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娘子,今日就先歇下吧。”裴珣说话间,已经打开了门,一阵寒风袭来,将室内的珠帘吹动,发出阵阵敲打的声音,也让刚刚聚起来的暖意渐渐吹散了些。
苏婉禾知道若是今夜不能留住他,一切便晚了。
眼看裴珣马上就要离开,苏婉禾忙将身上的被子挣脱,尚未穿鞋,便快步到了门口。
在男人伟岸挺拔的身姿后,用纤细的手臂紧紧环住了男人的腰。
一阵暖意带着柔软几乎是撞了过来,裴珣顿下了脚步,便看到苏婉禾将身子紧紧贴着自己。
他的眸色微皱,语气似乎严厉:“苏娘子,孤与你男女有别,你这是在做什么?”
男人的语气中仿佛带着些隐忍,在苏婉禾看来,恐是怒气,她知道裴珣不喜欢攀附权势的女人,不知道这般作践自己,会不会引来他的反感。
可是,她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眼下只有眼前这个男人能帮自己,若她放弃这唯一的稻草,苏恪便保不住了。
索性无论进退,都是万丈深渊,苏婉禾只能出此下策。
“殿下,你不要走好不好,臣女自知轻贱,配不上殿下,能否请殿下再帮臣女最后一次,殿下要臣女做什么......都可以。”
苏婉禾的声音中带着些颤抖,胸腔在裴珣的身后起伏,不知她说出这样的话用了多大的勇气。
裴珣并未转身,感受着背上传来的一簇又一簇的热源,背脊绷起:“苏娘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今夜孤便当苏娘子是神志不清才说了这番话。苏娘子早些安歇吧。”
看着男人冷硬的嗓音,苏婉禾顿时慌了神,咬着唇用双手紧紧搂着裴珣的身子,莹润的杏眼中略带点点泪光,看起来绝望极了。
“殿下,臣女是真心的,只要殿下想要的,只要是臣女可以做到的,臣女都听殿下的。”
这般乖巧的模样是裴珣从未在苏婉禾面上见到的,尤其是在自己面前。
裴珣转过身,一双手并未触碰苏婉禾,只是定定看着她,他眼底平静无波,苏婉禾看着她的手指被一根一根拨开:“苏娘子,今日恐是被冻糊涂了。”
苏婉禾眼底的祈求和希望寸寸暗了下去,她自轻自贱,果然还是遭了嫌弃吧:“既如此,殿下就当臣女今夜没来过此处吧。”
她哀哀欲绝,朝前院走去,在她跨过门槛的那一刻,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捞了回去,房门顿时被一阵力度关上,阻断了外面的霜雪,紧接着便听到一阵重重的力度撞在上面的声音。
苏婉禾来不及轻呼,被裴珣堵住了嘴巴,是霸道的,不容挣脱的吻,裴珣几乎要将人拆入腹中,苏婉禾的呜咽都被吞了去,一股清冽的霜雪混着龙涎香袭来,渐渐让她忘了挣脱,一双手微微垂下。
室内静悄悄的,那种极力压抑的女声与窗外的寒风混在一起,几乎就要听不见了。
良久,裴珣才微微起身,将指腹覆在苏婉禾的唇上,然后拿开。
他本就身形欣长,面容俊美,在灯光的映衬下,更显得英挺。
两人都沉默一瞬,微微的喘,息渐渐平复了下来。
苏婉禾不可置信地看着迎面的男人,她的唇被吻地发麻,莹莹水润,如娇艳欲滴的海棠。她的身子全都落在裴珣的身上,腰间的一双手紧紧箍着她的腰,因为刚刚的吻,那宽大的手掌滚烫熨帖在上面,几乎要让人喘不过气来。
冷与热,柔软的强硬,在这一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男人低着头,已经渐渐平复,眸色却黯地厉害,沉沉的呼吸落在苏婉禾的面上,说出话来一如既往的霸道:“孤说过让你走了吗?”
苏婉禾企图睁开裴珣的束缚,见男人又加紧了力度,便只得扭过头来,不去ʝʂց看他:“殿下不是不想帮臣女吗,何必将臣女留在此处。”
裴珣用手将她的脸转过来,让她与自己直视:“孤为了抱你,衣衫都湿透了,连换个衣服都不行?”
“可是殿下明明让我早些休息的。”苏婉禾赌气说道,她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胆子,敢落了当今太子殿下的脸面。
裴珣被气笑了,用手将苏婉禾的下颌转过来,两人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几乎连起伏的心跳都能听到,他看了看已经湿透的衣衫,转而又看向苏婉禾有些赌气的面色:“那现在说说,孤要如何帮你?”
说到苏恪的事情,苏婉禾收起了刚刚的小脾气:“殿下可否帮我进宫,我阿弟还在宫中,我想去看看他。”
苏婉禾有些期待地看着裴珣,眼下只有他有这个权利,恪儿的安危就在一瞬之间,她没有别的退路。
裴珣定定看着她的目光,杏眼潋滟泛着祈求。
“既如此,你先休息,等明日孤自会带你进去。”
“不要,殿下可否今日就带我进宫?”苏婉禾的声音有些急,她害怕夜长梦多,苏恪是她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人,若是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这么急?”裴珣将手放在苏婉禾的面上,帮她将额上的一抹头发撩到耳后:“可是孤是有条件的。”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苏婉禾眼底一瞬的凝滞,但她不能否认,这是她要求的,她低垂了眉睫,只是一瞬间便不再犹豫:“只要殿下保我阿弟一生平安,无论殿下有什么要求,我都愿意。”
将军府即使是姻亲,却也不愿意这举手之劳的事情,除了裴珣,又有谁能有这样大的权利。
裴珣用手抬起苏婉禾的下巴,眼中带着笑意:“当真?”
“当真。”
“不后悔?”
“绝不后悔。”苏婉禾深知迈出这一步后,自己便再也没有退路了,可是眼下比长远更为重要,将来的事情她尚不得知,只能尽最大的努力保住自己珍惜的人。
“好,苏娘子知道孤想要的是什么,孤不屑于强迫威胁,既然是苏娘子自愿的,孤便答应了。”裴珣将人揽在怀里,感觉到怀里的姑娘虽然在说话的时候斩钉截铁,此刻身子却微微颤抖。
苏婉禾用力挣脱了裴珣的怀抱:“既如此,现在便进宫吧。”
说着苏婉禾便要离开,被男人一把拉了回来,然后朝上托举了些,在苏婉禾不解的目光中朝着床榻走去,苏婉禾一时有些慌了神,看着裴珣势在必得的目光,深知最后逃不过,却还是适时打断:“殿下,现在不行,可否等明日,我阿弟现在在宫中生死未卜。”
裴珣搂着苏婉禾的脚步一顿,露出一丝笑来,然后继续朝着床榻走去,苏婉禾心中焦急:“殿下,不可。”
男人非但没有听苏婉禾的,还直接将人放在了床榻,正要俯身的时候,苏婉禾有些心慌地闭了眼睛,一双手也抵在裴珣的胸膛。
预料中的沉重并没有到来,裴珣看着她视死如归又慌乱的神色,笑了笑,然后撩着衣袍蹲了下去。
苏婉禾感觉自己的脚有一双温热的手掌,将已经冻僵的知觉唤醒了起来,她睁开眼睛,看到裴珣蹲下身子正扶着她的脚帮她穿鞋:“苏娘子也是侯府里正经的娘子,整日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孤在苏娘子的眼中便是那般饥不择食。”
苏婉禾看着裴珣矜贵自傲俯身的模样,心中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纵使她再骄纵,也不好让当朝的太子殿下亲自给她穿鞋:“殿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她试图挣脱,被裴珣握地更紧:“别动,马上就好了。”
裴珣极有深意地看了苏婉禾一眼:“苏娘子在想什么,若是再不听话,孤一定会做你想的那件事。”
苏婉禾瞬间就乖乖听话了,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裴珣言出必行。
一阵敲门的声音传来,阿竹端着姜汤走了进来,在定睛的时候,差点惊呆了下巴,她竟然看到尊贵的太子殿下为一个女人穿鞋子。
她何故来到蘅芜苑,她是知道的,当初是为了服侍这位苏娘子,蘅芜苑都是男子,周将军才会将她买了回来,平日里即便太子在府上,也不许女子靠近一步,好在她一直惧怕太子,没有什么不该的想法。
整日清闲,还有工钱,这样的日子便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殿下不曾带过其他的女子来,如今她竟看到殿下这般对苏娘子,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还愣着干什么?”裴珣沉沉的嗓音将阿竹的回忆打断,男人看向她的眼神满是凌厉,果然太子就是太子,对待旁人时,还是那个尊贵威严的上位者。
阿竹收回了自己刚刚的感慨,端着姜汤走到苏婉禾的身边。
裴珣走过来拿起一碗,只是并不是给自己的,而是转身坐到了床榻边:“先喝了它,若感染风寒,恐怕等不到你进宫,便要倒下了。”
苏婉禾到底是爱惜自己身子的,马上去接,还未触到,便被烫到了手,裴珣眼疾手快,才没让姜汤倾倒下来。
“算了,孤来吧。”说罢又让阿竹下去,阿竹经不住好奇,在关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竟然看到裴珣正在喂苏娘子。
“殿下,我可以的。”苏婉禾看着裴珣递过来的勺子,想要从裴珣的手中拿过婉来,被裴珣制止:“若再这样下去,等苏娘子自己喝完宫门恐怕就要完全关了。”
裴珣说这话的时候,手中的动作并未停下,他总是懂得如何拿捏苏婉禾的七寸,就比如现在,苏婉禾乖乖低下了头,然后就着裴珣的手抿了一口,柔顺的模样宛若一只小猫。
姜汤辛辣,苏婉禾忍不住蹙眉,她从前便不喜这味道,在府中的时候总是会让云枝少放一点姜。
但在裴珣的面前,她未说,只忍着难受,喝完了整碗,她怕裴珣会反悔。毕竟,本就是她有求于他。
好不容易喝了一大碗的姜汤,苏婉禾抚着胸口,口中更涩得厉害,突然口中被放进了什么,酸酸甜甜的,正解了她的不适,苏婉禾瞪大眼睛看了裴珣一眼。
“是话梅,放心,没毒。”裴珣说罢便起身了。
“多谢殿下。”苏婉禾惊诧于裴珣难得的好心,看着男人走到黄花梨木的屏风旁:“殿下不喝一碗吗,殿下身体贵重,也要注意身子。”
裴珣并不作答,看了床上端坐的姑娘,然后将手放在了腰带上。
“咔哒”躞蹀玉带解开,月白色的衣袍散了去,露出了裴珣精壮的胸膛,他从小就在军营中历练,又曾亲自领兵打仗,自然不同那些整日饮酒作乐的世家公子,此刻站在那里,便能感受到那身子的冷硬,与白日里穿衣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模样。
“苏娘子,可是满意?”戏谑的声音传来,裴珣没有忽视苏婉禾的神色,紧接着手便继续,她被吓得赶紧捂住了眼睛,说话也难得不复平日里的端庄:“你...你...你说过今晚不动我的。”
裴珣目光极深地看了苏婉禾一眼,然后朝着苏婉禾的方向走去,月白色的袍子落在地上,上身裸露着,因为室内的温热冒出了细密的汗,混着刚刚的水气,一道水线顺着胸膛流下来,蜿蜒在强劲的腹上,直至消失不见。
苏婉禾听到朝自己走过来的脚步声,已经慌得说不出话来,莫非裴珣要硬来?
“殿下,时间不早了,若现在不进宫,恐怕就要晚了。”苏婉禾企图阻止裴珣,看着男人近身的模样,撑着手臂一步步朝着床榻内侧移动。
裴珣不说话的时候,只那样沉沉看着自己的模样,苏婉禾心中便已经慌了,纵然是他想,她恐怕也阻止不了什么。
男人俯身过来,精壮的身子落在苏婉禾的上面,苏婉禾知道自己避无可避,忽然间便有些视死如归,但是,紧接着她便听到耳边的低笑。
那种压迫感转瞬即逝,再看裴珣的时候,他已经拿好榻上的衣服自顾自穿起来,系好了玉带,又恢复霁月风清的样子。
男人英眸未改,待穿戴好,转身朝苏婉禾的额头轻敲了一下。
“嘶!”苏婉禾轻呼一声,却不敢再动作了。
“年纪不大,想的倒是挺多。”裴珣说罢,将屏风上的一个包袱递了ʝʂց过去:“穿好,一会随孤进宫。”
苏婉禾怔怔看着裴珣,并未马上打开包袱。
“总不能穿着你身上的这身衣服,都已经湿透了。”裴珣提醒着,唇角微勾,说话间看到苏婉禾那警惕的眼神,然后试探一般慢吞吞解着身上的带子。今日的带子好像格外顽固,迟迟不见苏婉禾解开。
“殿下能不能先出去,我很快就好了。”苏婉禾自知理亏,两人即将而来的关系,她有什么资格阻止裴珣,可现在就让她这般坦诚相见,确实已经超过了她的接受范围。
裴珣负手背后,眼中的笑意深了深,就连眸光也带着耐人寻味的意思:“孤刚刚也吃亏了许多,可是都没说什么。”
苏婉禾知道裴珣指的是什么,想到那场景,面上一热,可男人与女人怎么能混为一谈。
“又不是我想看的。”苏婉禾一边慢吞吞解着衣扣,一边小声嘀咕,裴珣看着那动作,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出去,恐怕要穿到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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