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的攻势摧枯拉朽,就像是要将前几十年受到的屈辱一举报复回来,目前正在援助诺顿维亚的一共有五个国家,其中三个是其他种族国家,大家的利益都算捆绑在一起,一旦被首先针对的诺顿维亚倒塌,那么接下来受苦的就会是他们,但据伦纳德的情报,已经有几个种族国家已经和魔族私底下‘和解’了,仍旧还在顽固抵抗的只有同魔族积怨长久的人族。
莉娜并不擅长分析这些事情,她今年二十岁,从记事起她就只是沉溺在玩耍与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政事对于活在宝石与玩具中的小公主来说就如同一本枯燥无味的史书。
“……南边的三个国家是么,靠海的地方。”莉娜心情复杂的看着地图,上面有一些标注讲了哪些种族国家可能已经暗地里朝魔族投降了,而这三个国家中就有她姐姐嫁去的地方“这些标注是你写的么?”
虽然她只是表面上要帮助伦纳德背地里有其他打算,但现在还是要装装样子的,不过面对政事的不熟练还是难免露馅。
莉娜抬头看向正抓头的伦纳德,他看起来比自己还像无头苍蝇:“问你呢,别不回答。”
“不是我!”伦纳德猛的抬头,他此时正在为自己的无知以及莉娜莫名的不可靠感到烦躁“是诺尔瓦修标注的,这份地图还有那边那几封没有写好的信都是他的。”
诺尔瓦修是二王子,比起经常出入战场的大王子莱纳,这个二王子好像更偏向在幕后整治,国王经常交与他许多外交的事务。
“你说能让我在割地的事情上立功,但是你现在连一个具体的计划都没有……这让我很烦躁。”伦纳德不停在莉娜面前转来转去,看着自己二哥所整理的资料和地图他就越觉得自己无能,也难怪克里斯汀会青睐二哥和大哥……他们两人远远比他有资本,而自己现在竟然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人族女性身上,太可耻了。
“我有计划,只是需要更详细的资料来辅助我的计划。”莉娜瞟了眼伦纳德,脑子里忽然浮现起了阿蒙斯那张挂满了浅浅讥笑的脸,这个时候他是不是也藏在这个房间的某角监视着她?
真是低品位的男人。
莉娜冷哼一下,继续翻起了信件,某几篇信件的雏形是在邀请南边国家来大陆内参加会议,会议的内容自然是抵抗魔族,不过莉娜想这些信件应该是用来试探那些国家的态度的。
看起来内罗亚和其他种族国家不一样,他们并不想朝魔族妥协,这点和人族是十分契合的,不过也不排除只是做个表面功夫,真正的目的是多从人族国家手中捞好处,捞够后再同魔族交涉进行和解。
到底是哪种呢?莉娜不停的翻弄着诺尔瓦修写的那几封信件,她从伦纳德身上是问不出什么来的,这个家伙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想要知道更多更深入的信息只有去同其他王子交流。
到这一步自己就算是成功了小部分,起码她在伦纳德眼里有了理所当然去和其他王子交流的理由,伦纳德不止不会阻止她,反而还会帮她掩饰。
“总得给我个时限吧,等你想好计划克里斯汀说不定都已经嫁给大哥或者二哥了。”伦纳德还在莉娜旁边嘟嘟囔囔。
“是么。”莉娜看着伦纳德思考了一会儿“那直接让我假死离开这里怎么样,这样你倒是也有机会继续去追求克里斯汀了。”
“不行,这个我不答应。”
莉娜耸耸肩:“我只是随便说说。”
果然伦纳德就是一根筋的家伙,莉娜将他带来的那些信件和地图整理好放回了面前的书桌上:“你不要太着急,克里斯汀不会在短时间内决定嫁给谁的,而且即便她决定了,你能肯定大王子和二王子就会立刻娶她么?”
“为什么不?克里斯汀那么迷人!”见莉娜不急不躁的样子,伦纳德更后悔了,他是不是被骗了?他不应该答应莉娜的,可是心里隐隐有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你到底要做什么,就不能告诉我么?”
“给我十天,十天就行了。”莉娜假意安慰暴躁的伦纳德“有些事情我想去仔细的问问诺尔瓦修王子,你觉得我能有可能和他单独说说话么?”
“你和他单独说?”伦纳德摇摇头“我可以代你传话,你有什么想从他那里知道的。”
“他是负责这些交涉信件的人对吧,我想知道除了你给我看的这几个国家外,他还在同哪些国家交涉。”莉娜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打起来“以及你们支援给诺顿维亚的军队,也是诺尔瓦修负责调遣?”
“对,他和父亲以及王叔在主要负责这些事情。”
“我还想知道最近会议的时间和地点,这些事情你觉得你都能问出来么?”莉娜的语气中充满了怀疑,这让伦纳德十分不满。
他好歹也是内罗亚的王子,如果自己也想要参与这些事情的话没道理他的哥哥和父亲会阻拦:“我当然能问出来,我甚至可以去参加会议。”
“那再好不过。”莉娜笑了笑,她知道伦纳德只是在说大话,有极大的几率他的父亲不会允许他去旁听,因为伦纳德不会是个能保守秘密的人。
不过这也正是莉娜所需要的,她需要伦纳德去碰一次壁,让他的哥哥们以及父亲知道他最近忽然想要参与政事来表现自己了:“克里斯汀也会为你的改变而高兴的。”
“她当然会。”伦纳德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他正在违背父亲和母亲的指令,但做这些都是为了克里斯汀……
“好了,之后就没什么要说的,你现在可以去和诺尔瓦修他们商讨参加会议的事情了。”莉娜挥挥手,但伦纳德并没有立刻离开两人的卧房,只是有些犹豫的摩挲着手中的酒杯“怎么?你还是不放心?”
“我怎么可能会放心。”伦纳德幽怨的看了眼莉娜,他仍旧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到这幅进退两难的地步还是因为莉娜,眼下主权交到了这女人手上,伦纳德就更不舒服了。
他并不完全了解莉娜,只觉得她好像是个听话又能理性思考的人,但好像又有什么地方不太符合她现在的这个外壳:“如果你搞砸一切,我真的会杀了你。”
谁先杀谁还不一定呢
莉娜温柔的笑笑,整个人朝后陷进白色高背软椅中,双手交叠轻放在膝盖上,落地窗外柔软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浅浅淡淡的铺洒在金色头发上,阳光在蜿蜒的发丝中摇曳着,散出来的光芒淡淡笼罩在她肩头,平时有些阴沉苍白的面容在光晕的模糊下仿佛有了些血色。
这样的她看起来有些像油画中在窗边温柔垂眸的少女,可能是那副笑容在阳光下的欺瞒性太高,伦纳德愣了愣,一时间竟然彻底忘了要怀疑面前的女人。
“如果你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可以选择不相信我。”莉娜抬起手缓慢的绕起垂在自己胸侧的头发“就如同你爱克里斯汀的那份执念,我不想为你生孩子的执念也是那么深,所以我觉得你是可以相信我的。”
“……”伦纳德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自尊心仿佛被刺痛了一下,他皱眉看着莉娜“你敢这样对我说话?我好歹还是你的丈夫。”
“我只是说实话,而且你也并不想当我的丈夫吧。”
的确是实话,伦纳德失去了争辩的力气,他的目光在莉娜身上转了转突然有点疑惑:“说起来我刚刚就想问,你今天怎么就穿高领了,不热么。” 仔细想想昨天晚上莉娜也穿了束领的睡裙。
“因为我想穿。”莉娜不自然的动了动脖子,现在那里还留着丝丝乌青的痕迹,都是阿蒙斯那个畜生掐出来的她当然要用什么东西来遮住。
“好吧,总之我就先按你说的去问问诺尔瓦修。”伦纳德将目光移开,从椅子内站起身“你等会儿要去哪里。”
“不去哪里,就在这里待着。”莉娜已经习惯足不出户了,除非克里斯汀和王后硬要把她逮去冷羞辱。
伦纳德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就关门出去了。
在‘丈夫’出门后莉娜才从柔软的白背椅中站起身,她朝椅子背后的矮柜走去,慢慢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把装饰匕首,这个匕首是她从诺顿维亚带过来的,是她的姐姐送给她的礼物,剑鞘上尽是珍珠和宝石。
莉娜盯着匕首看了一会儿,然后一边拉开脖子上衣领的系带一边朝浴室里走去。
绣满蕾丝和珍珠的领子失去束缚,就像是缓慢张开的蚌口,露出了里面苍白的颈子,以及上面可怕的淤青。
脱光衣物后莉娜就站在浴室中的镜子面前,静静的盯着她脖子上的淤青,记忆中她很少受伤,从小时起她就是被包裹在天鹅绒的珍珠。
可怪异的是她天生就习惯疼痛,也许是因为本性中那股不可推翻的自负,如果单纯对疼痛感到疼痛,那就是自己的失败。
莉娜看向抬起的左手掌心,那里有一条细细的褐色印记,这么多年过去原本的伤痕已经变得如同胎记般的存在了。
这就是阿蒙斯给她留下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伤口,只是一点点无聊的小意外而已。
第16章 鸡肉
◎稍微放松了一会儿◎
血珠顺着手掌侧边慢慢滑动到手背,在汇聚到一定重量后便开始朝茵绿的草地上坠去。
就那么一颗接着一颗,莉娜注视着自己手掌中心那条血痕,然后又看了看已经愣掉的阿蒙斯,年幼女孩的视线中什么都没有包含,只是单纯的看着他。
“……对、对不起莉娜公主,我、我不是故意的。”阿蒙斯被那视线刺得浑身发冷,他在回过神后急忙从树丛中爬起来,伸手想要帮莉娜止住血,但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时候,莉娜忽然将手握成了拳头,她就那样不顾疼痛的将伤口紧蜷在了掌心里。
“你是故意的么?”莉娜慢慢站起身,伤口有些深,即便她握紧了拳头红色的血珠仍旧从指缝中朝外涌。
阿蒙斯当然不是故意的,他身上刻有契约法阵,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处于本意伤害卡蕾莉娜,这只是纯粹的意外:“对不起但我并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就去叫人过来带您去包扎伤口……”
“不需要。”小小的莉娜并没有觉得伤口有多么痛,只是那些血看起来很扎眼,她以前也被餐刀划到过手指,那已经被淡忘的痛感和现在重叠了,就像是手中有什么东西在时不时的跳动,时时刻刻都在夺去她的注意力。
这对于她没有什么,只是被阿蒙斯伤害的不悦比疼痛更加清晰:“跪下。”
女孩稚嫩的声音中带有无法抗拒的威压,这是阿蒙斯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他只以为莉娜是个任□□撒娇的八岁女孩,但她现在的模样让人看了感觉十分害怕。
“遵命……”阿蒙斯慢慢低下头,在莉娜面前单膝着地跪好了。
“尾巴摆到我脚边。”在莉娜这样说完后,阿蒙斯那根伤痕累累的黑尾巴就从草地上扫过,摆放到了她的脚边。
那条尾巴还在微微颤抖,仿佛知道接下来会遭受到什么对待。
莉娜看着阿蒙斯有些乱糟糟的头顶,那里面还夹杂着几片小小的叶子,少年瘦弱的肩膀微微朝内缩,显得身上的衣服更加空荡荡,的的确确就是一副流浪狗的模样。
自己好心把他捡回来,他竟然敢伤害她?哪怕是无意的也不行,小莉娜没有因为阿蒙斯可怜的外表要原谅他的意思,反而正是这幅可怜的模样更加让莉娜生气了,贝拉都从没有咬过她,玩耍时开玩笑的用嘴含她手腕时都从没有让獠牙刮伤过她。
她现在对阿蒙斯十分不满意,即便知道阿蒙斯故意将尾巴放在树丛外是为了让她更方便的找到,可是那有什么用?她因为阿蒙斯的举动受伤了,这简直是天大的冒犯。
这样想着,莉娜就抬起脚重重踩到了阿蒙斯的尾巴上,她并没有挑完好的地方,而是踩到了他的旧伤口上,因为莉娜知道自己力气不大,踩完好的地方对于阿蒙斯来说造成不了什么伤害,如果阿蒙斯不够痛,对她就不公平。
“!”几乎是立刻的,阿蒙斯整个人都要蜷缩到地上去了,他的尾巴在莉娜的脚下剧烈的颤抖起,旧伤原本就没有好完,被莉娜这样踩过后那里看起来好像更加弯曲了。
钻心的闷痛顺着尾巴不停延伸,阿蒙斯的额头上开始出现了冷汗:“……”
“好了,我惩罚你了。”见阿蒙斯疼成这样,莉娜才满意的抬起脚,同时她也稍微弯下些腰,将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掌摊开到了阿蒙斯眼前“现在你要负责把这里清理干净,不然等我们回去被侍女发现,你就会面对其他我不知道的惩罚了。”
其实莉娜完全可以直接坐在地上大哭大闹,引侍女过来,可她不想这样做,因为阿蒙斯是她的东西,她的东西就要由她自己来处置才行,莉娜不希望侍女们将这个事情告诉国王,父亲肯定会小题大做的要将阿蒙斯杀死,莉娜也懒得又耗费精力用哭闹去阻止自己的父亲这样做。
任性也是要消费体力的,她最近只想好好和新玩具玩。
“愣着干什么?”说话时莉娜已经带上了笑容,她好像完全不在意伤口给自己带来的疼痛,只是单纯的因为踩痛了阿蒙斯而感到舒心“快点,把血给我擦干净。”
“……”阿蒙斯的眼睛里因为疼痛而铺上了一层水汽,他迷茫的看着几乎快凑到他鼻子下面的小手掌,那上面都是暗红的血液。
流了那么多血,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痛呢?
他不理解莉娜,自己只是旧伤被踩一下就恨不得晕过去,而面前这个只有八岁的女孩竟然丝毫不在意手掌上鲜血直流的伤口,到底是为什么?
其实阿蒙斯想的太复杂了,莉娜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病态和复杂,她只是自私,争强好胜和吃不得亏而已。
“快点,血凝固了就擦不干净了。”莉娜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用细嫩的声音催促阿蒙斯。
尾巴上传来的疼痛让阿蒙斯的思考有些迟钝,他此时还因为莉娜的态度混乱着,所以没有仔细思考如何去清理莉娜手上的血迹,就由着本能低头舔了舔莉娜的手掌,他在角斗场受伤后都是这样自己将血舔干净,因为那时他身上的衣服十分肮脏,用那个擦血说不定还会进一步恶化伤口。
“……你。”莉娜瞪大了眼睛,她看着阿蒙斯那截软软的舌头在自己手掌上滑过,带走了一些血迹。
她原本的意思是让阿蒙斯用他自己的衣服来擦拭血迹,但现在看着阿蒙斯真的如同小狗一样一点一点舔舐她的血迹,也就没有抽回手掌。
这样说不定更好玩一些,莉娜是这样想的,虽然那温热柔软的舌头让她觉得有些痒,但狗的话不就是应该这样么?贝拉肯定也会用舌头来舔的:“为什么不对我摇晃尾巴了阿蒙斯。”
听见指示的阿蒙斯没有任何停顿,立刻让自己仍旧处在剧痛中的尾巴在草地上微微晃动起来。
莉娜咯咯咯的笑起来,好像刚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在阿蒙斯将血舔干净后,她还将手掌贴上阿蒙斯的衣服蹭干净了上面的口水:“好了,这局捉迷藏是你输了,该我躲你去藏了。”
阿蒙斯疑惑的看着莉娜:“……不去包扎一下伤口?”他还想趁莉娜包扎的机会去处理下自己的尾巴,虽然它现在已经不漂亮了,看起来就像是枯萎的藤蔓,但阿蒙斯还是十分在意尾巴,那是他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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