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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整天的工作照例是很刻板的。
那个实习生没有再来和她搭话了，看来那些同事已经跟她交过底了。
那她就放心多了。
陆怡晴打开了自己的卡布奇诺，往里面放了一二三四五六颗方糖，然后才打开手机软件查看情况。
令她惊讶的是，男主人并没有在他的公司上班。
他的车子停驻在一家开放式的公园里。
只有两种可能，他借着上班外出公干的时间在偷偷私会情人；或者他早就已经被炒鱿鱼，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于是只好每天假装去上班，实则却在无所事事地消磨时间。
有意思。
陆怡晴玩味地想着，调暗了手机屏幕的光，然后将它塞进了抽屉里，只开了一条小缝。
这样，她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软件上的近况。
直到下班，陆怡晴处理完最后一点工作，准时在六点钟将电脑关机。
她从抽屉里拿回手机，整整一天，男主人似乎都在那座公园的范围内进行活动。
直到她下班之后，他才开始了活动。
作为两个社畜，他们之间的上下班时间是差不多的。
陆怡晴今天没有把包里的雨衣掏出来，她选择坐在车里，安静地等着男主人回来。
很快，男主人的车也缓缓地驶入地下车库，但他没有立刻下车，而是选择呆坐在车里。
陆怡晴从包里掏出了望远镜。
镜头里的男主人正一脸颓废地夹着烟，一边刷着手机。
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失意社畜。
但陆怡晴没有立刻回家。
她耐心地等待着。
地下车库里很安静。
但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了女人和小女孩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陆怡晴转移了望远镜，发现是住在第三层的那个单亲妈妈和她的小女儿正有说有笑地推着电动车走进了地下车库。
保安最近不让电瓶车进楼，说是有火灾隐患，所以她们大概是为了充电才偷偷地从地下车库把电瓶车带进来的。
陆怡晴早就发现了，因为下雨天的时候，地下车库里总会多出两道湿漉漉的电动车印子。
一路延伸到他们这座公寓的电梯门前。
她移动望远镜跟随着那对母女。
母亲对女儿说了些什么，于是女儿点点头，然后她从母亲手里接过电瓶车，推着上楼了。
电梯门才合上，母亲就立刻急急忙忙地跑到了一层住户的男主人的车边。
她拉开了车门，坐上了副驾。
陆怡晴注视着两个人之间背德的抚摸、拥抱、接吻。
过了大概半小时之后，他们整理衣物，表现得很平静地一起走向了电梯。
地下车库再次安静了下来。
陆怡晴没有放下望远镜，只是漫不经心地用手敲打着轿车的方向盘。
当时针指向7的时候，那四个男大学生开着一辆车也进来了。
他们都是大二的学生，家庭普遍富足，能够让他们租房和开车。
他们下了车，几个人说说笑笑地提着几个黑色的塑料袋向电梯走去。
望远镜里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但陆怡晴猜测应该是菜市场里的塑料袋。
里面装着的大概又是从那里买来的小动物。
大概又是什么灵异社团的活动吧。
陆怡晴经常在他们扔掉的厨余垃圾里看到死去的小动物，鸡鸭鹅也有，蛇青蛙乌龟也有。
公寓里目前还没有人举报他们的原因是他们大部分情况下只买死掉的小动物。
她怀疑这个社团只有他们四个人。
倒不是因为解剖过程的血腥残忍什么的，而是隔三差五就要买小动物和一些新鲜的肉食之类的，开销实在太大。
普通大学生承担不起。
住在四楼的作家和二楼的老人都没有车，作家一般不怎么出门，而老人一般都是步行，他们不会出现在地下车库里。
所以陆怡晴在回六楼的电梯上又额外地在二楼和四楼摁了一下。
电梯门缓缓地打开，再缓缓地合上。
独居老人的门还是关着，他现在应该已经吃完晚饭，准备洗漱睡觉了。
至于住在四层的作家，陆怡晴注意到他的门前放了几个外卖餐盒，不多不少，一共六个。
他似乎一直都点的是双人饭，不管是谁家的外卖都是如此。
每天他都让骑手小哥骑到公寓楼下，把外卖放进他的自制吊篮里，然后再拉上去。
骑手小哥很乐意这样做，不用上楼送上门，总是很方便。
陆怡晴缓缓地把电梯门关上。
很快就到了六楼。
她驻足在公寓门口，并没有急着开门，而是照例精心检查起了她再早上留下的那几个微小的标记。
那几个标记都纹丝不动，这表明今天没有人来她家门口。
似乎昨天这棵发财树被碰掉的那半片叶子只是她的一个错觉。
——才怪。
陆怡晴哼笑了一声，她等楼层里的声控灯全部暗掉之后，打开了手机的摄像头。
果然，在镜头里的一片黑暗之中，有个突兀的小红点正在一闪一闪地亮着。
有人正在窥视她。
第3章
有趣。
陆怡晴想着，反转摄像头，比了一个耶，装作是在自拍的样子。
做完之后，陆怡晴反手关了家门。
然后她来到书房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查看自家家门口的监控摄像头。
果然，黑掉了。
大约是被人破坏了。
陆怡晴毫不意外，她切掉了这个监控，转而去察看另一个她在消防栓上装的针孔摄像头。
自从发现发财树遭了无妄之灾后，她就安装了这个摄像头。
她想，二手准备总是必要而明智的。
这个针孔摄像比起那个大大方方安装在楼道里的监控摄像头就隐蔽得多，所以目前为止仍在正常运作，没被破坏。
陆怡晴查看着监控回放，发现在早上她出门上班后，有人就走逃生楼梯来到了她这一层。
他拉开了门，避开了监控死角后用什么东西开始攻击楼道里的监控设备。
很快，监控设备上的线路就被打断了。
他走了出来，陆怡晴这才发现是住在四楼的那个作家。
他手里拎着一把射钉枪，大约是经过非法改造过，射程很远，攻击力度很强。
陆怡晴想，今天早上在电梯里看到的黑影不是她的错觉。
是真的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她下楼的时候没有看到四楼有任何动静，大概就是他本人正站在电梯里，观察她到底出门了没有。
怪不得住在五楼的那个大学生在今天早上抱怨为什么电梯下来得这么慢。
他大概是坐电梯到了七层，然后又从七层的逃生楼梯走到了她的楼层。
这样的话，无论她是走楼梯还是坐电梯，他们都不会碰上照面。
挺谨慎的嘛。
陆怡晴饶有兴致地拖动着进度条，看他在楼道里选了一个自以为隐蔽的位置，安装好了针孔摄像头后离开。
他大概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就算她发现了监控设备损坏，也会因为监控死角，而不会想到是被人故意破坏的。
不过让陆怡晴疑惑的是，他为什么会想要监视自己？
是每一层的住户门前都有这样一个针孔摄像头，还是只有自己门前有？
——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陆怡晴暂时想不明白，但她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
她开始在家门和电梯里铺贴喜字，然后给4S店的老板打了一个电话。
第二天，她比平时早起了一个小时，然后把家里的零食和玩偶包装成一个个礼盒。
每个礼盒里都放着七八样零食和一个玩偶。
陆怡晴特意挑了一个身上有很多金属扣子和链条的摇滚小熊放进要给作家的盒子里。
四个大学生一大清早就发现六楼的那个美女住户摁响了他们的门铃。
她站在门口，唇边弯起一点稀薄的笑意。
“有事吗？”
开门的那个男孩是灵异社的社长，在这个四人小团体里拥有绝对的领导力和话语权。
陆怡晴微笑着递上零食盒子：“买了新车，所以来发发喜气。”
“哦，是吗？恭喜恭喜啊！”男孩笑着接过了她手里的零食盒子，“那就谢谢啦！”
陆怡晴笑着点点头，她嗅到他的身上有酒精、消毒水和血腥味。
大约是小动物的血和处理现场时用到的清洁剂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她没有多作停留，很快就来到了下一层。
她敲响了这位作家的门。
陆怡晴站在门外，听到屋内响起了很轻微的动静，大概是他碰倒了什么东西，但很快又稳住了这个物件。
紧接着，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再有声音响起。
但陆怡晴知道，他其实就站在门背后。
那种被人窥探着的感觉又来了。
他正在透过猫眼，紧张而又狐疑地打量着她。
陆怡晴稳住了嘴角，尽力维持了那个自然的笑容。
终于，这位作家慢吞吞地打开了大门：“什么事？”
眼前的男人年到中年，皮肤因为长时间没有照射过太阳而变得惨白。
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肢体动作和表情都显得过于紧绷。
陆怡晴注意到他家房间很暗，没有开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但只是轻轻一瞥，她就极为自然地递上了零食袋子：“我买了新车，送给你们沾沾喜气。”
作家接过了这袋子零食，他看了看她，点点头：“恭喜。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没有了。”陆怡晴弯起唇，“再见。”
她离开四楼之后，又照样在下面几层住户发了同样的零食盒子，把表面功夫做足。
回到车上后，她打开了她的备用手机，连上蓝牙耳机。
陆怡晴在给作家的玩偶小熊的肚子里面塞了一个老人机，然后用它和自己的备用手机保持了通话状态。
一开始她本来想用窃听器的，但是装在小熊肚子外面太过明显，而缝在小熊肚子里面收音效果就会变得很差。
所以她只能另想办法。
那个作家应该不会对这个摇滚小熊感兴趣，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这个通话状态能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陆怡晴将蓝牙耳机戴上，开始倾听着里面的内容。
感谢这个老人机是专门为老年人开发的，所以收音功能不错，音量很大也很清晰，所以哪怕隔着一个小熊肚子，她也能听到另一头传来模模糊糊的声音。
是那个作家在嘟嘟囔囔，但他在嘟囔的什么内容却没有听清。
然后就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
他大约是把这个零食盒子放在什么地方之后就离开了。
不过陆怡晴并不着急，她趁这个机会开始上网搜索作家的个人信息。
不过网上的信息很少，于是她又开始把作家的照片放上去识图。
这一次，终于搜到一点关键词。
他是O城人，目前只出版过一本书，但是反响平平，名气并不是很大的样子。
陆怡晴若有所思地关上了浏览器。
下班后，她来到公司附近的书店询问，果然没有找到那位作家的书。
无奈之下，陆怡晴只好又开了将近十公里的路到市图书馆去查。
果然，图书馆里有收录，但数量并不多。
陆怡晴借走了这本书，简略地翻了翻。
这本书是一本很普通、俗套的爱情小说。
男主来到某个地方旅游，恰好碰到当地有一个反派要追杀女主，于是男主将女主藏进了行李箱，然后装作自驾游的旅人开车离开那个地方。
因为男主是一个过路的，和当地人并没有什么交集，所以没有人认为是他救走了女主。
他们就此顺利逃脱。
小说的结局，是男女主离开了那里，逃到了很远的地方。
反派再也没能找到他们，男女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一个典型的王子拯救公主的爱情故事。
这期间，陆怡晴的蓝牙耳机没电了。
于是她把耳机拿去充电，给通话中的备用机开了外放。
直到将近晚上七点的时候，陆怡晴才听到了脚步走动的声音。
塑料袋撕扯，椅子拖动，木地板在吱呀吱呀地响。
紧接着，手机那一头传来了作家厉声的呵斥。
还有模糊不清的呜咽声。
人类？还是动物？
陆怡晴不知道，她正要仔细分辨，却又听到了一声怒骂。
紧接着，她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刺耳的击打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演越烈。
随着咚的一声闷响过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只是没过多久，手机那一头突然传来了作家剧烈的喘息。
收音效果从来都没有这么好过，就仿佛他正对着老人机喘息。
喘息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直到最后，作家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
“你都听到了，对吧？”
啊，被发现了。
陆怡晴没有说话，只是弯起嘴唇，注视着手机上的“通话中”，露出一个微笑。
那一头的呼吸声似乎更沉重了。
三秒过后，通话被掐断了。
第4章
通话掐断后，陆怡晴又等了一会儿，却始终都没有等到作家的回应。
他也没有上到六楼来和她对峙。
第二天，陆怡晴醒来后还特意去看了看她的那个针孔摄像，但是作家整晚都没有上来。
真遗憾。
陆怡晴这么想着，把卧室里的密封帘撤下，然后把厨房里的瓦斯关掉，开窗通风。
除了卧室，整个家里都充满了难闻的瓦斯味。
陆怡晴洗漱完就关门离开了。
她下楼的时候多按了一个“4”。
电梯门缓缓地打开，作家的家门仍然关着。
但这一次，陆怡晴注意到他的家门口堆积的外卖垃圾有几份不再是双人份了。
她眯了眯眼睛，直接走出电梯，摁响了门铃。
陆怡晴的耐心很好，她摁了很久，但始终没有人回应。
于是她重新走进电梯，去到了一楼。
从公寓的一楼走出去一段路，就能找到公寓负责人的办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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