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挺像情侣的。
叶以蘅觉得这个拍摄没什么破绽。
当服务生捧着一束粉玫瑰拿过来给她时,她开始思考汤隽承这准备得是不是有点太充分了?
等到拍摄结束,她开起了玩笑。
“怎么回事,怎么还自带拍摄道具的?”
“不是道具,”汤隽承放下了手里的刀叉,表情很认真,“我上次说了,我要送你更好的。”
那束粉玫瑰忽然变成了烫手山芋,叶以蘅正想把花放到一旁,汤隽承又开了口。
“叶以蘅。”
她第一次听见他喊她的名字。
“我喜欢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察觉到,虽然我已经表现得挺明显了。”
叶以蘅又开始战略性喝水。
她不是没被表白过,但汤隽承对她来说不一样,他很真诚,她是真的很想结交这个朋友的。
“你不要有压力,我和你说这些不是希望你能答应我,而是我想让你知道你很好,你有很多很多的闪光点,你善良、聪明、做事认真、懂得关心别人的情绪,你笑起来眼睛很好看,你还很会安慰人,和你呆在一起,我觉得很治愈很温暖……所以,你也值得被别人喜欢,被别人珍视,你不要因为那个人拒绝了你,你就觉得自己不好。”
这么多夸奖的话,她只在小学老师给她的期末评语里看见过。
叶以蘅眼眶有些湿润。
“万一、万一你拒绝了我,和那个人在一起了也没关系,我想让他知道他不过是你的选择之一,我想让你有可以主动选择的权利。”
叶以蘅的眼泪一秒钟就下来了。
就在汤隽承说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时,陆嘉望从楼上的雅座走了下来。
第16章
“怎么, 今天拍摄不顺利吗?”
叶以蘅回到寝室还没放下书包,余诗彤就已经滑着她的电脑椅凑了过来。
她探头探脑地观察叶以蘅,眼神里写满了担忧。
叶以蘅这眼睛红红的, 看起来像是刚哭过。
“你没事吧。”余诗彤温声问道。
“没有啊, 拍摄很顺利。”叶以蘅避开她的目光。
“那你怎么这幅神情?”余诗彤撇嘴, “眼睛还红红的。”
“我要是说是被辣哭的, 你信不信?”
“骗鬼呢你。”
平时辣椒能当饭吃的人, 吃西餐能被辣哭?
“那就别问了。”
说完叶以蘅拿出相机开始选素材:
“……”
看余诗彤这生龙活虎的样子, 叶以蘅似乎想起了什么,上下打量。
“你没事了?肚子不疼了?”
余诗彤立刻捂着肚子:“拉一天了,腿都废了, 不过刚吃了保济丸,好像暂且停下来了。”
“不是在装病?”
回来的路上,叶以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怎么那么恰巧今天要拍摄余诗彤就拉肚子了,又联想起今天汤隽承那束花,这一切实在太过巧合, 她不得不多想。
“赚钱的事,我能装病?”余诗彤激动得嗓门都拔高了几个度, “但凡我今天能走出这个校门,我都不舍得不赚这个钱, 悔死我了。”
从余诗彤此刻的表情和音量来看,她说的应该是真的。
“怎么啦, 今天发生什么事了?”余诗彤其实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笑得也越来越暧昧, “难不成是今天汤学弟有什么惊人之举?我没在现场围观真是太可惜了。”
叶以蘅用一根手指顶住她的脑袋。
“你想到哪里去了?”
回来之前她就想好了今天的事绝不能向余诗彤透露一星半点,免得明天整个爱心社的人都知道了, 那以后见面得多尴尬。
眼看着打探不到一丝半毫,余诗彤有点泄气,不过片刻后,她想起了另一件事,神色更加苦恼,头发都挠得乱糟糟的。
“其实我有个事想告诉你,但是又不知道合不合适。”
“什么事?”
“你还记得上回我们接的那个自助餐的商单吗?”
“记得,怎么?”
余诗彤开始支支吾吾:“它是连锁餐厅嘛,然后我就在网上搜了搜,发现——”
“发现什么?”
“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问题,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请直接说重点。”
叶以蘅已经快失去耐心了。
在她眼神的警告下,余诗彤终于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余诗彤告诉她这个餐厅好像是陆嘉望的叔叔开的,他的叔叔陆衍文,就是这家餐厅的创始人和CEO。
“你说,我们不会是靠陆嘉望的关系才……”
余诗彤没把话说完整,但她们彼此都清楚接下来的话是什么。
头顶上的绿色风扇还在呼呼地吹着,风翻开桌面上的书页,叶以蘅忽然觉得口干,她拿着水杯到走廊外面打了杯热水,透明的玻璃杯还在往外冒着热气,在这杯水还没冷却前她就出了门。
她径直去了操场,可今天陆嘉望没在。
他没在那里夜跑。
往常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的,她很了解他的生活习惯。
十一月初的清城,夜晚,操场上风很大,她的发丝被吹得凌乱,裙摆在风中荡开,远远看去孤单又寂寥。
站在升旗台前,她点开微信,给陆嘉望发了条信息。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事找你。】
自然是没等到回复。
她是有事等不到明天的性格。
她又发了一条:【陆嘉望,我在操场等你。】
偌大的操场,她看着一个又一个人从她面前跑过,再到操场上空无一人。
坐在台阶上,她想起傍晚时分,在那家情侣餐厅,陆嘉望从楼上走下来看向她的那个眼神。
准确来说,看的是她和汤隽承,那眼神中的傲慢和鄙夷让人不寒而栗,他眉头皱了皱,目光似乎定格在她放在旁边的那束粉色玫瑰。
他缓缓走下楼,有那么一秒,叶以蘅觉得他要朝自己走过来了,她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她已经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是TOM Ford的乌木沉香,高级且疏离的味道,他常用这款香水。
那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可是他没有走过来,叶以蘅看到他头也没回地走出了餐厅。
等到快十一点,陆嘉望仍旧没有回复。
她正要无功而返,只是刚站起来,她就愣在原地。
夜色中有人朝她走了过来,球鞋踩踏沙石的声音传入耳膜,路灯投下他好看的影子。
直到那影子到了她的脚边,她才有勇气抬起头看他。
他换了身衣服,是件白色衬衫,最上面的纽扣没系,微微敞开,慵懒且随意。
他就这样站在背光处低头看她,灯光将他五官的轮廓切割得更加分明。
叶以蘅不禁又恍惚了。
片刻后,她强制自己回过神来。
她鼓起勇气开口:“我——”
“有件事想问你”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陆嘉望打断了。
仍旧是和下午一样的眼神,他仅是站在那就有居高临下的感觉。
“和男朋友约会结束了?”陆嘉望眼底有嘲弄的笑意,“他知道你一回学校就来找我吗?”
“……”
叶以蘅被他的话噎住,连忙解释。
“你误会了。”
“我是有件事想问你,”她顿了顿,把话补充完整,“上个月,有个自助餐厅给我做的美食号投了广告,刚刚我朋友告诉我,说那是你叔叔的公司。”
顶着对方审视的目光,她说话声越来越弱。
虽然她知道有99%是巧合,但不问出来,心里始终有根刺在那。
果然下一秒,陆嘉望笑了。
“你怀疑跟我有关系?”陆嘉望低头看她,“叶以蘅,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想到万一有1%的可能是因为你的关系我才得到这笔钱的,那我就会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所以就想来和你求证,”叶以蘅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扬起笑容,“不是就好,那我就花得心安理得了。”
“……”
陆嘉望的脸色并未有丝毫好转。
“我还以为你拒绝了我不好意思呢,所以给我介绍了个发财的路子,但后来想了想,我被你拒绝了没有一百次,也有五十次了,也没见你什么时候不好意思过。”
“是我想多啦。”
叶以蘅尽量用开心的语调说完这番话。
可陆嘉望听到她的话,心里却莫名不舒服,那阵陌生的、酸涩得像被柠檬浸泡过一样的感觉又重新涌了上来。
他想起两个小时前,他在寝室收到她发过来的信息——她约自己出来见面。
他看完这两条消息立刻把手机扔到一边。
他还没忘记下午在餐厅楼上看到的场景,玫瑰、红酒、情侣餐厅,汤隽承拿着相机帮她拍照,她脸上笑意盈盈,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她怎么还敢给他发消息。
她怎么还敢来找他?
十点,GAC大赛的结果出来了,陆嘉望接到了组委会打过来的电话。
是一等奖。
叶以蘅那两条消息本该就此被他忘在脑后,但忽然他又有些心软。
他忽然想到,她喜欢他,竟然到了要和他的替代品谈恋爱的程度。
那人仅是只有背影像他而已。
说不清为什么,他还是赴了约。
夜晚很安静,风将衣衫吹得簌簌作响,叶以蘅见他一直沉默着,猜不透他是什么样的想法,她正要开口说先回去了,忽然听见陆嘉望问她。
“上次为什么挂我电话?”
说话时,陆嘉望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脑海里一瞬间浮现了很多个答案,叶以蘅下意识地回道:“不是你让我换个人喜欢的吗?”
陆嘉望失笑,嘴角勾了勾,看向她的眼神却愈发深邃难懂。
“是,是我让你换个人喜欢的。”
从这语气来看,他并不满意她的回答。
叶以蘅迟疑了片刻后问:“所以,你那天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可陆嘉望却是答非所问,他嗤笑了声,指名道姓:“叶以蘅,你这人做事一点都不坚定。”
叶以蘅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反问:“我坚定有用吗?”
“我喜欢你这么久,你有看过我吗?我一次不落地去篮球场看你打球,下雨去图书馆给你送伞、你摔倒了我去给你送药,我连实习都想去你的城市,就为了哪天在路上如果遇见你,能上去打声招呼也好……”叶以蘅原先只是生气,可越说越委屈,眼眶里蓄着泪,“你凭什么说我不坚定?”
说到后面,叶以蘅有些哽咽,别过脸。
陆嘉望看到她伸手擦了擦眼泪。
“陆嘉望,我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喜欢其他人的,你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骤然想起这句话,陆嘉望心脏处忽然抽搐了一下,那是一种熟悉的、闷窒得快喘不过气的感觉。
“不说了,我走了。”
叶以蘅随意用手抹了把脸,正要转身离开,忽然陆嘉望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宽大的手掌轻而易举地将她的手桎梏住,彼此触碰到的那块皮肤发热般滚烫,叶以蘅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抬头看着他。
他并没松手,而是把她拉到他身边。
“你和他在一起了?”他问。
“……”
“说话。”
叶以蘅半天才说出两个字:“还没。”
陆嘉望皱眉:“还没?”
叶以蘅补充:“我还在考虑。”
其实她已经拒绝了,但她不想让他知道。
此刻的陆嘉望太反常,她想知道他想做什么。
好一阵,陆嘉望终于松开了她,只是两人的距离还是很近,风一吹,她的裙摆黏在他牛仔裤的裤腿上。他长得那样高,她感受到了一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沉默过后,他终于开了口:“那现在呢,还需要考虑吗?”
叶以蘅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理解错他的意思。
又听见他说:“我没有女朋友,那天在篮球馆,你看到的是我叔叔的女儿。”
他声线压得更低了,和容温的嗓音很像。
叶以蘅看他。
“陆嘉望。”
“嗯。”
“你喜欢我吗?”
回答她的只有沉默。
陆嘉望似乎又陷入了和刚才一样的迷茫和困惑,而当答案变得明晰,她看到眼前的人缓缓地摇了摇头。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是被我感动了,因为同情我才和我在一起?”
短暂的失控过后,陆嘉望似乎又恢复了刚才的高姿态。
他慢条斯理地说:“你可以这么理解。”
叶以蘅当下了然,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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