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周方圆过完可以看出她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而且有多次动手伤人事件。她完全是能做到的。
师傅,这个女孩简直太可怕了, 面对我们问题,她太冷静,太淡定了。小小年纪不畏惧生命, 道德上没有底线?这样没有具体是非观念的小孩长大,十有八.九都会成长为罪犯。”
刘明阳紧跟在老吴身后, 他嘴巴没闲着, 芭芭拉啦一通说。他回来之后越想越觉得可怕,尤其回到家看到邻居家上小学的小孩, 没给买玩具屋顶差点掀开了。
中午饭点的时间,走廊上都是出勤回来,或者准备出去吃饭的同事。痛到刘明阳大声咧咧,都忍不住看过来。
有那熟悉的打趣,“老吴,你这遇到什么案子了?未成年犯罪?\"
老吴沉着脸瞪了刘明阳一眼,“就你显摆?就你学过犯罪心理学?就你上过培训课?”
刘明阳自认激动了点,声音大了点,伸手摸了摸鼻子,声音变小,“师傅,周方圆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我不清楚?”干了这么多年警察,直觉有时候比证据更准确。
“那汇报的时候怎么不提啊。”
“马大铁死了,医院诊断脑损伤为死亡主要原因。法医做过鉴定,他除了脚扭伤,身上并无其他伤口。”
平房露台高二米八,扒着跳下也有一米多高度,崴脚不算稀奇。
“主因是人落水死亡,我们需要证实他是意外落水还是人为落水?因为各种前因我们把视线落在周方圆身上。对,她各种表现都极不符合她的年龄,而且她也有强大过硬心理素质去做这事。然后呢?你有证据吗?我都把鱼塘附近踩烂了,鱼塘的主人我问过多次,当晚救人没发现附近有人?或者异常?比如落水位置,地点?”
刘明阳知道不容易,“师傅,周方圆不容易突破,但是能看出来她很重视朋友?不能从她两个朋友嘴里问出什么吗?”
一说到这个老吴更沉默了。
想到回来前他在放学路上等周方圆。
不管是做戏,还是表演,他都得说这个女孩太厉害了。和他说话的空隙还在关注同行的徐万里。甚至只用了短短几句话,就把徐万里的紧张担忧消除了。
厉害在她说的话真真假假,一开始是真,什么时候是假?假的当中混着真话?让人很难分辨。她的表情,神态,肢体语言,就像一个完整精密系统。
旁人撒谎总会有些许痕迹,她则是浑身一提。
对着徐万里说信她,她什么都没做的时候。很明显徐万里信了。
老吴心里当时就只有一个念头,周方圆暗地里做的事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最亲近的朋友恐怕并不知情。
而且两人极其信任她。只要她说不是,就会无条件相信她。
而她做的事,天时,地里,人和,竟是找不出明确证据来。
“但凡当时有能个人路过,看到她在鱼塘边附近,这事就能查下去。”
刘明阳愣住,“师傅?那马大铁就这样死了?”
老吴拿起会议记录对着他的头啪啪两下,“他死的不无故,你不看看他的事。”说完深深叹了一口气,似无奈的说道:“你刚毕业接触的少,都知道办案子需要讲证据,可有时候你明明知道对方做的,就是因为证据不足。小刘啊,时代在进步,科技在发展,就目前来看我们真的没证据。就像周方圆说的,我们的怀疑来源于对她的成见。”
“小偷和学生,当再次丢失东西,很容易都怀疑到小偷身上。”周方圆那天放学对他讲的。
“但是,师傅你不是也赞同我的。”刘明阳刚毕业实习初次就遇到这种,上头上心了,也有些钻牛角尖了。
老吴拍拍他的肩膀,“再说吧,我抽空还会去徐镇一趟,有些话还要再说一说。”周方圆虚才十二岁,身边没有父母教导,做事全凭自己判断,很容易酿出大祸来。
老吴不由得想到那天临走,周方圆最后对他说的话。
“叔叔,做您孩子一定很幸福。您会帮她查清真相,还她清白不让人重伤她。爸爸保护,妈妈怜惜心疼,她只要大哭宣泄委屈,你们会上前抱着她安慰。
叔叔,我们没有爸爸妈妈,可能有一天在这家里消失不见了,别人也只当我们是离家出走了。可能是十年,二十年,我们的尸骨在个偏僻地方被发现,才知道我们死了。”
老吴记得当时他被这句话震撼了,久久才回应一句,“如果有困难可以去派出所求助。”
却看到女孩嘴角扬起一抹笑,来不及到达眼底便转瞬即逝,“再说吧。”
*
转眼徐村进入了冬天,村里老人都说今年的冬天来得比往年都要早,都要冷。
学生早早换上家里人缝制的棉衣棉袄棉鞋,里面在加一件手工编织的毛衣,外面套着校服。家庭条件好一点的买双运动鞋,不是都是家家户户按照统一的鞋样子,用棉花做的布棉鞋。
早上双手缩在袖筒里,或者带着一副毛线手套,带着挡风帽子顶着寒风去上学。
天气越冷,周方圆只觉得骨头都在冷,腿脚的骨头都要冻的僵硬起来。谁料还能有雪上加霜的事。
云海市的冬天也冷,只是没有东山市这么冷。所以她的一双手还算能看。
可今年暌别两年,她差点忘了自己这双一到冬天就烂掉的手。以前冬天她的手都会冻烂,手指头肿的老粗,都弯不过来,最难受的还是肿到起皮干裂出血。今年没这么严重,可是到底写字写作业不方便。
尤其一冷一热交替,那才叫刺激,痒痒的恨不得把手面扣烂掉。
胡玉婷在镇上听了一个偏方,按天的给周方圆涂抹。
刚立冬的时候,云海市段阿姨就给邮寄过来一箱一箱的棉衣棉服。还有帽子,袜子。光是冻手膏药就要好几种。
有一款全英文的进口冻疮药。可能着外国的冻疮治不了国内的冻伤,反正作用都不大。
邮寄来的棉服棉衣不光有周方圆的,连带着胡玉婷和徐万里的都有。甚至村里老汉夫妻俩的也有一件。
另外还有一件事,段华章是通过电话给周方圆说的。
“云海市作家协会准备在过年期间,准备一场活动,其中会有一场于蓝的悼念会也是读书会吧。她生前其他的书籍突然火了,加印出版也会在那发售。作家协会邀请了一些书迷,其中还有于蓝的妈妈苗女士。”段华章见过周方圆抱着于蓝的书,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还是段立东找段华章的,让她问问周方圆想不想过来。
于蓝的妈妈苗女士实质是上阿圆的亲外婆,可两人之间恩恩怨怨似乎说不清。苗阿姨大闹医院的事,她知道。
如果当时不是护工和医护人员及时赶过来,她恨不得掐死阿圆。
所以,段华章本意是两人最好能不见就不见。于蓝的去世,两个人都很痛苦。明明都是于蓝生前在意的人,却都彼此憎恨对方。
而且,几次碰见,苗阿姨的状态十分不好,而阿圆对于于蓝的死一直都没敞开过。
她是很害怕两人见面的,双方彼此都是伤害。
*
周方圆没说去不去,岔开话题问了几个无关紧要问题。可挂了电话人坐着,明显愣神。
假酒案子之后,老吴只身来过两次,有一次直接找到家门口。周日,家里三个人都在。
胡玉婷和徐万里看到他,犹如老鼠见到猫,豺狼遇到虎豹,害怕又紧张。
老吴却不是空着手来的,他手里拎着两个装水果塑料袋。一袋苹果,一袋零食,东西往桌子上一放,黑黝黝的严肃脸,难得露出一丝笑来。“别紧张,今天不是来办案子的,就是有些话要说一说。”
尽管这样,胡玉婷和徐万里依然没放松警惕,眼神防备着,却个个看向沉默不说话的周方圆。
周方圆抬起头,“徐万里,婷姐,你们去一趟大爷爷家里,之前奶奶说她腌制的腌菜好了,让我们过去拿一点过来。”
胡玉婷眉头皱着看了徐万里一眼。知道这是阿圆故意支开他们,心里不乐意。
徐万里这回却十分听话的进灶房拿了一个大瓷碗出来。
他也不说话,就捧着碗站在门口。原本想留下来的胡玉婷,一对上阿圆目光,只能讪讪地笑了笑,迈着脚往外走。
可走一半,猛地回过头恶狠狠的看着老吴,“你别对阿圆说些有的没的,我知道你怀疑阿圆。但是阿圆说不是她,那就一定不是她。她重情,讲义气,为了朋友什么都能干。她有我和徐万里,她不会做的。你们这些人为什么大奸大恶的坏人不去抓,为什么总是来欺负我们。”
胡玉婷心里愤愤,有人欺负他们的时候,该管的总是和稀泥。针对他们的时候,却紧追不舍。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这个社会是不公平的。
说完,人招呼徐万里一声,出门去大爷爷家。
家里只剩下周方圆和老吴。
面对胡玉婷临走说的一番话,两个人都是无声以对。
相互对视一眼,老吴在周方圆对面椅子上坐下,他从衣的口袋里掏出烟盒,扣扣的倒出根来,没点燃,只是含在嘴里撮两口,像吸烟一样夹在手里。
似乎把烟瘾压下去了,才抬起头眼眸深沉的看着周方圆,“她对你来说是家人吧。”
周方圆看着他点点头。
“你不愧疚吗?”老吴眯着眼睛打量。
“我听不懂。”周方圆面无表情的说。
“你懂,你比谁都懂。徐镇造假酒案子结了。法医出具的报告,写马大铁逃跑路上意外落水脑损伤严重死亡。至于真相你和我都清楚,我同情你的遭遇,但是这不是你轻视人命的理由,即使对方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会有律法来严惩他,而不是应该有个人出于泄愤,报复等种种个人理由来致他死地。”
老吴把话说开了,以为会看到她伪装的表情会有破裂缝隙。结果至始至终她都是无动于衷,似乎他讲的话和她无关。
眉头皱着,继续说道:“周方圆,你欺骗了他们两人,而他们对你无条件的信任。你不愧疚吗?你对他们撒谎了。”
“我之前就说,如果你有证据证实,就可以正面上传唤,审讯和拘留给我定罪。”周方圆想要站起身,不打算再说这个话题。
老吴伸手制止,低垂着眼眸冷冷看着她,“就因为没有证据,今天我才会来到这。我找过你们班主任。他对你评价很高。说你头脑聪明,学习踏实认真,在班级里也有很威信,还说你准备考取市里的初中。与之相反的是小徐村对你看法。在我看来,小徐村里的周方圆是个心狠胆大,可以杀人要人命,学校里的周方圆是个对期盼未来,认真生活的。”
“是小徐村的周方圆杀了马大铁,学校里的周方圆为了家人朋友不受威胁设计了这些事。你七天没有上课,应该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发现了马大铁在做的事情,然后不动声色安排设计这些。
我猜你和徐万里胡玉婷说的是把马大铁送进监狱,但是你应该知道他作为看管场地的一名员工,罪名实在有限,可能几个月,一两年。所以你自己在背地里又策划着让马大铁自然死完。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料到马大铁一定会经过鱼塘的。而且在那之前你应该误导了我。你没有跟踪他,而是提前在鱼塘女贞树阴影里躲藏着。他担惊受怕确实会频频后看,如果这个时候你冷不防的窜出来,他会受到惊吓,可能因此落水,也或许你又推了他一下。”
老吴继续说,“那天很黑,没有路人,完美的替掩藏了这一切。”
周方圆似无奈的叹口气。
“周方圆诚如你说,我没证据,但是我依然认定马大铁的死和你有关系。这无关成见,而是我做了二十几年警察的直觉。我见过很多因为证据不足而放过的罪犯。事后我会很懊恼,甚至恼火的把办公桌掀了。但这次我没有。”
老吴低着头,又把那根烟重新装进烟盒里,“你之前提过我的孩子,那我今天就作为一名父亲来和你说说话。”目光微微抬起看到屋里墙上周金山的黑白照。
“你很聪明,甚至不像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我想可能和你早期生活有关。心理素质强硬,起码到现在你的表情,眼神都没有泄露你的慌乱。可是,你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精密的仪器也会出现纰漏。不要让自己游走在危险的边缘,稍有不慎就会被黑暗吞噬。好好学习,努力考上市里初中,要心存畏惧,行为有止。把你的聪明智慧用在正确的地方,过去可能经历很多磨难,可能在你委屈受苦的时候,很多人束手旁观。你对这个社会失望,你觉得可能没人会帮你,但是,不能以暴制暴,以恶制恶。你身边还有两个朋友一样的家人在,你想保护他们,就要优先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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