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义东大喜,拍着秦媛的手背长松一口气:“哎哟我的媛媛宝,你总算是听我一回劝了。表扬表扬。”
两人正聊着,助理江琳达从屋里出来了。
秦媛瞥去一眼:“让你泡咖啡,怎么这么久?”
“不好意思媛姐,咖啡豆用完了,所以我榨了点果汁……”江琳达小声回答,说话间,小心翼翼将两杯橙汁放在了桌上。
“磨磨蹭蹭的,看见你就心烦。”
“对不起姐……”
“行了行了,成天不是抱歉就是对不起。”秦媛抄起手边的杂志打江琳达两下,“我说我最近怎么诸事不顺,让你给克的吧!”
江琳达人瘦,书脊敲在她胳膊上,钝钝的疼。但怕惹秦媛更生气,她低着脑袋没敢躲。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秦媛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下一瞬滑开接听键,脸上漾开甜甜的笑色:“喂赵董……”
苏义东清了清嗓子,朝杵在原地的江琳达递了个眼色。
江琳达立刻识趣地走开。
她知道,秦媛口中的赵董名叫赵世高,是皇山传媒的董事长。
如今,内娱圈子流传着一句俗语,“京沪双城问非梵,山海关外有皇山”,说的便是内地娱乐圈如今由“非梵娱乐”和“皇山传媒”占据绝对话语权的现状。与新崛起的非梵不同,皇山算是圈子里最老牌的娱乐公司,也是业界最权威的龙头老大之一。
秦媛是皇山传媒的一姐,与赵世高关系匪浅。
几分钟后,秦媛挂断电话,起身回卧室换衣服化妆。
苏义东端着果汁呲溜呲溜地喝,靠在门框上问:“赵董让你过去?”
“说是晚上有个饭局,让我一起。”秦媛脸色不太好看,“有几个商务不是莫名其妙要跟我解约么,我正好去跟赵世高问问情况卖个惨。”
苏义东叹气:“让你平时收敛点儿,瞧瞧,被整了都不知道仇家是谁。”
“反正我不愁接不到活。”秦媛自信心十足,打了个哈欠,一边对镜描眼线,一边接着说:“对了,我记得前几天有个职场剧的本子递过来?”
“好像是。”苏义东问,“怎么?”
秦媛:“跟导演回话,这剧我接了。”
苏义东错愕:“媛媛,这可是你小荧幕初秀,噱头这么大,确定不选其它名导?”
“无所谓。不过你得告诉那边,我有一个小要求。”
“什么要求?”
她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让殷酥酥来试一个角色。”
苏义东惊讶:“你那么讨厌她,还要给她介绍活?”
“别的你不用管。”秦媛说,“让她来就是了。”
*
月落日升,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助理许小芙请了个事假,殷酥酥和梁静在樟树巷公寓的大门口碰头。
殷酥酥照旧全副武装,上了梁静的车后将口罩墨镜卸除,随口问:“东西呢?”
“喏。”梁静把一个透明文件夹丢给她,“看看吧。”
殷酥酥打开一瞧,惊了:“昨晚上我不是让你删了几十项吗?怎么还有这么多张纸?”
说话的同时,她抽出那厚厚的一摞“协议条款”逐一浏览。
仅仅几秒,殷酥酥额头就流下一颗豆大的冷汗。
“什么高奢代言什么S级电影都算了,两座豪华海岛?京城十套房?太平山两栋楼?”她黑线脸,“你怎么不干脆让费疑舟把维也纳国家歌剧院买来送给我?”
梁静瞥她,回怼:“你知道你未来的‘假老公’究竟有多少钱吗?他说条件任你开,我没让你分他一半财产已经仁至义尽了OK?”
殷酥酥有点不好意思,迟疑道:“可是这样,吃相会不会太难看?”
“拜托我的宝,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梁静翻了个白眼,手掌将方向盘拍得邦邦响,“你们俩的婚姻就是为了应付费疑舟他爷爷。说句现实的话,等费老太爷驾鹤仙去,你们就桥归桥路归路,谁认识谁呀?吃相难看又怎么样,干完这一票,后半辈子直接退休财富自由!孰轻孰重你掂不清吗?”
殷酥酥听完认真琢磨了几秒,缓慢点头:“好像也对。”
“是吧!”梁静满意地笑,拍拍殷酥酥的肩膀,又说:“我告诉你,这份协议书是我专程找信得过的律师朋友拟的,下次见了费疑舟,你就直接把这份协议拿给他让他签字摁手印,即刻生效。”
殷酥酥重新封好文件夹,深吸一口气吐出来,握拳凛目,终于下定决心:“好!”
闲聊了会儿。
梁静将汽车引擎发动。
殷酥酥系好安全带,随手掏出手机刷微博,口中道:“今天我应该只有一个彩妆广告的拍摄吧?”
“本来是。”梁静开着车,“不过刚才我接了个电话,是余树池打的,邀请你去试个角色。”
殷酥酥倒是听过余树池,不算名导,但也有一部出圈的红剧傍身。于是问:“什么剧,什么角色?”
“好像是个职场剧。剧本和你要试的人物小传他发我手机上了,你先看看。”梁静单手在手机上操作几下,递过去。
殷酥酥打开文档,视线粗略扫过数排文字。
职场剧,小角色,戏份不多,人设倒是蛮有魅力。
殷酥酥笑着答应下来:“没问题。”
彩妆广告摄制结束,殷酥酥和梁静一起吃了个午饭,之后便赶去约定好的试戏场地。
下午两点整,两人抵达城西一座五星级酒店,来到顶部的总统套房门口。
哐哐。
敲响房门。
不多时,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是个穿白衬衫戴眼镜的青年,看上去斯文秀气,应该是剧组工作人员。
“你好。”梁静客气地微笑,“我们收到余导的邀请过来试戏。”
青年侧身让开一步:“请进。”
殷酥酥和梁静提步走进套房。
这间总统套房足有百余平,绕过玄关,眼前是宽敞明亮的客厅。红棕皮沙发上坐着一个穿夹克的中年人,蓄着头中长发,胡子刮得不那么干净,下颔区域隐约可见青色的胡茬,整个人透出种充满文艺气息的颓丧。
这就是余树池。
除余导以外,客厅里还有好些人,男男女女,衣着光鲜。
殷酥酥敏锐地注意到,在场所有人里,有一位女士坐在落地窗后的办公椅上,背对着所有人,正在晒太阳浴。
对方身着Prada超季的紫色西装裙高定,黑色卷发慵懒地挽在脑后,仅仅一个背影,就已经颇具美感。
“……”殷酥酥微蹙眉,隐约觉得这道背影有些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具体是谁。
“余导。”梁静热络地上前,客套道:“能收到您的试戏邀请,我和我们酥酥都受宠若惊啊。”
“这是我家艺人殷酥酥。”梁静向余导介绍,“希望余导多多关照。”
殷酥酥含笑颔首:“余导好。”
“你好。”余树池跟殷酥酥握手,也笑:“早就听过殷小姐的大名,闻名不如见面。”
“您叫我酥酥就好。”
殷酥酥捕捉到导演面上那丝不甚明显的怪异,扬扬眉,心头生出了一丝疑虑。
就在这时,余树池又开口了。他清了下嗓子,说:“那个,酥酥,今天这场戏是整部剧里的关键剧情,我特意请了女主演过来跟你搭戏,也能让你更好地进入状态。”
“谢谢导演,您费心了。”殷酥酥微笑着,顿了下:“对了,请问女主演是哪位老师?”
“是我。”一道嗓音从落地窗方向传来。
殷酥酥面上的笑容骤然凝固。
这个声音……
办公椅上的高挑美人站起身,踩着高跟鞋款款朝她走来,眉眼冷艳,唇畔带着挑衅又玩味的笑:“你好呀,酥酥。佛罗伦萨一别,好久不见。”
看清女主演的脸,梁静始料不及,僵住,眼底的神色随之冷下去。
相较之下,殷酥酥的反应倒是平静许多。短暂的惊诧之后,她弯弯唇淡声回应:“媛姐好。”
梁静没给秦媛好脸色,不愿再耽误时间,对余树池道:“余导,人都齐了,那就开始试吧。请问是试哪场戏?”
余树池明显有些尴尬,用力清了下嗓子,才说:“这场戏,是女主角发现自己被亲手带出来的徒弟背叛,悲愤交织,打了徒弟一巴掌。然后是徒弟的自白。”
闻言,梁静用力皱起眉,冲口而出道:“哪有试这种戏份的?”
余树池语气里添了一丝歉意:“这场戏需要演员有很强的的爆发力和信念感,所以我们才把这场戏作为考核。”
梁静气得脑仁儿疼,抿抿唇,握住了殷酥酥个胳膊,压低嗓音道:“不试了,走。”
殷酥酥还未出声,对面的秦媛先轻笑起来。
“听说咱们酥酥刚拿下姜导新片的女一,都知道姜老眼光毒,酥酥肯定是很有信念感也很能吃苦的。”秦媛故意拖腔带调,挑起眉,“不过,怎么一听要试掌掴戏就打退堂鼓了呀?”
殷酥酥:“谁说我要打退堂鼓。”
“喂!”梁静焦急,用气音提醒:“她这是激将法,你别上当。”
殷酥酥看了梁静一眼,露出个安抚的笑,示意稍安勿躁,紧接着便拂开梁静钳住她胳膊的手,背脊笔直地走上前。
“开始吧。”
余树池喊了声“action”。
对白念完。
秦媛眼中闪过狠戾有的光,扬手,一记耳光狠狠落在殷酥酥脸上——
啪!
眨眼之间,殷酥酥白皙的面颊便出现几道鲜红指印。
“……”梁静咬牙,心疼得犹如刀绞。
殷酥酥整个人完全投入进剧情,继续往下演。
一场戏演完。
秦媛心中涌出报复得逞的快感,表面上却叹了口气,转头望向余树池,半带抱怨半带撒娇:“余导,我刚才不在状态,可能也影响了酥酥发挥。我们再来一次吧!”
余树池有些不忍地别过头,却不敢对秦媛有异议:“好。”
又一记耳光重重打下。
殷酥酥的左脸已经肿起来。
“够了够了!”梁静看不下去了,打断两人的对戏怒道:“媛姐,你说自己不在状态,已经对了两次了,你到底还要找多少次状态?”
秦媛大感痛快,满不在乎地耸肩:“多找找就有咯。”
梁静恨得咬牙切齿,拽住殷酥酥的胳膊道:“这个角色我们不要了,走。”
“等等。”
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殷酥酥并没有选择狼狈逃离。
她只是目光平静,甚至有些漠然地看着眼前的当红大花,而后道:“既然媛姐找不到状态,不如我演给你看看?您是三金影后,职业素养和信念感肯定比我高,是吧。”
秦媛完全没想到殷酥酥会忽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记又狠又重的耳光已劈头盖脸刮下。
“啪!”
“……”所有人都懵了。
秦媛也懵了。脸颊火辣辣地疼,她捂住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嘴唇蠕动:“你干什……”
话音未落,殷酥酥眨眼:“哦,不好意思,我也没进入状态。”
“啪!”更重的一记耳光扇下,又脆又响。
“殷酥酥……”
“啪!”
“啪!”
“啪!”
……
一连好几个大嘴巴子扇下去,殷酥酥手掌完全红了个透。
秦媛出道即巅峰,在圈中这些年一直前呼后拥,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她怒不可遏,反手想要打回去,却被殷酥酥一把截住。
殷酥酥冷着脸直视秦媛,眸光锋芒毕露,没有说话。
秦媛被她看得心虚,色厉内荏地压低声:“你不想在这个圈子混了?”
殷酥酥也压低声:“你以为这场掌掴戏我为什么要试?”
秦媛愣住。
“给自己留点颜面。”殷酥酥漠然地勾勾唇,“你做的那些脏事儿我一清二楚,打你这几下算是轻的。”
“……”秦媛脸色倏地一变。
“从今往后,不要再没事儿找事儿,否则你遭的罪绝不止是挨几道耳光这么简单。”殷酥酥贴近秦媛耳边,极轻声:“这不是威胁,而是善意的忠告。”
*
从总统套房出来,梁静拉着殷酥酥去了酒店一层大堂的洗手间。她从包里取出湿巾,浸透凉水,轻轻覆上殷酥酥红肿的颊。
“呲!”殷酥酥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直往后缩脖子。
“原来你也知道疼。我看你硬生生挨那么多记耳光,还以为你是铜皮铁骨。”梁静又是心疼又是气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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