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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
阳子和三人组告别。
织田作之助看少女的脸色就猜到了找她的人是谁，想到好友背地里默默做的一切，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织田作？”
“尽情喝吧，今晚我请客。”
等到酒会结束之时，太宰治叫住了坂口安吾问他刚才读取到的信息。
“我见到了大佐，那应该是他的遗物，不过残留的记忆多数是关于病院的，没有看到大小姐相关的内容。”
“她可不像身体不好的样子。”
坂口安吾没有听清，“你说什么太宰？”
对方笑了笑，“没什么。”
太宰治是知晓阳子身世的，对方是港口黑手党干部之一的大佐的女儿，大佐在组织里人缘非常好，连他自己都忍不住为对方的牺牲而惋惜。
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阳子能在组织里得到那么多优待，两人在性格上也颇为相似。
那把手木仓是大佐的珍爱之物，堕落论应该可以读到阳子的存在，为什么读取的信息全部是关于医院的。
太宰治抽空调查了横滨市所有的医院，多方排除后找到一所疑似大佐去过的医院，资料显示他确实有一个女儿曾经接受治疗，只是由于该医院保管不当，许多资料都不完善，当时网络也不发达，没有做电子备份。
不过医院中的护士都描述了当时那个女孩有一双令人难忘的金色眼睛。
现有的信息可以确定阳子百分之九十九是大佐的女儿，但太宰治依旧在为那百分之一而奔波，最后他找到了一名早已离开医院的医生。
这位医生恰好对那个孩子有印象，“很难治疗的病症，当时国内的条件只能保守治疗，病人的家属没过多久就办理了出院手续，听说要去欧洲治疗。”
“你说那个孩子的长相吗？这个倒是记不清了，普通的孩子吧。金色的眼睛吗，我记不清了，可能是金色吧，她太虚弱了，很少出来活动，没什么机会见到她。”
线索就此断掉，但这名医生的话推翻了太宰治之前的所有猜测。
她不是大佐的女儿，那是‘阳子’是谁，首领又为什么对她百般忍让？
森鸥外不是会因为强大而屈服的人，粉碎一切的重力使不依然臣服在他脚下，他一定有什么目的，而这个目的才是解开少女身世之谜的关键。
和两位友人以为的不同，太宰治对少女所抱有的情感并非爱情，他只是有些感兴趣而已。
他感兴趣的人不少，有没有生存的意义也要活下去的非人生命体，也有用尽全身力气也要找到毕生追求的野犬。
阳子只是更特殊一点。
燃烧在她体内的东西与其说是绚烂的生命不如说是希望之类可以影响到别人的东西，她不是一束照进黑暗中光，而是驱散黑暗的发光体，所到之处皆白日。
太宰治十五岁接手黑蜥蜴，在此田中就已经在组织里呆了七年。
他是黑蜥蜴里毫无存在感的小角色，而是去到阳子的手下却成了把控内外的核心人物。
前后巨大的反差只能说明他之前一直在得过且过的混日子，这是一个看透了组织本质的聪明人，这样的人做出改变才令人吃惊。
直属上司是个搞不清状况的失忆倒霉蛋，组织首领目的不明虎视眈眈，真正的聪明人就该明智保身，但田中名知道阳子身处巨大漩涡，他依然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明明如此清醒地看透了一切，却愿意糊涂地活着，这让太宰治有些嫉妒。
“黄金魔女吗？”
有着引诱人心力量的魔女，让他也忍不住心生期待。
如果一直呆在太阳身边，被温暖的阳光所照耀，是否我也能产生留恋这个世界的想法呢？
第58章 看海
绯红色的机车穿梭在夜色之中, 发出阵阵轰鸣声。
凛冽的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阳子跟随中原中也一路来到了荒凉的城市边缘。
月夜朦胧，寂静的山崖边倾斜着数座暴露在外的碑石，海浪一阵阵拍向岸边, 仿佛在为这些死去人凭吊。
“这里有认识人吗？”
少年摘下头顶的帽子, 露出夕阳一般的茜色发顶。
“它曾经的主人埋葬于此。”
这让阳子有些惊奇, 中也很少谈起去过的事情, 偶尔提及也是关于太宰治，对于他自己的事情从来都不会说。
她想起织田作之助的话，大概这个死去的男人对中也来说意义非凡。
“节哀。”
“倒也不是那么可惜的家伙, 死了还会给人添麻烦。”
薄雾遮月，仅有朦胧的光线透过雾纱照下，不足以点亮漆黑的夜晚，海面也是一片乌沉, 猛烈的海风不亚于机车飞驰带动的气流, 寒意铺面而来。
“最近干了很多好事嘛。”
“还好。”
走在前方的中原中也听到阳子的回答, 突然转身在少女头上揉了一把。
“态度很嚣张啊。”
阳子偷偷观察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像生气, 那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要离开的事情。
她试探道：“中也对我堪称任性的行为没有意见吗？”
中原中也：“我阻止, 你又不会听。”
这半年来阳子的改变被他看在眼里, 无论是变强硬的性格还是其他方面, 种种变化在他看来都有迹可循。
失忆的少女在想尽办法寻找她的过去。
这让他想起了两年前的自己, 为了寻找自己的身份而不断奔跑，等回过头来，那些已经都不重要了。
中原中也最终没有吐露自己的身份, 只是告诉阳子她存在的意义不会由过去定义，她也不必纠结。
“过去并非那么重要, 你当在所做的一切才是组成你现在人格的东西，你所追寻的回答也只能由现在的你给出。”
阳子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种怀念，他在看她又不在看她，他们是相似的，但也是不同的。
她所追寻的从来都不是过去的自己，她早已决定自己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无法忘怀的是那些存在于遗忘中的情感和羁绊。
时间在谈话间悄悄溜走，山崖下的海面在天光的照耀下泛起蓝，破晓之刻即将来临。
两人心照不宣地选择继续呆在这里，等待海上的日出，东方红日突破云层将第一缕阳光撒向天地，阳子开口了。
“中也，我要是离开港口黑手党的话，会被重力粉碎吗？”
少女说话的时候依旧在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语气也好似问好一样随意轻松，中原中也分不清她是认真的还是随口一问。
“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永远以首领的命令为最优先。”
“是这样啊。”
少女的声音里没有失望，这是她早就知晓的答案。
“但是—”
阳子的脑袋被转向了面对橘发少年的方向，蓝色的眼睛几乎要贴到她脸上，这是她以往在少年那里寻求安心的姿势。
“中原中也绝对不会对你出手。”
“这不一样吗？”
“去问混蛋太宰，你们最近关系不是不错吗。”
阳子指着自己，“我和太宰？别开玩笑了。”
中原中也挑眉，“那个爱好自杀的麻烦精这三个月来一直在替你处理麻烦，无论怎么看都是关系很好的程度吧。”
阳子一直以为解决麻烦的是芥川龙之介，没想到是太宰治，可惜两个当事人都不在本部，她只好去问小银。
小姑娘不太会撒谎，没几分钟就把自己知道的吐了个干净，她不清楚这些事，但是对自己的哥哥有足够的认知。
阳子没法把妹妹嘴里的铁头娃和印象中足智多谋的龙之介联系起来。她又从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那里打探到一点真相，确定就是太宰一直在帮自己。
“他是在演小美人鱼吗？”救了王子不说还找了替身来领他的功劳。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泡沫童话的情节，觉得只有开头能对上。
坂口安吾则带来了符合故事走向的结尾，太宰治被打包派去和中原中也一起处理欧洲珠宝交易，现在已经出发，阳子想找人也找不到。
“从另一个角度看也可以说他化身泡沫了。”
“大小姐是王子，芥川君是公主，太宰是人鱼的话，那谁是反派巫师？”
“森先生吧。”
坂口安吾注意到好友对森鸥外的称呼变了，他不再称呼其为“首领”，而是“森先生”，如同大小姐一样。
男人摩挲着酒杯，他觉得自己应该和织田作交流一下，只是想到自己的身份，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虚假的身份带来了最真实的友谊。
另一方，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开启了互相折磨的共事生活，一个占据智商高地，一个占据武力高地，彼此两看生厌，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出现在这里。
“混帐太宰，你怎么会来欧洲？”
“你骂人的词汇还是一如既往的贫瘠呢，脑子放着不吸收新知识真是太可惜了，中也。”
中原中也上前揪住太宰治的衣领，威胁他再说下去就要被打了，谁知道对方还是老样子，不仅不害怕还继续说凑近看才发现他脑袋和身高一样迷你，装不下东西很正常。
中原中也：“来都来了，送你去天堂参观上帝怎么样。”
他们的手下都已经见怪不怪，这就是双黑的相处之道，彼此厌恶又彼此信任的矛盾友谊。
“你到底是过来干什么的？根本用不到你吧。”
“同感，森先生叫我过来接洽新的交易组织。”
中原中也即便有新的交易方出现也没必要出动太宰治，但他向来把首领的命令放在第一位，所以没再纠结。
太宰治对森鸥外的命令很怀疑，但就算没有任务，他自己也打算过来一趟调查大佐女儿出国治病的后续。
宝石交易商的事情处理得很顺利，但是有关阳子身世的进一步调查却迟迟无法推进，直到他收获了意外的线索。
道路两旁偶尔有流浪艺人出现，有些人表演魔术戏法的同时还会售卖一些宣称能够让人拥有异能力的药水或者药丸。
太宰治只要看到就会买，这些大部分是都是无毒的加工食品，有些则是混着一些奇怪的东西，但是对这个男人来说都没什么用。
不过他依然喜欢买，期待着有颗毒药来给无聊的生活一点惊喜。
然后在某颗被售卖的药丸中找到了有关阳子身份的线索，毋庸置疑，这一定是某个知道他在调查这件事但又不能出面或者无法行动的人所为。
少女的身世复杂地就像一堆纠缠在一些线团，信息繁多，每一条线都指向不同的结果，而这条被赠予的线索给出了一条全新的方向。
太宰治猜到了是谁传递信息，他通过这条线索暗中调查，最终搞清楚了阳子的真实身份。
她既不是大佐的女儿也不是因为龙头战争而失去双亲的普通人，而是货真价实的财阀千金，日轮财团的唯一继承人。
家族产业遍布全球，连Port Mafia的产业都有对方的一部分，她之所以会来到横滨就是听说先代去世了，想和现在的首领商讨产业的事情，可惜被不幸卷入到龙头战争，保镖阵亡，自己也受伤失忆。
日轮家族中只有阳子一名直系继承人，且规定所有产业都要等到她成年之后才会过户到她名下。
阳子失踪后，总部位于欧洲的日轮集团内部发生矛盾，有些人主张去找她，但更多的人选择沉默，一个失踪的继承人比死亡或者活着的继承人都要好，方便他们侵吞孤女的财产。
而森鸥外恐怕打得也是相同的主意，现在阳子在横滨身份上是他合法养女，配合着对方父母双亡的情况，如果阳子继承遗产后意外死亡，港口黑手党就可以借机夺取巨额财富。
五千亿遗产就可以引发席卷整个横滨的龙头战争，而少女继承的财富远不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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