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肆轻轻点头,【嗯。】
随后便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宴会结束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傅烆和沈听肆并排往外走。
冷不丁的,傅烆出了声,“这个佐藤……你怎么看?”
沈听肆脚步未停,缓缓吐露出几个字眼,“阴狠嗜杀,是个硬茬。”
傅烆沉沉叹了一口气,一向在所有人面前都挺直的脊背却微微塌陷了下来,看不到一丝一毫他作为前朝贵族后裔的高傲。
“我想把你娘和妹妹她们都送到南方去。”
沉默了一会,傅烆缓缓说道,“她们留在这里太危险了,满大街都是东瀛的士兵,你的几个妹妹又容貌姣好,若是万一被他们看上……”
傅烆的话未说完,但沈听肆也明白他的意思。
那么多的东瀛士兵从战场上下来,急需寻找一些女子发泄,一旦被他们抓住,那可就不是被一两个人侵犯那么简单。
唯一能够保护她们的办法,就是将她们远远的送离了去。
傅烆曾经最是信奉家和万事兴,无论如何都要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待在一起。
可刚才在宴会上看到佐藤大佐的行为后,他便彻底的将这个想法抛到了脑后去。
合家团圆再如何,终究是比不上一条命。
沈听肆也有这个打算,甚至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和傅烆说罢了,只是听到他提及这个事情,自然是无不同意,“我已经提前安排了一些,明日就可以送他们离开。”
傅烆闻言猛然间抬起头来,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青年,仿佛是头一次认识对方一般,“你竟会提前做安排?”
在他的印象里,他的这个儿子虽然一直都很优秀,可却做事总是按部就班。
虽然在东瀛人那里挂了个职,看起来也深受平川大佐的信赖,但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可却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做出来。
傅烆也是一直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是为了不想死,所以才选择了投靠东瀛人。
他之所以默认了这一切,自然还是因为商人重利,像他们这种有钱的大户人家,早早的就已经落进了东瀛人的眼里,一旦他们试图做出反抗,迎接他们的就是全家被屠戮,随后所有的资产就都会变成东瀛人的。
因此傅烆表面上对东瀛人也一直都是恭恭敬敬的态度。
原本是指望着自己的长子能够继承家业,但在对方选择投靠东面人的那一刻,傅烆就将这个想法彻底的放了下去。
转而开始培养自己的次子傅逸安成为继承人。
这也是为什么他三个月前南下做生意,带了傅逸安一起去的缘由。
在他心里,沈听肆早已经被他放弃。
毕竟他的骨子里还有着夏国贵族的高傲,虽然明面上无法指责沈听肆叛国的行为,但他心中还是对其十分不耻的。
可今天沈听肆所说的话,却让他有了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就好像……沈听肆从未对东瀛人交心一般。
可他选择投靠东瀛人,不是已经有两年?
面对傅烆诧异的目光,沈听肆只随意的找了个理由,“毕竟她们也是我的亲人,不是吗?”
“我也希望他们好好的。”
傅烆深深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话,大踏步向前走去了。
盛父见傅烆离开,急忙凑了上来,脸上带着一抹讨好的笑容,“贤侄啊,刚才宴会上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太可怕了,这其中有没有其他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你给我说说呗。”
那个佐藤可是说杀人就杀人啊,丝毫不顾及名声的。
万一哪天他一不小心把人得罪了,给他一个枪子儿,他到哪儿去说理去?
最好是一个有熟悉东瀛人的人,能够给他提点一些。
上次和盛父的合作还是挺愉快的,因此沈听肆也乐意指点他几句,“把你夫人和儿子提早送去南方吧。”
在原本的剧情里面,供应人为了彻底的控制住这些商会成员,将所有的钱都搂到自己的兜里,没少拿这些商人的妻子儿女做筹码。
盛子昂是个急性子,在被关押起来的时候骂了东瀛人几句,当场就被击毙了。
虽然他这个人有点渣,但却也罪不至死。
盛父虽然不明白沈听肆为什么要这么说,但因为对方深受平川大佐的信任,他总觉得沈听肆应当是知道一些什么内部消息的,所以连连答应了下来,“好的好的,我尽快将他们送走。”
沈听肆先是回了趟家,随后换了身衣服,将自己再次易容成那个格外平凡的模样,悄悄翻墙溜了出去。
往日里这个时间点天虽然黑了,但是一些歌舞厅却依旧开着门,灯火通明的,那些富贵人家们总是会在里面吃喝玩乐,夜夜笙歌。
可今日的夜晚却格外的安静,就连北平城里最大的歌舞厅都已经关了门。
路上看不到一个夏国人,但时不时的却有三五成群的东瀛士兵凑在一起。
等他好不容易赶到和主角团三人地点的时候,都出了一身的汗。
毕竟为了躲避这些东瀛士兵,沈听肆可是费了相当一番的功夫。
“沈先生!”听到外面三长两短的敲门声,方槿“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就开了门,激动的喊了一声后,连忙将沈听肆给拉了进来。
“现在外面路上都是东瀛士兵,沈先生辛苦了,”温承松倒了一杯水递过去,“有点烫,慢点喝。”
沈听肆接过道了一声谢,像个长辈一样跟他们说着注意事项,“虽然你们去了南方以后会和大部队汇合,但是前线也非常危险,如果一旦参与了战争,千万不要直起身子来行走。”
“战场上面,子弹打中人的其实并不多,你们要多注意随时会飞过来的榴弹,所以帽子要时时刻刻的带着……”
一开始三个人还在认真的听着,可听着听着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来了。
温承松抬头深深的望进沈听肆的眼底,嗓音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颤抖,“沈先生,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虽然你现在还没有加入我们的组织,我们却早已经把你当成我们组织的一员了,”方槿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陈老师已经牺牲了,如果他活着的话,他应当也是会希望你和我们一起走的。”
原本是陈尽忠向南方写了一封信,提到了沈听肆加入组织的事情,可还不等他收到回信就已经牺牲。
而拿到那封回信的方法,只有陈尽忠一个人知道,所以他们也无从得知那封回信上面究竟写了什么内容。
但他们敢肯定,组织上面一定会同意沈听肆加入。
沈听肆救了他们很多次,就像是一个大家长一样的保护着他们,仿佛只要有他在,他们就会拥有着无尽的安全感。
陈老师已经牺牲了,三个年轻的青年,顿时感觉自己好似失去了方向一样,他们不想再离开沈听肆。
但沈听肆那只是轻轻笑了笑,随后拒绝,“不了,还有我的任务要做。”
“可是你留在这里真的很危险……”方槿迫不及待的说道,“那么多的东瀛人,万一……”
她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却有些说不下去。
万一被发现,沈听肆一定会死的比陈尽忠还要凄惨。
她不想将这个残忍的事实说出来。
“没事的,”沈听肆毫不在意的说道,“我不会暴露,你们也不用担心。”
温承松双手攥成拳,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沈听肆,小声的呢喃着,“怎么可能会不担心……”
沈先生给他的感觉和傅青隐真的是太像了,虽然是完完全全两个不同的人,但是他却始终忍不住将沈先生带入到傅青隐的身上。
他知道傅青隐是叛徒,是汉奸,白日里他还亲眼看见了对方对着东瀛人卑躬屈膝的样子。
可傅青隐未曾叛变之前,就是沈先生这番模样。
温柔,强大,一往无前,无所畏惧。
就当是他在借着沈先生寄托着自己心中最为崇拜的那个人吧。
他实在是不愿意看到沈先生出事。
沉思了良久,温承松终于抬起头来,语调中带着一抹祈求之色,“沈先生,你就和我们一起离开吧,好不好?”
但回答他的却依旧是拒绝,“我留在这里的作用远比跟着你们离开要大,现在整个北平城已然是成为了东瀛人的天下,若是我也走了,你让其他人怎么办呢?”
沈听肆从兜里取出来一沓子钱庄的票号,“这些票号你们到南方一共可以兑换出来十万大洋,收好了。”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无论是士兵们要吃饭,还是要买装备都缺不了钱。
明明只是一沓薄薄的纸,温承松拿在手里却感觉宛若千斤重。
他不知道这些钱沈先生究竟攒了多久,不知道给了他们以后沈先生还有没有钱去吃饭,可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因为这笔钱无比的重要,有了这笔钱,他们才能去买更好的装备,才有足够的资本在战场上和东瀛的士兵们对抗。
温承松紧紧地拿着那沓票号,站起身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我在这里替我的同志们,谢过沈先生!”
沈听肆点了点头,上前给了三人每人一个拥抱,“多保重。”
此番一别,再次见面,就该是三年后了。
——
张佩瑶感觉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寒冷,这种冷意几乎透到了骨子里去。
她感觉自己的天灵盖仿佛被一记重锤给狠狠的击打了一下,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又好似整个人都泡在了冰水里一般,刺骨的含义不断地透过皮肤渗透进骨头里,冷的她灵魂都好似在颤抖。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不应该因为和父亲赌气,就独自一个人偷偷跑出来。
结果她没有等到父亲派人来找她,却遇到了两个在街上乱逛的东瀛士兵。
“花姑娘……”
“哈哈哈哈……”
那两个东瀛士兵挡住她的去路,一左一右将她堵在小巷子里,一边□□着,一边向她走近。
张佩瑶想要跑,可却根本跑不过两个人,“放过我……我求求你们了,不要……”
其中一个东瀛士兵,三两下就扒掉了她的上衣,随即整个人就压了上来,那带着腥臭味道的嘴巴不停的啃在她的脖颈上。
张佩瑶整个人痛不欲生,眼泪彻底的断了线不停的往下流,她拼了命的挣扎,可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哈哈哈哈,花姑娘……”另外一名东瀛士兵则是直接将双手伸向张佩瑶的裙子,粘腻的,带着汗臭的,恶心至极的双手不停的摩挲着她的大腿。
直到身下一凉,张佩瑶发出了一阵绝望的哀嚎,“救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压在张佩瑶身上的那名东瀛人却猛然间被提了起来,他都未曾来得及发出任何的声音,就已经被一道锋利的匕首给抹了脖子。
另外一名东瀛士兵扭身回头,眼中杀意凛冽,用东瀛话大喊了一声,“什么人?!”
鲜血淋漓中,沈听肆也用东瀛话回了他一句,“来要你命的人。”
第38章
眼睁睁的看着两名东瀛士兵就这样死在了自己面前, 张佩瑶吓得几乎连话都不敢说了。
她紧紧的用双臂抱着自己的身体,眼泪大颗大颗的从脸颊上滑落。
内心的恐惧,几乎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或许被那两个东瀛士兵玷污, 她还有一条命可以苟活。
可一旦被东瀛人发现, 这两个东瀛士兵的死亡和她有关, 那她恐怕就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而且说不定还会连累的家里人和她一起遭殃。
前所未有的悔意从心中涌起, 宛若一整片汪洋一般砸下来,砸的张佩瑶头晕目眩, 几乎要昏死过去。
一想到这里,张佩瑶就感觉自己的胸口, 好似被什么东西在啃噬一样,密密麻麻专心的痛苦,将整个胸腔都给覆盖了,疼得她呼吸困难, 眼前阵阵发黑,甚者在思索,要不然就此一了百了,也免得因为自己连累了家人。
但就在下一刻, 一件还带着些许体温的, 透着一股淡雅清香的外套遮住了她单薄的身躯,将她所有的狼狈不堪都盖在了外套底下。
皮肤上面刺眼的红痕,似乎就这样简单的在她眼前消失不见了。
张佩瑶茫然了一瞬, 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看到来人轻轻松松地解决了那两名东瀛士兵,然后背对着她, “你可以先把我的外衣穿上,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告诉我。”
对比于他刚才对那两名东瀛士兵动手时的狠辣, 此时他显得有些过分的温柔了起来。
变脸的速度简直比翻书还要快。
张佩瑶呆呆傻傻的看着沈听肆,一时之间吓得连呼吸声都有些弱了起来。
她该怎么办……?
难不成刚逃出狼窝又入了虎穴?
这人真的好像是个变态!
沈听肆见背后的姑娘半晌都没有动静,忍不住开口提醒,“姑娘还是动作快些的吧,一会儿若是再遇上几个巡查的东瀛士兵可就不好了。”
张佩瑶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哦,好的。”
她的上衣被撕坏了,裙子也被扯烂了,若是就这样回去,一旦被人看到,那她这辈子也就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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