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外面的街道就能看到一个喷泉广场，平日里许多家长都喜欢带孩子来这里玩，然而现在的广场没有了欢声笑语，入目皆是猩红。
“应该多砍他几刀的。”
这笔账被阳子算到了施术者的头上，如果没有这个帐的话，诅咒师怎么敢如此嚣张，她又用手指吸引来了几个诅咒师，并从他们的嘴里拷问到其他诅咒师的下落，但施术者的信息还是零，直到她遇见了一只扎着奇特冲天辫的咒物。
复活胀相的人交给他一个奇怪的任务，保护帐内的普通人。
“做不到的话就去死吧。”
对方十分强大，因此威胁很有效，他和弟弟们不仅要被咒术师攻击，还要顶着诅咒师和咒灵的攻击在城市里到处救人。
不过那个咒灵没有明确该怎么保护，胀相只保证普通人不被咒灵或者诅咒师杀死，至于对方会不会因为受伤而死他才懒得管。
下属抱着摸鱼的心态应付工作，上司总能抓个正着，看到阳子的时候他还以为是百目辉夜亲自过来监工了，但相似感只有一瞬，很快他就发现来人不是百目辉夜，只是长得很像。
“咒灵？咒物？别再往前了。”
胀相双手合十对准和上司外貌所差无几的少女，可对方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既然不听他的警告，那就不要怪他动手了。
“百敛·穿血”
被压缩到极限的血液如子弹出膛猛蹿出去，其速度甚至能超越音速，只是他的对手更快，胀相甚至还没看清她的轨迹，身体就先一步被困住在金色的囚笼里，所有的攻击连同血液一起被小立方体吞噬。
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弟弟们没有遇上她真是太好了，这不是他们能应付的对手
“施术者在哪儿？”
“这座城市的最高点。”
远处的摩天大楼高入云端，楼顶可以将整个城市的景色都收入眼底，阳子防止胀相说谎，立下束缚又问了一边，确认信息无误后吩咐他去找五条悟。
“去外面找一个白发的咒术师，告诉他让金鱼姬等我口令开领域。”
“等等哪个白发？”
“最强的那个。”
顶楼
相同的外貌，声音，连力量都如此相似的二人迎来了第一次相见，彼此的第一印象却都是——不太像
明明照片看上去很相似，但真人却冲淡了这种相似感。
百目辉夜的反应尤其得大，活在传说中的加茂阳子一直是青空高悬的日轮神女，她一直把对方当做天上月一般的存在，自己平日里也多注意言行，想尽量和对方一致，可真见到了人才发现不是这样的。
她不是俯瞰众生的日月星辰，而是游离于世间的风。
“真好呐，”百目辉夜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脏的声音，“做加茂阳子真好呐。”
另一人的反应则是平平，阳子不理解这种打架之前还要先商业互吹一下的行为，但她还是敷衍地夸对方也不错。
她和那个咒灵的外表确实很相似，不过或许相似的不止是外形。
“这不是帐吧，你的领域？”
开放型领域太少见，阳子目前仅知道自己的领域是开放的，现在看来这个咒灵的领域可能也有类似效果。
“你终于发觉了吗？”百目辉夜的语气很兴奋，“欢迎来到我的领域——神无月。”
神明不在之日，她即为新的天照，所有在领域内生灵生死皆在掌控之中。
“这座城市里所有人的生命皆如星子般暗淡，我以为你会有所不同，可事实上你的光亮连星子都不如，这让我没能在你进入领域的第一时间发现你。”
咒灵走到阳子面前黑色的眼睛紧贴着那双金瞳，“所以，身体出问题了吗神女？”
阳子后退和她拉开距离，“身体出问题也不妨碍我袚除你。”
百目辉夜哑然。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如此镇定呢，看到她的时候是这样，被她点破问题也是这样，和她比起来自己反应就像小丑一般。
可越是如此，百目辉夜越是激动，可对面始终如一，她只能安慰自己因为她是加茂阳子才能如此从容，只要她成为了‘加茂阳子’也可以如她一般，只是她是加茂阳子，只要她成为了这个人。
“你很在乎普通人吧，现在他们所有人的生命都在你手里。”
咒灵冷淡的面庞上染上绯色，如同久病之人日夜渴求健康一般，她不曾平息的欲望终于要得到满足。
“就算你能杀死我，但现在的你绝对无法瞬间拯救所有人，但我可以，只要在我的领域中，一切生死都被我掌控。”
刨去阳子这个变量，百目辉夜没有说谎，她确实可以做到这一点，也正是因为她可以做到，这才会成为她的筹码。
“选择吧，是被我封印来拯救所有人，还是让这座城市来为我陪葬？”
阳子表情终于产生了变化，但也不是激动或者疯狂，她在这方面和其他咒术师尤其不同，情绪向来稳定得很，毕竟所有的事情对她来说都只是要不要去做，而不是能不能做到。
“我们真是完全不一样呢。不然的话你不会不知道我最讨厌被人强迫了。”
清辉月华照耀在刀身上反射粼粼的辉光，这道如白昼般的光芒过于刺眼，让百目辉夜恍惚了一瞬，清醒时阳子已经果断地砍下了自己的右臂。
这就是她的回答。
“领域展开——小封天”
第83章 迷失
原来改变的不是□□而是灵魂。
“我以为你变弱了, 没想到是因为这具身体无法承载你的灵魂。”
远超出人类极限的强大被封印在皮囊之下，当封印缺失一角，隐匿其中的神明便能片刻降临于人间。
百目辉夜感知到自己的领域如同布满蛛纹的玻璃一般，只是碰到加茂阳子的领域便开始碎裂。
无法反抗, 无力回天。
死期将至咒灵的心情反而变得平静, 她不害怕死亡, 只是不想毫无身份地死去, 作为咒灵而死去并不是最糟糕的命运。
百目辉夜最后看了一眼那双梦寐以求的金色眼睛，想要将明亮如曜日的颜色深刻在眼底，随即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最后一击, 然而触碰她的并非冰冷的刀锋而是温热的手指。
阳子抓住百目辉夜一起转移到了城市边缘。
“开。”
早早准备好的金鱼姬在听到命令后当即展开了领域，将二人拉入其中，封闭的球形领域被被金色的立方体层层包裹，像一把被上了无数道锁的宝箱一般重重落在地上。
阳子舍弃了部分□□换回开启领域的力量, 但这只是暂时性的, 要想长时间维持领域所释放的咒力必定会破坏她剩余的躯体, 于是她提前让胀相去通知金鱼姬利用缸中金鱼完成置换，将二人转移到假象世界中, 再用小立方包裹住金鱼姬的领域进行上锁。
虽然咒灵看起来没有反抗的意思, 但她不得不防备, 小立方的法则完全由她掌控, 百目辉夜绝对无法逃脱。
不过在袚除对方之前, 阳子有件事想要确认。
“为什么让那个发型奇怪的咒物去保护人类？”一边让自己的手下救人一边用人的性命来威胁她很矛盾。
百目辉夜被阳子问得一愣，沉默了半分钟才开口。
“如果可以，我不想伤害他们。”
“那又为何要把他们牵扯进来？”
“为了你, ”这次咒灵没有犹豫，“为了成为加茂阳子。只要封印了你, 那我就能成为日轮神女。”
阳子凝视着那张相似的面孔，她着实是无法理解咒灵的脑回路，对方为什么如此笃定只要自己死了，她就能成为“加茂阳子”。
“因为脸？”
“因为我能取代你。”
百目辉夜回想起了过去，在还不知道加茂阳子存在的时候，她一直认为自己是被供奉的对象，那是她这短暂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
“在你消失的那些日子是我倾听信众们的祈祷，回应他们的愿望，那我为什么不能是他们信奉的神明大人！”
“你当然可以成为他们信奉的神明，不如说回应了人类祈愿的你就是他们所信仰的神明，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执着于成为‘加茂阳子’？”
阳子的话语如同惊雷一般在百目辉夜的耳边炸开，“什、...”
“有个人告诉我，当人类做到神明该做的事情，那祂无疑就是神明。当你决定回应祈愿的时候，你就已经是日轮神女了。”
“不不不，你在诡辩！！！他们只是把我当成了你，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不是，像一只幽灵一样漂浮在天空中看着别人对你的信仰、崇敬、思念，没有什么是属于百目辉夜的，都是你，全是你。”
“辉夜？你的名字还挺漂亮的。我这些天一直呆在京都，或许你知道那里有一个被烧坏的日轮神社。”
加茂辉跟她闲聊的时候说过一些关于京都日轮神社的情况，在阳子消失的十年间日轮教搬迁至横滨，其在咒术界的核心地带的影响力逐渐减弱，被誉为咒术师圣地的京都最甚。如果将日轮神社的兴衰和日轮教的势力联系起来，京都的日轮神社应该最冷清才对，但事实恰恰相反。
一个建筑基本都被焚烧破坏的神社反而吸引了最多的信徒，在毫无神官的情况下，十年内香火不断，每日拜访的人比横滨日轮教内的神社都要多，信徒们还愿捐赠的上万座鸟居矗立在无神的神社里，和稻荷大社的千本鸟居一样成为了城市里有名的景观。
在神官和神明同时缺失的情况下，一个神社能拥有如此大的魅力其实是很奇怪的事情。
“之前还不太确定，不过当你说自己会回应信徒的祈愿后我就大体明白了。”
阳子把加茂辉告诉自己的事情转述给百目辉夜。
“那些淹没了森林的神无鸟居有一部分是属于你的，你不是漂浮在空中的幽灵，你和被你帮助过的人通过一个个鸟居系在了一起。”
“骗人、你在骗我。”
百目辉夜不能相信，要是真的如此，那她离开神社这些年来做得一切又算什么，为了成为加茂阳子，她骗取少女们的眼睛，和诅咒师合作，让咒灵去杀戮城市里的普通人......
越是反思过去，越是痛苦，思维也越是清晰，她都对人类做了什么，咒灵的身上浮现出无数金色的眼睛，她梦寐已久的眼睛，信徒们供奉的眼睛，为了满足私欲诱导少女献出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
发现自己走上错误道路的咒灵陷入崩溃，她疯狂地抠挖身上的眼珠，自残般撕扯着自己的身体。
阳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她不会因此而放过百目辉夜，对方的所作所为已经间接害死了许多无辜的生命，总该有人为此付出代价，只是或许本不该到这种地步。
鲜血自伤口中涌出化作殷红的长枪，对准了疯狂的咒灵。
“安神秘法”
横滨围城事件咒术师大获全胜，不仅没有多少伤亡，还抓获了多名诅咒师，并且找回了之前丢失的六根两面宿傩手指和九相图，而在此次事件中昙花一现的领域小封天也再次向咒术界宣布施术者不可撼动的地位。
“真是厉害，太完美了，不亏是天赋金瞳，如果现世神明一般的咒术师。”
妆容精致的女人不停地赞叹，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渴望。她从千年起就在寻找咒力的多种可能行，无论咒术师还是咒灵亦或是两者的结合都不是她要找寻的终点，只有加茂阳子，唯有加茂阳子让她看到咒力的最优解。
她是多么地欣赏、赞扬、嫉妒和渴望这个人啊。
可加茂阳子太强了，强到她不仅没办法得到她的身体，而且只要一不小露出破绽就会被消灭。在不落明日的光芒下，不仅其他咒术师们被压的黯淡无光，连他这种反派角色也要退避三舍，小心不被烈日所伤。
女人已经定好了去国外的机票，明天就能离开这片土地，只是这样的话她恐怕直到加茂阳子死亡都无法回来。
她渴望了这么久，窥探了这么久的人却完全不知道她的存在，金色的眼眸甚至没有一刻停留在她的身上，这不是太令人不甘了吗？
这种不甘的渴望压过了一切，迫使羂索做出了不理智的决定，她准备在离开前见对方一面，哪怕只是如陌生人一般。
第84章 无人知晓
横滨围城事件结束后, 学生们都陆陆续续返校，只有倒霉的钉崎野蔷薇还不能走。
她在清扫诅咒师的时候被一个装死的家伙骗了过去，在对方的偷袭下受了不大不小的伤，没有严重到需要家入硝子过来, 但也不方便移动, 所以就留在了当地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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