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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瞬间阿蒙斯又不想说了，他发现莉娜好像是在捉弄他，她还是想要看他左右为难的样子，可是……阿蒙斯看着眼前的少女
她将一头蓬松的金发束在脑后，好像是她自己绑的头发，所以脑勺后和脸颊一侧有些没有被发绳捆住的发丝，白皙的脸颊上沾着些颜料，她灰蓝色的瞳孔今天看起来特别的明亮，就像是城堡中那汪开满睡莲的湛蓝水池。
阿蒙斯以前从没有觉得莉娜的外貌对他有任何吸引力，她并不如她的姐姐们美丽，只是看一眼就会让人忍不住驻足，莉娜很普通，处在少女年纪的她虽然仍旧有吸引同龄男性的魅力，但对阿蒙斯来说她就只是很普通。
可现在……为什么仅仅只是抛去一部分敌意自己眼中的她就会变得那么不同，阿蒙斯不想用可爱来形容莉娜，但现在的自己的的确确觉得面前这个带着恶趣味来捉弄自己的少女有些可爱。
“你站在我面前犯什么愣？”
“没有……”
阿蒙斯低下头不再去看莉娜的眼睛，他又觉得自己这幅模样十分难堪：“我并没有发愣。”
“那就快点把欺负你的人告诉我。”莉娜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用鞭子抽打一只已经断了腿的牛“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要犹豫多久？”
“对我来说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这句话说出来时两个人都愣住了，莉娜是没想到阿蒙斯竟然会这样反驳自己，而阿蒙斯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将心里的话讲了出来。
画室中短暂的安静了几秒，随后在莉娜疯狂的笑声中阿蒙斯胀红了脸颊，尾巴都因为强烈的羞耻感不停的小幅度颤抖了起来：“……请不要这样取笑我！”
“好吧，那么让我来听听为什么对你来说不是简单的事情，是觉得求助与我让你丢脸了？”莉娜是知道的，阿蒙斯那奇异的自尊心“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太可爱了，哈哈哈。”
阿蒙斯的脸更红了，他有些恼怒的想要转身离开这间屋子，可自己的身份并不允许他这样做，他只能低头站在莉娜面前仍由女孩取笑他：“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莉娜摆出咄咄逼人的样子，从凳子上跳下来站到了阿蒙斯面前“想保护你最后那一点点自尊心？但事实上你天天都被佣人欺负，你觉得那样就很好了么？”
阿蒙斯被莉娜逼得退后了几步，他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想要冷静面部的灼热感就是消不下去，再加上现在莉娜紧紧盯着他看，阿蒙斯觉得自己就快要钻去桌子底下用垂下来的桌布遮挡住自己了：“我……”
这一瞬间莉娜几乎要贴到他的胸膛，阿蒙斯能清楚的闻见少女身上混和着颜料味的浅淡花香。
她靠过来了，离得好近，她在看我的脸，还是在看我的尾巴？为什么她总是这样肆意妄为的贴过来？好可恶……阿蒙斯觉得自己脑子里混乱成了一锅浆糊，他竟然就这样迷迷糊糊的抬起双手抓住了莉娜近在咫尺的肩膀。
“你干什么？”被抓住的莉娜并没有觉得惊讶或者害怕，只是仍旧兴冲冲的抬头看着脸颊胀红的阿蒙斯“我有允许你这样随便碰我？”
“没、没有……我只是……”阿蒙斯忽然回过神，立刻松开了双手“对不起，公主我……”
“干嘛放开！”莉娜猛的朝前一步撞到了阿蒙斯怀里，她双手环绕住阿蒙斯的腰抬头看着他“你这么讨厌碰我？那我就要你抱着我，快点，把我抱住！”
“公主，我并不觉得…………！”阿蒙斯吃痛的皱眉，在他说话的时候莉娜竟然一口咬住了他手臂上的肉。
“哪里那么多废话。”莉娜松嘴凶巴巴的看着阿蒙斯“你以为你是谁？这个城堡里……不，整个诺顿维亚敢拒绝我的人你觉得有几个？”
“没有……”阿蒙斯垂眸。
“对。”莉娜满意的把头埋进阿蒙斯怀里蹭了蹭，还是那股让她有些上瘾的木质味道，只是今天多了点点颜料的味“但是我可以原谅你顶撞我的行为，怎么样，很荣幸吧？”
“是的。”
阿蒙斯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然后抬手环住了一直在他怀里动来动去的金发公主。
也许自己的确有些可怜，在因为怀中那温软感觉带来的满足时，阿蒙斯这样想着。
第29章 认输
◎遵守她自己的条约◎
无论如何卡蕾莉娜都不会承认现在的自己很可怜, 就像她不会承认阿蒙斯现在有资格俯视她一样。
在阿蒙斯眼中她就是垂死挣扎的蝼蚁，但自大到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姿态难看，她就是这样让人恼火的废物。
“为什么我会遇到你这种女人。”和莉娜的吵架完全不在阿蒙斯的计算之中，他觉得自己最近失态的次数实在是太多, 再这样下去他就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了, 他才不要像莉娜那样没有任何改变“老老实实对我低头有这么难？”
“难不难和你有什么关系？”
“所以你是还要接着和我吵？”
“是你先挑起的。”
莉娜就像是竖起翎毛要冲出去搏斗的公鸡, 她仍旧紧攥着阿蒙斯领口的衣物，拳头的关节处紧绷到仿佛那层薄薄的皮肤即将绽开：“从一开始就是你，你没有死, 你没有忘记我，你也没有放弃我，所以你出现在我面前乞求我朝你低头, 乞求我按照你的意愿行动。”
“用乞求这个词语好像不太恰当。”阿蒙斯不再恼怒, 他冷笑一声顺势低头靠近莉娜的脸“不过我确实没有忘记你，你不也是么？我亲爱的，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早就忘记了当初那个可怜兮兮的阿蒙斯。”
“……”莉娜的脸色青白，过了会儿她才开口反驳“只是你出现在我面前我才想了起来而已，仅此而已。”
“是么？”阿蒙斯将自己的手掌搭在了莉娜的手腕上, 她的体温出奇的高，是因为愤怒？“我之前就想问了。”
“我的公主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将我认出来了呢。”他好整以暇的看着莉娜, 并且也没有给她回答的时间“哦，我觉得我们都知道答案, 因为你一直没有忘记过我, 一直在想着我, 所以当我出现的时候你近乎本能的就能叫出我的名字, 是不是？”
“怎么, 难道你更想被我忘记？”事情到这一步莉娜也知道自己再撒谎也没什么用, 她干脆的承认了“这只能说明我是个称职的主人，就像贝拉，你就和贝拉一样。”
“贝拉。”阿蒙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是您的那条小狗对吧？那么最后她怎么样了呢？也和我一样被您送走了？”
莉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阿蒙斯，她其实已经有些疲于这样和阿蒙斯纠缠下去，自己的生活已经一团糟了，这家伙的出现让本来就是浆糊的生活变成了泥。
“怎么不说话了？刚刚还是一副要咬死我的样子呢。”阿蒙斯抬手将莉娜垂在脸颊边上的一丝头发别到了她耳后，冰冷的指尖顺势滑过了她光滑的耳垂“您偶尔这幅沉默的样子……怎么说呢，真是让人有股想要怜惜的冲动，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会想起您是个真正的公主。”
“闭嘴。”这下莉娜终于松开了阿蒙斯的衣领，她脑袋有些昏沉“滚开，既然你现在是梅洛特的狗那就好好替他办事，少来找我。”
阿蒙斯耸耸肩：“办不到。”
“……”
“哈哈哈，又生气了？又要骂我了？”
莉娜看着上一刻才被她气到眼球充血的男人，现在已经装出了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他果然不管以前还是现在都是怪胎：“不，我懒得和你说话，你赶快和以前一样化成一滩影子消失在我面前。”
“我消失之后您要去做什么，又去浴室里徒劳的用刀在身上刻法阵？”阿蒙斯笑嘻嘻的摆动了下尾巴“哦，顺便告诉您一件事情，您交给伦纳德的那个布包已经被我调换成普通的布包了，开心嘛？”
莉娜不意外，所以没有多余的情绪表现。
“认输吧卡蕾莉娜，你现在是比不过我的。”黑色的尾巴又滑过去缠上了莉娜的脚踝“你无论计划什么我都能马上毁掉，更别提你计划那些事情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要避开我。”
而且那些计划简直简单到让阿蒙斯发笑，幼稚到他都不想称为幼稚了，莉娜就是想报复伦纳德和克里斯汀，以及嘲笑过她的内罗亚王室，报复的方式是什么呢？就是杀掉他们，并且是以自己的身体为法术阵发动的基础，用她作为契诅咒整个内罗亚王室。
这个怎么看都是两败俱伤的计划在莉娜那里倒是完全换了一副说辞，阿蒙斯都能想象出莉娜会如何反驳他：
‘阿蒙斯你这个蠢货，两败俱伤？这也只是你们这些愚蠢的外人会这样认为，衡量利益标准的该是我，而不是你们，你们将生命看得高过与我，所以才会从旁观者的位置觉得这个计划是两败俱伤，而生命对于我来说也不过是组成我的一部分，当我要用它去伤害其他人时它也不过是我的一件武器而已。’
这位石头脑袋的公主一如既往的遵守她自己的条约，所以她才会对疼痛，对用生命作为契毫不在意。
看看她现在面对自己的这幅表情，阿蒙斯甚至觉得雀跃无比，那副固执的想要隐瞒自己无助的表情，因为不想输给处处占上风的他所以这位骄傲的公主只能这样做，她只能将现在的一切委屈和难过都强压下去。
这幅在笼中挣扎的模样实在是太让人怜爱，阿蒙斯无比感谢命运让他活到了现在，也感谢诺顿维亚的国王将卡蕾莉娜送到了血统崇拜最为严重的内罗亚。
不过接下来……阿蒙斯并不打算再让莉娜继续待在内罗亚了，这里的事情差不多也快办完，内罗亚下一次会议结束的时候他就会离开这里，而莉娜，阿蒙斯正在思考该如何安置。
“为什么还不走？”莉娜用手揉了揉太阳穴附近，脑袋还是昏昏沉沉，刚刚血气上涌和阿蒙斯吵了那么久，还被他把伤口按开过，就一个多年不做重活的公主来说她还能站着说话已经很不错了“我现在需要休息。”
“马上，我正在思考一些事情，关于您的。”阿蒙斯回过神对着莉娜温柔的笑了笑，他还好心的伸出手臂示意莉娜可以扶住他，当然莉娜拒绝这样做“现在您的身上的法阵也被我抹去了，交给伦纳德的‘小恶作剧’也被我掉包了，接下来您还想继续捣什么小乱子呢？”
“想办法杀了你。”莉娜看着阿蒙斯，那副温柔的笑容在她看来实在是太过碍眼“或者等你发现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朝你低头，恼羞成怒的杀了我。”
“我才不会那样做呢。”尾巴轻蹭了几下莉娜的脚踝，然后悄然无声的松开了，阿蒙斯勾起食指在莉娜脸侧轻轻抚了抚“您可是我心爱的公主。”
“……”
嘴上这样说着的男人眼中却看不见一丝爱意，莉娜清楚的知道那双暗红色瞳孔中倒映出来的是什么。
是战利品，是他过去的耻辱。
莉娜有种无力感，她当然清楚的知道现在的自己没办法杀掉或者赶走阿蒙斯，这家伙就像长在穷人面包上的霉斑：“你到底还要在我面前待多久？”
“我想待多久就待多久。”阿蒙斯不假思索的回答，实际上他在内罗亚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了，内罗亚在前段时间已经私下同魔族有过交流，这群混血的杂种为了保全王室，打算用周边的平民领地和诺顿维亚交给他们的法术以及那块还未谈下来的土地。
而阿蒙斯所接到的指令就是潜伏在王室中，保证这群混血并没有在暗自谋划其他的事情，如果他们有暗自谋划其他事情的倾向，那么阿蒙斯只需要在他们耳边低语蛊惑他们就行。
隐去身形和蛊惑他人都是阿蒙斯在濒死时得到的天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当那把沾满血的斧头挥下来时他还不想死，他想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想要报复卡蕾莉娜，他想要亲口质问卡蕾莉娜为什么拥抱过他后又能这么轻易的舍弃他。
那时对莉娜的怨恨填满了心脏，满到快要溢出他的口鼻和眼眶。
到底还是让人觉得讽刺，自己的命是莉娜给的，连法术的天赋也是因她而起的，
自己的一切都和她有关……可她呢？阿蒙斯眼中又染上了怨恨，以前也好现在也好卡蕾莉娜都是这个样子，她不在乎任何人，也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还剩下三天。”阿蒙斯终于拉远了自己和莉娜的距离，他朝墙角的阴影处走去，畸形的尾巴拖在身后以一种让人非常不舒服的缓慢频率扭动着，就好像才吃饱喝足的毒蛇“你还剩下三天，卡蕾莉娜。”
“在这三天里如果你想不出办法杀了我，就是你输了。”面带笑容的男人逐渐和影子融合在一起“因为我会将你带去另一个地方，让你永远都屈辱的活在我面前。”
莉娜根本就不在乎阿蒙斯对她的威胁，她只是重新回到了躺椅上斜靠着，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色仍旧没有恢复：“屈辱？如果你认为你做得到的话就试试吧。”
“看看到最后是谁认输。”
第30章 驯养
◎沾满果汁的手◎
不知不觉中, 那件事情好像变成了某种只存在于他们两人间的比赛，两个人都不愿意认输。
莉娜希望阿蒙斯主动的告诉她到底是谁在城堡中欺负他，而阿蒙斯则为了自尊不肯开口。
两人也并没有明确的说过要这样较劲，但随着时间的推移, 阿蒙斯的那股倔劲让莉娜上头了, 她清楚的知道阿蒙斯是出于什么想法才不向她求助, 这让莉娜觉得很有意思，和阿蒙斯暗自较劲要比和那群叽叽喳喳的少女去舞会或者花园玩耍要有趣。
所以什么时候他才会妥协？什么时候才会接受自己的身份？还是说直到最后都不会认输？
只有不过十三岁的卡蕾莉娜没有更多的心思，或者说她没有任何恶毒的心思, 至少在她自己看来是这样，她只是对于阿蒙斯的行动感到好奇，那个总是低眉顺眼的少年在她眼中和其他有些不一样, 关于这点莉娜也没有办法很好的解释为什么不一样。
就是……很开心, 和阿蒙斯一起玩的时候虽然会生气或者对他感到些腻烦，但就是很开心。
“今天您也要问我那个事情么……”
就像现在，好像修剪过头发的少年局促不安的站在她面前，眼神游移，说话也断断续续犹犹豫豫, 那条被涂抹了不少药膏的尾巴就紧贴着他的脚侧一动也不动：“真的不需要您担心。”
“是么？”莉娜的嘴里塞了几颗葡萄，有点酸所以她的脸有点皱“不过我也不是担心, 我就是想要你亲口告诉我。”
阿蒙斯低头沉默，而且有意无意的在避开莉娜追向他的视线。
“说起来为什么你今天想起来把头发剪了？以前不都是乱蓬蓬的么。”莉娜又丢了几瓣切好的苹果到嘴里, 少女红润饱满的嘴唇被水果的汁液浸泡得发亮, 上面还散发着水果的香气。
这让阿蒙斯连呼吸都收敛了起来：“我……天气热了, 头发太长不舒服。”
“是么？你确定不是被别人剪秃了几块？”莉娜看着阿蒙斯那杂乱的短发, 有些地方明显的十分不整齐, 看得出来是为了事后补救自己对着镜子剪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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