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炽单手撑着椅背笑得痞气,打了个响指,一众警察推门而入。
支队长铁面无私地持出警察证:“市经侦支队查案,明承强先生,有人实名举报你违规避税,请跟我们走一趟。”
明三叔满脸难以置信:“明炽你竟然污蔑我,我可是明家老三,你的三叔——”
穿着蓝棉袄的明三叔骂骂咧咧地被警察架着隔绝到会议室之外。
明炽这一连串组合打得快狠准,会议室内各个面面相觑。
早料到来者不善,可没想到此人如此狠绝不留后路,连自己家都敢举报。
明二叔温和的眼底隔着镜片泛出薄怒:“阿炽,他是你三叔,他什么为人你最清楚不过,你这样做不利于家族团结。”
明炽笑得肩膀耸动:“二叔,你不知道我这个人向来公大于私法大于情,三叔没问题自然会被放出来,二叔又在怕什么呢?”
明二叔咬紧牙关:“你.......”
明炽仿佛完全没看见,拿着那吓人的大刀又削了个苹果:“还吃吗?”
“不不不.......”
“你多吃点多吃点......”
四叔五叔头摇得像拨浪鼓。
一直没说话的明老爷子终于开了口:“阿炽,今天做的有点过了。”
明炽:“明董事长见多识广,我这点小礼物又算得了什么?”
明老爷子抬眼看他,苍劲的眼底闪过落寞。
他连声爷爷都不愿意叫。
良久,老爷子叹了口气:“我老了,是管不住你们了。”
边说着,他朝助理招手,颤颤巍巍地拿出一沓合同。
“这东西本来七年前就该给你,可惜你当时走得太急......”明老爷子沉声,“你母亲嫁到我们家的时候我们家给过她集团5%股份作为聘礼,她一直没有动过,跟我说留着等你跟程家那个女娃结婚做聘礼。”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脸色大变。
要知道他们每个人手里除了明二稍多,其他人也不过堪堪10%的股份!
明炽这些年在国外野蛮生长,没有人知道他手里的底牌,更没有人知道他手里到底拥有多少明氏集团的股份才能在这里有恃无恐。
但倘若这5%真的落到他手里,掌握绝对的股东话语权,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根本不是今天这样的杀鸡儆猴!
明四叔蹙眉:“爸,据我所知,程家都已经跟于家订婚了,现在什么年代了还搞娃娃亲那一套,大嫂当时肯定是开玩笑,现在提岂不是让我们难看?!”
明五叔都难得奋起争论:“是啊爸,难不成让我们阿炽为了这区区5%的股份就要去抢亲吗?棒打鸳鸯这事儿可做不得,太坏我们明家祖训!我老五绝不答应!”
明老爷子没管两个儿子极力劝阻,就这样将合同推到长桌中间。
明二叔又恢复最初的从容和慈善,笑意和蔼:“大嫂还活着,想必阿炽也不会这么急着就让爷爷代替母亲表明‘遗愿’吧?”
话音刚落,室内气氛陡然森寒。
时琴的确只是还‘活着’。
明炽依然保持微笑,修长的手指没规律地敲击椅背。
他不说话,众人表面仍然绷着反对,可心情却从紧张又到松懈。
就在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囫囵过去的时候,男人忽而笑了声。
“我是那种不择手段冷血无情的人吗?”
果然黄毛小子就是黄毛小子,稍微施压就怕得罪他们,婚约连提都不敢提。
明四叔和明五叔相视一笑,以为他要服软:“那怎么会是呢!阿炽这孩子对叔叔们还是很有孝心,但你毕竟年纪还小,这公司的事就让大人们........”
明炽不想听了:“杨峥,送客。”
几人面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明老爷子什么也没说,挥手示意助理推着走。
明炽啪的一下把军刀收鞘,他随手地理了理敞开的衣领,“今天的董事会我开的很开心,以后不用再开了。”
“别推我!”
“我们会走!”
“明炽你这么一意孤行对得起你死去的爸吗?!”
......
窗外霓虹闪烁,会议室大门阖上隔绝喧嚣嘈杂。
长桌上孤零零地躺着那纸合约,男人站在黑暗中,伸手捻起纸页。
今晚的心血来潮稍稍发泄了他这几天胸口积累的浊气。
明炽无所谓地扯动唇角,兀自回答刚刚自己抛出的问题:“我为什么不是这样的人?”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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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她现在就是去睡大街……◎
程可柠简直要被自己今晚的一连串操作帅到跳起来再转两个圈。
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程可柠感觉狠狠地出了一口这几天的恶气。
狗东西。
还拿银行卡号来羞辱她!
这股兴奋劲接连持续了好几天,直到房东发来交房租的提醒,程可柠的狂欢被兜头淋了盆冷水。
.......
账户余额:245.9
程可柠颤抖着手关掉手机,闭上眼睛撑着额头平复了一下心情。
青黛这次的劳务费给的很多,加上自己之前砸锅卖铁凑的这才把明炽的钱给还了。
......所以她呢?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
“大小姐,董事长说要见您,这次是真的有很严重.......”老管家声音颤颤巍巍。
“不要。”程可柠本来就烦。
她挂了电话,不一会儿铃声又向来了。
“我说了不——”
“程可柠,我看你真是胆子大了连老子的电话都敢挂,赶紧给老子滚回来解释一下什么叫解除婚约!”
“......”
祸不单行。
程可柠这才想起来,那天在北京和于嘉礼再见之后,她便随手给那百八十年没有联系的老爹发了条通知——和于家的联姻到此为止吧,我不嫁了。
而她那跟不上互联网时代的老爹大概是今天才看到这条十天前的微信,并在第一时间给出了自己的反应。
程可柠无所谓地耸耸肩,甚至还在衣柜里面选了件橘粉色的羊绒大衣,搭配了条同色系的丝巾。
这个季节虽然已经入春,但夜晚依然还有反春寒的冷气。
她拦了辆出租车,行驶到龙湾别墅区的下了车。
许久没有回来,门口的保安还认识程可柠热情地给她开了门。
程可柠从小在这里长大,占地面积极广的别墅区却只有十栋别墅庄园,往左是程家,往右则是明家。
“这婚你想结也得结,不想结也得结!”
刚踏进家门,一只茶杯就从二楼猛地扔下来。
管家老赵吓得赶紧护了一把程可柠:“大小姐您没伤着吧......”
“爸爸您别动怒,上次医生还说了您高血压要保持心情愉悦。”
程雨婕从房间里出来满脸担忧,继母朱芬也跟着在旁边附和。
程威气得胸口大肆起伏,又拿起一个茶杯扔下去:“心情愉快?我有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儿怎么心情愉快!你怎么还有脸回来的!”
“大小姐您先给董事长认个错......”
“不是你要我回来的?”程可柠轻飘飘地将脚边的瓷片碎屑踢到一边,“我亲爱的爸爸,您慢慢砸,反正这套雪天翠估计是再也收集不到了。”
程威拿起第三只茶杯的手一顿:“......”
程威酷爱收集茶具,其中这套雪天翠便是他早年为了拿下花了大价钱拍卖下来的。
今天下午于家派人过来和程威确定婚礼事宜——两个大家族的联姻竟然没有正儿八经的双方父母见面,程威对此很不满,而且他本来就讨厌程可柠倒追于嘉礼的行为。
这些年父女二人因为这些事情闹得很不愉快,程可柠毕竟是他亲生女儿,事到如今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程威找出这套珍藏多年的茶具安抚徘徊在暴躁边缘的心情,一边亲自一条条核对婚礼细节,同时想起自己还有个微信号。
程威是带着求和的心态戴上老花眼镜点开和程可柠的微信对话框的。
可哪知道一点开便是那句令人血压飙升的‘不嫁了’。
“不嫁了?现在这个时候你告诉我不嫁了?你以为两家联姻是儿戏说毁就毁?程可柠,老子这些年真是把你惯的无法无天!”
程威重重地把茶盏掷到桌上,咬牙切齿地从二楼下来,手指几乎要戳到她脸上:“你知道家里有多少产业跟于家合作吗?你知道我们家花了多少心思才从明家嘴里夺来城北的那块地皮吗?你知道家里现在是什么财政状况?你知道如果没有于家我们.......”
“说到底还是为了你的公司吧?”程可柠讥讽地看着他,“爸爸,程董,程大董事长,您摸着您的良心想想刚刚哪句话是因为我?”
程威一哽。
从小,程威就反对她跟于嘉礼走的太近,因为他是于家的私生子,不光彩,现在于嘉礼事业有成也终于得到了家族的重视,程威这才放下成见,甚至还喜笑颜开地接受了两家联姻的提议。
程可柠抬头看了眼二楼扶梯处那两个看似担忧实则看戏的继母和继妹,忽地一笑:“爸,你如果真那么放不下和于家联姻的好处,干脆让程雨婕去好了。”
“你胡闹!”
“姐姐这怎么可以......”程雨婕小声惊呼。
朱芬也皱眉道:“柠柠婚姻大事哪可以这样换人?你爸爸这些天一直在忙你的事,你怎么可以这样跟他讲话......”
程可柠都懒得多看他们一眼。
“站住!”程威大喝,失望地说,“你怎么就不能跟你妹妹一样懂事?”
“对。”程可柠背对着他们,酸了眼眶,“我没有她懂事,你们才是一家三口,叫我回来干什么?你们一起好好过吧!”
......
在母亲去世前,程可柠也是被独宠长大的小公主,后来母亲因病离世,朱芬带着当时还叫朱雨婕的继妹嫁进来一切都变了。
和这个楚楚可怜的灰姑娘站在一起,她永远都是那个目无尊长自私自利的恶毒继姐。
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于嘉礼心里。
程可柠和程威再次不欢而散。
而这一次,程威仿佛铁了心要让她低头。
先是在拍卖会上卖掉了程可柠一直放在家里、外婆留给她的阳绿翡翠手镯,后又将她妈妈在城西给她留的老宅明码标价的挂在了售卖网站上。
程可柠气得发抖,程威却只给她留下一句话,要么回来嫁人,要么永远都别回来。
.......
“程小姐,对不起,您必须要在今天搬走,这房子不能租给你了。”
程可柠刚回到家便看见自己的东西大包小包地全部堆到了门外。
“为什么?”她问。
房东抱歉地朝她讪笑:“实在对不起啊,这房子刚被人买了。”
砰。
房门关上。
叮咚一声,手机里转来昨天程可柠刚凑齐的一季度房租,空荡荡的走廊上只剩她和她那堆成山大包小包。
“......”
程可柠烦躁地薅了把头发。
她显然斗不过程威。
程可柠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想做的所有事情都会收到阻碍。
喜欢于嘉礼时被无数人劝阻,也和很多人闹掰,幡然醒悟后她仍然要被逼着联姻——
她写了那么多剧本,到头来发现自己竟然走的是反派剧情。
程可柠怒火冲顶,越想越烦。
不就是想让她走投无路找他低头吗?
她偏不!
她现在就是去睡大街,也绝对不会妥协!
......
车水马龙,夜晚霓虹闪烁,Unlabelled内躁动的金属乐与舞池中层层跌浪的人群踩点起舞。
疯狂与热烈,灯光昏暗绚丽,玻璃杯叮咚碰撞,琥珀色液体晃动,躁动的空气中混杂着酒精与尼古丁的味道。
“明哥,你这次可真是太凶了,搞这么大动静不怕把你家老爷子气死?”
“你懂什么叫杀鸡儆猴?我就服明哥这股子狠劲,不愧是混东南亚出来的——”
“喂喂喂别乱说啊,什么叫混东南亚,我们明哥做的可是正儿八经的生意!”
二楼包厢内几乎聚集了整个淮宜圈子的高门子弟,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言语中全是阿谀奉承。
明炽懒散地靠着单人沙发,指尖夹着刚刚服务生递来的烟,没点。
“明哥我给你点上。”平时耀武扬威的张家小少爷张运浩此时狗腿的靠过来,“今晚有几个妞儿贼正,还都是雏儿......”
“别过来,我怕得病。”明炽随便地瞥了他一眼。
张运浩拿着打火机的手停在半空中。
周围登时爆发出无情的嘲笑。
“哈哈哈哈哈......张少爷可悠着点啊,咱明哥洁身自好着呢!”
“听说你昨天搞三飞,啧啧啧会玩啊哈哈哈......”
“去去去说得像你们玩少了似的!”张运浩也只是僵了一瞬,很快调笑着跟他们打趣,甚至还有点骄傲。
贵族圈的私生活向来混乱,这些话题在更多场合都是炫耀的谈资。
咔嚓。
火机点燃香烟,淡蓝色的雾霾缭绕过男人慵懒的眸光:“你们应该知道我的规矩。”
语落,调笑声戛然而止。
张运浩再不敢开玩笑了:“明哥.......”
明氏集团权力更迭,错综复杂的利益链中站队问题就显得尤为重要。
虽然现在明老爷子依然是名义上的董事长,但大家心知肚明现在真正的掌权人就在眼前。
明炽也不介意带着他们一起玩,毕竟总有些明氏集团不便出面的烂摊子,需要有人去收拾。
但只有一点,别在他面前玩女人。
众人讪讪,大家互相使眼色正不知道怎么缓解局面时,突然外面传来喧哗,一道尖锐的女声穿透嘈杂的音乐。
“老娘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不负责任玩女人的男人!!”
“......”
......
一个小时前,程可柠气极跑出来,那些被扔在门口的包裹一件都不想管。
她快要窒息了,急需一个发泄的窗口。
于是她来Unlabelled,花光身上所有的钱点了一桌子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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