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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书记也有自己的顾虑，原本他们这红星公社是没有食堂的，是他力排众议保下来的，还能解决两位同志的就业问题。
但是这样一来，领导要是下乡，他们肯定得留领导吃饭，所以这大师傅的手艺得过硬啊。
周庆民同志，就很符合要求。
可是他闺女，其实陈书记也见过，那姑娘之前就在公社上学，每回放假的时候，都会来食堂找她爸，看模样也不像下过厨的。
他对周乐没报多大希望，还不如让葛顺接手呢。
古大姐倒是明白，大厨和帮厨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这位周庆民同志也是个老实人，他闺女手艺要是不行，他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所以他家姑娘，肯定是有些手艺的。
干脆就道，“我看这样吧，我们在这里争这个也没用，两边都为难，干脆就让葛顺和那姑娘比比手艺，谁得手艺好，谁就当大师傅。陈书记，你看这个主意怎么样？”
陈书记心里是认同的，他看向大队长和周老二，“我看，就这么决定吧，在领导来之前就把这事给定下来，明个儿你带着你闺女过来，我们看看谁的手艺好，谁就当食堂的掌勺大师傅。
周老二看向自家大哥，大队长点头，“成，就按两位领导的安排，明天我带孩子过来，麻烦两位领导了。”
说罢，就准备走。
“哎哎哎，东西别忘了。”
大队长摆手，“既然是比试，那肯定要准备东西，哪能让领导们破费，您二位看看准备些什么菜，菜钱就从这钱票里出。”
“都是食堂里的菜，哪有什么破费不破费的，做完了不还是要吃的，都给我拿回去，咱们可不能犯错误。”
陈书记面色严肃了起来。
周老二面色有些发烫，其实这事是他自己的主意，没跟大哥商量，被领导这么一说，就好像犯错误了一样。
把钱票收起来之后，跟着大队长后面走了。
看着他们骑着自行车走了，陈书记看向古大姐，“老古，你找我有事啊？”
“还是领导那事，我总觉得这事有点悬，说好要来的，却临时改了，咱们这是提升经济的事情，不算小事，能让领导改变主意的，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有可能，不过我在县城里也没啥人脉，还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老古，我觉得这回咱们想得这个法子挺好的，现在就看县城哪家厂子肯收咱们的东西了。”
两个人又把其他领导找过来商量了一下，定下了各种应对措施，这次务必让那些厂子看到他们的诚意。
……
大队长骑着自行车带着周老二回大队，刚到村口，忽地冲出来一个人，直接趴到了地上，大队长想刹车，可他的自行车的刹车前两天坏了，他忙着所以没来得及修，用车的时候，都是快到地方了，速度慢下来之后用脚刹车的。
他哪里能想到路边忽然冲出来一个人，还趴在路上，他都来不及刹车，直接从他身上压了过去。
两个人加一个自行车的重量，地上那人哀嚎一声，吓得大队长差点把车扔了。
好在压那么一下，车子速度缓了过来，他用脚撑住了。
后坐的周老二差点摔下去，好在他动作灵活，赶紧跳了下来。
趴地上那人的手还被他踩了一下。
“啊——”
连续两声惨叫，大队长连忙把车子支好，虽然没看到脸，可看着衣服，大队长没几个人会穿成这样，他也猜到是谁了，扶起来一看，果然是张文远张知青。
“张知青，好端端的你冲出来趴路上做什么？”大队长向来不待见那些知青，尤其是这个张文远，这会儿见他无缘无故的跑出来趴路上，已经想着，是不是这张知青脑袋有什么问题了。
“张知青，你好端端的趴路上做什么？”周老二看着张文远被吓了一跳，他刚才要是磕地上了，手可就真要断了。
张文远也想骂人，他被周乐打了之后，从山上跑下来，越想越不服气，他凭啥赔周乐三十块钱？
那些东西都是周乐自愿送给他的，说出去也是周乐不占理，他怕什么，反正到时候被骂破鞋的又不是他。
但是吧，想到周乐有个当大队长的大伯，张文远又犹豫了，他对着俞知青献殷勤，不就是为了将来借着她的关系回城，可是即便是有回城的机会，大队长不签字，他们是绝对走不了的。
张文远心里有数，每回闹事，他看着没掺和，背地里没少对着那些新知青挑事，大队长对他有意见，恐怕是已经知道他的小动作了。
所以他不能再给大队长抓他把柄的机会了，不能闹大，那就直接到他们面前告状，他们要是维护周乐，那就鱼死网破，他得不到好，周乐的名声也得臭了。
到时候看谁还敢娶周乐当媳妇。
那个时候自己再站出来，表示不介意，周乐就只能嫁给自己，他那时当了大队长的侄女婿，就不信大队长不帮他。
他想得挺好，可是看到大队长回来的时候，想要出去告状，谁知道脚下被绊了一下，直接扑到地上去了，还被大队长骑着自行车从身上压了一下。
张文远都要气死了，把这一笔帐也算到了周乐头上，要不是因为她，自己会这么倒霉吗？
他直接抓着大队长的手，叫嚷起来，“大队长，周乐把我给打了，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吧？”
第15章
“啥？你说谁把你打了？”周老二瞪着张文远道。
“周乐，你女儿周乐。”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看看我身上的伤，就是被周乐打的。”张文远掀开自己的衣服说道。
他故意没有清理自己，就是为了让大队长看看，周乐欺人太甚。
他满肚子的气，这会儿也憋不住了。
“周乐还朝我要了三十块。”张文远咬牙切齿的说道。
要是周乐现在站在他面前，张文远也不敢这样做，只要一想到周乐，腿肚子就打颤。
“张知青，你扯瞎话也不能这么扯啊，你身上哪里有伤？”大队长瞪着眼睛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张文远身上哪里有伤。
大队长也没看到，不明白这张知青为啥要扯这瞎话。
“怎么可能没有？”张文远身上现在还疼呢，他低头一看，哪哪都疼，可是哪哪都没有伤。
“怎么可能，她打了我好多下呢。”张文远都要把衣服脱了了，还是大队长给阻止了。
在村口闹这一出，像什么样子。
“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周乐故意的，她还抓了一条这么大，这么粗的蛇吓唬我呢？”张文远连忙比划起来，显得他可信度更低了。
见他们都不信，张文远也急了，“大队长，就是周乐打我的，你说这事该怎么办？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到公社去告她去。”说罢，又觉得不够，便加了一句，“公社不行，我就去派出所告她，让她蹲大牢去。”
“你敢！”周老二扬起他那只好的手就要去打张文远。
眼看着他的巴掌要落下来，张文远吓得躲到的大队长的身后。
“老二！”大队长喝住了他。
周老二生生停住了手，指着张文远，恨声道，“他胡说八道，乐儿咋可能打他呢，他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再说了，她一个姑娘家，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这得问你们，大队长，你说这事怎么解决吧？”见周老二不敢打他，张文远又站了出来。
大队长看着自家弟弟气红的脸，也有些无奈，不过说周乐打人，他是不太信的，可是张文远又说得那么笃定，他也没底了。
到底是老二自己的闺女，他应该了解，可看他的神色，也是不信的。
这事他也得问问周乐本人是咋说的，他也不能光听张文远说。
“我们去问问周乐去。”
“去就去！”
张文远不信了，周乐做这事家里人肯定不知道，到时候看她怎么说。
想到周乐会害怕，张文远心情好极了。
他之前真是看走了眼，居然会觉得周乐是个温柔的姑娘，她温柔个屁！
大队长推着自行车带着周老二和张文远一块去找周乐。
他们到的时候，周乐正带着四个孩子在玩。
“爷爷回来了！”狗蛋又输给了大丫，他不敢相信，他一个男娃，居然输给了一个丫头片子，正伤心的时候，抬头就看到周老二站在门口。
妈告诉他，爷爷从公社回来，会带好吃的。
他立马就冲了过去。
谁知道爷爷压根儿就没理他，直接朝着小姑走了过去。
“乐儿，你过来，爸有事问你。”
周乐早就看到鬼鬼祟祟的朝着大队长身后躲得张文远了，早就料到这狗东西会去告状了。
她有信心，自己下得手，不可能留下痕迹的。
她拍了拍手上的土，朝着他们走了过去，一脸茫然的问道，“爸，啥事啊？”
周老二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孩子，让他们出去玩了，眼见着没别人了，才开口问道，“乐儿，这位张知青说你打他了，这事是真的吗？”
周乐抬头看了一眼张文远，就这怂样还告状呢，都不敢跟她对视。
眼睛眨了眨，周乐的眼眶已经泛红了，“爸，大伯，张知青怎么跟你们说的？”
周老二看向自己闺女，眼看着她一副要哭得模样，不由心疼了起来，“他也没说清楚，就说身上疼，是你打的，我也没看见伤口。”
“哦，那他有没有说我为什么要打他？”
“他没说，”周老二看向张文远，“张知青，你说说，我闺女为啥要打你？”
张文远憋得面色通红，说啥，说他骗周乐吃的喝的，现在她想要回去？
当然不能那么说，“她想要我娶她，我没答应，她就打我。”
张文远这么说是有把握的，大队里可有不少姑娘想嫁给他，因为这事，还有人跟家里人闹过。
“你放屁！”
周乐还没激动呢，周老二先激动起来了。
“我没胡说，你闺女时不时的就给我送吃的，她不喜欢我，给我送吃的干嘛？”张文远哼道。
本来想让周乐服软道歉的，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我闺女不是那样的人。”
“我有证据，她有几次给我送东西，我们知青点的知青都看见了。”
周老二顿时哑了，回头看向自家姑娘。猛然想起，自家婆娘说过，闺女好像喜欢上一个知青了，当时他也没在意，直接让婆娘管了。
“这事是真的，但那都是张知青从我手里骗去的。”周乐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了。
拼演技的时候到了，周乐咬唇，一脸愤恨的看向张文远，“他有一次饿晕在我面前，我才知道他经常吃不饱，所以才会省一些自己的口粮给他，可是，可是我没想到他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今天上午我想上山，谁知道他偷偷跟在我身后……”
“这王八蛋对你干什么了？”周老二顿时急了。
“他说自己的口粮不够了，又要找我要。爸，我早就看出他是骗我的，可是他说，要是我不给他，就在大队里说我是破鞋，我害怕，但是我还是拒绝他了。后来，一条大蛇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他就被吓跑了，下山的时候，摔了好几个跟头，狗蛋他们几个都看见了。”
“大伯，当时铁蛋他们几个孩子也在。”
“你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抓得大蛇，你还把那蛇放在我身上，威胁我给你三十块钱。”
“张知青，你咋这么说？那蛇都要咬你了，还是我救得你呢，你咋能这么污蔑我呢？”
“大队长，我没骗你，周乐在说谎，她在说谎！”
大队长本来就对张文远印象不好，听周乐说还有人证，立马就让人把几个孩子找来。
几个孩子说他们都看到张文远跑了，周乐把大蛇打跑了。
周乐也抹着眼泪，“当时害怕极了，就拼命的打，后来那大蛇就被我打跑了，我都要吓死了。”
狗蛋还学着张文远的模样，“大爷爷，他当时就是这么滚下山的。”
说着，在地上滚了几圈。
大丫拿了根柴火，“小姑就是这么打蛇的。”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里的棍子。
周乐：“……”倒也不必如此还原。
“是啊是啊，后来小姑还把那只山鸡弄给我们吃了，她自己都没有吃，都给我们吃了。”铁蛋补充道。
大队长十分诧异的看着周乐，这还是他那个好吃懒做的大侄女吗？
不管以前怎么样，周乐这段时日的表现确实不错，手艺也好，他对周乐还是很有信心的。
回头看向张文远的时候，面色就不那么好了。
他看起来可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上山采药，采得哪门子的药，怕是偷懒，薅社会主义羊毛去了。
不过到底没有当场抓获，大队长也不好多说什么。
“张知青，我看你是病糊涂了，还是回去休息休息吧。”
张文远白着一张脸，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周乐明明就打他了，怎么他的身上，一点儿痕迹都没有，这不可能啊。
可那些孩子的话都对他不利，反倒是周乐成了救他的英雄，他成了逃跑的小人了。
愤愤地瞪了周乐一眼，却见她对自己做了个“三十”的口型，张文远想起了那条蛇，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他灰溜溜的跑了，朝着知青点跑去，半路上撞到了一个人，他担子上挑得粪都撒了出来，有的还撒到了他的裤脚上，一股臭味袭来，张文远看清对方的脸之后，心头的火气直往外冒。
“老东西，你眼睛瞎了。”
说罢，一把将人推倒在地。
“真晦气！”张文远啐了一口，也不管倒在地上的人，直接走了。
看着裤脚上的粪，他都不想要这裤子了，洗干净都不想要了。
都怪那个老家伙，走路也不带眼睛，活该下放到牛棚改造。
张文远走远了，地上的人也没有爬起来，老人家摔倒的时候，脑袋磕到了地上的小石头上，这会儿脑袋下已经蔓延出了一片血迹。
“老黄，老黄，快醒醒！”不远处，一男一女两个老人家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才敢走过来，近前了才看到地上的血。
他们连忙去喊人，小队长走了过来，也被吓了一跳，可是要把人送到卫生所去，是不可能的。
纠结了半天，也只是丢了一些草药过来，让他们自己敷在伤口上，便不再管了。
这些人都是过来改造的，是牛鬼蛇神，不可能有特殊照顾的，干得都是最苦最累的活儿。
挑粪这个活又脏又臭，正好分给这些人。
“老宋，怎么办啊？”
“先把人带回牛棚吧。”老宋托着老黄说道，“把草药带上，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老黄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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