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进水了。”夏黎漾顿了顿,简单和他说了下昨晚去陆淮承家的事。
闻言,徐颂年脸色稍稍难看了几分,一边找螺丝刀拆手机,一边问她:“你不上周都打算放弃了么,怎么又去给自己讨没趣。”
“哦,说起这个,我还欠你句谢谢。”夏黎漾眉眼轻弯地笑了笑。
“……什么意思?”徐颂年动作一滞,内心升起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就是周六在健身房,你不是一副跟我很熟的模样嘛,陆淮承他好像吃醋了,直接召我周六也回去他家打扫了。”
果然。
徐颂年眸光一沉,他还奇怪林深怎么突然通知他周六面试先暂停。
原来是他无意间推波助澜了一把。
“他怎么可能吃你的醋,召你回去无非是因为一直都没招到更合适的人。”徐颂年压着心底往外冒的火气,嗓音平淡道。
“才不是呢!他肯定是上钩了,他昨晚还收留我住了一晚。”夏黎漾扯了扯嘴角。
“收留你,不过是看你可怜。”徐颂年浓眉蹙了蹙,语调开始有点阴阳怪气了起来。
“但我碰他胳膊,他那种有洁癖的人,都没有避开。”夏黎漾据理力争道。
“碰胳膊算什么?也就是你这种没恋爱过的,才会觉得这算什么他对你有好感的信号。”他嗤笑了声,从工具箱里拿出了螺丝刀。
“……你什么意思啊,干嘛一直泼我冷水。”夏黎漾蹙了蹙眉,心情也被他刺得差了几分。
“我不是泼你冷水,我只是陈述客观事实。”徐颂年抿紧了唇。
“什么客观事实,你分明就在这里打压我,秀优越感,谈过恋爱了不起啊!”夏黎漾越说越生气,腾地一下站起了身,从桌上夺过了他正准备拆的手机,“用不着你帮我修了,反正你也不支持我的计划。”
“……”徐颂年愣了愣,在她气鼓鼓地甩上他办公室的门离去后,他才眸光暗了暗,一脸烦躁地将螺丝刀丢进了工具箱里。
夏黎漾下了电梯,刚好赶上了晚高峰的点。
街上车流缓慢移动着,尾灯连成了一片红色的长龙。
她也不想去凑这堵车的热闹,准备先在附近吃个晚饭。
顺便缓解下她糟糕的心情。
虽然她和徐颂年过去也经常因为各种琐碎的事情拌嘴吵架,但很少会像今天这样动气。
她原本是想和他分享下计划终于有进展的快乐。
结果他不为她开心就算了,还不停揭她的短,戳她的痛处。
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夏黎漾打开手机看了看附近的餐厅点评,最后挑了家口碑不错的法餐。
往餐厅走的路上,她还看到了君谰集团冠名的大楼,高耸入云,灯火通明。
怪不得陆淮承会去这边的健身房。
他应该就在这楼里工作吧。
夏黎漾默想着,推开了法餐厅所在小洋房的大门。
身穿黑色马甲套装的服务员热情迎了上来,问清用餐人数后,便带着她往里面走去。
餐厅内装修典雅,还请了钢琴师在现场演奏。
可能是周中缘故,来吃这样高档餐厅的人不算多。
所以刚转过前面的吧台,夏黎漾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陆淮承。
他对面坐了个长发飘飘的女生,带着Channel的水钻发卡,穿着Celine的套装,身边放了个Dior最新款的包,从头精致到了脚。
即便只有背影,也能看出是个货真价实的白富美。
靠,她这是撞上他相亲约会了么。
她就不该挑这样高档的餐厅!
夏黎漾神经一紧,赶忙刹住了脚步。
但下一秒,陆淮承碰巧掀起了眼帘。
深沉温润的眸不偏不倚对上了她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第15章
夏黎漾浑呼吸一滞, 身子也跟着僵了下。
在陆淮承幽邃目光的注视下,她基本已经失去了转身跑路的机会。
除非她能假装完全不认识他。
而他能信她有个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妹妹的鬼话。
好巧不好,走在她前面的服务员在陆淮承身边的空位停住了脚步, 笑盈盈地回身问她:“小姐,坐这里可以吗?”
“嗯……”大脑处于宕机状态的夏黎漾,下意识应了声。
“那您先坐,稍等我去给您拿菜单。”服务员热情帮她拉开了椅子。
“……”夏黎漾尴尬往前走了几步。
陆淮承狭长眼尾轻眯了下,视线依旧散漫落在她的身上,眼底多了几分玩味。
虽然他没有主动和她打招呼。
但在他充满压迫感的审视下, 她感觉自己无法再假装不认识他了。
只能深吸了口气, 勉强挤出了个局促的笑:“陆先生,好巧啊。”
“是挺巧。”陆淮承唇角勾起了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透着几分疏淡。
坐在他对面的温语霖,手上切着惠灵顿牛排的刀叉一顿, 跟着抬起了脸。
她生了一双小狐狸似的丹凤眼,虽然化着精致的妆容, 但看上去还是有几分学生的稚气。
看上去年纪并不大。
她看了看突然出现在他们桌边的夏黎漾,见她未施粉黛却唇红齿白,眉眼清丽, 一张清纯小脸长得跟明星似的,顿时升起了危机感, 有点不开心地撇了撇嘴, 半带娇嗔问:“淮承哥, 她是谁呀?”
“我家的钟点工。”陆淮承敛了敛眸,视线落回到了她的身上。
听他介绍得如此言简意赅, 甚至都没跟她提她的名字,温语霖绷紧的神经稍微松了松, 开玩笑似地试探:“那你家钟点工的工资应该挺高的吧,可以独自来高档餐厅吃饭。”
“这你要问她。”陆淮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眼神幽幽扫向了表情不太自然的夏黎漾。
“……”夏黎漾艰涩咽了咽喉咙,努力运转着大脑,温吞胡扯,“其实,我不是来这里吃饭的,而是来应聘兼职的。”
“看来我开的工资还是不够高。”陆淮承嗤笑了声,眼底浮起了幽暗的光。
“没有没有,您家工资已经给得非常够意思了。”夏黎漾心跳一晃,赶忙摆了摆手,继续编造说,“主要是我妈妈最近病情不太稳定,医生建议说要尽快手术,那又是一大笔钱,所以我才想将所有空闲的时间都利用起来赚钱。”
担心陆淮承不相信,她还努力挤出了点泪花,在眼眶里可怜地打着转。
见她这副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陆淮承眉棱蹙了起来。
他薄唇翕动了下,还没说什么,服务员拿着菜单返了回来。
“小姐,这是我们菜单和酒水单,您看看要先点什么喝的吗?”
“……”夏黎漾表情一滞,尴尬瞄了眼陆淮承,讪笑和服务员解释:“不好意思,有点误会,我其实是来应聘服务员的。”
“?”服务员愣了愣,表情有点懵。“我们这里不招人了啊。”
“啊……好像是我搞错餐厅……”夏黎漾脸上打着哈哈,后背冷汗直冒,“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得赶去正确的餐厅面试了。”
说完,她又快速转身朝陆淮承鞠了个躬:“陆先生,抱歉打扰您和朋友用餐了,我先走了。”
鞠完躬,已经在这家餐厅社死的夏黎漾头都没敢再抬,匆匆落荒而逃。
陆淮承眉头深蹙了下,目光不自觉地投向了玻璃窗外。
追随着她单薄的身影,有些落寞地汇入了街上来往的人流。
“你家这钟点工怎么冒冒失失的,能干好活吗?”温语霖忍不住吐槽了句。
“……”陆淮承眸光轻顿,敛了敛眼神,“至少在我这里,她做得还不错。”
“是么?”温语霖微微怔了下,“淮承哥我很少听你夸人欸。”
“可能只是因为你不常和我在一起。”陆淮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嗓音温润催她,“快点吃吧,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哦。”温语霖抿了抿唇,虽然乖乖听他话,低头吃起了牛排。
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那个女生,虽说只是他家的钟点工。
可在她离开的时候,他分明一直在盯着她看。
向来平静无波的眼底,也盛满了她根本读不懂的情绪。
她从来都没有被他这样注视过。
尽管他待她一直很好。
但她知道这份好,只是出于哥哥的那种照顾。
他甚至还鼓励她大学里如果有合适和喜欢的对象,就去谈谈恋爱。
她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不禁攥紧了手中的刀叉,切牛排时也弄得盘子叮叮作响。
察觉到她上来情绪的陆淮承动作轻滞了下,语气关怀:“怎么了?”
“……”温语霖张了张嘴,在他长辈一般温和眸光的注视下,忽然就失去了质问他的勇气。
她和他既没有交往,也没有订任何的婚约。
她其实也没资格过问他的感情生活。
“没什么。”温语霖抿了抿唇,努力压下了心头的不安,和他撒娇笑说,“就是这个牛排太难切了,淮承哥你能不能帮帮我?”
陆淮承无奈看了她一眼,好脾气地接过了她递过来的盘子。
在他深邃眉眼轻垂,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刀叉,姿态优雅帮她切牛排时。
温语霖的心情才稍微好转了点。
毕竟那个钟点工,都不配在这样的餐厅和他吃饭。
更别说让他帮忙切牛排了。
但一回家,她还是迫不及待地抓住了在和朋友打牌的温语臣,问他陆淮承家里那个钟点工是个什么来头。
“啊?什么钟点工?”温语臣有点懵地回过了头。
“淮承哥没跟你提起过吗?他家招了个钟点工,长得跟明星似的。”温语霖说。
“是么?我没听他提过。”温语臣顿了顿,好奇问,“长得跟哪个明星似的?”
“……你的关注点!”温语霖没好气地打了下他的胳膊。
“下手真重啊!不愧是亲妹。”温语臣一副吃痛的模样揉了揉胳膊,又笑问她,“怎么,你担心陆淮承被个明星似的钟点工拐走啊!”
“……”温语霖没吭声,只闷闷不乐点了点头。
“那你担心太多余了,真的明星他都看不上。之前多少个新晋小花想傍他,都没成功。”温语臣敛了敛笑,正色安慰她道。
“我怎么都没听说还有明星要傍他!”温语霖瞪圆了眼睛。
“跟你说了,你肯定要闹心,闹心了回头就来折磨你亲哥我,又不会去折磨你淮承哥。”温语臣无奈笑了笑。
“……”温语霖张了张嘴,一时竟无法反驳。
“总之你放一百个心吧,陆淮承他比谁都理智,就算他现在对哪个女人有几分好感,最后也会走联姻的道路。”
温语臣顿了下,又提醒她说:“你也是,别总眼睛长在你淮承哥身上,多接触接触同龄的男生,或许有比他更适合你的选择,我们温家也不是非要和陆家联姻。”
温语霖没接她哥的话,只小声嘟囔了句:“有合适的我也不喜欢。”
夏黎漾逃离餐厅后,也不敢再挑什么昂贵的地方吃饭,只能路边捡了个兰州拉面馆,填饱肚子,就开车回了家。
绝了,她肯定跟那片区域犯冲。
每次去,都能撞上陆淮承可还行。
夏黎漾叹了口气,整个人往沙发上一瘫,望了眼落地窗外的那栋临江别墅。
还是漆黑一片。
也是,他毕竟是在约会吃饭,不可能像她这么快地回来。
夏黎漾翻了个身,拿起了桌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漫无目的地换起了台。
在换到科教频道的时候,她忽然在上面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爸爸,夏言许。
他穿着白大褂,正一脸严肃地接受着接受记者的访谈。
夏黎漾愣了愣,换台的动作也滞了下。
相比她上一次见他。
他好像鬓角又花白了许多,眼周的皱纹的也更深了。
其实也就过了一年多的时间。
她没怎么再长大,可他却老了这么多。
夏黎漾攥了攥手中的遥控器,莫名鼻子有点酸。
电视里的夏言许还在讲解着他们科研所关于神经表征与机器学习的研究成果,以及即将展开的临床试验,将为意识障碍患者的诊疗提供新的参考,降低当前高达40%的误诊率。
她越看越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赶在自己心软想去联系他之前,迅速换了台,找了个无脑的综艺节目,想换换心情。
结果没看几分钟,徐颂年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她盯着来电显示纠结了片刻,还是按下免提,没太有好气地接了起来:“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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