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房东的妈妈——
她也许并不是最美丽的那一个,也并不是他最爱的那一个,而只是他得不到的那一个。
所以他才会那样念念不忘。
他其实很早就知道他是一个那样的人。
但他总会抱着一点微薄的希望。
毕竟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他对自己和其他私生子有些许不一样。
这一点点的特别让他抱有幻想,也许他是个值得被期待着出生的孩子。
……但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张照片……也是我费了很大的力气弄来的……”房东垂下了微微颤抖的睫毛。
他的声音很低。
“我以前一直都被他养在外面,他曾经骗我,说我的妈妈是抛下我远嫁了,于是我就相信了。”
尽管他那个时候要隔一段很长很长很长的时间才会来看他一次,每次时间都长得能够让他换一套衣服的尺码。
到后来,他长大了,开始上学,有了自己的判断力和世界观。
也渐渐地意识到这种的亲子关系不太正常,也终于在那些风言风语中拼凑出真相。
他根本不爱他,每次的探望也许只是定时定点地打卡,看看他死了没有,或者更糟,只是觉得她的脸长得有点像他的妈妈。
“……我是不是很蠢?”
他也许是因为淋了雨所以在发烧,他连自己在和谁说话都不知道。
“公馆的一楼有警方值班,你上不去的。”陆怡晴合理地给出建议。
他只是逞一时的口舌而已,他做不到的。
不过他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孩子,陆怡晴觉得可以理解。
毕竟她在六岁的时候也说过那样的蠢话。
房东看着她:“那我就应该这么算了吗?”
陆怡晴建议道:“你可以报警。”
“你觉得他能接受法律的制裁?”房东语气嘲讽地笑了,“他的人脉甚至可以伸到警察局里。”
陆怡晴想了想,说:“也许。但是你会竹篮打水。”
她说着,放开了他的手。
“不过作为一个老师,我觉得可以让学生贯彻一下实践出真知的这个道理。”
房东沉默了。
半晌,他语气僵硬地说。
“我要回去了。”
陆怡晴点了点头:“晚安。”
他没有回答。
陆怡晴等他离开后,开始关门,洗漱,准备睡觉。
直到快要天亮的时候,她听到客居的走廊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很急促,很匆忙。
她睁开眼睛,听到外面传来惊呼。
“不好了,不好了,老会长出事了!”
第62章
门在这个时候被敲响了。
陆怡晴在床上坐了一会儿, 然后才起床去开门。
门外的是小袁老师,她手里端着早饭:“你起床没?有人过来送早饭了,吃一点吧?”
陆怡晴问:“我刚刚好像听到老会长出事了?”
“嗯, 确实。”小袁老师切开了一个欧包, 往里面涂了点果酱,“我也是才知道,有钱人有很高级的医疗设备, 甚至他们家里, 就那个公关顶楼,一整层都住着医疗团队,我听钱老师说,还有外国人呢!”
她涂完了果酱, 然后把那个欧包递给了陆怡晴。
陆怡晴接过它, 道了谢, 然后在小袁老师惊愕的目光里掰开了它, 倒了双倍的糖浆上去。
小袁老师张着嘴巴看着她操作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
“然后今天早上, 钱老师接到通知, 听说是顶楼的医疗报警器响了——我不知道那个学名——就是监测病人的生命体征, 一旦有异样就会报警的那个。”
陆怡晴眨了一下眼睛:“老会长还好吗?”
小袁老师耸了耸肩膀:“谁知道?不过有那么多医生在,肯定没事的啦!”
那一刻, 陆怡晴想到了房东。
……他应该没有那么愚蠢, 会去拔老院长的管吧?
她们快要结束早餐的时候, 院长女儿才回来。
小袁老师问起老会长的情况, 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 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院长女儿摇了摇头:“没有,老会长的情况很好。是监测设备出了故障, 在那之前,已经出现三次了。”
小袁老师好奇地问:“没有备用的吗?”
院长女儿说:“这个就是备用的,不过他二十四小时有护工看护,问题并不大,新的设备大约还有几天才能空运过来,主要这几天天气不佳。”
她说着,胡乱拿起陆怡晴的餐盘上的满料面包一口咬了下去。
她有些心不在焉,连吃进嘴巴里的面包都觉得味同嚼蜡。
只有小袁老师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钱老师,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小袁老师小心翼翼。
院长女儿顿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于是小袁老师指了指她手里的黑暗料理。
院长女儿放下了面包,沉默了一阵,然后突然开口。
“你们说,一个人真的会变化那么大吗?”
小袁老师问:“出什么事了?”
院长女儿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继续吃陆怡晴盘子里的黑暗料理。
结束早餐后,她们重新去了公馆。
这是警察局长要求的,婚礼出现了凶杀案,暂时不明确凶手的动机,每个人都很危险。
白天大家尽量呆在一起,晚上也需要结伴而行,睡觉前锁门锁窗。
二楼仍然被警员保护着,上面的人也不下来,毕竟顶层的设施也很齐全。
这个时候,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山路打滑,连山下的人都上不来了,更不要提回警察局这件事了。
大雨滂沱,会掩盖掉很多证据。
警察局长不得不让人扯了一块塑料布过去保护现场,同时拉上了窗帘,避免里面的人看到外面的惨状。
虽然现在是白天,在小袁老师面对凶案现场仍然没有进去的勇气,她就站在后厅,和陆怡晴嘀嘀咕咕地咬耳朵。
“这婚礼真是越来越奇怪了,谁家结婚不得挑个良辰吉日好天气,偏偏就他们,还挑这种暴风雨的天。”
她说着,打了个冷颤。
“不能细想,不能细想……呜,不行,我吓得想上厕所,陆老师,你陪我去吧。”
陆怡晴点了一下头,跟着她去了。
公馆的客卫很大,小袁老师待在里面的时候,陆怡晴就在厕所外面的走道上待着。
这里是走廊的尽头,除了一扇窗户开在尽头之外,别无他物。
陆怡晴透过窗玻璃看着外面的大雨,她摩挲着窗户,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是被自己漏掉了。
那么大一颗头颅,随身携带很容易就被看出来。
那个人,是怎么把头颅带到一楼的落地玻璃窗外,挂在那里并展示给所有的宾客的?
那个字母又是怎么写上去的呢?
当时所有人都在跳舞,如果有人爬上去写字也会很突兀吧?
就在这个时候,院长女儿找了过来:“小袁老师呢?”
陆怡晴道:“她在厕所里。”
院长女儿点了点头:“在就好,现在大家都很危险,最好还是结伴同行。”
陆怡晴看了她一眼:“可你是一个人来的。”
院长女儿扯了扯嘴角:“有谁会想要杀我呢?”
陆怡晴说:“不一定。”
院长女儿没有再开口,她只是叹了一口气。
“你今天早上说过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陆怡晴问。
院长女儿沉默半晌,道:“阿媛,和我记忆里的样子越来越不一样了,现在有两个孩子去世,她都无动于衷,她明明之前还那么热心地操心伴娘的事宜,还来拜托我,可现在……她以前可是连踩到小狗的爪子都会哭着道歉的姑娘。”
陆怡晴说:“她很善良。”
院长女儿点了点头:“她从前的确是,但是现在——我不知道是不是她从马背上摔下来之后又去了疗养院做了休整才会那样性情大变,她从前不是那样的人。”
陆怡晴说:“每个人都是会变的。”
“……也许。”院长女儿叹了一口气,“小陆老师,我很想问问你,你和我经历的差不多,你怎么做到可以那么从容的?”
陆怡晴沉默了一下,她想了一下该如何回答。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小袁老师突然惨叫了起来。
院长女儿闻言,立刻跳了起来,焦急地去拍厕所的门。
“小袁老师?小袁老师!你怎么了?”
陆怡晴拉开了她,沉稳道:“我来。”
她顺手从衣服内袋里小掏出房东给她准备的锤子。
一、二、三。
院长女儿有些错愕地问:“你怎么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陆怡晴想了想,解释道:“防身。”
院长女儿想了想,接受了这个解释。
门后的小袁老师还在惨叫。
等她看到她们的身影后,才惊魂未定地住了口。
院长女儿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袁老师战战兢兢道:“有鬼,有鬼!厕所的窗外有鬼!”
院长女儿惊愕地看想了窗外,陆怡晴更直接,她干脆把窗户直接打开了。
窗外,什么都没有。
唯有天地间茫茫的一片大雨,模糊了周边的所有景色。
陆怡晴仰头往上面看去,因为是公馆的侧里面,只有窗户没有阳台,就算是从最底下往上看,整个外墙也是一览无遗,根本没有鬼。
陆怡晴问:“是不是你看错了?”
因为是厕所的窗玻璃,所以上面贴着磨砂的窗纸,足够光线透进来,但外面的人绝对不会看到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同理,里面的人也没法看清外面的人。
小袁老师拼命地摇头:“不会有错的!我就看到窗户外面吊着一个轻飘飘的鬼影,然后哗的一下子就飞上去了!”
陆怡晴说:“也可能是吹过来的纸张或者布料。”
反正婚礼布置现场有那玩意儿,外面风很大,吹点垃圾上来不成问题。
小袁老师瑟瑟发抖:“不会,那个鬼影一飘一飘的时候,我听到它在笃笃笃地敲窗户了。”
如果是一块布或者纸片,怎么会发出那种清脆的声音?
陆怡晴闻言,皱了一下眉。
小袁老师:“我就知道,这场婚礼奇奇怪怪的,说不定是冥婚……呜呜呜……我早知道我就不下车了,别说丢充电器,就是把整个包丢了我也不要下车买了!”
院长女儿说:“不会的,这世界上没有鬼,总之你先把裤子穿好,我们出去等你……”
“不不不,别别别!”小袁老师哭丧着脸,“你们背对着我就行,别出去,我要被吓死了!”
于是她们只好背对过去。
陆怡晴盯着厕所里的那扇窗户看。
然而,那个鬼影再也没有出现过。
等她们返回前厅后,小袁老师第一时间就把这事告诉了警察局长。
警察局长闻言,还特意派人去附近检查了一下,但是什么都没有。
雨太大了。
饶是如此,小袁老师还是很害怕。
她寸步不离地跟着院长女儿(本来想贴陆怡晴的,但后者那幅淡定的态度让她更害怕
陆怡晴趁机得了空,去偏厅里给警官先生打电话。
“陆小姐?”
陆怡晴问:“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林家长女的个人信息?你有这个权限吗?”
警官先生说:“有,但是莫名其妙登陆网站查看公民信息,我会被骂的。”
陆怡晴问:“你在乎这个吗?”
然后她就听到警官先生忽然笑了,紧接着,听筒那头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敲打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说。
“是有的,她的公民信息曾经变更过,因为二十年前,她因为出过事故而毁容,随后去往国外整容,因为面貌改变了,所以身份照片也要更改,她前前后后接受过很多次手术,也更改过好几次照片,最近一次,在二十年前。”
不过不得不说,有钱人就是好,整容前后虽然是不一样的脸,但是都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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