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程肆肩膀狠狠往前一撞,挣开他们就往外跑,“去你妈的!”
可惜这群alpha和他之前碰到过的都不一样。
一支药剂快准狠地往他后颈一扎,程肆双腿一软,身子趔趄倒地。
第53章 婚宴
一月二十号晚, 整个南江的上流圈层几乎齐聚在温氏旗下的星级酒店。
宴客大厅里铺着雕花真丝短绒地毯,鱼肚白的装修风格自带尊贵感,绚丽灯光和顶尖乐团的音乐声交相辉映, 称得上一句星光璀璨,华丽夺目。
毕竟是温西的订婚宴, 温西父亲温安锐也难得清醒,听说此事后, 执意要和继母许美甄从卡美兰斯岛赶回南江,临老了终于想起父女情深, 唯恐日后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许美甄拗不过, 也心疼他,去许蔺深那里说了情,确定温安锐身体条件允许的情况下, 两人乘坐私人飞机回了国。
温安锐不便待客, 许蔺深便和许美甄,以及陆家人一起招呼宾客。
订婚宴快开始时, 许蔺深的秘书接了一个电话后走过来, 压低声音道:“许董,人已经带来了, 就在外面。”
闻言, 许蔺深与陆同河、陆云蔚打了声招呼, 走到一旁, 沉着眼神对秘书道:“给他换身保镖的衣服,弄到二楼去,就那个位置——”
他往大厅二楼的走廊指了指, 语气阴鸷:“让他亲眼看看,自己到底是个多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秘书:“他反抗怎么办?毕竟是温小姐的订婚宴, 闹出动静……”
“怎么做还需要我教你吗?”许蔺深摆手打断他,“人只要不弄死,办法随便用。”
秘书:“好的。”
“等等,”许蔺深叫住准备离开的秘书,“订婚仪式流程和司仪重新确定过了吗?”
“确定了,”秘书道,“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他们取消了准新郎亲吻准新娘这一环节。”
许蔺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化妆室,温西把所有的工作人员都遣开了。
作为订婚仪式的流程之一,温安锐代替温西逝去的母亲为温西戴上皇冠。
温安锐身体最近似乎好转不少,神志清醒的时间也比从前要多,但他苍老得厉害,不过五十岁出头,头发已经花白得不成样子,脸上布满了褶皱沟壑,全然不见当年在南江商圈叱咤风云的模样。
“戴皇冠这种事还是得由你母亲来做最好,”温安锐坐在轮椅上,不太自然地开口,“我来做显得不伦不类。”
温西没什么表情地呛声:“我母亲已经死了。”
“喜庆的日子不要说这些晦气的话,你知道我在说谁,”温安锐疲惫地叹口气,“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接受你许阿姨吗?”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对这对母子如此放心。”
温西讥讽道:“爸,你知道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吗?”
“你平时学业繁忙,是我不让你总往卡美兰斯岛跑,”温安锐不悦地说,“反正你见了我也只会惹我生气。”
“那是因为许家母子根本不让我单独和你见面!”温西紧紧地盯着他,眼底情绪翻涌,“我真正想说的话,从来都没有机会说出口。”
“你许阿姨又不是外人,她若对我有二心,又怎么会任劳任怨地贴身照顾我,毫不嫌弃?要不是蔺深多年辛苦经营,为集团做事,我温家又怎么会有今天这种盛况?”
温安锐慢慢沉下脸,语气里带着训斥:“就算你学不会感激,也少在背后对他们恶语相向,没有他们,温氏集团早就是一副空壳了。”
“温氏集团现在不是空壳,可温家是。”温西哂笑,“现在南江稍微有头有脸的压根不认温家,只认许蔺深。”
温安锐皱着眉头:“挑拨离间的话,你大可不必再说,蔺深对我很尊敬。”
“他当然要尊敬你了,否则当年又怎么能得到集团其他股东的支持?”
温西冷笑道:“你手术昏迷期间,许美甄是你的合法股份代理人,她以你的名义召开了股东大会,许蔺深则用各种手段威逼利诱其他股东,整个温氏集团成了他的一言堂,他要任免谁,全都是他说了算。你醒来的时候早就变天了,又在许美甄的美化之下,觉得是他保护了温家,没让温家走向四分五裂的局面。”
温安锐:“我不信,要真是你说的这样,他何必为我治病找遍顶尖医疗团队……”
“你以为他是为了你?”温西残忍地笑出一声,“他不过是想控制我而已,只要你保持这样半死不活的状态一天,许美甄就可以一直做你的股份代理人,我也就一直没有继承股份的权利,作为你遗嘱上的第二继承人,你应该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她语气一顿:“说来好笑,就连遗产你都不肯让她吃亏,我在父亲心里,究竟有多不待见啊?”
温安锐嗫嚅着唇,瞪着温西久久说不出话,干瘦的脸颊凸出尖锐的颧骨。
“承受不了了?要不要我帮你喊救护车?”温西弯了弯唇,“还是说,你要继续执迷不悟?”
“你许阿姨前半辈子受了许多苦,为自己谋取一些利益也情有可原。”温安锐蜷了蜷干枯的手指,“是我先对不起她,要不是我执意和她纠缠,她也不会被强迫嫁给一个酗酒家暴的丈夫,后半生还要照顾我这样一个活死人。”
“所以你这辈子对得起谁?”温西讽刺道,“你明明知道与爱人分开是什么滋味,却还要强迫姐姐去经历你经历过的一切。”
“你还敢提她!至少我没有对她的Omega下手!”温安锐听到温簌,彻底绷不住了,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给了他们整整两年的自由!”
“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了,如果你不想我步上姐姐的后尘,还当我是你的女儿——”温西眯了眯眼,终于露出自己今天的真正目的,“趁着你现在神志还清醒,立刻召开股东大会,把我能够继承的股份全部转让给我。”
“不可能。”
温安锐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温西:“你只是个Omega,等我死后,自然会给你应得的那部分,足够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蔺深也答应我会一直对你好,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何况你即将嫁给陆献言,终归会变成陆家的人,你现在跟我提这些要求,就一点私心都没有?”
温西静静地看着他,即使早做了心理准备,此刻也难免升起些许悲哀。
到底不是像温簌一样从小被他带在身边的孩子,也并非他深爱的女人所生,作为两头都不占的,温西是生于意外的那个,也是最不被温安锐重视的那个。
“许蔺深做的那些肮脏事,你就一点不打算追究了?”温西听见自己失望至极的声音。
“他能将温氏集团做到现在的规模也是他的本事,我这副身体不中用,也没什么好埋怨他的。”直到今日,温安锐仍保持着商人的本性,迅速权衡出了利弊,“温氏集团现在还需要他,我也需要。”
他不再看温西,自言自语地说:“我还没活够。”
“挺好。”温西按了下手指关节,脸上的表情全然淡下去,“既然父亲做了选择,那我也告诉父亲我的选择吧。”
温安锐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温西没有回答,微微一笑:“许蔺深对你尊敬,不过因为你还有用,一旦你威胁到他,必定和姐姐一个下场。”
温簌的死仿佛是温安锐的逆鳞,他顿时脸色一变,恼怒道:“要不是她当年懦弱逃避责任,温家又怎么需要倚仗外人?”
温西面无表情:“如果我说姐姐就是被你口中这个外人害死的呢?”
这话一出,温安锐瞳孔放大:“你说什么……”
“这件事我一直藏在心里多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避开许家母子告诉你。”温西喉间艰涩,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当年都被许蔺深骗了,姐姐去海边那天,许蔺深也在场。”
“你的意思是,阿簌不是自杀或者意外?”
“不是。”
极度震惊下,温安锐呼吸急促,胸膛一起一伏:“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于是温西就把当年所听到、所看到的所有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温安锐。
“阿簌……我的阿簌……”
温安锐许久才从冲击中回神,浑浊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
他似乎无法接受真相,松弛的脸颊皮肤颤动着,脸上割裂出几道深深的皱褶,嘴里不断喊着温簌的名字。
“许蔺深固然可恨,可你知道我最恨的人是谁吗?”温西渐渐逼近他,阴郁的眼底带着强烈恨意,“是你!”
“就因为没有成为你完美的作品,没有长成你对继承人期许的模样,你就随意剥夺了我们的一切。”
“如果不是你当年引狼入室,至今还听信许家母子,外公不会被你逼走,姐姐不会被你逼死,我也不会每天都活在许蔺深的控制之下,被他压迫,被他恶心,屈辱到连性别都需要伪装!”
“性别?”温安锐抖着声音,不可置信,“你不是Omega?”
温西没回答,冷冷凝视着他。
困扰在心里多年的谜团此刻终于揭开。
他一直在想,当年检测出分化为Alpha概率更高的人为什么成了Omega,到头来竟然是这个原因。
温安锐沉痛地闭了闭眼:“这些……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有用?”温西指节捏得咔嚓作响,“你能做什么?是能从轮椅上爬起来咬死许蔺深,还是舍得把许家母子彻底赶出温家?”
温西满脸嘲弄:“只怕我当时说了,你甚至还会以为我在栽赃许蔺深。”
温安锐久久说不出话,一双眼死死盯着温西,眼里布满血丝,大口大口喘着气,表情看起来痛苦到了极点。
温西缓缓后退一步,下颌微抬:“若当事人在变成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前订立遗嘱,则变成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后,其遗产按照遗嘱进行分配——您亲自在遗嘱中添加的这条特别说明,应该还没忘吧?”
在温安锐逐渐涣散的眼神中,温西居高临下,冷漠掀唇:“亲爱的父亲,诚挚祝愿你还有再醒来的机会。”
说完,她转身拉开化妆室的门,对外呼喊:“快叫救护车!”
“怎么回事?”许蔺深眉头深拧,快步走进来,“就候场的功夫,怎么人就出事?”
温西穿着繁复的礼服裙坐在沙发上,好像也有点被吓到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话说着说着他脸色就变了……”
许蔺深幽邃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几秒:“你跟他说了什么?”
温西垂着眼皮,没吭声。
“你把上次我们吵架的事告诉他了?”许蔺深道,用自言自语的音量道,“明明已经提前给他打过预防针了。”
“小七,我不管你有多恨我,我不在乎,从另一个层面来说,恨比爱还要长久不是吗?”
许蔺深边说,余光看到化妆台上静放着的皇冠,顺手拿起,接着蹲在沙发前,代替温安锐没做成的事,帮她把皇冠戴在了头上:“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不管你有多想他死,我都不希望脏了你的手。”
温西不置可否,笑了笑道:“所以你愿意帮我杀了他?”
“他现在还不能死,至少从法律意义上来说,我绝不会让他现在就死。”许蔺深对上她的眼睛,也跟着勾唇,“你不就想要一些和我谈判的资本么,你那么聪明,应该早就知道你最大的资本是什么。”
“小七,”他亲昵地喊她,似笑非笑,“但凡你乖一点,我什么都会给你的。”
“是吗,”温西莞尔,“那你一定要努力保持现状啊哥哥,我要的东西可不少。”
正说着,陆献言一脸焦急地敲门进来:“温西,你还好吗,我听说温叔叔出事了。”
许蔺深替她回答了:“老毛病了,不用担心。”
“没事就好,刚才吓我一跳。”
陆献言的目光落在温西身上,眼底是藏不住的惊艳:“那、那你这边准备好了吗,仪式马上开始了。”
温西站起来,光从她背后投射过来,她半张脸隐在阴影里:“走吧。”
许蔺深阴沉地望着两人的背影。
看见温西伸手放进陆献言的臂弯,后者转向她时眼神痴迷不掩,低声落下他想说却没有资格说出口的一句夸赞:“你今天好漂亮,我很喜欢。”
他再一次生出想杀人的念头。
婚宴开始,许蔺深和陆同河分别发表了致辞,底下一众大佬很给面子地笑着鼓掌。
傅延和傅晚森也在其中,就连南江总长方项明也莅临出席,力破方温两家撕破脸的传闻。
也因着这几位人物在场,簇拥的记者都被拦在了外面。
不多时,温西挽着陆献言在司仪的贺词中徐徐入场。
程肆站在宴客大厅的二楼,被两名保镖押着无法动弹,双手锁在背后,呆呆地凝着下方的订婚盛况。
温西全身上下都装扮得矜持不苟,纯白的礼服将它衬得像神女一样圣洁,高贵得不可方物,她旁边的陆献言高大英俊笑容满面。
两人看起来彷如天造地设的一对,最般配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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