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落摇头,神色略有些茫然。
嗯,她目前这个状态,提打算早了,得先考虑保命才能想以后。
汉子却误会了她的意思,神情颇有些愤慨,道:“老先生不必难过,若是无处可去,便留在定阳村,同我和春儿做个伴吧。我们能力不济,陪您走最后一段路还是可行的,您就当我们是您的亲人。”
姜落有些傻眼。
这许大牛脑子似乎不太灵光,究竟脑补了什么?
正想着,院外远远有人喊道:“爹,妹妹,我回来啦!”
清澈的少年声一如少女春儿一般活力满满,听得就很有劲。
听到喊话,春儿眼睛一亮,头发丝都渗出欢喜的色彩。
“是哥哥,爹,哥哥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总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老是完美错过更新时间。
嗯,这章是7号的,今天还有一章。
第126章
◎你果然有问题。◎
许大牛也是眼睛一亮, 看向门口。
少许,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风风火火走进院子里,从大开的房门往外看, 依稀能看到少年风尘仆仆的脸,以及满身挂着的战利品。
左右两边肩头各自挂着两只野兔,背后扛着一头巨大的灰狼, 手上拽着两条肥美的大鱼, 腰上缠了几根粗藤, 两条腿上绑了几片红色的奇怪叶子,当真是满载而归。
少年身形瘦削,那些东西挂满身, 几乎把他整个人都给淹没了。
许大牛赶忙上前帮助卸货,惊叹道:“你小子是越来越猛, 两个月不见,现在连灰狼王都能斩杀了。”
“那必须的,哥哥是咱们村里最厉害的人。”春儿甜甜笑着,冲出门帮忙拿走小样物品。
少年将灰狼王尸体扔在地上,拍拍手:“不是我厉害,那灰狼王也就仗着力气大欺负村民, 现在我力气比它大,它就只能栽手上了。”
说着顺手揉了揉春儿的小脑袋,“这头狼王战力高, 凶残又活跃, 肉质一定很鲜肉,等剥了皮, 晚上给春儿加餐。”
三人在院子里谈笑风生, 躺在床上的姜落眼中却有些意外。
院子里的少年身上没有半点灵力, 血气却很旺盛,明眼瞧着只是个普普通通少年郎,但这位普普通通的少年郎,却能抓捕妖兽级别的灰狼王。
别看这灰狼王只是初入妖兽级别,这级别存在就能十倍碾压寻常狼族,而寻常狼族普通强壮村民赤手空拳都不一定打得过,更别说是妖兽了。
少年勇猛程度,可见一斑。
不过大隐隐于市,谁还没点小秘密,她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家,自顾不暇,管那么多干嘛。
三人在院子里聊了一会儿,少年总算注意到屋子里还有个人,惊讶走进门:“大伯,咱家什么时候多出个老头?”
“是你妹妹采药时候发现的,老人家身世可怜,家人抛弃无处可去,以后就跟我们生活在一起。”许大牛说道。
少年走近姜落,一张平平无奇的大饼脸上格外突兀的桃花眼上下打量姜落,语气颇有些不满。
“大伯,现年头世道混乱,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要乱往家里捡人。”
“爷爷很可怜。”春儿挡在姜落的床前,语气笃定,“哥哥你看他伤得那么重,家里人又不要他,如果我们不救,爷爷会死的。”
少伸手揉了一把春儿的脑袋,语气恨铁不成钢。
“你还真是不省心,离开前哥哥怎么叮嘱你的,不要乱发善心,很容易招来祸患。”
“平时捡个猫儿狗儿就算了,现在人还捡回来,别的不说,你们养得活?”
春儿瘪着嘴,被怼了一顿,委屈极了,弱弱开口。
“哥哥,只是一个行动不便的老爷爷,咱们家不差这一口吃的。”
许大牛也道:“是啊,留下他吧,挺多我多砍些柴,多抓点猎物,糊口不是问题。”
他说的是这个吗?
他想表达的分明是……
少年看着两人坚定神情,轻叹口气。
“大伯和妹妹都有这想法,就按照你们的想法来吧,只希望没有救错人。”
后面那一句加重语气,视线若有若无扫过姜落,显然是说给姜落听的。
姜落微微扯唇,没有搭腔。
少年似乎不太待见她,说完话扔了句“我去处理一下那头狼”,就离开了。
许大牛挠了挠脑门,有些歉疚尴尬说道:“我这侄子从小就是个直肠子,警惕性高,家里忽然多出个陌生人,他不免叨上几句。其实那孩子实诚得很,没什么心眼,老先生别往心里去,安心留下养伤。”
姜落微笑点头。
她当然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
有警惕性是好事,谁家里突然冒出个受伤的老者,能不起疑心?
许大牛再说了几句话,就去忙活了,春儿贴心地给姜落换药,笑着给姜落介绍科普了定阳村的情况。
定阳村是乾国北边的一个小村子,距离乾国国都老远了,故而远离战乱,生活比较安定。定阳村有一百三十户人,约莫500人口,算是靠山吃山,平日里村民就靠种田种地自给自足,定阳村附近的山头很灵,山上有许多种野菜果树,更有许多小型动物,村里的村民和猎户闲事会上山采摘打猎,用以贴补家用。
山上资源丰富,定阳村的村民日子就过得安定,七八里外有镇子,百里外有城池,手脚勤快些的家庭日子过得都不错。
刚打猎回来的少年叫许沧年,是许大牛胞弟的儿子,许家人丁不旺,爷爷奶奶那辈早没了,许大牛和胞弟相依为命长大,后来各自娶妻生子。
许沧年出生后没几年,许沧年的父亲被强行征兵死在战场,母亲思念父亲郁郁寡欢没多久也跟着走了,年幼的许沧年于是跟着大伯一起生活。
再不久,许沧年的大伯母因为难产一尸两命也跟着没了。
村里有传言许沧年是个克父克母克亲人的灾星,对他风评很不友好,许沧年长大些后,不爱待在村子里,会时不时进城帮工,鲜少回来。
这一次,就是许沧年去城里帮工了两个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还上山打了些猎物回来给他们加餐。
“哥哥人很好的,聪明开朗力气大还孝顺,村里人对他有偏见,所以会在村里流传一些不好听的话,姜爷爷要是听到了,可不要相信。”
对于小姑娘的恳求,姜落无声笑了笑。
“怎么会,他看起来就是个好小子,世事多变天灾人祸本就正常,哪能怪在人身上。”
听得这话,小姑娘更开心了,围着姜落,噼噼啪啪说了不少许沧年的事迹。
俨然是个晚期的兄控模样。
许家人晚上吃的是灰狼王的肉,姜落因为还是重病患者,加上年迈牙齿松,春儿便将狼肉剁碎加入野菜熬成粥,喂给她。
细心感受到小姑娘照顾的姜落,心头越发熨帖。
灰狼王的肉里含有浅薄的灵力,能强身健体,姜落喝了一大碗粥,没有半点感觉。
她身体当真是油尽灯枯,快要玩完,无药可救。
夜幕降临后,古人没有娱乐节目,早早入睡,姜落一个瘫痪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夜晚寂静无比,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有道瘦削的人影闯入其中。
姜落才睁开眼睛,一把亮堂的匕首就架在她脖子上。
“你果然有问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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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做个交易。◎
对此, 姜落表示她很淡定很安详,就那么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任由他发挥。
倒也不是躺平等死, 而是现在的她,确实什么都做不了。
身子各个器官苍老,手脚筋被挑, 受伤严重, 不说别的, 光是苍老即将油尽灯枯着一点,就让她没撤。
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家,除了摆烂还能怎样?
对于姜落的冷静, 少年显然有些错愕,匕首在她脖子上摆弄各种姿势, 见她依然眉头都没皱一下,语气稀奇问道:“你不怕吗?”
姜落神色幽幽:“怕有什么用,就我这样子,善意也罢恶意也罢,我能做什么?”
“有道理。”少年掀开被子,视线上上下下将她好一番打量, 收起眼中戒备,把匕首藏起来,大大咧咧坐在床边, 神情好奇散漫。
“老头, 瞧你伤得那么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月黑风高夜, 杀人放火时, 小伙子, 这是吃瓜的好时辰吗?
姜落拒绝把自己的血泪史拉出来让人扒,没理他。
许是没察觉到她的恶意,少年凑得更近一些,伸手戳了戳她。
“别那么小气,大伯说没奇迹的话,以后你就这样了,看你伤得那么厉害,又老得那么厉害,肯定是有故事的吧。”
“你这身体真不行,说不得熬不了几天了,跟我叨磕叨磕,等你走了我给你送终。”
姜落凉凉白他一眼。
“小子,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在别人伤口上撒盐?”
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的老想打他了。
“都一把年纪了,矫情什么,还听不得真话,难怪都说越老越糊涂。”
少年不以为意,坐在床头,把她跟着扒拉半坐,往她背后塞了个枕头,做出一副并肩叨磕的哥俩好模样。
“说真的,你该不会以为自己这情况还有得救吧?”
姜落瞥他一眼:“难怪村里人都不待见你。”
灾星名头克夫克母克大伯母和侄子是一回事,最主要还是他那张嘴没个把门,容易把人得罪死了。
她这半植物人听得都想动手,更别说那些活得好好的青壮年们,肯定能用拳脚表达敬意的绝对不动口。
“那是他们有眼无珠,不识好货。”少年也不伤心,语气淡然,看起来对这件事情不是很在意,“总有一天,他们会因为自己错过一段跟高人结缘的好事而捶胸顿足,后悔不已。而高人,从来都是高处不胜寒的,哪有高山理会蚂蚁想法的道理。”
还挺自信的。
姜落视线不由多朝他身上扫了几眼。
平平无奇的少年,是哪来的信心觉得自己是池中之龙,早晚能飞上天的?
少年褪去白日里的疏离高冷,在她面前脸皮厚的一批,神色自若任由她打量,末了嘿嘿一笑。
“我知道你不简单,怎样,看出什么来了?是不是惊艳我的根骨,后悔没早点遇上我,不然绝对不会错过这么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姜落仰头望天,眼中的迷茫和无语接踵掠过。
谁能相信这玩意儿是男主,点家的男主还真是风格迥异,各有精彩。
普信油腻,也是挺另类的。
明明在人设里,她没看出来啊。
“你那什么表情,遗憾?”
没听到理想的话,少年也不气馁,推了推她,“不用这样,只能说咱们无缘。”
“人生种种冥冥中早有注定,咱们注定有缘无分,不过没关系,相识一场,也是好事。”
少年绝壁是个话痨,姜落不理他也能自己絮絮叨叨自己说下去。
“不过老头,你真甘心这样悄无声息死去啊?”
姜落被他烦的叹气,额头青筋直冒:“你到底想干什么?”
“就是见你太惨,有点替你郁郁。”少年看着她,一双眼睛在黑夜里熠熠发光,燃烧着燎原的野望,“老人家有什么不平之事,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替你摆平不忿,给你报仇,让你死能瞑目呢。”
姜落嘴角抽搐:“……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听了半天,算是听出来了,这玩意儿从她伤势看出她不平凡,想在她身上捞一波好处呢。
“不用谢谢,谁叫我是个热心肠,反正你都快死了,跟我叨磕叨磕,万一我能帮你完成愿望,你岂不是赚发了?”少年说。
姜落老脸皮下的青筋鼓了鼓,她做了个深呼吸,将情绪压下去。
这玩意儿真不会好好说话,她要是真的原主,被他这么一刺激,估计都得气死了。
开口说死,闭口说惨,妥妥的伤口上撒盐,半点都不含蓄的。
也亏得她现在动不了。
“真不打算说啊。”少年观察她的面色,神情颇为失望,“错过我,你绝对会很遗憾的。”
不遗憾,谢邀。
她的仇自己报,报不了她就去死。
不会寄希望在谁人身上。
“你这老头真固执。”
见实在唠嗑不出啥东西,少年郁闷跳下床,想了想,郑重说道:“我大伯和妹妹都是普通凡人,定阳村算是半个与世隔绝,我不希望他们的生活被打破。哪怕你不愿意,我也还是要问清楚,你是怎么伤成这样的,你的仇人会不会找上门来?”
原来是怕她连累了家里的那对父女。
姜落沉吟了少许,摇头。
“不会。”
她那徒弟吸收完她所有功力把她折腾成这样,心里很清楚她活不下去,肯定不会再注意到她。
至于为什么不当场杀了原主,除了心头的怨怒,最主要原因应该是宗门的命火熄灭需要一定时间,他还不能暴露吧。
少年闻言露出一个笑容。
“行,记住你今天的话,要是因为你的缘故给大伯和妹妹他们带来灾祸,我就杀了你。”
他朝她比划了一下手中匕首,做出威胁的姿势。
对此,姜落只是扔给他一个看智障的眼神。
她都这么惨了,没几天活着了,会怕被他弄死?
三天跟两天的死亡倒计时,有什么差别吗?
少年神情顿了顿,耳朵微不可查动了动,似乎在努力倾听什么,少许,朝她深深看了一眼,眼中飞快略过一抹失望和疑惑。
然后朝外头走去。
房门吱呀一声,少年迈出门槛,然后反手掩上房门。
他倒是细心。
姜落看着窗外天幕上零散的几颗星子,心头无悲无喜。
混了这么久,更为悲惨的境地都遇到过,只要不死,总会有翻身的余地。
她没空去理会少年一家子的心思,主要还得在探究怎样才能活下去。
身体猝不及防的油尽灯枯,苍老这是没办法改变的,寿元即将到头,除非修为恢复,否则是无解难题。
可她现在,识海一片破碎,神魂受创严重,丹田全然被毁……修炼是不可能修炼的。
看起来除了等死,没有其他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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