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我送的更好看,”她干脆趴在他身上哭,“川川,你以后只能戴我送给你的领带。”
后者单手抱着她,将阿姨刚煮好端上来的醒酒茶喂她喝完。
“好。”
她哭唧唧,嫌他回答的太冷漠:“你敷衍我。”
两手并用在他脸上揉来揉去。
阿姨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几时有人对他这么无礼过。
生怕闹出什么乱子来,思考着要不要上前去阻止一下。
却见周屹川表情无奈,声音却宠溺。
“我答应你,没有敷衍。”
姜邈这才委屈巴巴地重新缩回他怀里,听话地把那碗醒酒汤全部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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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把汤放上桌,想了想,还是关切的询问一句:“头还疼吗?”
姜邈有些受宠若惊,平时阿姨对她一向保持着距离,即使她说过很多次不用这么拘谨。
却都不起作用,今天居然主动关心起她来了。
她放下筷子点头:“好多了。”
阿姨笑了笑:“那就好。”
阿姨走后,姜邈又吃了小半碗米饭。
剩下那半碗她不敢全部吃完,可是这么倒掉又浪费。
她欲言又止的看向周屹川。
后者并没有看她,正拿手机回消息。
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不然他也不会在用餐期间回复。
“放着吧。”
他说。
姜邈璀然一笑:“那我去收拾东西。”
周屹川没有说要去那边待多久,但一周时间肯定是要待的。
姜大小姐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大发善心想着帮周屹川也收拾了。
她刚下楼,看见饭厅只剩下阿姨。
刚才吃剩下的小半碗米饭空了。客厅却不见周屹川的身影,她犹豫了一会,问阿姨:“周屹川人呢?”
阿姨也不清楚,只知道刚才接了一通电话就出门了。
“估计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姜邈沉默了会:“他没说什么吗?”
阿姨摇头:“什么也没说。”
姜邈不做声了,走到客厅,拿起遥控开始漫无目的的换台。
周屹川工作忙是常态,他这个人野心大,任何时候工作都排在第一位。
姜邈早就习惯了。
从小到大,曲女士也是工作为先。
陪伴姜邈的是家里那只布偶猫。
它从姜邈的七岁一直陪到十九岁。
陪了她整整十二年,后来它生病去世,姜邈再也没有养猫了。
她靠在沙发上,终于停止了换台,遥控器放回茶几上,电视里放着综艺。
伴随着观众的笑声,姜邈却不觉得有任何好笑的地方。
无聊,又乏味。
等她去拿遥控想要继续换台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联系人写着周屹川。
姜邈愣了几秒,然后才转了方向去拿手机。
是一张照片。
拍的是路边卖红薯的小摊,很简陋,但是干净。
——去了一趟交管所。看到卖烤红薯的,想吃吗?
他没有丝毫的铺垫和弯弯绕绕,一段话就将要表达的意思全部表达了。
他为什么出门,出门做什么。像是在和她报备。
姜邈抓错了重点,问他:
——去交管所干嘛?
他应该拿着手机专门在等,所以消息回的很快。
——昨天追尾了。
姜邈有点疑惑,周屹川开车很稳,怎么可能会追尾。
可想到烂醉的自己,她突然察觉到什么。
心虚令她急忙转移话题。
——那就买一个吧。
他回了一个言简意骇的“好”
这段简短的对话似乎就这么画上终点。
姜邈觉得自己很奇怪,她的感受很奇怪。
明明一切都平平无奇,包括他发的照片,以及他们的对话。
没有丝毫特别之处。
可这种平淡,却让她觉得有什么被填满。
姜大小姐不愿意欠人情,更加不愿意欠周屹川的人情。
她给他发了一条语音。
“看在你帮我卖烤红薯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帮你把行李收拾了吧。”
这次的回复用时稍久。
姜邈拿着手机一直在等,在她以为周屹川要拒绝自己的时候。
对方也回了一条语音。
“谢谢。”
隔着电磁波,温柔的不太像他。姜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要么是手机听筒失真。
可是......
她还是忍不住,将那条语音再次点开。
谢谢。
他好像在笑,可细听之下,又好像没有。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姜邈很少去周屹川的房间, 为数不多的几次还都在晚上,为了找他睡觉。
房内构造很简约,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和日用品, 几乎看不到任何多余的东西。
姜邈四处逛了逛,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这人不光洁癖严重, 应该还有点强迫症。
所有东西都井然有序的放在它们该待的地方。
空气中浮动着那股周屹川身上惯有的雪松气息, 干净微冽。
或许是屋子里的熏香。
因为东西实在太少,她走了没几分钟就逛完了。
最后才想起正事。
走到衣柜那儿,将柜门打开。
他的衣服大多都是一些西装和大衣,休闲类的少之又少。
姜邈仔细回想, 的确很少看到他穿正装之外的其他衣服。
这人活得太过一板一眼, 好像永远没有放松的时候。
有时候想想, 也觉得他的确很累。
大家族的继承人和普通富二代还是有区别的。他承载着更多的期望,无数双眼睛盯着, 一点错也不能出。
从小接受最苛刻的教育, 私生活和个人爱好全都受到束缚。
这也是他古板严肃的原因所在。
周屹川有过童年吗?
姜邈努力回想, 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好像从她认识他起, 他就一直像个小大人。
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内敛。
不得不说,这样严格的教育下,他的确没有辜负任何人的期望。
成为了一个有能力,有担当的人。
姜邈总觉得在美国的那几年像是她做过的一场,有些虚幻的梦。
因为不想一个人住, 所以她找了一个室友。
某天晚上室友未经她允许,擅自将男朋友带来。
对方是个形容枯槁的男人,留一头毛躁黄发, 黑眼圈很深。
来美国也有段时间了,姜邈潜意识里觉得, 他是一个很危险的人。
那天突然心很慌,莫名其妙的,她将电话拨给周屹川。
她在美国也认识了不少朋友,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个想起的,总是周屹川。
已经是深夜,以这人的良好作息,这个点恐怕早就睡下。
所以姜邈不确定他会不会接。
铃声响至一半,在她放弃,打算挂断之时,那边终于接通。
男人轻微沙哑的声音,带着刚醒的疲惫。
“怎么了?”
他没有被吵醒的恼怒,更没有不耐烦。
只是轻声问她怎么了。
姜邈知道,这是他的教养使然,与旁的无关。无论给他打电话的是谁,他都会一视同仁。
姜邈莫名眼眶有些发热。
周屹川的普通话很标准。但来美国之后,唯独和姜邈说话,他那口儿化音就特别明显。
大概是在异国他乡听到亲切的口音有些感慨,姜邈在心里这么劝慰自己。
她说:“你现在有空吗,我有点怕。”
沉默持续了几秒。
周屹川只是“嗯”了一声,就没再说别的。
电话挂断了,姜邈坐在沙发上,心里拿不准他那句不咸不淡的“嗯”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隔壁的房间开始争吵,果然如姜邈预感的那样,室友的男友不是什么好人。
不时有砸东西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伴随着男人的怒骂。
姜邈不放心,想过去察看情况。
可是恐惧令她挪不动脚。她就这么站在那里,全身都在发抖。
她报了警,可警察没那么快过来。
现在应该做点什么的,她应该做点什么的。
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还是开车赶过来的周屹川将这一切处理好。
室友的男友是个瘾君子,为了钱和室友起了争执。
室友只是额头蹭破了点皮。如果不是周屹川,可能就不止是额头破皮这么简单了。
警察局外,做完笔录的姜邈坐在长椅上一言不发。
周屹川递给她一杯水:“还好吗?”
她点头,茫然地接过:“还好。”
然后周屹川就不说话了。
她这副模样,一看就是被吓到了。
他自己手里也有一杯水,喝了一口后,语气平淡的给她提建议,“今天先去我那吧。”
姜邈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好意。
这么一闹,她也不敢再回去了。
周屹川开着车带她回了自己的住所。
他一个人住,屋子却异常整洁,连沙发都看不出一丝褶皱。
姜邈看了都自愧弗如。
周屹川收拾出一间客房来,就在姜邈准备将自己的东西放进去时,他指了指隔壁:“你去我房间吧。这里太久没住人,有些发潮。”
姜邈还不至于厚脸皮至此,做客别人家,还霸占别人的卧室。
“不用,我住这里就可以。”
在她正要进去的时候,周屹川一言不发的将房门关上。
姜邈愣了一下,抬眸看他。
这人不喜欢将话重复,所以都是直接用行动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便是他当下的态度,住客厅,还是住他的卧室。她只有这两个选择。
姜邈抿了下唇,最终还是转身去了他的卧室。
算了。
她在心里宽慰自己,谁让这是他家,今天就听他的吧。
房内同样整洁,任何东西都放在它们该出现的地方。
床上有睡过的痕迹。
姜邈想起他接通电话时,还带着困意的声音。
突然有点愧疚。
他半夜睡到一半被吵醒,还将自己的卧室也让了出来。
不管是从哪方面出发,她都该和他道一声谢。
从房间出来,找到周屹川,又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周屹川看懂她的欲言又止,却会错了意:“床单和被子都是今天刚换的。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再......”
姜邈摇头:“不是这个。”
周屹川停下,等她说完。
她深呼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那声谢还是说不出口。
“我......有点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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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屹川在厨房给她做饭,姜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很快饭就做好了,姜邈递给他一双筷子,示意他和自己一起吃。
他开了一罐刚从冰箱拿出来的酒,摇了摇头:“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姜邈也就不再勉强,自己一个人独自享用起那份美食。
她和周屹川虽然都在美国留学,可两人交集很少。
留学生也是分阶层等级的。
不管在哪里,周屹川和自己始终隔着很长一段距离。
他在高处,在她需要仰望才能看到的地方。可她从来不愿意仰望。
即使这样,他们也依旧会有所交集。
所以,是他朝下走了吗?
姜邈摇头,阻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喝了一口汤后,心情又低落下来。
晚上本来就容易多愁善感,更别提发生了今晚这样的事情。
看到周屹川手边的啤酒,她居然伸手也拿了一罐。
周屹川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阻止。
姜邈的酒量一直都很差,喝了半罐就趴下了。
醉醺醺的胡言乱语。
“你一定很讨厌我吧,连我都讨厌我自己。”
周屹川把她从桌子上扶起来,听见她的话后,手上动作微顿。
她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周屹川,在你心里,我是个怎样的人?”
姜邈觉得整个人晕乎乎的,再然后,她双脚离地,仿佛腾空了一般。
低沉而平缓的声音是从头顶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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