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果不其然又像只上钩的鱼儿一样被钓住了,“你先别哭,我……我也没说要拒绝啊……”
可这回爱梨没有理他,像是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不可自拔了一样,中原中也待在一旁足足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慌张地左右围绕着她乱转。
“你、你难道就看不出来我对你的‘那个意思’吗!”察觉到周围隐约接近的脚步声,马上就要被盖上‘弄哭小女孩’这一标签的中原中也急得快要爆炸,“啊啊啊!真是的!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
最后只听见一声压抑着些微戾气与无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别哭了,爱梨,别哭,抬起头来看我——”
被一只黑色手套的强硬力度托着后脑,爱梨泪眼朦胧(憋的)地抬起脑袋,却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一股灼热而又危险的气息覆盖了自己的唇。
“……中、呜……唔……!”
所有未尽的话语都淹没在了彼此贴合的双唇里,这是个截然不同于先前蜻蜓点水般的吻,属于大人的吻。他这次主动投入的吻远比上次更强势,也更深邃,仿佛带着一种将她彻底占据否则誓不罢休的侵略感,剥夺着她仅剩无几的口腔空气。
由于双唇迫近的距离,她难以看清他此刻脸上真正的表情,只能用沾染水润的余光一遍又一遍描摹着他俊逸而锋锐的眉眼,被他透露出来的那强势的锋芒感攫住所有心神。
爱梨逐渐融化在对方浓烈如火的吻中,后腰不自觉地被他紧致流畅的胳膊抡紧,在某道脚步声即将跨入这条列车走廊的时候,他揽着她转身藏进了一旁车厢连接处的挡板内。
咚的一声,两个人的身体轻微撞在了那面挡板上。
隔着那面装饰典雅的挡板,那阵逐渐接近的脚步似乎疑惑地站在原地兜了个圈。
“奇怪,刚刚还听见这边有哭声的……”
那人见遍寻不到踪迹,最后又只能像被风掠过的纸页一般轻声离开了,只余下车厢微微晃动漂浮的失重,以及一片残余着几分暧.昧的空气。
这一刻,大概永远没有人知道——
在这隐秘的角落里,仍深藏着两颗灼热灵魂偷偷交换的吻。
第52章
宽敞明亮的列车休息室, 穿着黑衣的赭发青年独自待在这片私人空间里,窗户被他用一只手推开,夏风挟裹着浪花的气息顷刻吹入, 敞亮耀眼的光线洒落到他钴蓝色的眼瞳表面上,刻画出了沿途海面上掠过的美丽的粼粼波光。
那扇紧闭的门扉内部空间,只传出他向手机另一头的对象汇报工作的沉稳声音。
“……是的首领,这趟护送任务顺利结束, 预估再过几十分钟列车就能抵达横滨。”
中原中也在通话中向上司完整汇报了这趟旅程历经的种种, 包括途中拍卖预演上失窃、再到遭遇了腑海林之子的袭击、一行人联手击败对方后逃获新生, 还有拍卖会在昨晚如约正式举行的事情等等, 都无一错漏地当做例行公事一般陈述给了对方知晓。
当听见他说起拍卖会开展途中惊现一片诡异白雾, 因此引走了异能特务科那拨人的时候,电话那头不禁出声了——
【你是说……拍卖会上突然出现了白雾?】
对面明显发出的是一道男人的嗓音, 舌根压得语调较为低沉, 像是被敲破了一个颇具年份的桶装红酒,那股优雅醇厚的特质从缝隙里缓缓流淌而出。
他若有所思地咀嚼着这个字句。
敏感的思维总会使他比常人思虑得更多,甚至联想到了某些隐藏在背后的细节的违和之处。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中原中也似乎不太理解他忽然沉吟的理由。
电话那头的森鸥外蓦然从走神中清醒过来, 继而答道:【……没什么,无须在意。】
反正他们港口Mafia在这趟任务中已然得到了想要的报酬, 至于事件中的异能特务科有没有被人牵着鼻子走, 又管他们什么事呢?
“那具体的任务报告我之后再找人递交上去,首领还有什么要问的?”中原中也依然尽职尽责地履行着自己作为下属的义务。
【唔……倒是有一个问题确实困惑着我呢。】森鸥外故作沉吟了片刻,接着那道低沉的嗓音深处忽而流露出一种隐秘的兴奋, 【听说……这次接受保护的‘客人’竟恰好是中也你喜欢的那个女孩是吗?怎么样, 共度浪漫的四天三夜海上列车之旅, 你们的感情应该也迅速升温了吧~?】
隔着一长串电信号的处理,从那股话语里透出的八卦意味都过滤不掉。
中原中也:“…………”
一分钟后。
他面无表情地将拇指默默移动到了手机的挂断键上, 装作完全没听见一样冷声说道:“首领没有其它事情要交待了吗,那我就挂了啊。”
中原中也内心简直了,为什么这个组织无论从上到下都那么八卦啊!
然而此刻的他并不知道早在自己从车站接人的那一刻起,有关自己和爱梨的恋爱绯闻就已经以纸片倾洒式的速度传遍了整个总部,并在这四天的时间里飞速发酵到了一种极其可怕的程度。
估计再过一段时间,他中原中也的‘孩子’都要出世了。
首领的命令不可违背,两人之后又极限掰扯了几分钟,这通向上司例行汇报的电话才被挂断。
房间内的空气再次回归寂静。
中原中也仰头倚靠在休息室的墙壁上,终于能彻底放松心情般长吐出了一口气。被黑色颈圈覆盖环绕的喉结很明显地滚动了一下,勾勒出性感曲折的线条。
单独一人待着的时候,他脑子里又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刚才冲动之下亲吻了少女的画面,半晌后,那张俊逸的脸庞再次迅速地涌上了一团血气,感觉皮肤周围的温度都升高了好几度。
虽然是想借行动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可你也不至于抱着人家亲了那么久吧中原中也!后面她整个嘴唇都红肿得不行了……怎么办,她会不会觉得他是个急色的男人?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
事后越回忆越想找个洞钻进去。
中原中也忍不住抬起掌根抵住了自己滚烫的脸颊,似乎想要借助这下意识的动作,把自己那些羞赧和懊恼的情绪都徒然地藏匿在那只手腕的遮掩之下。
可这份不受控制的热烈情感非但没有随时间流逝冷却下来,反倒燃烧得更炽烈了。
最终,他只能将一切都怪罪在了这个惯常以酷热来扰乱人心的季节上,咬牙切齿道:“可恶……都怪这个鬼天气……真是太热了!”
*
夏天,无疑是个万物焦躁的季节。
吵闹的不仅是太急促的蝉与海,还有不安分的人和心。
“……你脸上那表情是怎么一回事?”结标淡希简直受不了某人眼下那副春心荡漾的表现。
自从结标淡希结束了‘任务’回来,看见的就是这位大小姐一直趴在窗边傻笑的样子。彼时从车窗外晃入的海风将她长长的樱色秀发吹至脑后,形成一片绮丽烂漫的樱花飞舞之色。
只不过掠过脑帘的是风,留进脑袋的却是海,假如此时用力将她的脑袋晃上一晃,大概能清楚听见浪花与海浪在颅内欢快交织的音乐吧。
结标淡希一脸无情地想。
“唉……小结标你不懂,沉浸在恋爱中的少女都是这样的啊。”
爱梨惆怅地挨在窗边单手捧着下巴,另一只手打开了随身的化妆镜。
圆整光滑的镜子倒映出她此刻那张被光线照耀到而显得洁白无瑕的脸,镜中的她嘴唇显得红润而丰盈,像是两片被揉碎过又用露水保鲜的玫瑰花瓣。本应涂抹了唇膏的部位遗失了那层保湿的黏腻,不知是被无意蹭掉了还是怎样,只完整呈现出唇瓣底下最原始的血色。
爱梨单手撑住下颔那只手的尾指前伸,指尖不经意地划过了唇畔,仿佛仍能感受到不久前残留在上面的、被赭发青年粗暴地碾压蹂.躏过的触感。
尽管他吻过来的动作完全称不上温柔,甚至在进攻中还透出一种缺乏技巧的、只能遵循本能行动的青涩,但比起探究不算完美的第一次深吻的对待方式,她更在意他那份在吻里全神投注给自己的热情,她像是能够从中突破掉彼此身体的界限,触碰到他那颗灵魂回响的真挚、浓烈,与热诚。
……她喜欢他用这种方式来讲述自己对她的感情。
想到这里,爱梨又遏制不住低声傻笑了起来。
这一刻恋爱的降智光环在这位大小姐头顶无限放大,结标淡希再也看不下去了,对恋爱的酸味唯恐避之不及般地往一旁的真皮沙发重重坐下,像要以此发泄出自己也没由来的不爽似的。
“‘东西’我已经帮你送到接应的人手上了,那个穿和服的眼镜女让我转告你‘你这次做得很好,她很满意’,其他就没什么了。”
结标淡希语气硬邦邦地转述出之前交接人让她带的话,之后问:“下车前我们还有什么事要做的?”
提及这个话题,爱梨却是一脸不以为意,在结标淡希傲娇的冷哼声中笑吟吟地道了谢:“没有哦,待会我们收拾收拾行李就可以准备下车了。这趟辛苦你啦,小结标——”
至于她的任务——早就已经完成了。
*
列车在烟囱冒出的蒸汽中缓缓靠站。
机械车门自动开启,客人们各自在每节车厢处分流沿着铁梯逐步下车,偌大的偏僻废弃车站很快就挤开了大片流动的人群。
一位穿着黑色哥特洛丽塔服、佩戴巨大黑色电钻假发的少女提着空荡荡的手提箱,轻装下阵,一边手拿电话在跟某人交流的模样,一边匀速往人流移动的方向走去。
“……你在看什么?”
这时一道稚嫩的孩童声音,冷不丁地在某个正注视着哥特少女的男人背后响起。
那个‘长相平凡’的男人还沉浸在观察当中,摸了摸下巴回答道:“当然是在看那个顶着一头螺旋电钻的女孩子啊,长得还挺可爱的对吧,嘿嘿……”
他明明记得这人在拍卖会上买了个‘大家伙’来着,因为拍下【铁处女】时对方脸上那实在鬼畜的抖S微笑让他一时印象深刻,所以才记到了现在,结果怎么下车之后压根不见有人来接手她买下的那件商品?
(真是奇怪……)
刚想到这里,黑羽快斗陡然间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转头看向身后那位冷不丁跟自己套话、后来又一脸跟看死性不改的色狼般露出无语表情的小男孩。
“哟,小弟弟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特意伪装过的黑羽快斗假笑道,“要是被家里的姐姐发现你走丢了的话,可是会很担心的哦——”
“少装了,怪盗基德——”曾跟这位怪盗有过不少孽缘的江户川柯南懒得跟他扯淡,“你到底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结果怪盗根本就不打算解释自己逗留的原因,只抛下了一句话身影就迅速消失在了人潮里。
“大人的事你就少管一些吧,名侦探——”
“等等!”江户川柯南下意识地想要追赶过去,却在刚迈出几步远,衣领就被身后伸出的一只手给揪住了。
“柯南!你刚刚跑哪里去了?我们差点就找不着你了——”顶着尖角发型的黑发少女从背后逮住了他,脸上还萦绕着几分因他失踪而提心吊胆的后怕与愠怒,“不要再乱跑了,知道吗?”
于是小男孩的双脚只能不断在空中扑腾,眼睁睁地看着伪装的怪盗隐身混入人群之中。
……不对劲,怪盗基德竟然在盗走宝石后还停留在现场直到最后,这不像是他一直以来的风格,肯定是另有目的……但那个目的又是什么?
体内还深藏着另一个高中生侦探灵魂的江户川柯南陷入沉思,却因为信息不足而始终无法拼凑出事实的真相。
(……可恶,到底是哪里不对?)
“……‘东西’已经被顺利运输出去了吗?”混迹在人流的背景之中,身穿哥特裙装的塞蕾丝手握电话如此说道。
很快电话那头也传来一道声线颇有辨识度的回应:【当然,我几天前就在这里守着了,这还要多亏你们的演技啊——】
【我说得对吗,‘超高校级的赌徒’?】
被称为‘超高校级的赌徒’的哥特少女只是轻轻扬起了红唇,维持着那副法国贵族般优雅的姿态,不痛不痒地回敬了句:“如果没有你这位‘超高校级的欺诈师’配合,我想计划大概也无法顺利进行吧。”
【彼此彼此。】
“那就祝你一路顺风了。”
【啊,我会的。塞蕾丝,记得帮我向三年级那位‘幸运’问好,等开学再见吧。】
挂断电话后,那头身材丰满臃肿的男人将通讯设备重新收回到自己被裤缝撑开的鼓胀口袋。如果这时候列车上的人出现在这里,恐怕会莫名将他那丰满的背影跟某个在赌局中连输两场、最后不得不被驱赶下车的富豪重合。
因为他就是那名‘富豪’本人。
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姓名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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