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棚顶同款颜色的挡雨帘将冲锋舟的四面都给罩了起来,外面的人没法看清里面的状况。
顾未然和妹妹钻进了救生筏里面,顾未然从空间里面取出那些物资,姐妹两个不停地往自己的背包里面塞东西。
两个登山背包塞满了,先掀开帘子扔到地上,然后再继续装。
最后,两个人手里面各提了三个背包,背上还背了一个,就这么回到了大厅里面。
两人将八个装得满满当当的登山包放到了地上,顾未然拍拍手,,对着站在对面的众人扬了扬下巴:“东西都在这里了,你们清点一下数量?”
一行人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几个背包,眼睛都快冒绿光了。
听到顾未然这么一说,忙不迭地就蹲下来,开始清点。
一个肉罐头,又一个肉罐头,还有番茄牛腩罐头!赚大发了!
那人打开了一个登山包,发现了满满的罐头,又是激动又是兴奋,感觉马上就要幸福地晕过去了。
十分钟之后,清点完毕,何香拎着手里面那一袋子珍贵的种子,脸上的笑容看起来都轻松了不少。
“我领你们去拿钥匙?”
说话间的功夫,天又开始下雨了。
顾未然朝外面看了一眼。
层层叠叠的厚重乌云又开始移动,那轮出现了不到几个小时的太阳很快就被遮住了一半,听见对方说的话,顾未然回神,轻轻点了点头。
黑色的钥匙非常小巧,顾未然将那钥匙塞进口袋里面贴身放好,何香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事情。
“柴油,你们那里存储的还多吗?这游艇上面是没有发电机的,油箱里面可能一点,但前段时间太阳实在是太大了,我不确定里面的油有没有干掉。”
这些事情对顾未然来说,都不算什么事情,她将钥匙收好,返回到大厅里面。
窗外的雨渐渐大起来。
留在俱乐部的那些人已经喜气洋洋地将东西搬走了,穿着一身红色小裙子的圆圆好奇地看着窝在墙角的那几只狗,经过了顾书然的同意之后,伸出手去摸摸那顺滑的白色皮毛。
“大狗狗!”
圆圆兴奋地同狗子们玩耍。
顾未然凝视着远处的冲锋舟和救生筏,看着那一点两眼的橙色在风雨之中来回摇晃。
洛正走到了大女儿的身边,小声提问:“咱们要不要去把冲锋舟带进来?这场雨看着挺大的,我怕出问题。”
不出意外的话,之后一家人的交通工具就会从冲锋舟升级成游艇了,早收晚收都是要收的,还不如现在就去把它们收起来,免得之后还出现什么问题。
说干就干,顾未然和洛正两个人穿上雨衣,顶着还不算很大的雨走了出去。
原本干裂的土地经过雨水长时间的冲刷之后,变得软乎乎的,异常泥泞,有些地方一脚踩下去,鞋子会往下陷进去。
顾未然努力将雨鞋从土地里拔了出来,她用力将冲锋舟带上了岸。
岸边的水大约到了小腿中间的位置,比昨天他们靠岸的时候涨了一节,不算很多,但不容忽视。
两个人在劈里啪啦的雨声里将顶棚拆了下来,然后顾未然放掉了冲锋舟和救生筏的气,团吧团吧将两大团东西卷回了屋子里面。
走到屋子门口,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块颜色已经非常深沉的土地。
沉积在下面的水,正在不断地拍打岸边的泥土。
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人类正在失去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或许就在明天,人们从睡梦中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被水给团团包围了。
土地,高楼,绿色的植物,统统消失在眼前,站起身,向四周看过去,能看见的只有仿佛复制黏贴一般存在的无边海水。
顾未然是不愿意看见这样的未来的,但这些事情是必然会发生的。
她所能做的,仅仅只是抓住每一个机会,让自己和家人能够在这场席卷蓝星的天灾里面活得久一点,更久一点而已。
雨很快就下的大起来,哗啦啦的,让人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顾未然脱掉了沾满泥巴的雨鞋,换上了更加舒适的拖鞋,救生筏和冲锋舟堆在了大厅里面,等待之后搬上游艇。
望着坐在一边的何香,她好心提醒道:“如果你们要种东西的话,你们最好快点去外面挖点泥土,我看这雨很大,明天说不定就看不到这些泥土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刚刚还坐在一边傻乐的几个人瞬间反应了过来,拿铲子的拿铲子,找桶的找桶,几个人除了年纪最小的圆圆留在了屋子里面,剩下的人全都披着东西出去挖泥土了。
遮雨的雨具不大够用,他们还向顾未然借了两顶雨衣。
顾未然摸出几包饼干,塞给家人,刚才那一番活动都累了,吃点东西补充下能量。
吃到一半,顾未然感觉自己被一股视线给盯住了,她低头看过去,就看见站在不远处,正咬着手指头,一副很馋的表情的圆圆。
顾未然低头看看自己手里面的能量棒,又缓缓抬头:“想吃?”
圆圆没想到自己被抓包,她小脸蛋瞬间红了起来,下意识收起了手,然后使劲摇摇头:“我不馋!”
小孩说话的时候非常斩钉截铁,但她的身体显然比小嘴实诚很多,房间里面响起“咕噜噜”的声音,是从圆圆肚子里面传出来的。
顾雪看着这个小女孩,笑得十分和蔼,她冲着圆圆招招手:“圆圆到姨姨这来,给你吃好吃的。”
圆圆磨蹭着步子,慢吞吞地走到了顾雪的身边,她的一双小手紧张地捏着自己的裙子:“可是妈妈说,不能再吃姐姐的东西了,圆圆是个乖孩子,圆圆要听妈妈的话。”
顾雪十分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是我给你的,不算姐姐给你的东西,拿着吃吧。”
望着顾雪塞给自己的能量棒,小女孩脸上闪现了好几个表情。
她显然在吃和不吃之间挣扎,挣扎了许久,在顾雪和洛正还有顾书然三个人一口一个小乖乖和没事的劝说下,最后还是先择了吃。
女人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女儿坐在长凳上,一手摸着狗,一手拿着能量棒,吃的不亦乐乎。
女人搂着女儿同顾雪道歉。
“这没什么,孩子还小呢。”
顾雪又摸了摸小孩的脸蛋:“这么可爱,以后要听妈妈的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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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突如起来的雨扰乱了顾未然的计划。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水面再次展露出它凶悍的一面来,风雨交加,波涛汹涌,水面不再清澈,一眼望出去,一片难以辨认的深黑色。
下午三点整,整个世界已经变成了黑夜的样子。
上涨的水面将最后一块裸露在外面的土地也吞噬掉了。
众人在雨势变得更大之前跑回了屋子里面。
两个人合力将那扇透明的玻璃门合上,风实在是有点大,将那两扇看起来就厚重的门都吹的动摇了好几下。
何香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锁,将两扇门给锁到了一块。
风试图F从每一个缝隙里面钻进来。
不少人身上都是湿哒哒的,被这阵风一吹,直打冷颤,何香催促着他们回房间去换衣服,片刻之后扭过头来同顾未然说话。
对方显然也被雨给淋到了,黑色的长发湿漉漉的黏在脸颊上,发梢还在往下滴水,她的脸色再一次变得苍白,或许是太冷了,嘴唇也显出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来。
但她的精神看上去好极了,顾未然将放在一边的毛巾递给她:“擦擦,你都快湿透了。”
何香接过那条毛巾,非常潦草地擦了擦自己的头发:“看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要不你们先去楼上休息一会?那些房间里面就是灰尘稍微多了一点儿,摘掉防尘罩,再换一条新床单,睡起来保证舒服。”
顾未然没有推辞,拿了三张房卡,上楼去了。
俱乐部的电梯是已经停用了很久的了,一家人选择徒步上三楼去休息,灯火通明的走廊十分安静,各种装饰都在呼啸的风声雨声里显露出一种颓败的美丽来。
黑色的房卡在感应器上面轻轻刷了一下,极有质感的房门应声而开,让来人从缓缓打开的门里面看见里面的情况。
俱乐部的设计者显然十分有品位,虽然距离那个繁华又绚丽的世界已经沉寂了大半年,但从这个房间里面每一处的设计依旧能感受到一点关于旧日的光彩。
将房卡插到感应槽里面,整个房间的灯光瞬间就亮了起来,温暖的光线驱散了黑暗,厚重的落地窗帘将屋内屋外隔绝开,尽力营造出一种温馨又舒适的感觉。
房间的角落里面还放着一台唱片机,顾未然走过去,拿起唱片上面摆放着的一张贺卡。
[您喜欢的唱片已经准备好了,祝您生活愉快。]
一切的一切都停留在六月初,这份精心准备的礼物看样子也没能送出去。
顾未然将贺卡放回原位,摘掉罩在床上的防尘套。
深灰色的床上三件套暴露在空气里面,顾未然一挥手,将这些东西全都转移到了空间里面,然后将自己常用的那些换了上去。
整理好自己的房间之后,顾未然走出去,帮家里人整理房间。
顾雪和洛正非常勤快,在顾未然换东西的这片刻功夫里面,已经将房间给小小地打扫了一遍。
顾未然取出床单,放到柔软的床垫上面,表情略有一点无奈:“爸妈,咱们只在这住几天而已。”
被抓过来干活的顾书然也发出抗议的声音:“是啊是啊,没必要打扫得这么干净吧?”
顾雪叉腰,两条好看的眉毛都快飞起来了:“虽然只睡几天,但是房间里面这么多灰尘,睡得能舒服吗?”
姐妹两个看着说话速度飞快的妈妈,忍不住摸摸自己的鼻子,颇有一种胳膊拧不过大腿的无力感。
站在一边乖巧干活的洛正逃过一劫,笑嘻嘻地看着两个女儿挨骂。
湖水漫过河岸,同其他地方汇过来的水聚到一块,彻底将周边的地面全都吞到了水里面,本来就非常宽阔的湖面现如今已经变得更大了。
停靠在下面的几艘游艇随着水浪的起伏而轻微摇晃,好在它们本身的重量摆在那里,不至于被这两个小浪头给掀翻。
银色的船链和沉重的锚将它们固定在这还算安全的港湾里面。
水面的上涨,让湖水原先同河岸的边界划分变得模糊了起来,但这水的深度是不够的,驾驶游艇,得小心小心再小心,万一让船底触碰到河岸,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顾未然端着热水,望向外面汹涌的雨势,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现在需要的是耐心,再耐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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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大约也没有想到,这场久违的雨水不仅没有将他们从深渊之中拯救出来,反而还将他们拖进了更大的苦难之中。
阴湿的天气让不少人从前留下的旧病复发。
关节骨头里面传出来的酸痛令人无法忍受,更何况这样的天气还不是只持续几天!
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折磨下,避难所里面不少人都病倒了。
这其中包括徐淮的父母。
两个步入中年的人躺在床上发起了高热,好在意识还是清醒的,只是没有什么胃口,吃不下东西。
徐淮收敛起了往日那种笑嘻嘻,吊儿郎当的模样,向上级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就守候在父母的床边上,24小时候着。
徐淮的母亲那满头的黑发,在经历了这一系列的惊变之后,已经花白了一半,皱纹也已经慢慢爬上了脸颊,加上生病,便显出一种病态的苍老感来。
徐父的精神更差一些,这会正在睡觉。
徐淮正坐在矮小的凳子上,拿着一把小刀,一点点削着手里面那颗小小的苹果。
徐母望着儿子,语含歉疚:“是爸妈拖累你了。”
徐淮的手顿了顿:“妈,别说这种话,你们两个生我养我这么多年,我最叛逆的时候你们都不嫌弃我是拖累,更何况这些又不是你们的问题,我要是嫌弃你们,我那就成畜生了!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徐母听得心里一阵感动,想笑,但听到后面,就又板起脸来了:“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一天天也没个忌讳。”
徐淮不介意这些,他笑嘻嘻地将苹果削好,切成小块,插了一块递到母亲嘴边:“尝尝?可好吃了。”
徐母望着那块小小的白色果肉,很是抗拒地扭过头:“你吃吧,妈不爱吃这些。”
徐淮像是没听见似的,仍旧将那酷爱果肉递过去:“说什么呢,你和爸从前最爱吃的就是苹果了,我费了好大劲儿才弄来的,您就当赏我个脸,吃两口吧。”
拗不过儿子,徐母还是低头咬下了那块果肉,吃掉了这一块之后,她不再接受下一块了:“行了行了,剩下的你自己吃吧。”
徐淮咬了一口削剩下的靠近果核位置的果肉:“我有的吃呢,这些留给你和爸吃。”
手里面被塞了一个碗,徐母正想再说点什么,这顶绿色的帐篷的帘子突然被掀开了。
一个逆着光站在门口的人喊道:“徐淮,快点出来一下,上面有命令。”
徐淮不满地扭过头:“我请假了,你们没收到通知吗?”
“紧急命令!所有人都被通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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