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父被气成这个样,盛子昂梗着的脖子稍稍放下来了一些,低着头嘟嘟囔囔,“你们说有什么用?你们又不会同意。”
盛父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指着盛子昂破口大骂,“你还知道老子不会同意,你这是想干什么?先斩后奏吗?”
“你知不知道傅青隐现在在为东瀛人做事,他想要搞我们家……”
“一个汉奸而已,”盛子昂说到这个立马又来了劲,“你怕他做什么?”
盛父被气了个仰倒,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蠢儿子竟然如此的看不清楚形式。
“好,你有骨气,你了不起!”
盛父气极,“你给我跪下!看我不打不死你这个不孝子!”
对于正在热恋中的年轻人而言,外界的阻挠越大,他们的感情就会越发的深厚。
面对盛父如此强硬的态度,盛子昂也是直接强势了起来,他三两步走到院子里,直挺挺的跪了下去,“跪就跪,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去的傅云禾那个封建女人的!”
“好,”盛父震怒,直接命下人拿来了鞭子,“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盛母心疼儿子,想要去拦,可却被盛父的一个眼神给唬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皮鞭一下一下的抽在了盛子昂的脊背上。
盛子昂咬着牙,拳头攥紧,一言不发。
由着盛父打。
十几鞭子下去,盛子昂背上的衣服都被抽烂了,盛父也是气喘吁吁?
可盛子昂却依旧一副要与全天下为敌的表现,“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娶傅云禾那个封建女人的!”
因为疼痛,他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可却又掷地有声。
盛父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他重重地丢下手里的长鞭,“那个女人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能够让你不惜如此,也要维护她?”
盛子昂情绪略微有些激动,“冉冉才没有给我灌迷魂汤,我们志同道合,我们有相同的理想,傅云禾根本就不懂我!”
盛父眼底含着几分晦暗不明的神色,摇了摇头,扭身而去。
他也没说让盛子昂起来,盛子昂就这样在院子里跪了一夜。
对此,沈听肆自然是毫不知情。
第二天,天色还尚未大亮,天空中弥漫着一层浅浅的雾气,沈听肆就已然出了门。
毕竟,他今日可要去东瀛人的监牢里面认个人。
在沈听肆到达任务位面的第二天,他就见到了这片殖民地里,东瀛的最高统领平川大佐。
这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瘦弱的男人,身材矮小,面容也不甚坚毅,完全不似其他军团的大佐那般有威严。
可那一双眼眸却格外的睿智,当他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好似所有隐藏起来的东西都将会无处遁形。
沈听肆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完全一比一复刻原主的表现,“平川大佐。”
平川大佐浅浅看了沈听肆一眼,壮士不经意间的提到,“听说傅君最近赢了不少钱?”
“确实有一点,”沈听肆大大方方的承认下来,这平川大佐对他的关注还真是格外的高啊,他昨天晚上赢了大洋,今天平川大佐就知道了,“不过……这应当不妨事吧?”
平川大佐笑了笑,走过来抬手拍上沈听肆肩膀,“没事,就是随口问问,我今日找你是让你认个人。”
沈听肆点头,“我明白的。”
平川大佐稍微退开了一步,眼眸微微眯起,直勾勾地盯着沈听肆的表情,然后才缓缓开口,“你的学生温承松,是这次反抗行动的组织者,不知你对于这个学生还有什么印象?”
沈听肆诚惶诚恐,“大佐说笑了,我已经不在北平大学教书,又哪里来的学生??”
平川大佐对于沈听肆的这番表现颇为满意,那种扫视的目光收回了去,乐呵呵地开口道,“就去瞧上一眼就行,顺便看看,能不能从那些学生的嘴里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沈听肆很快的来到了监牢,这里到处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甚至还时不时的传来几声痛苦的哀嚎,好似是正在用刑。
沈听肆全然当做没有听到,面无表情的跟在一个东瀛人的身后往前走。
很快,他们的脚步停下了。
这间牢房里面关着二十多个年轻人,且全部都是原主傅青隐曾经的学生。
他们的四肢被镣铐紧紧的锁住,无法动弹半分,身上还有许多被鞭打的痕迹,原本灰白色的长衫校服变得血迹斑斑,已然是全部都被用了刑了。
平川大佐站在沈听肆的身边,“虽然已经不在北平大学教书了,但想必傅君对于你曾经的学生的样貌,应当还是有印象的吧?”
沈听肆点点头,“自然。”
平川大佐示意自己身边的手下,将牢房的门给打开,然后抬手指了指里面,对沈听肆开口道,“那就请傅君将人给找出来了。”
沈听肆一步一步的踏进了牢房,勾着唇瓣,笑意盈盈的开口道,“同学们,许久不见了。”
温承松听到声音后,缓缓抬起了头来,在看到沈听肆的一瞬间,连瞳孔都放大了些。
他拼命的挣扎着,摇晃着四肢,铁链在他的晃动下,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如同他的内心一般,躁动不平静。
可如此虚弱的他,又怎能挣得开那钢铁打造的镣铐呢?
只不过是在做着无用功罢了。
温承松一番动作,非但没有挣脱,反而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他大睁着眸子,狠狠地瞪着沈听肆,咬牙切齿的从喉咙里面喊出了几个字来,“叛徒!走狗!!”
其他同学们也是气愤不已,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开始咒骂,“你就是个汉奸,你不得好死!!!”
第26章
温承松至今还记得自己初次见到傅青隐的那一日。
阳光灿烂, 春光融融,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桃花的香气,好似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且富有生机。
他作为刚进入北平大学的新生, 和一群怀揣着梦想的同伴们坐在操场上, 看着那个年轻的先生在上面侃侃而谈。
说人生, 说理想, 说家国,说未来。
一群十几岁的少年人, 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怀揣着一腔热血, 带着崇高的理想,踏上了一条注定渺茫的路。
温承松至今还记得对方在自己耳边曾说过的话。
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
他们的故土,他们的亲人, 被欺辱,被霸凌,被剥夺,被毁坏。
只有年轻一代站起来, 肩负着时代的使命, 能够在这无数的侵略者中争取一个未来。
他那样信了,便也那样做了。
他的老师,傅青隐, 带着他们这些年轻人,从发表在青年报纸上的文章开始, 到后面收留反抗军的同胞, 有失败,也有成功。
但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 他们付出了努力了,竭尽全力了,便从不后悔。
两年时间,他们看着他们的同胞们从被侵略者肆无忌惮的欺凌,一步一步的成长到不再被其他国家的人压着打的地步,他们的反抗终于有了效果,整个世界中也终于出现了他们的声音。
可结果就在他们终于看到了希望,他们终于有了反抗的资本的时候,只不过是一次全校师生被捕,他的老师,他们人生中的至高信仰,那个带领他们前进的灯塔,叛变了。
多么的可笑,多么的讽刺。
领头人的叛变,让他们此前所有人的努力都好似变成了一场笑话,让好不容易坚定起来的民心又在一瞬间垮掉了。
温承松目光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细碎的短发自然的垂落在鬓边,露出一张线条利落,十分干净的脸,他的眉眼间一片疏淡,剔透的瞳孔当中沉淀着墨色,却又透露着隐隐的关怀。
“呵!”
温承松是笑了一声,他一定是因为被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面动弹不得,所以魔怔了。
否则这个人怎么可能会关心他呢?
温承松鄙弃了一下自己,将那种不应该有的情绪甩出脑子,随后怒骂道,“你个叛徒,你不得好死!”
“怎么,当东瀛人的走狗给你当初优越感来了,看到我们落的这样的下场,你很高兴是不是?”
温承松的话就仿佛是一滴冷水滴进了滚烫的油锅里面,让原本还算安静的牢房瞬间沸腾了起来。
“走狗!”
“内奸!”
“叛徒!”
种种咒骂声不绝于耳,那些学生们一个个怒目圆视,张大着嘴巴,竭尽所能地搜刮着语言文字来咒骂沈听肆。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被绑了起来,动弹不得的话,说不定每个人都会冲上来,像一匹饿狼一样从沈听肆身上撕咬下一块血肉。
沈听肆没有回答,只是幽幽的发出了一声感叹,随即又问9999,【这个主角看起来情绪好像不是很稳定的样子。】
【他都已经被抓起来变成阶下囚了,不装鹌鹑,静下心来思索逃跑路线,反而却在这里骂骂咧咧?】
虽然沈听肆猜测温承松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见到昔日带领他走向反抗这条道路的老师,变成了叛徒以后太过于气愤,可却还是让他有些一言难尽。
9999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他就是因为太生气了吧。】
“啧,”沈听肆嗤笑一声,宛若琉璃的眸子中收去了所有的温和,转而带上了一抹极度的冷,“你们的废话可真多。”
话音落下,沈听肆突然狠狠一脚踹向了那个捆绑着一名男学生的柱子。
“砰——!”
一声剧烈的撞击声响起,整个柱子连带着男学生一起重重地翻倒在地,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男学生重重摔倒,整个前额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他身上铁制的镣铐也在同一时间哗哗作响。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面容变得扭曲了起来,全然顾不得再张口谩骂,只一张脸憋的通红,不停的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
“咳咳咳!”
牢房的地面是夯平了的泥土,男学生在倒地的一瞬间,有数不尽的烟霾被他吸到了肺里面去,男学生感觉自己的喉咙里仿佛被灌了满满一大瓶的辣椒水,火辣辣的灼烧着,嗓子仿佛快要冒烟。
他的眉心死死的皱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痛苦又狰狞,整张脸失去了血色,变得格外苍白。
已然是彻底的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就连骂人似乎也张不开口了。
但那个行凶的人却并没有因此而轻易的放过他。
沈听肆轻轻走过去,毫不留情的抬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你再骂一句试试?”
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格外的漂亮,可此时却宛若死神的镰刀一般钳制着温承松的命脉。
仿佛他只要再稍稍用上几分力气,男学生就会在顷刻间毙命。
“你一个阶下囚,就要有一个阶下囚的觉悟,你在这给我耍什么脸色呢?”
“嗯?”沈听肆最后一个字落下,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那男学生的脸,“我现在想要弄死你,易如反掌,你知不知道?”
男学生被掐的脖子上青筋爬起,太阳穴一股一股的跳动,那双眸子里的恨意更深了几分。
“你有本事冲我来!”温承松拼命的晃动着身体,用力的挣扎着,可他的血肉之躯又怎么抵得过那些铁质的链条呢?
除了做无用功以外,他最多只是耗尽力气罢了。
沈听肆闻言扭头,重重的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怎么,你也想尝试一下?”
说着这话,沈听肆走到了一旁去。
那里放着一个铁盆,棚子里面满满的都是燃烧的猩红的炭火。
沈听肆将一个烙铁从碳盆底下抽出来,缓缓塞进了那些炭火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漆黑之色的烙铁慢慢染上了一抹红,到最后燃起了噼里啪啦的火星,整个烙铁红的瘆人,就连它周围的空气都被灼烧的扭曲了几分。
清风透过牢房的缝隙吹进来,落入那炭火当中,在浓烟里化为灰烬。
沈听肆在烟雾里转身。
他穿着一身裁剪合体的西装,头发也打理的一丝不苟,明明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打扮,可那双眼眸里透露出来的冷意,却无端的让温承松感到阵阵心寒。
衣摆带起微风,沈听肆踱步路过那灼灼烧着炭火的铁盆,手里闪着猩红之色的烙铁,就那样凑近了温承松的面颊。
“你不服是不是?”
沈听肆再想要动手,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够了。”
平川大佐从他背后走出,抬手轻轻拍了拍沈听肆的肩膀,“还是个学生呢,你这么一下子下去,他真的要死了。”
“死了活该!”沈听肆怒气冲冲,随即又重重一脚踹在了温承松的腰窝处,“不过是一个最低等的夏国人,活着也是浪费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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