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因笑了笑,朝她走去,看着她的表情从担忧变成纠结,然后在某一瞬间,突然迸发出难以言喻的惊恐。
“快躲开!”
她撕心裂肺地大喊,嗓子都快喊破音了,但那枚刀片比声音还快,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如闪电一般从手提箱中飞出,瞬间割破了艾因的喉咙。
艾因低头,看着自己脖子处喷涌而出的鲜血。
不用细看都知道,那是致命伤。
凯茜的眼泪刷的下来了,扑过去紧紧抱住他倒下的身躯,“不要!不要走!留在我身边吧,艾因先生,你不是说过会永远留在我身边的吗?”
她嚎啕大哭,悲伤得不能自抑,只觉得下一秒怀中这个人可能就会离自己而去,把她一个人丢弃在这个孤独的世界里。
艾因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凯茜一把捂住他的嘴,泪眼朦胧地抽泣,“不……不要说话!血会流出来的!”
她一只手按着他的喉咙一只手捂着他的嘴巴,丝毫不给他出声的机会,于是艾因只能无奈地看着她大哭,哭得声嘶力竭,仿佛要天崩地裂了一般。
“艾因先生,我不要你死!”
“之前的事我都原谅你了,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无论你的过去是怎样的,无论真实的你是怎么样的脾气性格,我都想去了解,所以拜托……不要死去。”
凯茜流着泪诉说着,恳求自己的恋人不要就这样离去,她只盯着艾因脖子上的伤口,却没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一只手按上了她的手腕,以不容拒绝的力道将那只手拉开了。
终于能开口的艾因叹息一声:“乖,别哭了。”
“艾因……先生?”她怔怔望着他。
他温柔地开口:“你忘了吗?我是人偶,就算砍掉人偶的脑袋,也可以重新接上去。”
“可……那些血?”
“只是伪装。”
“那你还能动吗?”
“当然不能。”艾因无奈地笑了笑,张开双臂,“凯茜,我需要你帮我。”
凯茜这时才终于回过神来,她俯下身,紧紧把他抱在怀里,失而复得的喜悦让眼泪又忍不住要流出来,却被她强行收了回去。
她解下自己脖子上的丝巾,把艾因快断开的头颅和身体重新固定在一起,双臂绕过腋下,一用力,把他抱了起来。
她原本以为抱不动的,但此时艾因先生的躯体似乎变得很轻,不像一个正常人类拥有的重量,就如同内里被掏空的木头,很轻易就被她抱了起来。
“艾因先生……好像一个坏掉的木偶呢。”凯茜擦掉眼泪,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她努力忽视地上那堆死状凄惨的尸体,抱着他来到库房外,用从短发女人尸体身上摸来的钥匙打开了一辆车的车门。
艾因被她放在了车后座上,这时候他的面部已经变得非常僵硬了,几乎不能作出什么表情,脸上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光滑的木质感。
他一开始还勉强能说话,在回去路上叮嘱了凯茜一些注意事项,走到半路,他的声音就渐渐消失了。
回到公寓后,凯茜把已经无法发出声音,只有眼珠能转动的艾因先生放在了卧室的床上,来到地下室翻找需要的物品。
很快,她提着针线盒回到了卧室。
床上的“人”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类的样子,“它”的皮肤是光滑的木质表层,眼珠变成了两颗剔透的黑色玻璃珠,空洞无神的瞳孔直直对着天花板的方向。
凯茜深吸一口气,解开固定脖子的丝巾,举起了手中的针线。
两小时后。
卧室里,人偶的头颅转了转,突然伸手扶着自己的脖子,缓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凯茜紧张地问:“怎么样?我缝得不够牢固吗?”
人偶摇了摇头,“不是,很牢固,谢谢。”他似乎想笑一笑,但那表情实在僵硬怪异,以至于看起来十分惊悚。
凯茜担忧地看着他,“艾因先生,你的表情没有恢复吗?”
“没有,不过没关系,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正常了。”
“那就好!”凯茜如释重负,欣喜地笑了。
人偶坐在镜子前,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他本来是想看看恢复情况,却一眼就看见了镜中人与往常迥异的瞳孔颜色,不禁疑惑地皱了皱眉。
凯茜见状,赶紧解释:“那个,眼睛是我换的,因为缝合的时候发现有一只眼珠也受损了,所以……”
所以,她在铁盒子里找到了一对暗红色的玻璃眼珠,帮人偶换上了。这里面有一些私心,因为她觉得这个瞳色很漂亮,变成暗红色眼眸的艾因先生,比过去更增添了神秘危险的气质。
一点小小的改变,他应该不会介意吧?
凯茜忐忑地瞥了人偶一眼,他果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下头。
她就笑起来,从背后轻轻拥住他,“我会陪着您的,直到您完全康复。”
镜中人偶露出僵硬的微笑,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
半年后。
凯茜坐在窗台边缘,手中握着一朵红色玫瑰,静静望着下方的花园。
艾因拿着一只盛了水的花瓶,将凯茜手里有些枯萎的玫瑰插进了花瓶里。
经过半年的疗养,他已经能够行动自如,外貌也从木偶恢复成了人类的模样,微卷的黑发衬着暗红色的眼瞳,俊美中透露着隐约的危险感。
“可爱女孩,你在想什么呢?”他缓步走近,从她身后抱住她,温柔地问道。
凯茜回过头,看着他,“没什么,只是在考虑,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艾因问:“你是怎么想的?”
凯茜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我们离开这里吧。”
艾因很惊讶:“离开?为什么?”
即便是他也觉得诧异——凯茜如果要离开曼城,这意味着她必须结束自己的歌手事业。
她如今在乐坛如日中天,正是最当红的时候,却这么轻而易举地说要放弃,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凯茜耸了耸肩,十分轻松地说:“艾因先生,不要这么惊讶嘛。从我登上了舞台,在大众面前表演之后,我最初的梦想就已经实现了。我是很喜欢唱歌,但我不想这一辈子只做一件事,我也想去外面看看呀。”
“那么离开这里之后,你想去哪里呢?”
“唔,海外怎么样?去一个新的国度,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好吧,我们可以环游世界。”
“嗯!”凯茜兴奋地点点头,扑上去抱住艾因,亲了亲他脖子侧面的缝合线,“太棒了!我爱您!”
男人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暗沉的眼珠里闪过一抹猩红的光芒。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也爱你。”
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类女孩对他来说,就不仅仅是一个猎物而已了。
不……或许是最完美的“猎物”也说不定?
总而言之,这个名为“爱情”的游戏,他想陪她一直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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