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床上的大哥,正是方才在楼下那位要伸张正义的大哥,他是筑基期修士,明日要参加试炼比武,今晚本来是要为民除害的,但是没想到这里面别有洞天。
按摩什么的,真是太美妙了啦。
“这位小弟,”他被按的通体舒畅,“我加个钟,拔个火罐吧,我上个月去了东部沼泽巡逻,身上寒气重,你给我去去寒气。”
拔火罐应该很舒服,他刚才看到卫兄弟给旁边那个人做了一个全套,真是羡慕坏了。
可惜他预算有限,只能选择一两样享受。
那就来最需要的拔火罐吧。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黑影的按摩大师课还没有学到这一节。
不过,一名合格的按摩师,就是要达成客人的所有要求。
这句话,黑影记住了。
于是他用尽毕生的理解能力,对“拔火罐”三个字进行了企业级分析,火他知道,罐他认识,两个加起来,可不就是火罐嘛。
当即,黑影做出了反应,在这位大哥正在美滋滋等在享受的瞬间,只见他一手火,一手罐,在他光洁充满了肌肉的后背上——
唰唰唰,来回抹了八下。
八下火,八下罐,“八”火罐没错了。
用罐抹,大哥还能理解,也许这是在给他按摩。
但他用火也抹了。
生生燎肉啊!
“嗷嗷嗷,”他尖叫了三声,声音里夹杂着血,夹着泪,从按摩床上像弹簧似的蹦了起来,直接跳到了房梁上,“水,快给我凉水。”
卫恒闻ʝʂց声赶来时,只看见黑影手上举着火钳子和竹罐子。
房梁上蹲着个似人似猴的东西,背上一长串的大火泡,活像人身上长了串葡萄,除了惨不忍睹,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他不停喊着“水”。
黑影心领神会,客人就是上帝,客人的要求一定要满足,于是他墙边拎起一桶水,靠着强大的臂力,直接泼到了房梁上。
卫恒还没来得及阻止:“这是……”
水就如愿泼到了大哥的背上。
换来了更加惨痛的哀嚎。
“……热水啊。”
第75章
卫氏按摩房的火罐乃新发明的修真界酷刑,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尝试,否则就会变成半人半猴的怪物,被火燎泡伤到无法自理。
凡是受不住火罐之刑的,最后还要被热水惩罚。
于是卫恒的拔罐生意陷入低迷,虽然按摩推拿不受影响,但这件事关乎到他的职业生涯,成了心头大患。
“商战,这肮脏的商战,一定是有人大肆散布谣言,”卫恒握拳,以示决心,“我必须找到那位客人,向他诚恳地道歉,给予丰厚的赔偿,所以,你们谁知道那位顾客是哪个宗的?”
灵兽峰消息最灵通的就是他,交际之花都不认识的人,其他人肯定更不认识了,众人纷纷表示爱莫能助。
黑影在旁边安静如鸡,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但是卫恒生气了,他有点惶恐。
“明天的比武,大家帮我留意下,”卫恒提议道,“如果见到那位的话,一定要帮我留住。”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恰巧此人被火燎泡了,恰巧又是个筑基,恰巧明日会出现在比武台上。
大家虽然嘴上答应了,心里却没当回事。
今天的按摩令人身心疲惫,比试炼还要累,许栩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从茶楼离开。
他们目前居住在仙盟名下的洞府之中,虽然说是洞府,但其实是多年前外门弟子的宿舍,一间屋紧挨着一间屋,每间屋子里只能放得下一床一桌,再多个人都很难转得开身。
许栩神色恹恹地回到洞府时,簇簇烟火之下,一棵老树下,伫立的身影略显孤寂,穿着白色的长袍,如同入定的树兄弟。
“你在……”许栩走过去,循着他的目光,“望月?观月?”
长渊的目光从天边收回,无声地扭头看向她的侧脸。
“想事情。”
“什么事?”许栩好奇地与他对视,亮晶晶的眼睛黝黑深邃,“明天的比武吗,不要担心啦,金丹期内你无敌手,这话我说的。”
小小比武而已,其实长渊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想的事情很多很杂,有些是公事,比如灵脉,比如邪修;有些是私事,比如许栩,比如……
比不出来了,他的私事,好像只有许栩。
她今天去做什么了,见了什么人,对谁笑了,跟谁闹了,长渊自知没有立场去管制她,尽管是自己的灵兽,可她是许栩,是一只鸟,一个人。
总之不是长渊的什么。
灵兽也是有兽格的,需要空间和尊重,灵兽驯育手册是这样说的。
“比武之后,”许栩突然冒出了一句,“我们去问问盟主,关于修复灵脉的事情吧,我想通了。”
长渊心下微动:“想通了什么?”
“我也想拯救苍生,不为挣钱,”许栩笑眯眯地说,发丝染了月光,背着手像个小孩,“跟你一样,做个好人。”
长渊轻哂:“为什么突然想做个好人了?”
“因为坏人太坏了,”少女的红衣裙摆飘扬,天边的烟火将她的眼睛染得五颜六色,“我想给沐娘、文景、乌黛报仇。”
凤岭王朝的幻境对她的打击之大,可能很少有人能理解。
尤其是那些妖兵杀人的时候,她能听到国师府外儿童的哭声,父母的哀嚎,仅仅为了一个人所谓长生不老的荒唐想法,所有的人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可耀王却还好好活着,甚至在修真界兴风作浪,凭什么?
许栩人生第一次发出了这种疑问。
“耀王肯定还活着,我们修复好灵脉,让修真界恢复如初,就可以找到他,杀了他,让他长生不老的美梦破碎。”
她从怀里掏出乌黛给她的桃花簪。
“她给我这个东西,肯定是有原因的。”
长渊点头:“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那你呢?”许栩跳到他面前,直视着他,“你跟我一起吗?”
她的问题有点可爱。
长渊不禁再次笑出了声。
“你忘了吗?我的愿望,本来就是守护天下苍生,自然是陪你一起。”
“对哦,”许栩吐了吐舌头,“不过,我挺惊讶的,明知道我有修复灵脉的本领,你却从来没有劝我去做什么。”
“因为没有理由。”
今晚最后一颗烟花,也是最大的烟花,终于在轰鸣之中,在天边绚烂炸开,光火缓慢地坠落,然后消弭天际。
长渊没忍住,伸手摸了摸许栩的头顶。
柔软,温暖,巴掌大小。
“我想守护天下苍生,是我自愿做的,你若是想做,我陪你,你若不想做,那就去找点其他喜欢的事情,我是我,你是你,不必为了别人而去做事。”
他轻声地定义。
“许栩,你是自由的。”
那颗小脑袋抬起来,露出额前一缕呆毛。
许栩看到自己的影子倒映在长渊的瞳孔里。
心里好像有点奇怪地变化。
d但她当即制止了某个危险的想法。
人兽殊途,跨种族的爱情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筑基期比武要比炼体期有意思的多,修真界这些年灵力稀薄,能够修成筑基实属不易,像李墨儿那种金丹更是万里挑一。
“师姐,你别紧张。”许栩说完,就感觉自己说了句废话。
这可是霍蕊,她怎么会因为比武的结果而紧张呢?
不如说她会因为书卖不出去而紧张更为现实。
“阿蕊,”枫眠如同牛皮糖,出现在霍蕊所在的每个场合,“记住,只要你回头,我一直都在。”
霍蕊翻了个白眼:“比武的时候没空回头。”
她姿态高昂地走上台,只见对手是个年轻男修士,顿觉自己赢了一半。
这么多年了,她霍蕊行走江湖靠的不是实力,也不是运气,而是那该死的魅力。
石榴裙下拜倒者无数。
“这位小兄弟,”她媚眼横波,声音软糯,姿态妩媚,比合情宗还要合情宗,“下手轻一点,好吗?”
按理来说,一半的年轻男修士对于她这个样子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
比如台下的枫眠,此时就像火山口的霸王龙,捶胸顿足,恨不得上去把霍蕊的对手送到另一个世界。
“阿蕊还从来没对我这么温柔过。”
“阿蕊,阿蕊我的心好痛。”
许栩使了个眼色,卫恒和疾影默契地将他捂嘴,太吵了,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吵了。
就在霍蕊稳操胜券,以为对方会怜香惜玉的时候。
那位男修士开口了。
“老子这辈子最恨绿茶。”
他这句话从字面意思看来,是比较厌女,但从当时他的声调、语气、神态来说的话,他挺女的。
那兰花指,那挑高的音色,还有那仿佛抓包小三的嫉恶如仇。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那么惟妙惟肖。
霍蕊眨眨眼,心道不好,还未来得及防守,对方一柄鸳鸯□□就甩了过来,她连忙拔剑抵抗。
可惜,一是对方实力确实厉害,二是对方气势确实厉害。
总之,这位大哥,呃,大姐,嗯……大哥姐,赢得算是轻松,霍蕊也并不恋战,见势不对便直接跳下了比武台。
“我认输我认输。”
她双手举起,一脸的莫名其妙:“比武而已,怎么还真的动气啊。”
如果不是这次试炼要求大家必须以自身法门进行比试,大哥姐估计会直接挠花她的脸泄愤。
霍蕊甚至不断地从繁杂的回忆中思索,自己难道曾经得罪过这位?
但对方看起来不像喜欢女人的样子呀,总不可能是情债吧。
那位男修气愤难掩地跳下比武台:“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但我一看到你刚才的样子,就想起了将我师兄夺走的那个女人,实在是克制不住。”
他行了个女子之礼:“冒犯了。”
在他转身欲走之时,霍蕊问道:“敢问一下,您师兄的名字?”
“空明山流景,你认识?”他说起来酸溜溜的,“师兄在外面认识的女人不少,难道你是其中之一。”
许栩打赌,如果霍蕊此时承认自己是流景的老相好,这位大哥姐约莫会直接用短刀将她剁了。
男人嫉妒发疯可是很可怕的。
霍蕊自然不傻,连忙摇头:“不认识,没听过ʝʂց,再见。”
“哼,再见。”他看到霍蕊妖妖娆娆的样子,不知为何又生起气来,拎着刀走了。
大哥姐信了,灵兽峰的人可不信。
许栩逼问:“说,你是不是真的和那什么流景有一腿?”
“你说话忒难听,好像我是那么随便的人,”霍蕊睨了她一眼,“什么叫有一腿,我们那是命中注定的风花雪月罢了。”
话音刚落,旁边的枫眠嗷一嗓子就开始丢人现眼。
涕泗横流地控诉:“你到底有多少个好哥哥?怎么到处都是你的故人,我又算什么,是哪根葱,我只是你消遣的工具是吗?”
又来了,灵兽峰的人太阳穴突突,同时深吸一口气,默默转身不看他。
但是对于让他闭嘴这件事,霍蕊还是有自己独特的秘诀。
“但是流景没你帅,所以我把他甩了。”
枫眠的脸,六月的天,收放自如,大雨转晴只在一瞬间:“嘿嘿,我就知道,我比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
众人抖了抖鸡皮疙瘩。
恋爱脑真踏马可怕。
接下来轮到卫恒上场,他却没什么斗志,昨晚的拔火罐事件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以至于比武都已经是过眼云烟,随它去。
“诶?”许栩看着有个人翻身上台的动作十分吃力,“这人好眼熟。”
“这不是昨晚的火燎泡吗?”
听到“火燎泡”三个字,台上台下都不约而同颤抖了,台上是疼的,台下是乐的,卫恒抬头,这不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客人吗?
于是当即像打了鸡血,跳上了台。
他跳跃的动作轻盈又丝滑,和方才火燎泡成截然不同的对比:“这位客人,昨晚的事情我深感抱歉,希望您能原谅我。”
“这样吧,我赔您五颗灵石,外加一年的免费拔火罐,行吗?”
拔火罐,对方的脑海中好不容易忘记的疼痛,在此刻席卷重来,他的背现在又痛又痒,晚上睡觉都只能趴着,这种苦,他再也不想提起了。
“闭嘴吧你,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黑店,”大哥哭诉,“你们把我的一生都毁了,我再也不能见火,也不能见罐了,这对我来说是多么大的心理阴影。”
“我跟你拼了!”
他是个棍修,长棍一横,顶端包裹的铁石在台上砸出碗大的坑,可惜他的火泡限制了他的速度,每动一下,都像美人鱼变成了人,疼到吐血。
卫恒轻松躲过,再次劝说:“大哥,你别这样,我师妹是医修,让她给你治病行吗?把你的火泡治好,不要钱。”
火泡,对方背上更疼了,再次挑起棍子,朝卫恒的方向挥去。
卫恒轻巧躲过,不断跳跃如同跳蚤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对方脆弱的心灵,曾几何时,他也能如此的敏捷,哪里安全跳哪里。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甩两下棍子就已经气喘吁吁,卫恒还贴了上来,对他苦口婆心:“昨天只是意外,你再给我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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