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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没找着，叔倒是找着一位。
不知是不是吉瑞米的祈祷真的灵验了，正当约娜和吉瑞米来回拉扯的时候，迎面恰好驶来一辆返乡的精灵游商马车。
听闻三人正欲前往千湖村，车夫大叔便慷慨热情地招呼他们上了车。
马车不大，货厢里的空隙只能容下两个成年人。
约娜把两位男士往货厢里一塞，自己爬到车厢前面的驾驶座上去了。
坐在一旁驭马的，是位约莫四五十岁的精灵族男性，长得慈眉善目、憨厚敦实，下巴上蓄着健气的金棕色胡茬，看起来就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约娜冒险守则——收集情报第一步，先和村民套近乎！
果不其然，马车没行多久，约娜就露出了她的圣女式招牌营业微笑：
“叔叔，你这白马保养得真壮，平时是吃什么长大的？”
精灵族侧目看了眼身旁的银发少女，笑呵呵答道：
“姑娘一看就不是北国人吧！咱北国马种的体型就是要比其他地方的要大。听咱家闺女讲，这叫什么……波加曼法则！”
“我说大叔，你可别班门弄斧了，人家明明叫伯格曼法则。”
车厢前的帷幔忽然被掀开，一颗黑乎乎的鸡窝头探了出来。
“同种动物，生活环境越寒冷的个体体积越大。这是因为随着体积体重的增加体表面积的比例则相对变小从而有利于防止体热的散失……”
哐叽！
约娜顶着满额青筋，一拳将多嘴的吉瑞米抡回了车厢里。
“叔叔，你别管他，他就是个臭读书的，肚子里有几瓶墨水就爱到处显摆。”
圣女小姐刚揍完人，又瞬间变脸，转头对精灵大叔露出一个阳光甜美的微笑。
谁知精灵大叔非但没生气，反倒露出惊喜的神色。
“坐在后面的小哥，莫非是从那个什么特垃圾魔法学院来的吗？”
“是蜜思特菈魔法学院，大叔——”
车厢里传来吉瑞米慵懒的声音。
“对对，就这个什么特斯拉魔法学院！咱家闺女今年也去那里上的学！哎呀呀，说起来真是好久没见着她了……”
什……！金发碧眼精灵族，又是一年级新生，应该没有那么凑巧的事吧？
约娜心头一紧。
约娜：“叔叔，冒昧地问一下，您女儿的专业是？”
精灵大叔摩挲着胡须，眉头一皱：
“嘶，听咱闺女说，她学的是个不那么吃香的偏门学科。说是毕业之后如果考不上王国编制炼金术士，就只能流落街头了……”
“哈哈哈，不过咱们村一年出不了几个读书人，她能考上那么优秀的学校，咱就已经很知足啦！”
我的老天，连学科都对上了……
“怎么？姑娘你，难不成认识咱家闺女？”
见约娜一脸错愕的模样，精灵大叔吸溜着红鼻头，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厚纸片。
“喏，这是咱闺女前阵子寄来的肖像画，姑娘要不要看看？”
“让我看看！”约娜迫不及待地接过厚纸片。
画上是个十七八岁的精灵族，金色短发如麦芒般根根竖立在头上，眉毛浓粗，一双碧眼弯成了两弧新月，正龇牙咧嘴地朝着镜头比耶。
……嗯，除了发色与瞳色以外，这个假小子，和伊茨没有半点搭上边儿的地方。
约娜默默将纸片塞回大叔手里。
“抱歉，打扰了，不认识。”
第33章 冰原下的追迹
啪嗒。
这是一颗水珠的生命走到尽头时发出的悲鸣。
寒气中不断回荡着水滴落地的脆响, 以及，一人一猫的脚步声。
刺——
伊茨划亮火柴点起火把，视野瞬间亮堂起来。
倒映在她碧绿色瞳孔中的, 除了火把摇曳的光焰外, 还有一座昏暗的冰窟。
脚底是湿滑的坚冰，稍有不慎就可能摔得人仰猫翻。
头顶是锋利的冰锥，如钟乳石般悬垂于额前, 晶莹的水珠沿着这条天然滑梯缓缓滚下, 最终落在冰面上摔得粉身碎骨——
啪嗒。
“什么啊, 这不就是小黑经常钻进去玩的冰窟窿么……”
伊茨咽了口唾沫，低头看向脚边的黑猫：
“小黑, 你确定在这座冰窟里, 真有我想找的东西？”
黑猫蹭蹭她的裤脚, 嘴里发出“喵喵~”的娇吟。
——当然，主人，相信本喵准没错~
“哦，好吧，我居然会指望一只猫咪带路……”
伊茨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看来我最近古书看得太多, 头脑也开始不正常了……”
“喵！喵喵！嘶——”
黑猫闻言，竖起炸毛的尾巴，对准伊茨的脚脖子狠狠咬了一口。
“好痛！你做什么，小黑？”
伊茨痛号着蹲下身，紧捂住脚踝。
黑猫则优雅轻盈地向后跃了两步，随后用肉爪敲了敲伊茨脚前的冰面。
漂亮的碧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伊茨嘴唇微颤：
“你的意思是, 我想找的东西，就在这冰面之下？”
“喵！喵喵喵！喵！”
——正解！你终于能理解本喵说的话了呀, 白痴精灵！真叫本喵欣慰！
然而，伊茨的脸上却犯了难。
“可是，这么厚的冰层，要怎样才能凿得开呢？况且，冰下的水温一定冷得可怕，得提前想好保暖对策才行……”
“喵喵～”
——哎呀，总之先跟着本喵走，船到桥头自然直啦～
黑猫一边喵喵乱叫着，一边自信满满地朝冰窟深处跑去，四只小黑爪在冰面上踩得啪啪作响。
“小黑，冰上很滑，你慢点跑！”
伊茨无奈，只得蹑手蹑脚地跟在黑猫后头追。
不知奔跑了多久，手中的火把愈烧愈短，视野也愈发昏暗起来。
精灵族的体力本就比人类逊色一等，跟野性十足的猫科动物相比，更是力不能支。
终于，我们可怜的精灵族小姐气喘吁吁，跑不动了。
“呼呼……小黑，你在哪……”
正当她四下张望之时，火把的暖焰忽然被一束强光吞没。
强烈的晦明变化，令伊茨下意识用胳膊遮住双眼。
待眼睛渐渐能够适应光线，伊茨试探性地移开手臂。
视野中的景象令这个精灵族大吃一惊——
冰碑。
一尊由冰雕琢成的巨型方碑巍然伫立在眼前，上头密密麻麻刻满了生涩难懂的文字。
高悬的窟顶开了个大洞，似天狗咬碎了苍穹一隅。
日光自洞口竖直投射进窟中，仿佛舞台的聚光灯似的，不偏不倚地落在冰碑之上，为这尊威严肃穆的艺术品勾勒出一道迷人的金边。
伊茨从未想过，家门口这座不起眼的冰窟窿里，竟然潜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她迟疑着向那尊冰碑走去，目光扫过那些形态诡谲的字符。
相当眼熟，总觉得在哪看过……
“这是……古人鱼族的语言？”
伊茨知道，生活在亚特兰蒂斯的那批人鱼族，早就已经摒弃老祖宗的语言，改讲方便易懂的通用语了。
当今社会，古人鱼语唯一的意义，就是成为世界史教科书里一个腐朽又无用的考点。
但，这座冰碑上的文字工整细密、浑然天成，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只读过两本教科书的学者能写得出来的东西。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这座方碑，是真正的古人鱼族所留下的遗迹。
“……小黑？”
伊茨感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在蹭她的裤脚。
黑猫眯起墨绿色的眼睛，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喵。”
——就是这里，我们到了，主人。
*****
“就是这里，我们到了。”
马车驶入一片村庄。
约娜掀起帷幕，向身后车厢里的两位男士招手。
“这里就是千湖村么……”
——说是村庄，实在是有点过于抬举它了。
实际上，眼前的积雪间只零星散落着稀稀拉拉几所破茅屋，外围搭建着一圈简陋的栅栏，仿佛是神明恣意泼洒在白画布上的几粒墨点。
栅栏内侧有一片不太宽广的田地。现在是十月末尾，田地里寸草不生，让约娜不禁回想起老神官瓜帽下光秃秃的大脑门。
虽然不知道田里平时会种些什么，但从目前的土质来看，收成应该不会好到哪去。
在这种冰天雪地之上培育作物，是不是有些太为难土壤了？
“唉，看土地荒废的样子，今年也几乎颗粒无收啊……”坐在一旁的精灵大叔长叹了口气。
约娜惊诧道：“颗粒无收？那村民们该怎么过冬呢？”
“圣女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像他们这种生活在北国的精灵族，天生就受到「冰霜少女」欧吕尔的恩典，只需要饮雪就能恢复体力，根本不需要进食。”
吉瑞米不知何时从帷幕后探出身子，挤坐在精灵大叔和约娜中间。
精灵大叔呵呵笑道：“这位小哥不愧是拉普拉斯魔法学院来的书生，懂得就是多。”
“大叔，我讲了多少遍了，是蜜思特菈魔法学院！蜜·思·特·菈！不是特垃圾也不是特斯拉更不是什么拉普拉斯……”
约娜有些不解：“但是，既然如此，为什么大家还要种田呢？岂不是显得很浪费？”
精灵大叔闻言，眼神逐渐暗淡起来，声音也略显嘶哑：“咳咳，这件事情啊，说来话长……”
“打住打住，说来话长就不必多说了，大叔。”
吉瑞米忽然很没礼貌地打断精灵大叔，将一只罗盘样的装置递到约娜面前。
那是杰森给的魔力探测仪，鲜红的指针正直指向马车左轮前的冰窟窿。
“圣女，你懂我的意思吧？咱们该下车了。”
*****
啪嗒。
寒气中不断回荡着水滴落地的脆响，以及，三道轻重不一的脚步声。
“奥雷布，你确定你没看错魔力探测仪？你不觉得，这里面太黑了吗……”
约娜小心翼翼地踩在滑溜溜的冰面上，生怕一个不留神摔个大马趴。
魔王大人倒是在前面走得很稳健，时不时还掏出魔力探测仪瞄两眼：
“唔嗯，吾看过了，《百药秘典》就在里面。”
约娜：“喂喂，这冰窟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你是怎么看得清的！敷衍人也要有个限度好吗……”
奥雷布歪头：“黑？吾感觉还挺亮的啊？”
约娜将信将疑：“我不信。这是几？”她说着在一片漆黑中展开五根手指。
魔王脱口而出：“五。”
“那这个呢？”约娜又用手比了个V字。
魔王依旧是即答：“二。”
“那这个呢？”约娜握紧拳头，骨节间青筋直冒。
魔王条件反射地后退两步：“汝、汝想打吾么……”
“好吧，我现在总算知道了，魔族和人类的夜视能力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约娜清清嗓子。
“两位，稍微遮一下眼睛，我要施放『舞光术』了。”
两位男士乖乖捂起眼睛，约娜深吸一口气，抬手咏唱起来：
“『舞光……呃什么玩意！”
没念完的最后一个音节，突然变成一句粗口。
眼前像是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一样，虽然没有声响，但炫目的白光却灼得约娜两眼生疼，不由得紧闭上眼。
待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约娜慢慢抬起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叫人难以置信地光景。
阳光，冰碑，符文。
仿佛宗教画中的祭坛一般。
三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好似被这神圣感震慑住的信徒。
最先打破沉寂的是吉瑞米。
“这就是，你的『舞光术』……真没想到，你们晨曦教会的法术竟然恐怖如斯，这可比课本上写的震撼多了……抱歉抱歉，圣女大人，我承认我刚才在外面讲话声音有点大……”
很显然，我们的学者先生已经被眼前这幅景象冲击得语无伦次了。
魔王大人也沉浸在震惊中久久不能自已：
“约娜，汝什么时候法术已经变得这么强了……”
“哈哈，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的『舞光术』这么牛逼。”约娜擦汗苦笑道。
“嘶，这方碑上的字，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吉瑞米眯着他那双空洞无神的墨绿色眸子，仔细端详起那块冰碑来。
呵呵，第一次看到奥雷布的脸时，你也说过这句话。这冰碑上的字，你怕不是也在世界史教材上见过哦！
约娜心想。
“——我想起来了！我在世界史的课本上见过这种文字！”吉瑞米一拍脑门。
“噗……”约娜破了功，掩嘴问道，“那请问尊敬的学者吉瑞米先生，这冰碑上究竟写了些啥呢？”
吉瑞米：“哎呀呀，你这就有点太强人所难了吧！我去年的世界史期末考试可是拿了全系最低分哦！”
约娜：“你怎么听起来还挺自豪的……”
吉瑞米摇了摇手指：“虽然不清楚文字的具体内容，但是有一点我倒是可以肯定。这个，是古代人鱼族使用过的语言。”
“人鱼族？”
正当约娜准备继续发问时，一旁的奥雷布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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