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完,就听程屿年就轻轻唤自己:“思祈。”
柔和的像一片羽毛。
淡绿树荫落在他们身上。
“我喜欢你...很久了。”程屿年喉结滚动,声线低沉又努力,“从你不知道多久的开始,一直、一直都喜欢你。”
至于爱呢。
爱太沉重了,太艰深了,太轻易说出的爱,显得廉价又轻浮。
可是。
“我爱你...”他说,声音微微地颤。
“如果可以,能不能请你——做我女朋友?”
空气被抽去,视野里只装的下一个人,时间就像麦芽糖在阳光下无限拉长。
程屿年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属于他的钢丝游戏。
只是,对面女孩哭得完全说不出话来,抬手擦着眼泪,又弯唇,而后,是重重的点头。
程屿年笑着朝她张手。
许思祈毫不犹疑地投入他的怀抱。
几秒的停顿后,以两人为中心,周围爆发出巨大的喝彩!
白鸽振翅,晴空万里。
人间最美四月天。
第73章 谈恋爱啦【正文完结】
由于两人在一起的过程过于张扬, 完全不是程屿年平时低调朴素的作风,但反而有种晴天霹雳般的反差,引得无数人震撼。
所以, 这几天许思祈几乎被每个认识的人都目瞪口呆地问到过——你和程屿年在谈恋爱呀?
许思祈刚开始还会害羞。
她慢吞吞地吐出一个“嗯”, 只是被追问细节时又总语焉不详, 什么究竟谁追谁,怎么在一起之类的,甚至发展到哪一步了怎么还没同居啊?
当然,这最后一个问题是苏玥问的,许思祈是断定不会回她的。
可被问的多了, 许思祈也会耐心告罄,毕竟, 她觉得自己和程屿年的相处模式其实没有很大的变化。
就是一起吃饭, 一起散步,偶尔一起学习,晚上程屿年再把她送回寝室。和之前自己给他送饭的那段时间很像。
因此,当余城非常大嗓门地冲她吼道:“许师妹, 你和程屿年...”
许思祈奔溃:“是的!在谈!今天在谈、明天也谈、一直都在谈谈谈——”
那声音比余城都响,其中不乏含有“你居然还要跑来问我干嘛不直接问他”的愤懑。
余城似乎真被她震傻了, 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抬了抬食指,弱弱指向她身后。
“许师妹...我是想问你,你和程屿年...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余城嘴皮哆嗦,音量都吓小了。
许思祈瞬间转身, 看见了不远处正望着自己的、眼中笑意藏都藏不住的程屿年。
许思祈:“......”她刚刚说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死了算了!
许思祈耳朵发烫, 环顾四周想遁地而逃,但程屿年没给她机会, 上前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不了。”他淡淡道,十指紧扣。
“为什么?!”余城纳闷。
“没空。”他说。
两人在去野生动物园的路上。
许思祈假装刚才自己什么都没说,眼睛飘往一边,问程屿年:“不是说11点吗,你怎么提前到了?”
“没有提前,刚好而已。”他一脸轻描淡写,但“刚好”二字又咬得很微妙。
许思祈的脸微微涨红,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辩解:“刚刚我说的那个‘谈’...”
“嗯?”
“是指...‘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意思,形容我们的交往活动非常的...高雅。”
程屿年点头,很淡定:“我没意见。”
说着,拇指像是不经意般,滑擦过她的手背,不同于女生的细腻,薄茧有种微微粗粝的触感。
许思祈:“......”
许思祈使劲倒吸了气,本想冷静一下,结果被石楠花熏得差点儿没背过气来。
宴大校内校外种了很多石楠花,美其名曰降尘环保,确实也没错啦,但一到四五月盛开时,那味道...
许思祈叹惋,顺带转移话题:“学校怎么想的,种这么多这种闻起来不可描述的花,还不如玉兰呢。”
程屿年这次没接她的话。
其实说完的那刻许思祈就后悔了,她作为一位思想比较开放的女大学生,接触的太多,平时又老是爱逗脸皮薄的师雪菁,所以聊天的时候一不注意就有点超前。
但是现在......
气氛趋于无限尴尬之际,许思祈看程屿年似乎就要吐词,她抽出手,柔白掌心捂住他的嘴:“你、你别说话了,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放下手,许思祈自闭地往前闷头走。
程屿年无奈地笑,伸出手臂,轻而易举地就将人圈住,往自己的方向带:“思祈,车来了。”
宴大附近有个野生动物园,其实也称不上附近,但被规划在同一条公交车路线上,几乎是起点和终点的距离。
本着低碳出行的理念,许思祈大手一挥,说自己想去熊猫馆看熊猫、猛兽馆里看狮子。
坐到公交车的最后一排,两人肩抵着肩,用同一副耳机听着歌,双手自然交握在一起。《简单爱》的轻快音符在耳畔打转,空气里有极淡的柠檬香。
窗外绿树连绵,金色阳光落在许思祈脸上,程屿年微微偏过头,就看见女生后颈的肌肤泛着细腻的光泽,有一层浅浅的淡色绒毛。
下一首歌是《安静》。
只是但没等来安静,许思祈又忍不住地小声说:“其实,我平时也不这样的...”
她得努力挽回一下自己在程屿年心中的形象,不能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程屿年还很平静的语气,“是么?”
“嗯嗯!”许思祈猛点头。
程屿年若有所思,追忆一般拖长了调子:“《Lady chatterley's lover》?”
“!!!”许思祈双目圆睁。
那是她上学期选修课不想坐第一排,所以很早跑去教室里读的英语原著小黄文。她还以为自己遮得很快,对方没有看见。
许思祈:“你...看见了?”
程屿年:“我的视力还不错。”
装纯失败,在对方调侃又隐含深意的眼神下,许思祈极其奔溃。但输人也不能输阵,所以她硬着头皮,把刚才的话接完。
“我平时不这样...是因为我平时比这还、还夸张!反正,你自己一个人出门在外,小心点儿!”
许思祈撂完狠话,急遽转过脸,五官皱着,用额头去磕玻璃窗。
然后听见耳边响起的,很轻很低的笑——
“思祈,我相信你,能控制得住。”
-
到了野生动物园,已经12点半了,俩人先去附近的餐馆吃午饭。
不过景点附近的餐馆就不要太指望味道了,尤其是这家。
厨师做菜要不跟不要钱般撒盐,要不然就是忘放盐般让人尝不出味道...许思祈勉强咽了几口米饭,就想撂筷子了,但还维持着缓慢的进食动作。
因为对面程屿年正微微垂头,安静地细嚼慢咽。
都一起吃这么多顿饭了,许思祈发现他是真不挑食,而且也不浪费,饮食习惯极好。
难怪长这么高。
许思祈百无聊赖地用筷子轻捣米饭,正想好心地用目光示意一下外面的一家三口别进来,但他们似乎没看见。
而她也被小朋友手拿的甜筒吸引去了目光。
众所周知,吃饭的胃和吃甜品的胃是两个胃。更何况,她现在这个胃还处于极其不满的阶段。
许思祈舔了舔唇,状似随意地聊天:“今天天气真好啊,多少度呀?”
程屿年没看手机:“18到25。”
许思祈“哇”了声,搁筷,托脸感慨:“跟夏天一样诶。真好,夏天到了,我就可以吹空调吹西瓜了,想想就很开心。”
都没等程屿年有所回答,许思祈话题猛地一转,点了点面前的清炒芥蓝:“好吃吗?”
程屿年摇了摇头。
许思祈惊,不好吃他还一副这么平静的样子。但答案是满意的,于是许思祈弯唇,循循善诱:“程老师,你看今天天气这么热,我请你……”
程屿年一听许思祈这个称呼就知道她要搞事,从善如流地转过头,扫了眼刚进来的一家三口,然后说:“不行。”
“!?”
她都没说自己要干什么,他就不行!
许思祈怒:“男人不能说不行!”
程屿年:“……”
许思祈还怒:“为什么不行!”
程屿年:“现在还不是夏天,刚吃完饭也不能吃冷饮。”
许思祈:“25度,现在不就是夏天吗?!”
程屿年:“气候学里,‘夏天’是从立夏开始,到立秋结束,现在才过谷雨。”
许思祈:“……”
许思祈觉得自己跟一本正经的程屿年根本讲不通,于是换了策略。
“快问快答,答错了、犹豫超过一秒就算输,输了我就可以吃冰淇淋!”许思祈按桌,语速很快地宣布霸王条款。
“月亮和月饼,后羿射得是哪个?”
“都不是。”
“一个黑人和一个白人生了个婴儿,他牙齿是什么颜色的?”
“刚开始不会长,半岁左右后是白色。”
“哪一个月有28天?!”
“每个月。”
“……”
许思祈倒吸了口气,严肃了,决定使出自己压箱底的绝招。
“你说三遍可以。”
“可以、可以、可以。”
许思祈睁眼,眼眸乌黑明亮,离他越来越近。
“再说三遍能行。”
“能行、能行、能行。”
程屿年一点儿不耐都没有,语气依旧很平静,像是配合孩子取闹的称职大人。
俩人鼻尖快抵鼻尖。
“人可不可以一个季节里做其他季节的事?”
“不行。”
“哦,那...许思祈今天可不可以吃冰淇淋?”
话音刚落,许思祈探身,动作极快地轻啄了下程屿年的脸。
“……”程屿年叹气,喉结滑动,缓了两秒。
然后,几乎认命地道:“...可以。”
*
许思祈兴高采烈地领到冰淇淋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了,因为程老师虽然松口,但却加了附加条件。
再多吃两口饭,等进了动物园里再说。
许思祈依言照做。
园里花红柳绿,青山环抱,不少大人带着小孩出游。
许思祈拿着程屿年刚给她买的香草冰淇淋,在熊猫馆的某一展馆前站了十分钟了,却依旧只能看见一个挂树上的、用屁股瞧人的、一动不动的黑白团子。
“...虽然这个姿势也很可爱,但它好歹是有编制的,上班时一直表演睡觉,这不合适吧?”许思祈表情郁郁,咬了口甜筒。
“大熊猫喜冷,天气热不爱动是常态。”程屿年淡声道。
“好吧,那我现在四舍五入也是熊猫。”许思祈说,眼巴巴地抬头望他。
“嗯?”
“我也不想动了,程老师能不能等会儿抱我走呀?”许思祈大言不惭,笑着,声音脆甜。
她偶然发现程屿年会害羞,虽然面上不显,一贯的平和清冷,但是耳朵和脖颈会变红。
就如此刻。
只是当程屿年真朝她伸臂而来,许思祈又迅速跳开,“我我我开玩笑的!”
·
许思祈当然是开玩笑的,因为她现在不是被抱着的,而是在程屿年背上。
程屿年背着她,慢步往动物园最顶处的朱鹮馆走去。
许思祈午饭吃的少,又加上她为了搭裙子,穿了双没那么好走路的帆布鞋。
两人也没坐观光车,靠双腿几乎走完了所有园区,微信步数都破了2万。许思祈站在半山腰,扶木栅栏歇息,抬头望向顶点,眼泪都快飙出来。
其实今天天气偏炎热,大部分动物都在睡觉,但许思祈还是很想去看最高处的朱鹮,那个被称为“东方宝石”的濒危动物。
“我重吗?”许思祈问,脑袋埋在程屿年的肩窝。
“很轻。”
“我现在不是在快问快答。”
“我也不是在考试。”
“......”
许思祈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有种春天蓬勃疏朗的少年气,肩膀宽阔有力,又像一个真正的男人。某一刻,她自然而然地就道:“年哥...”
程屿年愣了一秒,然后低沉地应她:“嗯。”
“以前我爸爸也这样背着我,因为我老是偷懒,爱耍赖。”许思祈的声音很轻,穿堂而过的微风一般,“但是,他后来不背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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