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第二个红绿灯进入一条狭窄的公路,她加大油门行驶,道路旁的树木飞快地向后移动。
几分钟后,江若轻车熟路的拐进公安局,心情突然开始烦躁,因为她经常用的停车位被人占了,她只好把车停在了那辆越野车的旁边。
她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两辆车,小polo在越野车面前显得更迷你了。一黑一白,一大一小,两辆车的体积相差太大,反而有一点点的萌了。她嘴角向上扬了扬,刚还烦躁的心情,又有点美好了。
接待员直接让江若去了沈长云的办公室,因为沈长云已经提前打好了招呼。
“沈叔叔,我来......有客人啊。”她站在门外安静地等候。
沈长云正和一个年轻的男人交谈着什么,那男人背对着她,她并没有认真打量他,只是看着他的后脑勺,心中暗道:长这么高不去当模特可惜了。
沈长云看到江若,及时和男人结束了交流。那男人手里拿着资料,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便出去了。
江若刚想去看清他的长相,脑袋上却传来针扎似的痛感,她皱着眉头拍了两下脑袋,那人已经走远了。
沈长云把她带去了监控室,看着里面的监控画面,水城的每个视角一览无遗。
江若和技术人员说了大概的时间,地址。技术人员熟练的操作了几下键盘,画面就出来了。
她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屏幕,21点13分46秒那把伞准时出现在了监控画面里,接着她看见自己摔倒,那把雨伞也停止不前了。雨伞下的人朝着自己伸出了一只手,但稍纵即逝,那把雨伞又开始移动。然后拐进一个路口,画面停止了。
“沈队长,南江路和文化路有个不到十米的监控盲区,所以画面截止到这里就没有了。”
江若问:“能不能看下这个时间段,从这个路口驶出的车辆?”
沈长云:“江若,你要一辆车一辆车的去排查有这把雨伞的人吗?我还是那句话,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没有权力去调查任何人。还有如果那个人没有开车呢?”
江若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她抿唇笑一下,说:“沈叔叔,今天麻烦你了。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走出监控室,她就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摔倒?就差了那么一点儿,她就可以看清楚那个人的脸,抓住那个人的手了。
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开着小polo驶出了公安局。
秋日的阳光温柔的照耀着整片大地,到处充满了金色的光芒,街道的人流依旧川流不息,喧闹声,叫卖声,吆喝声充斥着整座城市。
江若在这种环境下竟然想要昏昏欲睡,她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但眼皮却像有千斤重。
她再次甩了甩头,想要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前方。
就在这一瞬间,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她疯狂踩下刹车,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她的小polo闯祸了,追尾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
江若整个人趴在了方向盘上,她缓了一会儿,慢慢抬起头来。前面的车门打开了,从车上走下来一个男人。
那男人有着深邃的双眸,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轮廓......他身上的这身衣服,江若觉得有点眼熟。
还没来得及多想,车窗玻璃传来“咚咚咚”的声音,江若回过神,解开安全带从车上下来。
“不好意思,我会负全责的。”
林宿看她一眼,正对上她抬起来的眼眸,一瞬间,心脏“砰”地一下,随即又恢复到平静。
林宿再次看向她,一双眼睛明亮又清澈。
但...这双眼睛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直到一只手在他眼前晃动,他才下意识地退后几步与她拉开距离。
对方的反应,让江若愣了一下,一时的不知所措。
虽然她追尾了,但她的小polo明显受伤的更严重,保险杠歪歪扭扭的斜挂在车头,而被她撞的那辆越野车,也只是有着轻微的划痕而已,无伤大雅。
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出于礼貌,江若问:“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对方却忽略她的问题,直接反问:“走保险?还是私了?”
“私…私了吧。”江若觉得划痕不算严重,应该花不了太多的钱。
对方把手机递给她:“输入你的姓名电话。”
“我修完车会把维修清单和发票给你。”对方拨通了她的电话,又看了她一眼,停顿几秒后又说,“你应该是生病了,我建议你去医院看下。”
江若怔了怔,把掌心放在自己的额头上感受几秒,好像是有点烫。
怪不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该不是昨晚淋雨的缘故吧。
江若去了医院,体温计上的温度高的惊人,三十九度七。
她躺在病床上输着液,心里想着刚才被她追尾的男人,他怎么知道自己生病的?难道他是个医生?
她给小悠发了条信息,说自己今天不去店里了,让她准备下明天要用的食材。
江若输完液从医院里出来,已是黄昏,夕阳西下,天边的一抹红染上大地,如同一幅画卷美丽又神圣。她走到车跟前,保险杠耷拉着,好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耷拉着脑袋,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她就这样无视掉他人的目光,开着它上路了。
她实在是太累了,昨晚的失眠加上今天的发烧,她回到家倒在床上开始呼呼大睡,即使楼上现在也传来不小的动静,丝毫抵挡不了她进入梦乡。
今晚,她又梦见了那把雨伞,梦见了自己摔倒在了泥坑里,她的眼睛依旧涩涩酸酸的。
所有人对她置之不理,有一只手却伸向了她,她用力抓住那只手,看清了雨伞下的那个人。
是她心心念念的父亲江海。
她用力的抱着父亲,去享受她熟悉的怀抱。但却感受不到父亲身上的温度,她慢慢地抬起头,映入眼前的人不是父亲,是今天被她追尾的那个男人。
男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邪恶的冷笑。江若想质问他,喉咙里发不出一丝声音。她表情艰难的看着男人,男人收起那抹冷笑,转身离开了。
雨越下越大,而男人消失在了茫茫的雨幕里。
第三章
江若猛地睁开眼睛,原来是梦。
怎么追尾还追到梦里了。
这时的卧室里透着微弱的光,天快亮了。
手机上有周明秀发来的语音,长长的一串。最后一条文字信息截止到昨天晚上十点十二分:明天是吴珏的生日,他说想吃你亲手做的蛋糕。
时间过的真快,吴珏已经十八岁了。
江若本想着今天把车开去修了的,看样子又要拖一拖了。
回申城的车程需要两个多小时。
下午四点,她把给吴珏做好的蛋糕放到车后座,空调开到最大。
高速路上车来车往,江若安静的开着车,偶尔让道,偶尔超车,有条不紊。
路两旁,黄油油的稻田和淡蓝色的江水一字铺开,秋天的阳光铺天盖地。
六点左右,绕过市区驶入一条僻静的道路,车子停在了小区门口被保安拦下了。
“你好,车辆未识别,请问你是找人吗?”保安问。
江若想说我回家,但忍住了。她点头:“对,我找人。”
“那麻烦你让业主来接你一下,做个登记。”
“好。”
江若把车停在了一边给周明秀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灰色大衣的女人,出现在她的视线,周明秀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开始数落:“你那车保险杠都歪到哪了,系统能识别出来吗?”
江若嘟哝:“要不是你今天叫我来,我都修好了。”
“今天是你弟弟的生日,你能不来吗?”
“我这不来了嘛。”
周明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脸上身上都无外伤,看样子应该是个简单的交通事故。
江若停好车,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她提着蛋糕走在周明秀身后,心想她还真是注意形象,就下来这么会儿功夫,高跟鞋都换上了。
哪像她,永远都穿着一双平底鞋。
周明秀回头看她一眼,说:“今天就让着点你弟弟,好歹也是他十八岁生日。”
“知道了。”江若答。
客厅里,吴叔叔正在布置餐桌,看到江若后,眉眼含笑:“江若来了,刚好可以吃饭了。”
吴珏正盘腿窝在沙发里,游戏玩的火热。
吴叔叔踢了他一脚:“你姐来了,叫人。”
吴珏头也没从抬的,敷衍道: “欢迎老姐。”
江若把蛋糕放到茶几上,在他身边坐下,抢走他的手机,自己玩了起来。没过一会儿手机里就传来:“DoubleKill”……“TripleKill”……“Penta Kill”“Ace”。
吴珏瞠目咋舌的看着她。
江若把手机扔给他,又把他快要惊掉的下巴给归位,说:“吃饭。”
一桌子的菜,大部分都是江若爱吃的。她心里热热的。
吴珏还沉浸在刚才的游戏中,一脸崇拜的看着江若:“姐,你游戏什么段位,有空带带我呗。”
江若:“高考完再说,少玩会儿游戏,好好学习才是正事。”
“你当初不也没好好学习,现在不也过得好好的。”
江若想说,哪里好了,在一地鸡毛中前行而已。
本想教育他几句,突然想到周明秀在楼下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给吴珏夹了块排骨:“寿星,今天多吃点,改天有空我带你打怪升级。”
吴珏把那块排骨整个放到了嘴里,啃了起来,幼稚中带点可爱。都说男生比女生晚熟,这句话是有科学依据的。
“谈男朋友了吗?”周明秀问。
江若实话实说:“还没。”
“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江若还不知怎么回答,吴叔叔替她挡了:“她才多大啊,不着急。”
周明秀瞪了他一眼:“怎么就不着急了,从小到大她身边就没有男生出现过。谈男朋友又不是结婚,需要磨合一段时间,等到结婚的时候都属于晚婚了,生孩子的时候都是高领产妇了。”
吴叔叔点头说:“是,是。”
周明秀也就奇了怪了,江若不但长得不丑,还相当清新秀气。如果说是性格的原因,那颜值也是一块敲门砖,怎么就没见有人敲门呢?
“你喜欢什么样的?回头我让身边的朋友给你介绍个。”周明秀说。
又来了。
好在吴珏说想切蛋糕,才及时结束了这个话题。
吴珏打开蛋糕后狂跳不止,接着发出一声吼叫:“老姐,我爱死了你,你做这个蛋糕我怎么舍得吃啊?”
江若知道他喜欢打蓝球,所以用篮球的形状做了个底盘,中间还放了一个科比的卡通人物。没想到讨好一个男生竟然如此容易。
三个人抱着肩膀看着吴珏咔咔一顿拍照,最后每人分到了一小块蛋糕,剩下的被他放进冰箱里,说是要冷冻起来当做标本。江若真羡慕吴珏,对任何事情还保留着新鲜感。
吃完了蛋糕,江若起身要走,周明秀留她:“这么晚了,在这睡一觉再走吧。”
“明早还要早起做面包,小悠一个人忙不过来。”江若说。
车子启动前,周明秀露出少有的温柔:“江若,我当初是开玩笑的,开店的钱不用还了,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有时间就去享受一下生活。”
江若弯着嘴角笑:“本来也没打算还。”
后视镜里的那个身影越来越小,她驶出小区后渺无踪影。
又是两个小时的路程,江若这次却和来时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了。
高速路两旁是一排排的路灯,照亮着黑夜里的道路,白天黄油油的稻田和淡蓝色的江水现在是漆黑一片,毫无美感。
夜里的车少,一路上畅通无阻,到达水城的时候不到晚上十点。
她路过若海烘焙的时候,习惯性的打量了一翻。却发现卷闸门没有拉到底,她把身子侧到副驾驶的位置,视线比刚才清晰了,卷闸门确实没有拉到底,难道小悠忘记锁门了?
江若在红绿灯路口直接右拐,把车停在了距离店面不到五十米的停车位里。
下车后,她大步朝着店铺走去,走着走着,渐渐放慢了脚步。
门外扔着被翘开的卷帘门锁,依稀还可以听见店铺里有男人说话的声音,还有各种金属与金属碰撞发出的声音。
她警惕性极高转身飞奔回到车上,心脏突突地好像要蹦出来,手指颤抖着不听使唤,尝试了很多次拨打沈长云的电话,都没人接通,慌乱又打了他办公室的座机。
江若手一扣,车窗摇了上去,从里面反锁。
电话接通了。
“喂?”
江若像抓住一颗救命的稻草,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沈叔叔,我…我的店铺好像进小偷了。
“你现在在哪?”
”我在店铺对面的停车位里。”
电话那头的人听的出来她很紧张,也很害怕,他顺着她往下说:“你能看到里面几个人吗?”
“看不到,但我能听出不是一个人。”江若听出了接电话的不是沈长云,但也不顾上那么多了。
“你距离店铺有多远?”
“不到五十米。”
“你十秒钟能开多远?”
江若愣了愣说:“没试过,但我启动车子的时候,会把他们引出来的。”
对方: “你现在正对着店铺吗?”
江若:“是。”
对方:“如果他们出来后发现原本空着的停车位,现在有了车,你照样跑不掉。”
江若听到他的分析后绷不住了,声音微微打颤:“那...我该怎么办?”
对方问:“你信任我吗?”
江若说:“我不知道。”
“但你现在别无选择,必须无条件的信任我,现在你听我口令。”
“好。”
“深呼吸。”
江若照做,心脏却依然突突地。
“打火。”
江若照做。
“用力踩油门。”
江若照做,随着电话那头的一声“转”,车子飞一般地驶出露天停车场。
她把车子拐进夜市的街道,这里人声鼎沸,满满的安全感。
江若刚才仿佛被吊了一口气,现在整个人瘫在方向盘上,轻声说:“谢谢你。”
而电话早已挂断。
几分钟后,电话响了,她猛一哆嗦,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到是沈长云打来的,松了口气。
她吸了吸鼻子:“喂,沈叔叔。”
“江若,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
“我在南江路的夜市。”
“你现在还能开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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