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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强大、自信、骄傲、美丽。”
“你永远都不是一个人，身边总是有很多拥护者，他们无条件地信任你拥护你，甚至为了你，他们宁可ʝʂց犯下杀人的戒令也要来杀我。”
“你记得约恩和考伯特吗？”
“在迷宫遗迹的时候，他们被我抓住了，我说只要他们把你引过来就会放过他们。”
“可是，就算被我打到头破血流……”
“直到死，他们都没有背叛你。”
格洛莉亚依然没有出声。
她的眸光甚至没有动摇一下。
但或许是听到了她声音中的落寞，佛勒斯忍不住开口了。
“您不需要羡慕她的，圣女大人。”
“她是恶魔阿尔雷斯的化身，具有迷惑、欺骗人类的本领。即便是在人间的声望，也全是她和我们魔界的叛徒合作创造出的骗局，而且……”
佛勒斯顿了顿，又看了眼旁边沉默不语却目光含痛的夏佐，才再说道：
“现在您的身边有我们了。”
奥丽莲娜松开了格洛莉亚的红发，微微笑了。
“我知道。”
她像是在回应佛勒斯的某一句话，又像在回应他的每一句话。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
像是终于决定要往前走了。
奥丽莲娜站起了身。
过去，她曾经被格洛莉亚无视、藐视了很多次，但今天，此时此刻，好像是第一次，她用高高在上的眼神和口吻面对格洛莉亚。
即使被偷走了权能，即使失去了力量，可这一刻，她却比拥有圣女权柄的格洛莉亚，更能称得上是圣女的人。
“格洛莉亚。”
“如果现在给你自由，你想去做什么呢？”
一潭死水、像是还被困在无限死亡的梦境中的格洛莉亚终于有了反应。
她说：“……我要报复。”
“报复他们所有人。”
“明明是依靠我才稳定了边境的局势，他们却无视了我的功劳，转头就把我关进了暗牢……无数国民都曾经接受过我的恩惠，可你离开之后……他们唾骂我、诅咒我，怪罪我逼走了真正的圣女！！！”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这群忘恩负义的家伙……等我回去了，绝对要让他们所有人好看……”
奥丽莲娜平静地应了声知道了。
“等外面的事情结束，就让你回去吧。”
格洛莉亚瞪大了眼睛，似是完全没有想过她会让她活着回去。
而奥丽莲娜只是露出了悲天悯人的笑容，对旁边的大恶魔嘱咐道：“佛勒斯，由你亲自送她回去。”
又转过头来问她：“对了，圣女的权柄你还要借用吗？如果你想要的话当然是可以的，而且你想借多久就借多——”
“拿回去……快点拿回去拿回去拿回去——！！！”
于是奥丽莲娜只能惋惜地把被偷走的东西全部拿回来了。
当曾经让她抗拒、讨厌，到不得不习惯，再到麻木的权能回归，在这当下……不安的心情好像终于安定了下来。
最后看了一眼曾经让她羡慕又崇拜的格洛莉亚，奥丽莲娜利落地转身离开了，她往来时的方向走去，而在与佛勒斯擦肩而过之时——
“让阿尔雷斯玩腻了就把她直接杀掉，不要留下后患。”
大恶魔向着她的背影雍容行礼颔首。
“谨遵您的命令。”
奥丽莲娜望向了右手边的墙，目光像是穿过了所有的障碍，落到了远方人类与恶魔的战场上。
“好吧。”
……
“现在就去把战争结束掉吧。”
第74章
佛勒斯本来以为,按照奥丽莲娜温和处理假圣女的手段，她也会选择用和平的方式结束战争。
尽管这不是他期望的发展，斩尽杀绝才是他们魔界的准则,但……
如果这是圣女大人的命令,那就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
因为她是他们的圣女大人。
所以，当降临战场的奥丽莲娜看到战况后皱眉说出——
“不是说让我安心,很快就能结束战争吗？”
“怎么对面人还剩这么多？”
“你们都在消极怠工？原来全都是在糊弄我的吗？”
——佛勒斯确实愕然了。
旋即又微微笑了。
“很抱歉,这是我们的失职，这就立即为您踏平战场。”
佛勒斯已经屈居幕后多年,很久没有上过前线了。
因为他的战斗模式过于残忍血腥,是连恶魔们都要投诉抱怨的程度,每次干架都打不尽兴,所以干脆退居二线。
今天看来总算是可以大闹一场了。
但在佛勒斯正准备大开杀戒之际——
余光却瞥到了人类的圣殿骑士。
“……”
“……”
算了，为了圣女大人，今天也还是稍微温柔一点吧。
……
……
奥丽莲娜坐在佛勒斯的臂弯,空降战场的时候,好像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听起来似乎很夸张,但确实是在她出现的瞬间,战场仿佛就被按下了暂停键，无论是人类还是恶魔，双方同一时间停在了原地。
比起恶魔们的不知所措,人类的一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他们的脸上露出了希冀的神色，充满喜悦,仿佛看到奇迹降临。
“圣女大人！”
“是圣女大人——！！”
“人间有救了！！”
他们的欢呼声在奥丽莲娜看来确实是足够莫名其妙的。
但最莫名其妙的果然还是……
“我们来迎接您了——！”
奥丽莲娜：“迎接……我？”
“是的！曾经伤害过您的罪人已全部被绳之以法,所有人都在热切地等待、期待、盼望您的归来！”
奥丽莲娜没有应声。
她只是用像看神经病的目光看了他们一眼,之后便将视线转回恶魔的一方。
见恶魔们面面相觑一言不发，她的情绪才终于有了起伏,像是既感到不快，又觉得不可思议。
“你们为什么没有一点反应？”
直到她出声，恶魔们才喏喏开口。
“圣女大人您能不能不回去……？”
“大家都不想您回去……”
也有罕见的激进派：“杀光人类！踏平人间！让圣女大人无家可归只能留在魔界！！”
——结果他下一秒就被群殴了。
“不可以对圣女大人做这么残忍的事！你个笨蛋！”
“呜呜呜可是我真的不想圣女大人走嘛……”
“可是如果圣女大人留在魔界不开心的话，难道要勉强她留下吗？”
恶魔方的氛围一片低糜，垂头丧气好像随时能哭出来似的。
奥丽莲娜真的被他们气笑了。
她让佛勒斯把她放在地面后，便作势走向人类的大本营。
“那我走了。”
所有恶魔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接着屏住呼吸，眼神仿佛在说着“不要不要不要！”，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挽留。
奥丽莲娜：“我真的回去了。”
这下，终于有人出声了。
但那个人却是……
夏佐：“留在这里吧，奥丽莲娜。”
夏佐：“留下吧。”
奥丽莲娜是真的没有想到第一个站出来挽留她留在魔界的人……是他。
她怔怔地看着夏佐的时候，恶魔们像是被激励了一样，鼓起勇气走进了她的视界。
“请留下吧！圣女大人！！”
“我们发誓会永远珍惜您、爱您、对您好的！”
“只要您一声令下——不管是什么，我都愿意为您去做！”
“我也是！”
“就请您留下吧！！”
整个战场都是恶魔们挽留她的声音，于是当人类的声音响起时，就显得是那样突兀又不和谐了。
“圣女大人！那是恶魔说的话……绝对不能相信啊！”
奥丽莲娜没有看他一眼。
她只是不由问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佛勒斯：“为什么……只是这样？”
“魔界的规矩不是……就算不愿意，就算砍掉手脚，关进密室，被骂被恨，也要不择手段把目标留下来吗？”
佛勒斯：“是的，这是我们魔界的规矩。”
奥丽莲娜：“难道说……我对你们来说还不够重要？所以才得不到这种待遇吗？”
佛勒斯被她的问题逗笑。
总是冰冷、好像没有任何感情的猩红眼瞳升起了温暖的温度。
佛勒斯：“圣女大人，您有非常珍惜的人吗？”
佛勒斯：“看着那位圣殿骑士，您依然不能明白吗？”
也许是奥丽莲娜的沉默让人焦心，所以才会觉得时间好像过了很久。
人类因为她长久的沉默而渐渐心灰意冷，但又在察觉到神圣力在她身边汇聚的那一刻，重燃希望。
“圣女大人……！”
巨大的魔法阵在土地上亮起。
只要有圣女大人的“广域治疗”和“广域祝福”，就算再恶劣的局势都能被拧转。
只是……
当温柔的光点从天空降落，得到治疗和祝福的……
却不是人类。
难以置信的绝望中，响起的是ʝʂց她冷酷无情的声音——
奥丽莲娜：“结束吧。”
奥丽莲娜：“让这一切……全部都结束吧。”
当乍然回神，一直以来生怕圣女大人会因为他们戕害她的同类而伤心难过的恶魔们，纷纷露出了真实的面貌，恶人的嘴脸。
他们笑得邪恶无比。
“谨遵圣女大人您的命令。”
……
……
战争结束了。
奥丽莲娜找回了一直躲起来生闷气的魔王猫猫，在夏佐面前也不再提让他离开的事情，后来也把一心想要报仇的格洛莉亚送回了人间。
生活好像回到了之前的日常。
不过，奥丽莲娜想，她有一件事还没有做。
她曾经想过，要是她也能像格洛莉亚一样，遇到对她忠诚的伙伴，她也会向他们回以同样的忠诚的。
而现在，好像是时候了。
……
圣女军团成立了。
选择了一个阳光并不灼烈而很温柔的清晨，奥丽莲娜来到了城堡中央的广场，来到了父神的雕塑前。
而她的眼中，是所有志愿加入圣女军团的恶魔们。
迎着他们期待又兴奋的视线，奥丽莲娜缓缓开口了。
“我是一个很弱小的人。”
她明明一直渴望拥有忠诚的伙伴，可机会真的到来的时候，却变得踌躇不前。
“我并不坚强，甚至可以说是脆弱。”
好像一路以来，她最擅长的事情就是逃避和忍耐。
“我讨厌生离死别，不想看到有谁为我而奋不顾身，害怕有人为我牺牲，为我奉献一切。”
她不能乐观且积极地面对恶意，又对所有善意感到惶恐和恐惧。
即便是在觉醒之后，她不害怕杀人，但无比害怕——
有人为她而战。
有人为她而死。
他们摒弃万难来到了她的身边，却最终得不到善终。
“所以——”
“如果在得知我是这样弱小的人，你们依然愿意来到我的身边的话，请你们答应我——”
“永远不要以生命捍卫荣耀，不要以死亡成就荣誉。”
“永远珍视你自己如你们珍视我。”
“永远将自己放在第一位，并请坚信，即便放眼全世界，也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东西，会比你的存在对我来说更加珍贵。”
奥丽莲娜轻柔的话音像是鼓点一样落在在场每一个恶魔的心上。
注视着她庄严而神圣的神情，聆听着她严肃真挚的话语，在这瞬间，在场的恶魔们似乎突然就能够理解老一辈恶魔口中，人类与圣女之间的关系了。
为什么人类能对圣女那样的死心塌地，为什么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卫圣女的安危。
只因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们会不禁觉得……
在别人那里，他们是被嫌弃到了极点、一文不值的东西，可在她眼中，却是独一无二的珍宝。
无论她和他们以前遭遇了什么，经历过什么样的磨难，有多么痛苦，有多么悲伤，所有的一切——
都一定是为了能在未来，和此刻的人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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