物色了一位女先生,教她习武读兵法,看来,她得尽快操练起来。
想起昨晚半途而废,乔宁有些心有余悸。
她之前从未想过,圆房竟然会是一桩难事。
“乔四,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把我当闺中好友么?”卫二急煞了,实在太想打听。
乔宁羞于说出口,模棱两可道:“尚、尚可。”
卫二一脸失落:“什么?只是尚可?难不成顾四中看不中用?!”
乔宁:“……”
这让她如何解释?
***
上院书房,顾远琛没有任何隐瞒,将少傅的身份告知了卫靖。
“此事不知真假,但倘若属实,你我务必要提防此人。”
卫靖剑眉紧拧:“你的意思是,霍家后人是回来报仇的?目的是搅乱皇朝,可惜……”
可惜,他卫靖也没打算守着萧氏皇朝啊。
卫靖一直有一个想法,他不曾对任何人提及。
顾远琛是他看中的同盟者。
他不会让顾远琛成为他的对手。
故此,他一定会拉着顾家下水。
卫靖抬手搭在了顾远琛肩头,一眼就瞥见了可疑的痕迹,男人眸色一眯,手掌突然握紧。
顾远琛吃痛:“……卫哥哥?”
卫哥哥这个称呼倒是喊得好听。
但卫靖知晓,眼前这人就是一头孤狼,他若是狠起来,自己未必是他的对手。
卫靖知晓乔宁心悦顾远琛,他为了让乔宁避免入宫的灾祸,只能让顾远琛娶了乔宁,可卫靖早就悔了。
“哼,说吧,你与阿宁是不是来真的?”
顾远琛心虚的很。
可男人大丈夫,敢作敢当:“卫哥哥,我与阿宁情投意合,将来不打算和离。”
卫靖料到了这一出,唇角猛地一扯,掌下更是用力,似要将顾远琛的肩头捏碎。
顾远琛没动作,忍到面色发白,卫靖才突然松手,话音一转,道:“既是如此,那便是一家人了,从今日起,你需得听我的话。”
听话……?
顾远琛脑子里就没有这两个字。
他狐疑的打量了几眼卫靖。
这些年,镇国公府的确被打压的厉害,但安定公府也不好过。
顾、卫两大将门的处境,皆是岌岌可危。
顾远琛有所保留,肃重的脸忽然露出憨笑:“你是大舅哥,自然是一家人。”
卫靖薄唇一抽:“……”
他倒不是看不上顾远琛,而是将门的不确定性太大。
奈何,乔宁就喜欢眼前这个臭小子。
卫靖提出一个要求:“届时,你二人过继一个孩子给卫家。”
顾远琛:“……!”
他和阿宁想要四个孩子,已经是任重道远,眼下,孩子都没影儿,卫家还想抢走一个?!
“大哥为何不成婚?你自己难道不能娶妻生子?”顾远琛虽敬重卫靖,但有些底线不能碰触。
他连孩子的影儿都没瞧见,岂能允许旁人夺走自己的孩子?!
谁能懂一个父亲的心?!
卫靖面色冷沉,没将顾远琛当做外人了:“我未必能活太久,但在我死之前,我定帮你与阿宁谋一个太平盛世!”
顾远琛一下就缄默了。
他明白了卫靖的意思。
卫靖是打算豁出去,与康元帝同归于尽。
书房出现片刻的安静,针落可闻。
顾远琛神色肃重,问道:“大哥,接下来,你有何计划?”既然是一家人,他喊一声大哥,也实属正常。
卫靖言简意赅:“暂时静观其变,但用不了多久,我会设计,让你与阿宁离开京都,届时你便带着阿宁去边关,等到我在京都传出消息,你再杀回来。”
这是要拉着他一块造反。
“那……在那之后呢?”
卫靖眼神坚毅:“你无需知道太多,按着我的计划来便是。”
顾远琛:“……”
可他这样的人,不可能完全轻信旁人啊。
即便对方是卫靖,也同样如此。
***
顾远琛与乔宁在安定公府用了一个便饭,离开时,已是晌午过后。
马车缓缓驶出巷子,顾远琛单手撩开车帘往外望去,幽眸微眯。他看见了躲在墙角鬼鬼祟祟的探子。
落下车帘时,顾远琛看向了乔宁。
乔宁也看着他。
四目相对,二人各怀心思。
不过,乔宁很快就让自己从繁杂的情绪中抽离,思及正事,她忽然握住了顾远琛的手。
“夫君。”
“嗯。”
一个焦灼至极,一个故作深沉。
其实,顾远琛的父亲还在世,却早就被蛮夷所掳,当做困兽养着。用不了多久,蛮夷会带着其父入京。因受辱太多,镇国公试图在宫宴上刺杀康元帝,却被反杀。容妃认出了夫君,当场殉情了。而老国公爷为了救下镇国公府,只能选择替儿子谢罪,被砍首西市,以儆效尤。
从那之后,顾远琛彻底坠入深渊,远赴边关。
乔宁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前世悲剧。
顾远琛已经太苦,他不能再经受那种重创。
可乔宁无法告诉顾远琛,她是如何知晓这一切的。
但眼下,她不得不将事情告知他。
“夫君,我昨夜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的父亲还活着,眼下,人即将被押往京都,就在南蛮使臣的队伍里。”
“……”
乔宁此言一出,顾远琛怔了半晌。
他反手握住乔宁的手,剑眉紧蹙,突出的喉结滚了数下。
南蛮使臣的确即将入京。
但这桩事没什么人知晓。
阿宁这两日皆在他眼皮子底下,她是如何获知?
父亲的尸首一直都没寻到,的确还有尚在人世的可能。
“阿宁做梦梦见的?”顾远琛自是不信。
乔宁也明白,自己的理由太过牵强。
但救人才是最首要之事。
乔宁憨笑了两声:“要不夫君先派人去探一探?万一属实呢。”
顾远琛对南蛮深恶痛绝,即便乔宁的梦境荒唐至极,他也会命人去给南蛮使臣一个重创。
但,无疑,乔宁方才给出的讯息太过强劲。
他不可能不怀念自己的父亲。
他幼时顽劣,父亲对他并无过大的期待,只让他吃喝玩乐,时常让他骑在肩头,带他逛遍京都城的大街小巷。在顾远琛的印象中,父亲的模样依旧清晰可见。
他自己也想当父亲,是因着,他也想那样对待他将来的孩子们。
顾远琛忽然长臂一伸,将乔宁抱上了双膝,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索着乔宁的细腕。
他探了她的脉,似笑非笑:“阿宁的脉搏跳得可真快,是不是紧张了?阿宁又在担心什么?倘若父亲当真还在世,那阿宁就是我的恩人了,更是镇国公府的贵人,我该把你捧在手心里才对。”
乔宁:“……”
她怎觉得有些害怕呢。
乔宁催促:“那……事不宜迟,夫君尽快安排人手前去探查。”
“好。”
顾远琛喉咙干涩,说不紧张是假的。
若是真能救回父亲,他此生都甘愿沦为阿宁最忠实的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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