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家里,做事又不用赶时间。”费疑舟伸手护住她腰身,眉微蹙,低眸在她撞红的额头审度了会儿,语气里不闻责备,只有微不可察的心疼,“为什么走得这样急?”
“今天剧组帮我庆生,大家吃蛋糕唱生日歌,耽误了一些时间。”殷酥酥脸微热,仰着晶亮的眸望他,由衷诚挚道,“你都推迟出发时间陪我过生日了,我想着快点回来,能多跟你待一会儿。”
他闻言,指尖轻轻碰了她微红的额角,漫不经心地问:“这是责任心理,还是答谢心理?”
殷酥酥默了默,小声嘟囔:“哪有这么复杂。只是单纯的,想跟你多待一会儿的心理。”
费疑舟细微而绅士地勾起唇角,牵起她的手,引她进门。
晚餐是家里的私厨做的中式菜肴,有鲁菜粤菜还有少量川菜,种类繁多,很丰盛,但都遵循了她一贯的进食原则,少油少盐少碳水。
吃完饭,殷酥酥摸了摸微撑的肚皮,望着餐桌对面的他,有点紧张地说:“晚餐已经这么丰盛了,你应该没有再准备蛋糕了吧?”
“备了的。”费疑舟朝她莞尔,“不过,如果你吃不下,也可以放着。”
“那就放着吧。”殷酥酥朝他抱歉地笑了笑,“我刚才在剧组已经吃过蛋糕了,现在回来又吃了这么菜,实在吃不下。”
费疑舟道:“那要不要去外面散散步?”
殷酥酥眨了眨眼,“就在这个院子里吗?”
费疑舟浅笑,“自从我们结婚,你我都忙,一直没机会带你好好参观。今晚正好可以补上。”
“好呀。”殷酥酥点头。
九月的第一天,周围是青绿泛黄的草地,一镰弯月悬于夜空,清辉如泻,满目幽静。
殷酥酥默不作声地走在费疑舟身边,忽而微侧目,悄悄看了他一眼。
月色是清冷的,他也是,整个人显得松弛而随性。轮廓方面,额骨经由山根连接着高挺的鼻梁,再往下,便是那□□康薄润的嘴唇。
殷酥酥之前观察过,费疑舟的嘴唇和她相似,都是偏淡的唇色,泛着雾一样的粉。
不同的是,这样的唇色在她脸上是清丽柔婉,到了他脸上,却只教人觉得矜贵清绝。
她打量着他,一种奇妙的情愫油然而生。
她喜欢他。
不知所起,等到幡然醒悟时,想悬崖勒马已经来不及。这种悸动如此强烈,肆无忌惮地在她心里蔓延,浸透了她的四肢百骸与灵魂,好像已融入了骨。
曾经确实也很排斥,怕自己动心,怕自己沦陷。
但如今再想,又觉得喜欢上这样一个男人,为他动心,为他沉迷,并没有多么的不好。
她甚至还感到自豪,因为至少这一分这一秒,他是她的丈夫,是属于她的。
心中涌动的潮浪难以平息,殷酥酥看着身旁被月光偷吻的男人,倏忽间,竟感到嫉妒。
心头升起个念头,因难自持,于是再下一瞬便理所当然付诸行动。
她伸出手,鼓着勇气趁着感觉上头,轻轻牵住了他衣摆。
“……”费疑舟有所觉,略感不解,低眸往殷酥酥看去。
她寒酥般的面容晕着抹红霞,自下而上,眼睛看着他,突然伸出一根纤细的指,朝他轻轻地勾了勾,明艳不可方物。
殷酥酥轻声对他说:“你靠我近一点。”
不拒绝她的一切要求,这些日子,已经成为费疑舟的习惯,也是他对她独有的温柔。他弯下腰,低头往她贴近。
距离缩短。
两人间已经近到,她抬头便能吻上他。
噗通,噗通,噗通。
殷酥酥听见自己的心脏错乱地狂跳。
一,二,三。
她在心里默数着,当他视线与她目光再次交汇,她便暗自下定了决心,一咬牙一横心,伸出右手勾住他脖子,猛地踮脚吻上。
谁知,她这一吻由于太紧张,攻势过猛,唇刚碰到他的唇,她脚下没站稳,一个打滑便猝然往前扑。
殷酥酥心里一紧,两手并用捉紧他质地冷硬的西服,以为他会将她扶住。不料,他眼底漫开一丝懒漫笑意,竟拥着她顺势往后仰。
月色照在小径上,草坪柔软而静谧无声。
他安分做个人形肉垫,在下面,殷酥酥以扑倒之势摔下去,一点也不疼。
他双手搂住她腰身,她也抱紧他的颈,闭上双眼,首次以主导姿态热烈吻他,在这清楚又朦胧的夜。
好一会儿,她唇放开他,滚烫的脸颊贴在他胸膛上,小口小口地呼吸。
目之所及处,看见夜色迷蒙中,有蝴蝶落在不知名的小花上,眨眼又飞走。
费疑舟安静地躺在草地上,手掌触到她的脸,轻柔摩挲,出口的嗓音也低低的,透着几分磨砂感的哑:“你今天好热情。”
殷酥酥心跳依旧是急促不堪的,但她不愿被他发现自己的秘密,只是用指尖轻轻抚过他性.感起伏的喉结,问他:“明天几点飞?”
“早上八点。”费疑舟唇拂过她轻薄的额发,问:“怎么了?”
早上八点……太早了。
殷酥酥脸红如火,心跳越来越快,片刻,她抱住他的脖子掀睫看他,直视着那双幽深沉寂的眸,说:“阿凝,等你回来,我送你一件礼物好不好?”
费疑舟深深地注视她,轻问:“什么礼物?”
她亲吻他的耳,鼓足勇气柔声道:“一件,我最珍贵的礼物。”
第59章 Chapter 59
*
费疑舟这一次飞欧洲是为费氏的新业务做考察, 何建勤规划行程时,将第一站的目的地定为德国。因其地处欧洲中部,地理位置优越, 四通八达, 之后再飞比利时、波兰、捷克、丹麦、法国,都十分便利。
翌日清晨,天边尚未泛白,殷酥酥便被枕边的男人捞了过去。
她其实正困着。
昨晚她和费疑舟心情都出奇好,从花园草坪回来之后, 他又带她去参观了他的棋室,参观到半途,她还埋着脑袋津津有味研究他留在棋盘上的棋局,人却忽然被他从后面搂住, 吻着后颈放到了窗畔的桌子上。
之后发生的事情, 她羞于回忆也没勇气回忆, 只记得最后的画面, 是在泪眼溟濛中, 看见他英俊的脸和幽深不见底的眸。
忽然, 一缕清澈的露, 直直溅上男人高挺的鼻梁……
自从结婚, 她成日被他变着法翻来覆去地疼,该学坏的一点没落下, 但毕竟青涩,许多时候都是劳累疲乏胜过快乐。
有时殷酥酥非常的好奇,不明白费疑舟是从哪儿学到这么多磨她的招法, 同时又感到一丝惶恐,他们至今没有进行过一次实质性深入交流, 她就已经没用成这样,回回都软到虚脱,被掏空了似的,到真刀真枪那一天,真不知是何场景。
但值得称赞的是,费氏的大公子在这方面确实有极佳造诣,不管他是无师自通还是其他原因,他很懂怎么取悦她。
譬如此时,被他捞过去肉贴肉地搂怀里,肌肤相亲,她感觉到他指腹的茧在巡视她的耳垂脖颈和脊背,没一会儿,她呼吸的频率就乱了。
殷酥酥脸颊从耳根漫开一片红,禁不住,手往后翻,捉住他修劲有力的手臂拉到边上,窘迫道:“别闹了。八点就要飞,你还不起床准备出发吗?”
费疑舟目光柔和,直勾勾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她。
他很喜欢看她意乱情迷又要强撑理智的模样,两腮的颜色堪比榴花,眼睛是湿的,鼻头是粉的,妩媚娇憨惹人垂爱,让他忍不住地想欺负。
“还算早,再陪你躺十分钟。”
大约是刚睡醒的缘故,他说话的声音低沉沉的,夹着一丝鼻腔音,慵懒性感,语气听着倒是淡然从容。但他的额已经轻抵上她的,高挺的鼻梁也与她的鼻尖触在一起,手指亲昵捻她的耳朵。
“我从来没见过你赖床,以前你都是醒了就起来,收拾完就走。”殷酥酥怕冷,睡觉时喜欢把半张脸蛋都埋进被子里,这会儿她嘴巴还藏在丝绸被之后,乌黑的眸直视着他的眼睛,有些稀罕地说。
费疑舟漫不经心地应:“以前不赖床,是因为知道出门一天,回家就又能和你见面。这次一走,四十几天看不见你人,心里排斥就不太想起。”
殷酥酥被他说得很不好意思,手指轻拧他胳膊一下,轻嗔:“说得好像你多舍不得我。”
“我原计划是带你一起去。”费疑舟调子懒洋洋的,指腹轻描过她的唇形下巴,“可惜你是个大忙人,让我没办法得逞。”
殷酥酥扬眉,无端从这位大佬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委屈和抱怨的味道,觉得很有意思,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半是玩笑半是认真:“你才知道我很忙吗。我是文艺工作者,而且又正值事业上升期,说不定我比你还忙。”
费疑舟倾身,在她嘴角处落下一个吻,“我倒希望在欧洲的这段时间,自己能越忙越好。”
“为什么?”殷酥酥又不解了。怎么还有这种自虐狂,希望工作越辛苦越好。
“忙碌可以让我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费疑舟淡淡地说,“那样就不容易经常分心想你。”
殷酥酥心头蓦地一颤,脸更烫,嗔他花言巧语耍贫嘴,手臂却自然而然搂住了他脖颈,脑袋也乖乖伏进他颈窝里。
他身上的气息一如既往的冷冽轻淡,她轻轻嗅着,安静体验,发现不知何时起,她已经不会因为这丝冷香慌乱惊惧,只觉得温暖和心安。
她对他的情感变化好像很突兀,又好像自然得如同细水长流。从最初的害怕排斥,到后来的紧张不安,再到如今,竟已至于嗅见一丝气息,也怦然心动。
殷酥酥静了静,倏忽又是一阵极轻的叹息,恳切道:“你还是别希望自己太忙了,你本来每天事情就多工作就累,身体更要紧。说我是大忙人,其实你才是,我哪有你忙。”
费疑舟注意到她头顶支起一撮细细的碎发,微卷翘立,看着呆萌讨喜,觉得好玩,便伸手拨着玩,口中回她,“其实白天还好,我觉得自己都是晚上比较忙。”
殷酥酥没听懂,眨了眨眼问他:“什么意思?”
费疑舟低声反问:“既要当手艺人,又要当口技人,你说我忙不忙?”
手艺……口技……
殷酥酥后知后觉回过味来,顿时“轰一下”,从头到尾都被无形的火给点燃。不知是脸蛋耳朵,就连脖子都红了个底朝天,羞愤不过,抬手就打了他一下。
费疑舟弯起唇,眼中神色盈满宠溺,捉了她的腕子将她搂紧。
笑闹完,又静静相拥片刻。
费疑舟在心里估了估时间,手掌抚了抚她的后颈,柔声道:“还不到你起床的点,你可以再睡会儿。”
“不用了,醒都醒了。”殷酥酥打了个哈欠,边揉眼睛边嘟囔着问他,“你要准备起床出发了吗。”
“嗯。”费疑舟点头。
“好吧。”她眉宇间晕开淡淡的不舍和留恋,“一切顺利,早去早回。”
费疑舟贴过去亲了下她的唇,忽而勾了勾嘴角,格外耐人寻味道:“当然要早回,回来拿你欠我的那份‘礼物’。”
殷酥酥:“……”
殷酥酥听他提起“礼物”,心跳猛地震两下,支吾着,很不确定地问:“你、你知道我昨晚跟你说的‘礼物’是什么?”
“知道。”费疑舟回答。
殷酥酥错愕,眸子微微睁大,既羞又惊:“……你怎么猜到的?”
“你昨晚那么热情似火地扑上来,对着我又抱又亲,还说要送礼物。”费疑舟语气自若,眸光却黯得幽沉,笔直盯着她,“为什么猜不到?”
殷酥酥失语了,猛地抬高双手把脸捂住,羞窘欲绝,不敢再看他的表情。
费疑舟好整以暇,欣赏了一会儿她的窘态,极轻地笑了声,捏住她两只瓷白的细腕掰下来,裹住她的下巴抬高,要她跟他对视。
小姑娘长睫扇动两下,眼神东张西望胡乱地飘,紧张得无措。
费疑舟淡淡地说:“看我。”
“……”殷酥酥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只好定住视线,看向他。
“你其实没有必要这么害怕。该做的准备工作我都给你做到位了,我们对彼此也已经很熟悉。”费疑舟眸色沉沉,看着她尽量耐心地说,“昨天晚上我就猜到你已经情愿,本来想直接做到最后,但是考虑到你还需要时间心理准备,所以我尊重你,等回来。”
殷酥酥让他说得一愣一愣,接收完所有信息后沉吟片刻,嗫嚅道:“那个,我说要等你回来,不是因为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费疑舟:?
殷酥酥:“我是觉得今天你要早起,昨晚那个的话,你今天早上可能起不来。”
话音落地,偌大的卧室霎时陷入一片死寂。
殷酥酥脸热如火,抓起被子把整个脑袋给捂起来,恨不得原地消失。
死寂,死寂。
数秒钟的死寂过后,是一阵低低的笑声。
“?”殷酥酥茫然,从被窝里探出一双眼睛往外看。
光风霁月的太子爷仪态松弛地坐在床边,眉眼微垂轻笑出声,双肩线条隐约欺负,看起来心情格外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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