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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怕是要完——卷阿七七【完结】

时间:2024-01-09 23:15:11  作者:卷阿七七【完结】
  “你个蠢货。”左相嘲笑随从一句,道:“你试探多少次,她都是赵泠故意引荐给本相的。”略抬抬手,道:“让她走出来瞧瞧,能用就留下,不能用就赏给你那些弟兄们玩乐去。”
  进了左相府宅的女伎要想再出去可就难了,即使侥幸出去了,也不能再同往常一般弹琵琶了。没人敢再靠近她接近她,更不敢叫她弹琵琶,达官显贵不敢,普通人就更不敢了。进了左相府宅的女伎只有两条路,要么留下,兴许能改头换面,一步登天飞上枝头,要么死,面目全非,坠入泥淖跌到谷底。
  随从应声是,吩咐人下去传话。
  不过半晌,那女子便从水榭中迈着小步款款走出来,目不斜视,腰肢纤细而挺直,媚骨天成却不妖。她走到雨中,雨水打在她水色衣衫上,她亦不闪躲,不退却。天人一色,宛若雨中睡莲,静静开合,无需人赏。
  她凭栏远眺,湖水朦胧,烟波渺茫,缓缓回眸,抬眼望向阁楼上,眼睫沾满颗颗雨珠,润润生动。唇角上扬,粲然一笑,微微歪着脑袋,添了些许俏皮。
  “让她走上来说几句话。”左相道。
  “是。”
  左相适才见到这位女伎,眼睛突然亮了亮,随从便知道此女伎多半是能留下的了。
  随从的猜测没有错。
  那女伎轻轻迈步走上阁楼,浑身淌着雨水站在楼梯口出,福了福身子,开口道:“奴家凝露见过左相。”语气平稳不慌张,镇定自若,盛都的口音拿捏得恰到好处,应该是在盛都待过的读书人家的女子。
  “留下。”左相上下打量她一眼后,便做了决定。
  “是,卑职这就给凝露娘子安排住处。”
  凝露道了一声谢便敛身退下,脸上并无欣喜之色,仍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颇有宠辱不惊之态,更坚定了左相留下她的心。
  左相看了看退下的凝露,道:“赵泠这人……”忽地笑了笑,转过脸又望向窗外的雨,双目迷蒙,叹一声道:“有意思,少年人呐,就是心思别致,有意思极了!”
  人上了年纪就是有一点不好,总是执念于少年时的种种过往,遗憾、爱慕、眷恋、悔恨,一点一滴,一人一景,都难忘却,都可触动心弦。
  此后,凝露便在左相的府宅里住下了,至于她能不能脱离乐籍到盛都,这是后话了。
  州衙。
  吴通判正在为一件事发愁,她此前说要给赵泠做的那件襦裙,她已按着他的尺寸做好了,只是有些线头粗糙的地方还需修剪修剪。昨晚她一时兴起拿起剪刀,咔嚓那么一剪,把裤子的裤/裆给剪坏了,裂了好大一个口子。
  那件襦裙用的是夏天的衣料,本想着在夏日时做好了交给他,这一剪刀下去,把她原本的计划全都打乱了。她想着重新缝补好裂口,也能穿,可不动手不知道,这缝补比新制一件还要难。
  于是她想糊弄过去,不要这裤子了,只一件裙装便好,反正赵泠也不会穿,何必做得这么认真呢?可她自己想想,她制这件衣裙的本意是为了让他穿上的,自己若不认真对待,到时候又如何哄得他认真穿上给她欣赏取乐呢?若是不能取乐,那她费尽心思,苦熬着夜灯制这件衣裳做什么?积德行善啊?
  如此,吴通判便纠结了起来,纠结得眉毛都皱在一起。
  “通判,我们十亭县今年被淹的良田多达六百多亩,桑田也有几百多亩被淹过,歉收的田地更多,上边还要我们税米,绢绫也是一丈都不能少,真的是难啊!”
  胡微君站在翘头书案的下手边,看着后脑勺枕着书案,双脚高高地搭在黄花梨木椅靠背上的吴之筱,皱着眉头说道。
  吴之筱偏过脸看了一眼胡微君,她从十亭县赶过来,全身上下都是雨,淡绿官袍都被浸得深了一个颜色,头发上滴着水,脚下淌着水,再看看她鼓起的破旧的官靴,里边只怕早就泡了半靴的雨水。
  世道艰难啊!难啊,真的难。
  吴通判冲着门外扬声道:“主薄,劳烦给胡知县上一盏热茶来!”又对胡微君道:“看你一身雨水的,去擦擦,别得了风寒,日后要做的事情多着呢,可不能这时候病倒了,后边有一双木屐,可能是仵作从死尸脚上扒拉下来的,我看着挺干净的,你若不嫌弃,凑合着穿穿。”
  “是。”
  胡微君到签押房后边擦了擦衣裳,理了理发髻才走出来,脚下已换了一双崭新的木屐。
  临州主薄端着一盏热茶上来,见着胡知县脚下穿着木屐,说道:“胡知县,这木屐好穿伐?吴通判前些日子命我去鞋铺定制的,十几双呢,按着五县的知县县丞的脚码做的,合不合脚的呀?若是不合脚,我叫人再去改改。”
  “麻烦主薄了,正正合脚的。”胡知县接过主薄手上的热茶,看着双脚还高高搭在黄花梨木椅靠背上的吴之筱,笑道:“吴通判有心了。”
  凭着胡微君平日里办案的经验,她在后边见到这双木屐的第一眼就看出来是新作的,便知刚才吴之筱那话是故意吓唬人的。
  “我知道你们艰难,十亭县地处低洼处,最是艰难,可这临州城也好过不到哪里去,赵知州现在还在江边勘水,不知死活的。”吴通判偏过脸看向外边的雨水,似嘲讽一般,冷冷一笑道:“这临州的雨水不大不小,空有淹田的本事,却没有淹死人的本事,真是没出息啊!没出息!”
  胡知县不解,问道:“通判这话是……嫌临州的雨还不够大?”
  吴通判这是嫌淹没的田地不够多,还是嫌失田饿死的人不够惨?
  “当然!”吴通判后脑勺仍枕在书案上,抬眼看着签押房上结着蜘蛛网的房梁,幽幽道:“说句遭天谴的话,我盼着临州的雨再大些,再大一些!”
  轰隆隆,说真话遭雷劈!签押房外突降大雨,倾盆的雨从天泼下,噼里啪啦砸下来,吓死了临州主薄:“诶呀呀,我家怕是要被淹了,我得赶紧回家一趟!”
  胡知县走到签押房门口,望着天上翻卷的黑云,再看看暗暗的签押房里,那位坐没坐相的吴通判,低声笑了。
  她说:“吴通判,你的话,怕是应验了。”
  吴通判猛地翻个身坐直起来,抬手拍桌懊恼道:“早知道我就该盼着天上下碎金子了!我这张嘴啊!”
  又是一阵轰隆隆,黑云翻滚,整个临州城都震了震,浮了起来。
第65章 65 .赵知州被水冲走了
  雨无其极,伤我稼穑。浩浩昊天,不骏其德。降丧饥馑,斩伐四国。旻天疾威,弗虑弗图。舍彼有罪,既伏其辜。若此无罪,沦胥以铺。——《诗经·雨无正》
  “吴通判,赵知州他……他……”临州主薄惶恐道:“他不见了,许是被大水给冲……冲走了!”
  “知道了。”
  吴之筱淡淡道,继续伏案疾书,在文书上写下判词的最后一个字,收笔,将笔缓缓搁在一旁,问道:“周将军在哪儿?”
  主薄擦着前额的汗水和雨水,气喘吁吁地回话道:“衙役回来禀报说,周将军就在临江的南城江段处,命人堵住左边一段河道呢!”
  “备车……不,备快马,去南城。”
  吴之筱从身后的书柜处拿出一份布防图,袖入窄袖中,不撑伞不穿蓑,迎着临州的大雨快步走到州衙门前,与临州主薄道:“击鼓,传达各坊各县,人往高处去,立马往高处去!听明白了吗?”
  主薄猛点头:“听明白了,我这就去叫人击鼓!”
  吴之筱走到快马前,一跃……再一跃……最后她是踩着马倌准备好的矮凳,跃上了红鬃马背。
  黑云压城,风雨席卷,万般景致,付诸一旦。
  一匹红鬃烈马,一位绯袍官人,从雨中奔袭而过,踏水而起,不知是她快还是风雨更快。
  “吴通判!”周楚天远远见到雨中骑马奔来的吴之筱,扬起手来高声喊人,从满是泥泞的江岸上走下来,迎上刚刚下马的吴之筱,在大雨中大声冲她吼道:“赵知州在下段,不知怎的就不见了!!我派人去找了,没找到!!!怎么办啊!”
  “他死不了!”吴之筱冲他高声道:“算命的说了他长命百岁呢!”
  算命的……
  周将军无话可对,只问道:“那现在怎么办?该疏哪条河道,该堵哪条河道,我做不了主啊!”此事不是他的职责,做主了事后只怕更麻烦。
  “这是布防图。”
  吴之筱在雨中展开羊皮纸制的布防图,走到江岸高处,望着涛涛江水泛滥,浑浊一片,若汪洋一般,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都满是江河泥沙的土腥味。
  她走下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指着布防图上的几处河道,对周楚天说道:“先堵住这几段河道,半个时辰后,雨水若是再大,就把这两段给疏通了,若雨水小一点,就再堵住这三处河道,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周楚天在她耳畔吼道。
  “等会儿我去一趟左相的府宅,这里就只能先辛苦你了,还有,你和你的弟兄们说,此事过后,朝廷必有重赏!!”
  “知道了!”
  吴之筱踩着泥泞的黄泥堆上了马,对着马下的周楚天说道:“我去左相府宅,不知结果如何,一个半时辰之后我若不回来,你就疏通所有河道,让雨水往临州城内漫去!”
  “这……”周楚天惊愕,瞪大了眼看向马上的人,道:“不行!会淹死人的!”
  城郊田地多,淹了来年还能再种粮,而城内民居多,洪水一旦泛滥到城内,来年便是坟堆蒿草绿。
  “我已击鼓警告过临州城内了,让他们往高处去,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人。”吴之筱厉声道:“你放心,要死,也是我吴之筱先死!”
  “是!”
  左相府宅在大雨中迎来了第一位来客,吴通判。
  吴通判是冒着雨来的,可雨水却冲不掉她身上黄黄的泥点,泥点漫开,点在她那一身绯色洒金梅襕袍上,让人一时不知是洒金梅的金点还是临江边上溅起的泥点。
  她端坐在左相府宅正厅内,从外头带来的雨水,浇湿了正厅蹭亮的石砖和光洁如新的梨花圈木椅。
  滴答滴答,雨水从梨花圈木椅上滴落下来。
  随从命人前来擦地,并给吴通判上茶,走到她跟前,躬身道:“吴通判,左相正在小憩,一时是见不了客的,还请吴通判请回吧!”
  吴通判抬起沾满雨水的脸,问他:“这位郎君贵姓,什么职事,官居几品?”
  “在下免贵姓冯,职事为御史台监察里行使,无品级,芝麻小官,贪着朝廷给的微薄俸禄,养家糊口而已。”这位左相随从亲自给她点茶,将热茶拿在手中转了两圈,晾温了再缓缓递到她手边,恭恭敬敬道:“吴通判,喝了热茶,暖了身子,便走吧,左相今日不见客,劳烦你走这一趟了,实在是对不住。”
  吴通判接过他的茶,看了一眼茶盏里的茶水,润泽凝碧,是好茶,可惜没放蜜渍的果子。她将那一盏好茶搁在一旁,问道:“冯里行使家中多少人?”
  那人躬身回话道:“家中父母健在,兄弟姐妹六人,有一妻,育有两个女儿三个儿子,最小的尚在襁褓中,家人都在盛都。”
  吴通判笑了笑,道:“也难为你了,远别家人,跑到临州来蹚这一趟浑水。”
  那左相随从淡淡笑了笑,道:“不算难为,尽本份之事罢了。”
  吴通判却道:“冯里行使话不要说得太早,难为的事还在后头呢!”
  “何事?”
  “这临江的水要漫到临州城内了……”吴通判幽幽道,并望向正厅外的大雨,雨若幕帘,遮住远山。
  她站起身来,背着手在正厅内踱步,脚下满是黄泥的乌皮六合靴踩着蹭亮的石砖,看着跪在地上一直努力擦地的几个婢女,与那左相随从说道:“冯里行使,我说这句话不是诓你的,更不是诓左相的,我实话实说,一个半时辰后,州衙击鼓,周将军放水入城,届时,左相难为,本官难为,你冯里行使也难为!”
  左相随从站直身子,双手垂在身前,道:“吴通判,这临州城可是你吴通判治下的,即使淹了城,这与左相何干?又与在下何干?”
  吴通判转过身看向他,说道:“你既是御史台的人,必定知道什么叫做口诛笔伐,刀笔吏下,又有什么事什么人是无关的呢?更何况,左相就在临州,他一来,临州就受了灾,不知是临州城的人多行不义,还是左相德行有亏,上天降下大雨惩之?”
  “吴通判这是在赌吗?”左相的声音从正厅后传出来,含混不清,他步履迟缓地走出来,打着哈欠,满面倦容,道:“赌本相必定会出面治理临州水患。”
  吴通判上前,躬身作揖,道:“下官如何敢与左相赌呢?”
  “有什么是你吴通判不敢的呢?”左相没看她,只看向正厅里满地的黄泥水渍,道:“你用整个临州城来做赌注,吴通判未免也太大胆了些吧!”
  “左相既认为下官是在赌,那么,世上有哪个赌徒是不大胆的呢?”吴通判仍旧是躬身说话,态度谦卑,说的话却未见一点恭顺。
  “若我执意不出面,到时候水淹临州城,你吴通判人头落地,而本相不过遭受些非议罢了,本相照旧是本相。”左相转过身看向她,道:“吴通判,你可要三思啊!”
  “下官才疏学浅又冲动莽撞,不会三思。”吴通判笑了笑,道:“下官只一思,思到一件顶顶要紧的事。”
  左相问她:“何事?”
  吴通判回道:“左相胸中有大谋略,若左相出面来治理临州水患,水患必退,届时,不仅是临州城的人们称颂你,感激你,连盛都的人们也知左相是一位事必躬亲,体恤亲民的左相。”
  左相冷笑一声,嗤鼻道:“就为了区区一点好名声,就想让本相出面替你治理水患?”
  “正是。”吴通判与他道:“左相做区区一点小事,博得区区一点好名声,不亏!”
  左相冷眼看她:“区区一点小事?吴通判以为治理水患是区区一点小事?”况且他对这临州并不熟悉,治水绝不是一件易事。
  “确实是区区一点小事。”吴通判躬身道:“左相只需走到临江岸边,看看水势,淋几场雨便可回来,其他事姑且放心交由下官去处理,断然不会让左相失望,若让左相失望了,那罪在下官,左相只是心系百姓,走去江岸上看看江水而已,何罪之有?”
  “吴通判的意思是,水患你来治,功在本相,罪在你身?”
  “正是。”
  “吴通判就不怕输了这赌局?”
  “下官运气向来很好。”
  左相看看她,再看了一眼外头的雨,道:“备马!出门!”
第66章 66 .六百里急报
  左相命人备车备马,身后跟着一群随从,他身着粗布衣裳,脚穿粗布鞋,端坐于大车内,车马不畏风雨,浩浩荡荡前往南城。
  而吴之筱裹着一身狂风骤雨,快马折返回临州州衙。
  “快传临州六百里急报,临州降大雨,洪祸伤我民,田舍全倾覆,牲畜俱流散!左相无惧,躬亲治水,乃至摔坠入江成重伤,临州通判筱见此情状,万般惶急,因筱无能,束手无策,特此上报,甚急甚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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