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酒足饭饱,放下碗筷,江奕白将脏污的锅碗瓢盆放入洗碗机,把她送去客厅看电视,自己则先上楼洗头洗澡。
饶是他家里安装了现存市面上效果顶尖的抽油烟机,一顿饭忙活下来,周身多多少少沾染了味道。
江奕白似是一刻也在淋浴间待不下去,身上裹一条宽松浴袍,没有吹干头发就走了出来,找见乖巧窝坐在沙发上的巩桐,伸手搂住了她。
巩桐闻见他身上清爽舒服的沐浴露香气,不免挥了下胳膊,提醒道:“我现在全身上下很脏的。”
她上了一天班,又没洗头洗澡。
江奕白丝毫不当一回事,下颌一下下磨蹭她细滑的肩颈,虬结有力的臂膀桎梏她盈盈不握的细腰,忽而移动一次,似有游走之势,
巩桐颈部的肌肤切实体会到他愈发滚烫急迫的鼻息,浑身由不得绷紧。
她侧头望向窗外,已然是群星伴月的暮色之景。
“好晚了,我要回去了。”巩桐挣扎道。
江奕白臂膀的力道半点不见松懈,突然说起:“还有一件事。”
巩桐茫然:“什么?”
江奕白个高腿长,好比一只黏人的大型犬,贪恋地蹭了蹭她的颈窝:“和你聊这栋房子的园林设计那阵子,刘秘书的号是我在用。”
巩桐惊愕不已,立马迅速在脑中过了一遍,那几个月有没有和“刘秘书”聊到出格话题。
她扭过头,咬牙怒瞪他:“骗子,大骗子!”
“嗯,我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江奕白缓缓昂起头,磊落承认,闪烁的眸光却是背道而驰的兴味和促狭,“今晚别走了,留下来和我好好清算清算。”
第55章 留下
一门之隔的屋外晚风猖獗, 高大树影东摇西晃,时不时地刮过别墅外墙,窸窸窣窣的声响不曾有一刻间断。
屋内却陡然一静, 就连前方的电视画面都恰巧跳转为了无声默片, 因此衬得江奕白这句饱含兴味与算计的轻佻言语,分外清晰。
耳闻“留下来”的字眼,巩桐鸦羽般的眼睫本能抖动一下,由不得详细回顾两三遍,确定绝非自己听岔后, 瞪眼骂道:“你如意算盘打得挺响。”
江奕白向来不会否认自己的歪斜心思和举止, 细长指尖忍不住缠上她一缕柔软的发, 有理有据地回:“我那么混蛋,你不想和我算账吗?”
“以后有的是时间。”巩桐小心拉回自己的头发, 起身就要走人。
然而她还没有完全站起来,便被江奕白单手圈住腰部, 捞回去使劲儿拥住:“别啊,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巩桐严丝合缝贴上他温热的胸膛,秀雅眉毛微动, 定向他的双眼满是警告, 声线有意压得疏淡锋利:“你敢没这个店试试?”
江奕白被她猝然袒露凶恶, 秒变张扬舞爪的小老虎的行径逗乐了,轻轻一捏她软糯的脸蛋, 浅色眼珠转了两圈,换了个说辞:“大晚上的, 外面又在刮大风, 等会儿指不定还要打雷下暴雨,你回去一个人住, 多不安全。”
巩桐:“……”
她习惯性揉了揉被他捏过的地方,迎上他交杂缱绻旖旎、别样祈盼的眸光,没来由觉着留宿在这里,才是最不安全的。
她仍然要挣扎离开,江奕白一双结实臂膀轻巧禁锢住她,退了半步:“或者我去你那儿?”
巩桐与他四目相对,彻底搞清楚了一个事实:“你今晚是赖定我了吗?”
江奕白低低笑了声,额头在她敏感的脖颈处反复磨蹭,瓮声瓮气的音色格外蛊惑磨人:“嗯,就想赖着我女朋友。”
巩桐何止颈部一片酥麻,牵动的浑身上下全是招架不住的乏力绵软,她长卷的睫毛止不住颤栗:“你不要……”
“不要什么?”江奕白凑近她耳边,颇有章法地吹了口气。
巩桐那处耳廓立即转烫转红,脆弱的心尖颤了又颤,僵硬挤出:“……不要撒娇。”
她稀奇古怪的用词能叫江奕白陡然一愣,之前有“炫耀”,当下又出了个“撒娇”。
在此之前,在集团办事雷厉风行,最会叫人不寒而栗的江奕白无论如何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会和这种词语联系起来。
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女朋友。
不过江奕白没有一星半点的恼意,反而顺着她的话,再度收紧手臂,厮磨她细腻的皮肤,用更为低磁,更为含糊的嗓音问:“宝宝,留下来行不行?”
巩桐:“……”
事实证明,她完全承受不住他接二连三的撒娇,晕晕乎乎,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关键是她丝毫不怀疑江奕白说得出做得到,如若她非要离开,他当真会跟她一块儿走。
相比起来,别墅房间多,她留在此处,总比他去她的出租房强,那套小公寓可是一居室,只有一张床。
江奕白喜不自胜地牵起巩桐,“走,我们去看看房间。”
他带着她就要往电梯去,显然是想上楼。
巩桐对这套别墅的整体布局还算了解,止住脚步,指向这层楼的一个偏角:“我睡那里就好。”
江奕白随即停了下来,朝她所指的客房方向瞥了一眼,再聚焦在她姣好的脸蛋上,轻轻扯了下唇:“你知道主卧在三楼,故意要住一楼,离我远点儿是吧?”
警惕的小心思被他一眼看破,巩桐羞赧地低下脑袋,眼观鼻鼻观心。
“你忘了我长了两条腿,会跑下来吗?”江奕白不轻不重地捏捏她指骨,有些恶劣地问。
巩桐心下涌动愕然,却也没多少怕:“我会反锁门。”他跑下来也进不了她房门。
江奕白禁不住笑了,附身平视她,促狭地提醒:“这是我房子,我会没有各个房间的钥匙?”
巩桐悚然一惊,条件反射要往后退。
江奕白及时拉稳她,“怕什么,逗你的。”
他站直身子,仰头扫视视野开阔,装潢最为用心精细的三楼,替她做了主:“你睡主卧。”
“我不要。”巩桐不假思索地一口回拒,戒备望向他。
江奕白唇畔的那抹淡笑愈发显得无奈,一字一顿地交代:“我睡客房。”
巩桐不好意思,却没有和他再争,否则不知道又会扯去哪里。
她这一趟来得仓促,日常用具一件没带,江奕白却在领她前往主卧后,在配套的衣帽间中,取出了全套昂贵的女士用品,细致到内衣内裤。
巩桐难为情地接过,还没来得及对着这些清新甜美的存在生出狐疑,江奕白抢先主动解释:“提前叫阿姨准备的,以备不时之需。”
为什么要提前准备这些?
巩桐一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臊红了双颊,讪讪“哦”了声,赶忙抱着换洗衣物前往淋浴间。
然而她进去不足两秒钟,唰地拉开了房门,伸长纤细的脖颈,探头出来,厉声对紧随其后的江奕白说:“你,回你的房间去。”
江奕白窥破她眼底翻涌的隐忧和防备,忍俊不禁,听话地抬步往外走:“成,女朋友说什么就是什么。”
巩桐目不转睛盯住他走出房间,关好房门,放松地呼出了一口气,重新钻入了淋浴间。
殊不知在她拧开花洒开关,哗哗水流声充斥耳道,成为她听之所及的唯一响动,外围禁闭的房间门悄然发生变化,再次打开。
江奕白去而复返,慢步走了进来。
他对这个审视过设计稿无数次,亲自盯梢装修的主卧布局了如指掌,径直走向斜对淋浴间的沙发椅,简单拢了拢浴袍,懒散地坐了下去。
淋浴间设计别出心裁,两面临墙,两面是全落地的磨砂玻璃。
距离和玻璃材质的原因,置身里面的巩桐被腾腾热气朦胧视线,或许不能即刻关注到门外的走动,但处于外面的江奕白却足以瞧见她倒映在玻璃墙面上的身影。
磨砂质感的阻隔含上重重水雾,并不能够清晰人像,但模模糊糊的晃动间,隐约显露了巩桐瘦而不干的曲线轮廓。
尤其是浑然不觉的她一面冲洗,一面靠近玻璃墙,映出的婀娜便更为明晰,不动声色地卷起强有力的视觉冲击。
江奕白目不斜视的双瞳不知不觉地千变万化,晦涩深沉,压抑难耐。
他喉结连续滚动数次,猝然起身,去找来一瓶冰镇过的苏打水,仰头猛烈地灌。
巩桐舒舒服服地洗完澡,换好睡衣,就近在淋浴间吹干头发,慢悠悠出去。
她如何料到刚才推开房门,会径直闯入江奕白沉稳有力的怀抱。
巩桐预料不及,下意识惊呼出声:“你,你怎么在这里?”
江奕白目光深邃如海,闻见她周身散发的甘甜香气,一言不发地把她打横抱起,掉头放去了床上。
双脚猝不及防地脱离地面,紧接着背部陷入软绵的大床,接踵而至的变数令巩桐应接不暇,迷惘惶恐地看着悬来自己上方的男人,声线都是抖的:“你想做什么?”
江奕白仍旧没有给予她任何回应,顺便垂头封住了她问话不断的双唇,用无尽的缠绵悱恻,带她一同闭了嘴。
他强劲压在上面,闭眼吻得沉默却汹涌,无论她如何溃不成军,节节败退。
才完成洗漱,良久被热气蒸腾过的巩桐的脑子并不能够顺畅运转,她昏沉地承受着这不明缘由,宛若风暴过境般的一吻。
感觉他游动的宽大手掌前所未有的灼热,似是要烫进她的肌肤纹理,融入血脉灵魂。
不知过去多久,江奕白突然翻身而起,极力克制地再吻了吻她湿漉漉的眼角,用喑哑迷离的嗓音慌乱道一句:“晚安。”
顺带着重告知:“等会儿把门反锁后,最好搬张椅子抵住门。”
话音尤在,江奕白迅速下了床,大步流星地出了主卧。
听见清脆的关门声响,巩桐这只快要被他折磨到脱离氧气,长久搁浅在岸边的可怜鱼儿总算是可以重回安全的水下,自在呼吸。
她身上的棉质睡衣早已不是先前的垂顺状态,衣摆领口布满了暧昧的褶皱,脖颈、腰间以及胸前都有陌生的痛感。
她扯起衣服瞄了一下,红了一大片。
巩桐浑身滚烫,害臊得卷起身下的被套,滚了几圈,把自己从头到脚地包裹严实,活脱脱成了一只蚕蛹。
她在暖和的被子里面紧闭双眼,脑中情不自禁地倒带,回想江奕白夺路而逃的样子。
以及更早一刻,那个隔着衣料,不小心擦过她腿根,难以描述的热度。
巩桐绯红的脸蛋再一次充血,低低“啊”了声,却鬼使神差想到:
这算是给了他骗她的惩罚了吧?
这惩罚还是他自找的。
第二天是不用加班的周六,巩桐肆无忌惮地躺床上补觉,醒来已是日晒三竿。
她在自己出租屋的话,休息日习惯穿宽松舒适的睡衣,但当下在江奕白家里,她还是换了一套简易衣裤,洗漱齐全便开门下楼。
江奕白比她早起一个多小时,已然做好了丰盛早餐。
摆上餐桌后,他回身朝楼上走,打算去叫她起床,却不想在电梯口碰上。
江奕白咧开了温和的笑,牵起她的手,边往前走边问:“昨晚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巩桐特别喜欢他挑选的床垫和枕头,软硬适中,格外助眠,“你呢?”
“我不好。”江奕白毫不犹豫地回,言语间似乎裹挟了零星的委屈。
巩桐匆匆向他瞥去,扫见他霜白侧颈处的刺眼红痕,没来由地记起昨晚那些险些失控的疯狂,脸颊又有炙烤的迹象。
江奕白眸光一直在她身上,即刻注意到她面色的转变,兴味盎然地问:“羞什么?”
“谁羞了?”巩桐将脑袋偏去另外一边,逼迫自己不要多看。
她要是没眼花的话,他颈子上那道醒目的痕迹是抓伤。
不清楚是不是他昨天把她吻得太狠了,她呼吸严重不畅,又抵抗不过,胡乱给他挠的。
“你确定?”江奕白轻轻挑了下眉,专治嘴硬,“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说着,他就环上了她的腰,将她往最近的沙发带,准备用餐之前先吃她一顿。
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别墅外面院落的门铃猝然作响,尖锐的音色刺激耳膜。
方才搂住巩桐的江奕白难免蹙起眉头,周末的大清早,谁会找来这种僻静之地?
刺耳门铃不间断地响,江奕白暗暗骂了句,捧起巩桐的脸颊,浅浅吻了一次,放她先去吃饭:“我去看看。”
巩桐一截侧腰已经感受到了他手上逐渐缠绵的热意,别提多感谢这位突然造访的客人,快步去了餐厅。
江奕白拧着眉心,大跨步地前往院子开门,实在是意料不到,来人会是林宇飞和岳姗。
“飞哥,嫂子,你们怎么来了?”江奕白单手把持院门把手,不解地问。
林宇飞搂住新婚妻子的肩膀,笑得爽朗:“我俩去山上疯了一晚上,才回来,路过这边,突发奇想来瞧瞧你在不在,这不巧了吗。”
岳姗眼睛滴溜溜打转,很快从看似一本正经的江奕白脸上发觉了异样,她捂住笑,大喇喇地同林宇飞耳语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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