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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忍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之前黎修签进公司的时候您还说就拿他当炮灰用，回头他这个炮灰祭天，咱们法力无边……结果您对这炮灰比对我都好。”
“……”关棠摆摆手，“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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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下午三点钟的时候黎修到了公司，先去化妆间化妆，约定的拍摄时间是四点。
关棠压着点儿往摄影棚那边走，本是想去看看黎修的工作状态，结果还没到摄影棚就看见黎修跟李晋朋两个人在过道儿像是在跟人聊着些什么。
堵在二人对面的是个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女人，嘴巴张张合合在说些什么，只是关棠离得有些远，听不清具体内容。而黎修和李晋朋背对着她，也看不到他俩是什么表情。
其实黎修现在的表情很差。
对面的女人叫唐宁，上一世他们曾打过交道，但这一世还是第一次见面。
上一世他跟唐宁认识的时候对方已经是新兴娱乐公司的年轻董事长，而自己也已经拥有了顶流席位，所以当时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项目合作，倒没关注对方的品行性格。
但这会儿，她说出来的话却格外刺耳。
“你就是郭导儿说的被临时换了角的那个黎修啊？本人倒是比照片上还好看些。”女人弯着红唇笑，看向黎修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什么物件儿，她抱着手臂，姿态高高在上，“拿你角色的那位是你们众星合作商的儿子，背景在那儿呢，你争不过也是正常。”
黎修绷着脸没说话，对方说的这些他当然知道，上一世他一路走得多艰难没人比他更清楚。
李晋朋更是知道这位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这会儿迎面撞上一言都不敢发。
“这圈子里没点儿背景是混不下去的，除非你肯牺牲。”唐宁这话说得意味深长，眼神若有似无地瞟了眼从黎修身后过来的关棠，意有所指，“你猜小关总把你原本到手的角色送给别人，这番操作是暗示什么？”
黎修眨了下眼，本就微微带着上扬弧度的唇角即便没做表情看上去也像是带着笑的，他忽然微微垂眼与面前的女人直视，嘴唇轻启，吐出不带任何情绪的两个字：“让开。”
唐宁自是没将目前在娱乐圈查无此人的黎修放在眼里，她只盯着他身后，见关棠不疾不徐往这边来了，唇边笑容更盛，又靠近了黎修一步，却没刻意压低声音：“你这高岭之花似的性子可是很多圈内大佬心中的天菜呢，回头要是有人指名要你，你猜小关总会不会想都不想就把你送出去？不如你考虑一下姐姐我，我可比那群糟老头子好伺候多了。”
关棠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听到最后这句，但稍作联想就能将她之前说的猜个八九不离十。
唐宁这人她知道，在原书后半段出现过，是个事业型女强人，在娱乐圈也算个人物。
之前她搜索过黄总的云影传媒，唐宁目前就在云影做制片人。
这么看今天唐宁专程过来应该是要继续谈酒局上那个项目了。
“呦，小关总。”唐宁见了关棠笑着冲她招手，就好像刚才挑拨离间给人找不痛快的人不是她一样，表情十分自然，“关志泓约了我谈项目，我没找到他办公室。”
关棠挑眉冲唐宁笑了一下，却让唐宁没来由地察觉出一股子压迫感，让她略感惊讶。
从前这关棠就是一草包，即便身量高出自己半头，却根本没办法在气势上压过自己。
关棠没第一时间接唐宁的话，而是看向黎修催促：“还不去拍摄？”
黎修抿着唇，漂亮的眼睛淡淡瞟了她一下，一言未发，自顾自往摄影棚那边走了。
但就只是那轻描淡写的一眼，竟让她从中读出了几分隐忍和委屈。
李晋朋跟关棠点了下头也赶紧跟了上去。
目送两人走远后，关棠才又看向唐宁，唇角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唐制片近来倒是闲得很，项目的事关志泓说话不作数，还是直接跟我谈吧。”
第6章
“哎小关总，您这是转性啦？”
唐宁一路跟在关棠身后，时不时说几句废话试图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那黎修到底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听说为了黎修那个角色，你还特意找选角导演又问了一遍？从前可没听说你对哪个艺人这么上心呢。”
虽然直接联系选角导演确认情况的是那位执行经纪人，但当初替黎修做主让出角色的也是他，一个小小执行经纪哪来的胆子在一帮资本面前出尔反尔？用脚后跟儿想都知道肯定是有领导发话了。
以关棠那个骄傲的性子，被这么一激必然会矢口否认再恼羞成怒，在谈判之前就让对手情绪上头，等于直接从心理上打乱了对方的节奏。
当然，唐宁也不是贸然出招，她一早就从关志泓那边套过话，那个项目众星只接触了他们云影传媒一家，并没有其他的合作目标。
这也符合她的推测，纵观全京城的娱乐传媒市场，除了云影，确实也没有其他公司能跟众星合伙吃下那种大制作项目了，之前酒局上关棠跟黄老板说在接触别家公司的事，不过是玩儿心理战的谈判话术。
这样一来他们云影也就有了底，众星不跟他们合作，这个项目根本没办法推进下去。
只是她没想到，走在前面的关棠竟然点了点头，语调轻柔带笑，轻描淡写地承认了：“这么说唐制片明明知道我对他上心，却还来招惹他，是在挑衅我？”
关棠的反应完全出乎唐宁的预料，不仅没有被她的小伎俩影响，反倒让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请吧。”关棠拉开办公室的门，回头冲唐宁弯了弯眉眼，之后便自顾自到饮水机那边给接了杯水抿了一口，才说，“上次我已经给黄总交过底了，唐制片有什么想法？”
上次她提出三七分的时候其实是给双方留了余地的，就算最后双方讨价还价压到四六，众星娱乐这边也可以接受，只不过现在她一成利都不想让了，被挑衅还要割肉，多掉面儿？
“黄总说的五五我觉得确实对你们不太公平，但三七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儿？”唐宁在圈里混迹多年，谈判这事她经历过无数次，自然会主动试探，而不是关棠牵着鼻子走。
“即便是三七分，云影也不会亏，黄总正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今日才会让唐制片再来找我。”这些逻辑关棠自然看得明白，表现得也格外淡定，又弯身拿一次性杯接了杯水递给了唐宁，目光真诚，“我可以为了唐制片让半成利，如果唐制片愿意转投我们众星的话。”
她轻柔的声音似是带着笑，略微顿了几秒又继续道：“考虑一下我们众星，我可比云影那几个老油条好伺候多了。”
“小关总这是什么意思？”唐宁眉心微动，心知对方这是在为自己刚才明目张胆的挑衅还以言语报复呢，人好像还是从前那个一点儿亏都不愿意吃的人，但给人的感却似乎确实是有些不一样了，怪不得连黄总那几个老油条都给她糊弄过去了。
而且对方既然这么敢说，可能确实还留有后手，但她却完全想不到还有哪家公司能投这么大一笔资金进来。
还是说，关棠根本就是在故弄玄虚，跟她打心理战？
“字面意思。”关棠说话不紧不慢，还带着几分懒散，好像只是随口提了只么一句，连带项目的事也不大在意，甚至隐隐带上了几分要送客的意思，“唐制片可以回去再跟黄总慎重考虑。”
刚才唐宁还在猜测她的虚实，这下却不敢赌了，要是为了贪那一成半成的利润导致到嘴的肥肉飞了，回去之后没办法跟黄总交代。
于是关棠心满意足地让法务部拟了合同，带着唐宁走了趟项目部，走完了签约流程。
最终合同以三七分落成，关棠将唐宁送到电梯门口。
“期待之后的合作，唐制片。”
随着电梯门慢慢合上，关棠面上的笑容逐渐变/态。
当时自己跟黄总随口说的三七分，现在唐宁亲自过来洽谈，合同上却还是三七分，很难说黄总会不会开始怀疑唐宁的能力以及她对云影的忠诚度。
最主要的是，听说黄总那个人没什么本事却性子多疑，属实算不上什么好领导。
而唐宁确实是个优秀的合作伙伴，在原著情节中段，云影开始走下坡路，她选择了离开云影单干，照样混得风生水起，公司成绩不比运营多年用资金堆砌起来的云影差。目前这个时间段对她来说时机应该还未成熟，拉她进自己的阵营确实可行。
略作思索之后，关棠去商务部要了一套自家艺人代言的护肤品套盒，直接去了黎修拍照的摄影棚。
“小关总？”李晋朋正跟着修图师一起看照片，抬眼就看到关棠进来了。
关棠快走了几步，也跟他们站到了一处，边看照片边顺口问道：“他回去了？”
李晋朋点了点头：“拍完有一会儿了。”
关棠也没再多问，而是将手里的套盒递给了他：“明儿上午来公司打完卡帮我去云影泡个腿儿，把这个给唐宁送过去，一定得让别人知道这小礼物是我送的，顺便象征性跟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约个饭。”
“唐制片？这，这样好吗？”虽然云影跟他们众星有合作，但都是分吃一块儿饼的，相互之间总有些避讳。唐制片今天过来跟小关总签了合同，第二天小关总就送了礼物，云影那边还不得以为唐制片私下跟小关总谈成了什么条件，俩人串通一气了？
关棠拍了拍小李子的肩膀，万万没想到他这个在原著中跟原主一样人人喊打的家伙竟然还挺耿直：“我光明正大送礼，堂堂正正跟唐宁交朋友，哪里不好？”
自己现在可是反派角色，为了谋求一个好盟友，在黄总心里埋一颗怀疑的种子，玩玩阳谋怎么了？
之后关棠也不在多解释，只跟着他们一起选片。
穿过来之后她似乎一直在做领导层的事，还没这么实实在在地做过经纪人的工作，这会儿做着熟悉的事，反而让她想自己在原先的世界一手带起来的几个艺人，当时自己也是事事亲力亲为，好在他们已经各有成就，就算自己不在，应该也用不着担心了。
二百来张照片，一共换了三个造型，最后从每个造型里各挑出两三张精修。
关棠指着其中一张白衬衫简约造型的慵懒侧身图说：“洗张大的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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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修虽说不发烧了，但还是难免觉得困倦，折腾了一下午换了三个造型，这会儿到了家，那种疲惫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哎黎修！”一个个子高高、留着寸头的男孩从里屋跑出来，手里还拎着两个大盒子，“我前脚刚回来，还说你怎么不在家……喏，带回来的伴手礼。”
男孩名叫高昕晨，是黎修的合租室友，也是差不多跟他同期签进众星的新人，只不过高昕晨的经纪人也是个新人，所以对他格外上心，前后给他讨来不少小角色。
他将手里的两个盒子递到黎修面前，之后开始叭叭地讲着他这次在剧组的经历。
黎修接过东西，安静听着他讲话，眼神中不经意间露出了几分怀念。
前世高昕晨应该算得上是他唯一的朋友，即便后来他们不再是室友，但在他最困难的时候高昕晨还愿意介绍剧组给他，在见惯捧高踩低的娱乐圈里这就已经很难得了。
只是高昕晨现在跟他讲的那些剧组趣事儿在前世他就已经听过一遍，没多久他就走了神儿，思索起下午遇见唐宁的事来。
在他的印象中，唐宁就是个工作狂事业脑，心有城府，但为人礼貌，并不是会随意开口羞辱别人，下午的情况她八成是有其他目的。
而关棠……
当时她虽没替自己出头，说话也不好听，但好像确实帮忙解了围。
演了这么久，还没出戏？
他眉心越蹙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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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棠临下班的时候在电梯门口碰上了老关的秘书周济，周济赶紧喊住她，看那模样不像是偶遇，倒像是专门在这边等她的。
“找我？”关棠与他一同进了电梯。
“关董让你晚上回家吃饭，说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接。”周济笑了笑，顺势夸道，“跟云影达成合作的事关董已经听说了，刚才一直跟我夸你呢！”
何止是夸啊，那简直就是炫耀。
关棠笑着应了声：“应该的。”
说完她便抿紧了嘴。
她父母早逝，大概从刚读完小学那个时候起，就是被几家亲戚轮流接济长大的，没什么跟父母相处的经验。到了这边突然父母健在，原主还备受宠爱，说实话，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亲情，即便这份亲情并不是真正属于她。
最后她开车去老字号买了两包糕点，又去商场挑了一条精致的丝巾和一条挺值钱的腰带，心里这才有了些底气，按着手机导航往老关家所在的别墅区开去。
只是她没想到今天家里还有客人……
第7章
关棠手里拎着东西不太方便掏磁片钥匙，便用手肘轻轻撞了两下门，等屋里的人来帮她开。
结果门一打开，她看见的不是关父关母，也不是家中阿姨，而是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小青年。
小青年皮肤白得发光，顶着一头夸张的烟粉色头发也没显黑，身上穿着宽松的秃袖大背心儿，恰到好处地露出了漂亮的手臂肌肉线条。看见她后瞬间睁大了一双无辜的狗狗眼，惊喜地牵起唇角露出一排小白牙：“关棠！想我了没？！”
话音刚落，粉毛小狗就张开双臂，想给她一个熊抱。
能来家里参加家庭聚餐的必定是关系不一般，原主也没有亲兄弟，关志泓她在公司员工墙上看过照片，长得比这位差远了。短短刹那间，关棠脑子里闪过所有原著中拥有姓名的男性角色，最后锁定了原主从小到大的跟屁虫——宋书昂。
这小跟屁虫是世交宋家长子，比原主小三岁，前几年跑到娱乐圈组了男团成了唱跳歌手，算算时间这阵子应该是在跟队友们到处开演唱会。
想通这一点，关棠眼疾手快在对方抱上来之前将手里的礼物往人怀里一塞，直接将人挡住了。
“……”粉毛小狗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莫名多出来的东西，气得直撅嘴。
“书昂，是棠棠回来了吗？”帮忙把菜端上桌的关母听到这边的动静，探着头往这边瞅了一眼。
关棠心脏乱了几拍，攥紧的手心都出了层薄汗，又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这才边换拖鞋边扬声回应：“妈，我回来了！”
换好拖鞋，她直接把宋书昂丢在玄关，跑到餐厅那边，正好看到了在摆碗筷的女人。
她的脸型跟原主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再加上保养极好，真与原主站在一处估计会被误认成一对儿姐妹花。只不过原主性子骄纵，看着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而她母亲却气质温婉，像是言情书网养出来的闺秀。
关棠觉得原主说起话来轻轻柔柔的嗓音就是遗传自母亲，只不过人家说话是真的轻声细语，又轻又柔，原主用这声音说话却像是搞声音诈/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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