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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张倩洁面色和蔼，语调温和地问道。
方舟摇摇头：“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脑袋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有什么不对的可以直接和我们说。”
原本是有的，在方舟呵斥它们闭嘴后立刻安静如鸡了，对方既然这样问的话，答案都不需要想了。
“有，很多声音，很乱，吵得我脑袋疼。”方舟皱起眉，作势装出一副很头疼的样子。
艾略特拿着记录的本子兴奋地从她前面探出头：“你能听清吗？它们都在说什么？”
“我、我听不清。”方舟为难道。
周琼脂立即把艾略特拉到一边：“你冷静点，像什么样子。”
艾略特挠了挠脸：“每次抓到的那些吞噬者都是神志不清的状态，少见有这么清醒的，我没忍住嘛。”
张倩洁有些无奈，对方舟道：“不用在意他。”
说完后继续道：“不用理会那些存在你脑海里的声音，尽量不要去试图听清它们的内容，这会加剧你身体的……损坏程度。”
张倩洁停顿了一下，方舟猜测她是说得委婉了一些。
接着她又问了几个问题，方舟一一回答，在问到为什么会答应异形生物的融合时，方舟面不改色地撒谎：“它们要杀了我，我只好同意。”
她体内的线蟒们在这时对她的话发出了小声的抗议。
听到她这么说，张倩洁没有怀疑，她体内的异形是少有的智慧程度较高的异形生物，或许是权衡利弊下知道与她融合能够逃过一节。
在张倩洁提问时，周琼脂和艾略特退到一边，方舟听见他们讨论。
“为什么不给她做IT（intrusion）扫描？这样不就能直接知道她体内异形的状态了吗？”艾略特直接问道。
“她不一样，不能做入侵扫描。”
“对哦，她是旧人类，那么重的外来辐射，会直接死掉。”
周琼脂跟艾略特叹了口气。
“她体内的异形生物没什么攻击力，说不定能活得更久一些……”
即使如此，目前发现的普通人类在成为吞噬者后，活得最长的也就一年时间，一般在寿命进入一半时，就会进入神志被吞噬的狂暴状态了，她身为旧人类，只少不多。
现在更让他们头疼的是，接下来该如何向指挥官交代这个事情――
正当周琼脂想着这些的时候，外面的识别系统响起提示。
“认证：A-001庇护所最高指挥官‘Joker’。”
“拥有通行资格。”
门自动打开，青年大步地走了进来。
“姐姐……”
第 7 章
说曹操曹操到，正想到他的周琼脂和艾略特被吓得一颤，立即站直身体朝来着问好：“指挥官！”
方循江步伐急切，像一阵风一样从他们面前略过，等他们回过神，他已经站在方舟的面前了。
他上前抓住方舟的肩膀，将她上下左右检查了个遍，以确认她完好无损。
方舟发现他胸膛微微起伏，看得出为了赶回来路上有多急迫，这令她这个罪魁祸首有些愧疚。
“我没事。”她拍了拍方循江的手，让他冷静一些，“这么着急做什么。”
见她没有受伤，方循江立刻松了口气。
他离开本是与中央那边周旋，是想让中央加速对旧人类抗体的研究进展，他不是傻的，中央握着仅此一家的旧人类进度研究，为了压榨他故意拖缓了实验进程。
没想到仅仅几天时间，实验中心会出这么大的事情。
“对不起，姐姐，我回来晚了。”方循江郁闷地低下头，“凯撒和我说实验体跑出来了我就立刻回来了，他说你也在现场，我很担心。”
周琼脂听后表情顿时变得微妙，“指挥官，凯撒只和你说了这个吗？”
青年转头看向她，漆黑的眼睛里有着疑惑：“还有什么？”
周琼脂简直咬牙切齿，那个狡猾的红毛狐狸，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来报告……
这次事故是他们的过失，她也不好狡辩什么。
只是需要告诉指挥官他最在意的亲人成为吞噬者，就连拥有较大话语权的张倩洁这下也显得有些为难，不知如何开口。
他们都知道指挥官为了他这个姐姐做出了多少，前锋队为此牺牲有多大，他们不喜欢方舟也正是如此，但是指挥官的力量保证了A-001庇护所这么久的安稳，他们对方循江仍是敬畏的。
方舟看到几人的表情，心下了然，方循江这个角色不是什么暴君角色，但在面对她相关的事情上就很容易失智，保不齐会迁怒他人。
他们有过失，事后方循江应该也会对此做出相应的惩罚，但他们的过失并不在“令她变成吞噬者”这层面上，是她要去接近出逃的256号，而她也并没有成为“吞噬者”。
方舟对着几人笑了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这个事情由她来解决。
“张主任，这边的检查结束了吗？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和循江就先离开了。”
张倩洁愣了一下回道：“已经结束了。”
待方舟与方循江离开后，安静的室内这才活跃了起来。
周琼脂有些迟疑道：“方舟小姐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也和我想得不太一样。”艾略特说，“之前我都没见过她几次，还以为是那种‘豌豆公主’一样的存在。”
“艾略特……我指的不是这方面的，再说了，她可要比豌豆公主脆弱上几百倍，你对旧人类的资料了解太少了。”
“这都什么时代了，旧人类早就淘汰了，学习相关的知识又没有用。”
艾略特对异形生物的研究有着极度的狂热，是新招募进来的研究员，目前对庇护所的情况不甚了解。
“你这话最好不要让指挥官听见，不然他会在你脑袋上开个洞。”
张倩洁回想了一下方舟的表现，插声道：“她太冷静了。”
周琼脂立刻附和：“对对，我是这个意思。”
如果是她，在非自愿的情况下成为必死无疑的吞噬者，要与那样的怪物共存，她肯定无法保持那种冷静。
他们知道有方舟的存在，但私下其实并未怎么接触过方舟，所有人对她的印象都来源于传闻。
“她心理素质真好啊。”周琼脂感慨道。
“怎么说呢，既然都是旧人类了，那种随时被死亡逼迫的感觉对于方舟小姐来说应该已经习惯了吧。”艾略特道。
听他这么说，周琼脂顿时恍然。
……
……
这边的方舟还不知道实验室那边为她拙劣的演技找了合理的理由。
方循江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在她带着他离开后便问道：“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没有多说，只是抬起手，操控线蟒从她的手心冒出，组成鞭子形状适当地挥舞了一下便收了回去。
“……这是什么？”方循江的声音有些艰涩。
“我和那个逃出来的吞噬者身上的异形生物融合了。”
方循江感觉自己脑袋被重重一锤。
吞噬者？这意味着他先前的努力付之一炬，即使是摆脱了旧人类的身体，方舟都必死无疑。
沉默了半晌，他道：“没事的姐姐，我总会有办法的。”
就像是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那样习以为常的安慰。
这令方舟有些于心不忍，她不准备将真实情况告知与方循江，毕竟她还没想到怎么为自己的能力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更何况，她到底不是真正的“方舟”，与方循江相处的时间加起来都不超过半天，对他的了解仅来自于游戏中。
如果他知道自己并非是他的姐姐，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待她吗？
方舟仔细回忆了一下游戏中的剧情，她印象最深的一段，也是姐弟二人争议最大的一段剧情，就是在前锋队的成员们又一次伤亡惨重的情况下，凯撒找到正好带着方舟从乐园回来的方循江，要求他降低前往外围“狩猎”的次数。
当时在场的“方舟”直接捧住方循江的脸说了一句：“循江，我们是亲人，你不会放弃我对吗？”
“我当然不会的，我会想办法救姐姐……”
还没开始交涉，凯撒的要求就被驳回了。
在方舟看来，他对她这个姐姐有一种盲目的顺从，更别提从外人看来，方循江很多行为都是不可理喻的，就像是程序被设定好的机器人，这是方循江这个主人公身上的必须遵循的“设定”。
她还记得最后所有人都在为方舟的死亡而欢呼时，只有方循江为她的死亡落泪。
于是她沉吟道：“循江，你是相信姐姐的吧？”
“当然。”他不假思索。
“我没有与异形生物达成交换的条件，而且我也听不见它们的呢喃，你不用担心我会像吞噬者一样被它们消化掉。”她模棱两可说道。
“真的？”
正如她所猜，方循江丝毫没有怀疑她所说的话在其他人看来有多么不可理喻，这句反问更像是在与她求证。
方舟没有说话，而是拿出清理干净的手术刀，正准备在自己的指尖上一划，被方循江阻止，他的声音带着恼怒。
“姐姐！”
方舟看了他一眼，他便委屈地收回了动作。
她接着刚刚的动作，手指被划出一个小口，血液就迫不及待地从中涌出，然后被她操控线蟒将受伤处修复得完好无损。
过几天再去找一趟路妃岚吧。
方舟心想，对着青年翘起完好无损的指尖，笑眯眯地炫耀。
“也有一定好处，不是吗？”
第 8 章
方循江没有说话，而是仔细检查她的手指是否真的恢复原样。
确定没有像以往那样血流不止，伤口在瞬间完好无损后他长长舒了口气，依旧有些不满：“这种事情姐姐和我说一声我就知道了，何必要伤害自己。”
方舟将手术刀包好，抬眸看他。
“只是说的话没有这样来得直观，你依旧会担心我因为这种小问题而死亡，只有亲眼看到了，这个认知才会从你的脑袋里消失。”
方舟说得没错，只是嘴上说说的话，在这方面方循江仍然会小心谨慎，像以前一样。
可惜的是线蟒只能修复伤口，并不能延缓她身体里的崩坏，这一点依旧需要靠中央研究的抗原去拉缓，这令方舟感到头疼。
看着她将手术刀熟练地收进去，方循江脸色一凝，面对她总是无害的那双漆黑眸子显得有点冷，“姐姐，你这个刀是哪里来的？这很危险，带在身上的话不注意便会伤到你。”
“呃。”方舟沉默了一下，没有把一无所知的路妃岚供出来，在刚才对方循江的试探之后，她心里有了底。
于是她反客为主道：“谁也不能保证你会时刻在我身边，我需要一些东西防身，这种程度肯定是不够的。”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我需要你给我一些其他武器，最好是方便一点的手/枪。”
“姐姐……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
听她这么说，方循江把这次的意外都怪在自己没能陪同在她身边。
他垂下头，整个人的气场都弱了下来，方舟仿佛能在他的头顶上看见正在下雨的乌云，将他整个人浇得湿漉漉的。
她觉得有些好笑，“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不管怎么说，你总不希望我在危险来临的时候，身边连件防身的武器都没有吧。”
在方循江看来，实验中心不可能会出现危险，但有这次的情况作为前车之鉴，他心里有些后怕，思考了一下觉得方舟说得有道理。
“我知道了，明天下午我带你去武器库，等姐姐选好了，我再教你怎么使用。”
方舟只是想让他随便给自己选两把枪，没想到他竟然准备直接带自己去武器库挑选。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
“谢谢。”
她抬起手愉悦地摸了摸方循江的脑袋，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青年顺从地对着她低下头方便她的动作。
方循江这边蒙混过关，没有闹出多大的风波，这令方舟松了口气。
她不是圣母，却不代表她能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因她的缘故遭受无妄之灾。
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
第二天一早，方舟拿着斗篷准备离开实验中心。
不知是不是她和异形生物融合了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途中碰到的几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很微妙。
若是说之前是厌恶，现在则是警惕与恐惧，生怕她扑上去攻击他们，离她远远的，弄得方舟一阵无语。
原本研究院那边还要求派出前锋队跟着她，防止她会出现什么异变，这个要求被方循江驳回了。
或许是觉得她不会出门，也没有去限制她的自由，所以这一路上她没有受到阻碍，除了实验区她无法来去自如，其他地方还是与之前一样，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离开了实验中心，今天的空气要比她前两次出来时好上一些，能见度高了不少，终于能够看清二十米以外的环境，她往远处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的建筑。
天空依旧是灰色的，乌压压地仿佛要塌陷下来，方舟看见上空有巡视的无人机驶过，隐约能够看到空气中隐形的反光。
这是前两次没有注意到的发现，根据《旧日废都》里的设定，上空应该是高墙四周密布的激光网，以防止一些空中异形的突然袭击。
除了实验中心这栋庞大的白色建筑，其他地方给人第一感觉都是暗色的，没有任何绿植，因实验中心的特殊性，这一带离庇护所普通的居民处有很远的距离，她记得第一天方循江带着她进入后开车大概开了有五分钟才抵达实验中心。
前两次为了测试她能够待在室外的时间，方舟并不敢离实验中心太远，都是在十米范围内活动，她并不清楚往外的环境如何。
不过方舟今天出来的目的不在观察周围的地形，她想要确定一件事情，这事关到她之后能不能再室外活动。
她尝试调动身体里的线蟒，让它们在自己的肌肤上覆盖了一层化作皮肤的模样，形成在外的保护膜。
接着她打开手中的计时器，等到原本的十分钟的极限过去，她又将手伸出斗篷外，静静地观察身体的反应。
随着计时器一点点走过，她伸出的手臂没有任何的变化，方舟心中的大石顿时落下。
目前困扰她最大的问题解决了。
有了线蟒，不用担心辐射进入加速损坏她的身体，她可以在室外自由行动了，这真是多日来的好消息。
在这个拥有太多强大超越者和异形生物的世界，线蟒的攻击等级不论是在超越者眼里还是在玩家眼中都不值一提，可对方舟来说简直就是及时雨。
它完美地填补了她这具旧人类身体最大的几个缺陷，让她在日常生活中能够与普通人处于同一水平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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