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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单纯的没什么劲，不是因为阿蒙斯。”莉娜扁着嘴，她这几天待在城堡里不是和姐姐们下棋就是看书，然后做些其他什么无聊的事情，生活没有任何变化，加上少了阿蒙斯，就更没什么变化。
今天是这样，第二天也是这样，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又是一周过去了，莉娜没有收到阿蒙斯的来信，也没有见到他的人，莉娜觉得有些不开心，她能理解阿蒙斯无法脱身，可晚上空出些时间写信总是可以的吧，难道是写了信但这次没有人再愿意替他送信了？
其实除了不开心之外，莉娜还有种莫名的心慌感觉，因为这几天好像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经常看得见大祭司和元老院的人出入城堡，母亲也让她们姐妹三人不要离开房间，甚至城堡内部都多了许多骑士看守。
发生了什么？莉娜不得而知，无论她询问任何侍女都没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莉娜想要跑去直接询问父亲，可这次她怎么都没法闯进那扇被关上的大门。
的确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莉娜能感觉出来，而且她下意识的将那未知的事情和阿蒙斯联系在了一起，正是因为发生了那件事情，所以阿蒙斯再也没有出现过，阿蒙斯去哪里了？
“放开我！！让我进去见父亲！”少女被门外的骑士抓住胳膊，正发疯似的抬脚不停踢打骑士的小腿“你真是无法无天，你知道你抓住的是谁么！我可是公主，你一个低贱的骑士怎么配抓我的胳膊！快放开！”
拦住公主的骑士明显也很为难，可他不能轻易放莉娜闯入会议室：“公主殿下……请您谅解，国王陛下正在处理大事。”
莉娜才不听这些解释，她疯狂的尖叫着要骑士松开手，此时莉娜的贴身侍女们也左右为难的站在旁边，她们想要上前拉开公主，但她们脸上和胳膊上已经被莉娜挠出了许多血印，再随便上前可能眼睛都会被抓狂的小公主戳瞎。
最后因为莉娜实在是太吵，那扇紧闭的门终于打开了，国王焦头烂额的从里走了出来：“卡蕾莉娜。”
骑士松开手退到了旁边，莉娜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抬头看向自己父亲：“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卡蕾莉娜！”
这是莉娜从未听过的声音，是她父亲真正发怒的声音，这让莉娜稍微瑟缩了一下但又立刻梗着脖子：“你不告诉我，我就一直吵！”
快告诉我，快告诉我现在正发生的事情和阿蒙斯没有任何关系，他还在这里，他只是因为一些简单的原因没有办法来见她，他没有离开。
国王低头看着自己心爱的小女儿，她可能被自己刚刚的吼声吓到了，眼眶有些微红，但还是倔强的抬头看着他，一双手在身侧攥紧微微发抖：“莉娜……懂事些好么？就这一次。”
“我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莉娜跑过去攥住了国王的袖子“求你了父亲，我想知道。”
“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听话。”国王看了眼等在莉娜身后的侍女，那些侍女身上都带着细细的红色抓痕“把公主带回房间。”
“父亲！”她才不管这么多，整个人死死抓住国王的衣袖“你就告诉我一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国王自然知道是什么让莉娜这样死缠烂打，他的小女儿一向敏感，这次肯定也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才会这样不依不饶的追问，如果不告诉她之后绝对会有更头疼的哭喊等着他。
“……听着。”国王轻叹一口气，慢慢蹲下身同莉娜平视“我知道你是想问我那个魔族奴隶去哪里了。”
说太多复杂的莉娜可能也无法理解，所以国王用最简单的方式告诉了莉娜事情的全部：
“他还有其他一些骑士，跟着梅洛特一起离开了诺顿维亚，他们不会再回来了。”
“这就是你想知道的事情。”
第45章 雨水
◎听见他呼唤的◎
“原来您在这里。”
从早晨开始, 灰沉的天空中就一直飘散着雨水，积压在一起的云层仿佛要逐渐坠落到地面上，泥土中散发出来的腥湿味道挤满了整个宫殿。
落地窗大开着，拉到两旁的白色窗帘被夹带雨水的风卷着不停飘荡, 外面尽是树叶树枝不停碰撞磨蹭发出的嚓嚓声, 这是个应该关闭门窗, 燃烧壁炉并喝上些热饮的天气。
但无疑现在没有任何人有心情这样做，正在会议室里签署条约的内罗亚人也好，诺顿维亚的国王也好, 莉娜也好，现在应该都只是想盯着泥泞地面上的雨洼发愣，不然还能在这样的天气和这样的时间里做什么呢？
莉娜就站在被雨浸湿的阳台上, 她的头发被雨水梳理成了一股一股, 贴着面颊滑到了脖颈之中。
“我希望您能知道，发着烧站在雨中是种如何愚蠢的行为。”阿蒙斯没有步入阳台中，他只是站在屋内，透过那一方开口看着正站在雨里的莉娜“如果您理解了我的担心，那么现在请进屋里来吧, 我想再过一阵子签署条约的仪式就会结束了。”
莉娜没有回答，仍旧背对着阿蒙斯站在阳台上不知道看着哪里。
从昨晚起阿蒙斯就没有监视过莉娜, 今天早上进来时候阿蒙斯就看见了莉娜一直站在阳台外一动不动：“您是已经烧到听不见我说话了么？”
阿蒙斯稍微走近了些，近到外面刮进来的雨水刚好能滴落一些在他的脸上和手背上：“卡蕾莉娜。”
“你输了, 我想你自己也应该认识到这一点了。”他看着女人瘦弱但仍旧挺拔的背影, 记忆中无论何时这位公主都会把她那该死的腰板挺得笔直“你的父亲现在应该已经签署了许多不公平的条约, 他没有再顾忌你, 不止你, 你们都输了。”
“对不对, 卡蕾莉娜。”
那在雨中纹丝不动的身影终于有了些变化，她的手捏紧了腿侧边湿漉漉的裙摆。
“不对。”她强迫自己尽量清醒的回答，即便现在的自己已经头痛得快要晕死过去，嗓子也干哑的像是吞进了炭火“你说的都……不对。”
“是么，那么我是哪里说的不对。”阿蒙斯垂下目光，黑色的尾巴在身后缓缓摆动起来“还是说你只是因为发烧开始胡言乱语了？”
只是用眼睛看，阿蒙斯都能知道莉娜现在的身体状况几乎达到了危险的程度，而她还拖着那样的身体站立在雨水中：“进来吧，卡蕾莉娜。”
他低低的对女人说，在这样的雨天，那低沉沙哑的声音让人格外迷惑：“进到屋子里来，我亲爱的。”
也不知道是蛊惑起来作用，还是她单纯的凭自己的想法走了进来，阿蒙斯看着站到他面前一身雨水的莉娜：“需要我为您拿一条毯子么？您现在肯定很难受。”
没有任何答复，莉娜低头站在他面前，整个人像是被雨水打湿的绸布。
阿蒙斯抬手碰了碰莉娜的额头，不出意料那里的温度烫得吓人，他甚至觉得等莉娜这场病好过后她的脑子说不定会受损：“莉娜？”
“别碰我。”莉娜偏头躲开了阿蒙斯的手，不过这个动作让她整个人更加昏成了，她感觉自己现在呼出来的气息都是滚烫粘稠的，鼻腔里和嗓子里像是被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包裹住，脑子里正遭受着敲击，眼皮也重得厉害。
刚刚阿蒙斯叫她进来时她的确感受到自己的双腿不受控制，心里也再说服自己听从阿蒙斯的话，就听他的，温顺一点，听话一点又有什么不好的？那低沉柔和的声音不会伤害她的，只要听话就行了。
被躲开的阿蒙斯也不在意，他只是继续抬手扶住了莉娜的肩膀：“别再嘴硬了，现在能帮助你的只剩我，你看着我。”
阿蒙斯弯下腰，用另外一只手强行抬起莉娜的下巴，让她已经有些涣散的目光对上自己：“这段时间里你做的那些事情都有什么意义呢？在我看来你不过是想要寻死，即便你再怎么歪曲事实也没用，现实就是如果没有我，你早已经死了。”
“好吧。”莉娜努力让自己看清楚阿蒙斯，不过男人的脸在她眼里还是有些重影“也就是说……你舍不得我。”她的声音沙哑得就像是老人。
“我当然舍不得你。”阿蒙斯将莉娜拉近了些，两人的腰腹几乎要贴在一起“在你没有受到足够多的折磨前我怎么舍得你死？你可真是个无情的女人。”
莉娜的嘴张了张，但因为嗓子太难受终究是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已经难受得说不出话了？真可怜。”他状似怜惜的用手替莉娜撇开了粘在脸上的头发“你到底在执着什么呢，之前你说……我不在乎你，那我到底还要再做什么才能让你明白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在乎你的人？”
“你不是。”
“我是。”
莉娜有些恼火，她毫无力气的双手搭在阿蒙斯的胸膛上企图推开他：“……滚。”
“今天可不行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带你离开内罗亚，等会议结束我们就走。”阿蒙斯搂住女人的腰，仍由她湿透的衣服侵染自己“我也厌倦了待在这里的生活，您不觉得太枯燥了么？每天都好像重复着相同的事情。”
“而且我想换一个环境，您说不定愿意更坦率一些。”看着面前手脚无力的莉娜，阿蒙斯想要更加用力的环住她的腰也想要俯身狠咬上她的脖子，他现在完全可以这样做，但因为某些可耻的本性忍住了。
她已经足够难受了，你还想对她做什么？
阿蒙斯有些怀疑自己，他恨莉娜么？肯定是恨的，但他想那股恨意的根源只是不理解而已，他不理解莉娜为什么会这样对自己。
“卡蕾莉娜。”他看着女人不自然泛红的脸颊，那上面有着细细密密的汗珠“我们就让事情结束吧，从以前开始到现在的，你究竟是打算和我争什么呢？快告诉我你需要我，快告诉我是你做错了，是你用自私的感情束缚了我，丢弃了我。”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阿蒙斯的声音极轻，就像是拂过水面的树叶，他暗红的眼睛紧盯着莉娜“告诉我，为什么抛弃我？你知道的，我不是想要离开你。”
“……我。”被阿蒙斯禁锢在怀里的莉娜觉得自己脑子要炸开了，她想要努力的忽略阿蒙斯说的那些话，可声音就是不肯从她脑子里离开。
“快说你需要我，你没有我现在什么都做不到。”阿蒙斯握紧了莉娜的腰，他知道这次自己不会失败了，莉娜已经失去了抵抗他的力气“别抵抗了，将一切都交给我，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东西了。”
“我不是你的东西。”莉娜瘫软在阿蒙斯的臂弯里，可笑的是即便到了这种情况下，心里有一部分还仍旧觉得这样的肢体接触给她带来了安心感“你是我的，是你先……背叛我的。”
阿蒙斯勉强拉起嘴角露出了个难看的笑容：“卡蕾莉娜，你一定要这样对我？”
一定要折断他的四肢？一定要将他关在牢房之中？一定要灼伤他的耳朵？
他不是没有后悔过，那天随着梅洛特离开诺顿维亚后他就有些后悔，他想自己也许该再多写几封信给莉娜，也许该多摘些花附在里面……他觉得自己应该更多的对莉娜表明自己的心情。
但又想到以后的自己就不再是奴隶了，他可以用其他的方式表达爱意，而不是小心翼翼的担心逾越，担心被当做玩具。
原本一切应该都是正确的，直到他被国王派来的追兵抓了回去，不止他，还有其他几名骑士，他们没有躲过追捕。
从那时候起阿蒙斯的噩梦就开始了，他原以为莉娜会理解自己，但那女孩只认为自己遭受到了背叛，她愤怒的让人将他按在地上，用炭火烫伤了他的耳朵，并将那个伤痕称作是奴隶的烙印。
“你永远都是我的奴隶，即便跑出去也是。”
莉娜歇斯底里的样子让阿蒙斯难以忘记，女孩就像是变了个人，她长出了利齿和鳞片，眼睛里能够滴出毒液。
也是那时起，阿蒙斯认为自己不能再顺从卡蕾莉娜了，先前的顺从是因为他认为卡蕾莉娜可能……只是可能，她应该对他是抱着些喜欢的，最单纯的那种感情，她也许依赖自己，不然为什么会拥抱他，为什么会对他露出那么多惹人怜爱的表情？
跪伏在监狱肮脏地面的阿蒙斯是难过的，他认识到了自己的愚蠢，也为自己对莉娜的错误认知而感到绝望，从始至终自己的存在对莉娜来说不过是个玩具而已，她不会理解，也不需要去理解他的想法，只需要保证他活在自己的范围内就行了。
所以无论莉娜怎么踢打他惩罚他，他都绝不认错，而且他究竟错在哪里？
即便莉娜让侍从折断了他的四肢，他也丝毫不肯松口，恨意大约就是从这时出现的。
无法理解。
隔着那间牢笼时他们两人无法互相理解，现在即便拥抱着对方也仍旧无法理解，所以才会这样执着于胜负。
阿蒙斯抬手捧住了莉娜的脸庞，就是这个人，让所有事情都变得那么混乱，就因为她任性妄为，也因为她就该任性妄为。
看着那副即便在生病，也不愿意妥协的表情，阿蒙斯无奈的笑了笑：“好吧，现在不说也没关系。”
他不顾莉娜虚弱的挣扎，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朝仍旧暴露在雨水中的阳台走去。
“过会儿你总会愿意说的。”
第46章 心爱
◎喘不过气◎
“过会儿你总会愿意说的。”
挂在阴湿岩壁上的火盆噼啪燃烧着, 火光随着过道里传来的微风摆动，它那昏暗的光亮强迫着这阴暗地牢中的影子不停晃动。
少女跪坐在昏黄的监牢里，原本整洁的裙子下摆尽是黄黑的污渍，她的胳膊上缠着不少纱布, 纱布上尽是渗透出来的血液和在牢房内粘上的灰尘。
她正低头对着早已昏倒在面前的少年喃喃自语着, 少年瘫倒在杂乱的草垫上, 一侧耳朵上涂满了药膏，黑色的尾巴耷拉在身后，四肢不自然的歪曲着。
他的关节处红肿不已, 两指宽的锁链将已经折断的四肢牢牢缚住，脖颈间的铁拷上也坠着铁链，铁链的另一头锁铐在了墙上。
“公主……请您同我们离开这里吧, 这里不是您应该来的地方。”
侍女手足无措的站在莉娜身后, 她弯腰轻声的劝说着：“您已经惩罚了这个逃跑的奴隶，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国王陛下好么？您的膝盖如果继续跪在这里会受凉的，同我回城堡里用热水泡个澡好么？”
“他会愿意说的。”
莉娜仿佛听不见身后侍女在说什么，她左手握着一把小匕首，只要侍女一靠近她, 她就会将那把匕首按到自己的胳膊上，留下一丝血痕：“只要他说他错了, 我就带他出去，你们给他准备热水还有药物, 哦, 对了, 还有食物, 要烤鸡和葡萄。”
“……公主。”侍女为难的看着莉娜手上的匕首, 从阿蒙斯和其他几名叛逃的骑士被抓回来后莉娜就一直是这幅让人害怕的样子, 国王因为急于处理梅洛特背叛一事根本无暇来顾忌莉娜，王后来劝说过莉娜，可小女儿这幅死活不听话的模样让她十分恼怒。
‘卡蕾莉娜，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立刻给我出来！’
那时王后就站在牢房外看着跪坐在里面的莉娜，她也试图让骑士们将莉娜强行捉回房间，可结果就是当晚莉娜在房间里用匕首划开了自己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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