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协又妥协,萧瑜最终愤愤怨怨说道:“那便从今日就开始,一会儿睡醒来后,冬儿要抱着我叫我起床。”
“殿下真是小气!”
冬儿一边生气,一边又软着语气求萧瑜给她将那个什么冠绝古今从来没有人听过的故事,她决定从这个故事之后改掉好奇心重的毛病。
“好,我给冬儿讲。”萧瑜清了清嗓子,语调拖着长长的尾音,好似意味深长一般。
“从前昆仑山有一种长情树,树上有一种雀儿名唤相思,一棵树上只有两只,其中一只喜爱叫唱,勤勤勉勉,对自己的同伴很好,另一只因为翅膀残缺,担心飞起来的时候会叫其他鸟族笑话,所以从来不和同伴一起高飞,疏远同伴。”
“后来喜爱叫唱的那只雀儿不见了,不喜欢高飞的那只才知道没有同伴是最痛苦的事,向西王母等天神乞求,可以再见喜爱叫唱的雀儿一面,西王母答应了。”
“更为幸运的是,那只雀儿的翅膀不再残缺了,从此和自己的同伴一起日日比翼双飞,昆仑仙山中常听得这两只雀儿相半歌鸣。”
第29章 云开天地阔(二更合一)
冬儿听后觉得十分神奇,确实没有听过这样神奇的故事。
“殿下懂得的好多呀,这是什么书上的故事,还是殿下说殿下听人说来这样的事的?”
萧瑜沉吟片刻,捧起冬儿的脸悉心摩挲一番,冬儿以为萧瑜又要亲自己,静静闭上了眼睛。
他的额前抵在冬儿的下巴上,蹙着眉心,依恋地靠在冬儿肩侧,有些迟疑地说道:“这个故事其实还有内情,冬儿想要听吗?”
“当然愿意,殿下快讲吧。”
他靠在自己的肩侧,冬儿下意识用自己不算宽的臂弯半揽住萧瑜的肩膀。
好奇怪,萧瑜出了一趟门就变得怪怪的,难不成是听到了什么事……总不会是干爷爷欺负他了吧?
“其实那只喜欢飞翔唱叫的雀儿不是不见了,是它已经死了,那只翅膀残缺的鸟儿终日悔恨,神明或许是可怜他孤独凄凉,才赐予他完整的翅膀,让他回到同伴的身边,死生不可追,它不过是回到了从前,了却自己的悔恨。”
“那只喜欢唱叫的雀儿见到同伴改变了,却不知道这些内情。”
冬儿长舒了一口气,本来这个故事的结局已经很好了,她还以为最后会是一场悲剧,这有什么的,不是很好么?
冬儿问道:“那么,那只从前翅膀残缺的雀儿为何不告诉同伴呢?”
萧瑜自是不言,眉宇间却藏着无从掩饰的忧虑,他摇头轻声道:“并不知道,或许是不想同伴伤心,或许是担心有一天神赐予它重来的机会会被夺走。”
“这样子……那这种相思鸟,只有一对吗?还是每一棵长情树上都有。”
萧瑜问道:“不大清楚,可是这两只雀儿,却是着实可怜。”
她否认了萧瑜的说法,既然最终可以和自己的同伴双伴双飞,那就不会可怜。
“而且,那只残缺翅膀的相思鸟重新来过之前,和它的同伴在一起也一定是很开心的,让它悔悟后念念不忘。”
很开心吗?
萧瑜回想起前世开心的时候,好像也是有过的。
冬儿第一次来到宜兰园,在照顾他的时候没有一丝的厌恶和鄙夷,还问他是要自己擦拭身体,还是要她帮忙。
临近年关的时候,宜兰园里的吃食远不如现在,冬儿还是想方设法为他包了一顿饺子,第二日起床时,给他说了许多吉祥快乐的话。
好像的确是有很多,可是他没有机会闻起来那个让冬儿落下病根的寒冬是否真的让她过得快活。
那个讨厌的和尚,到底恰巧说到了他的心事,才让他犹豫不定,恨恨生愤。
“嗯,总之那两只相思鸟就此长相厮守,天地广阔,两相遨游,这便是结局了。”
他闭上眼睛,听着头顶上冬儿轻缓的呼吸声,头一次,萧瑜比冬儿先睡下了,他希望醒来时还是如此。
自打昨日薛妙真来栖梧院内闹了一场,萧琳更是整日缩在殿内,像个未出阁的女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半日下来,滴水未进,愁坏了成碧等人。
梅音伤到了手,萧瑜便让她在屋中修养一天,听说了此时后用山楂、栗子和冰糖为萧瑜做了份开胃的小汤羹,交给了成碧,却希望成碧不要说这是自己做好的。
那片碎琉璃片扎得略深了些,炖汤不是难事,可是梅音做完活还是手痛,自己用布巾包了雪冷敷,枕着手臂想冬儿,却不知如何就想起了薛妙真和惨死的茹莹。
若是自己有一个心爱的男子,也被人诬陷后羞愤自尽,自己还要和害他的人成为夫妻,也会变得冷漠刻薄,郁郁寡欢的。
薛妙真是狠辣的女子,说出的话也很可怕,但是梅音更担心的是自己的身份。
九皇子是性情中人,希望她能安慰照顾二殿下,若梅音是个男子,能为萧琳卖命,便是做刀山火海上行走的事都可以。
但是她已经听过了有关茹莹的事,怜惜她被命运作弄,自己身为此处唯一的女子,不应当在二殿下身边时常走动,勾起他的伤心事不说,也是愧对茹莹姑娘。
虽然身上穿着侍臣的衣服,梅音却想做一个真真正正的男子,这样就可以保护好自己和冬儿,还能报答两位殿下的恩情。
她正胡思乱想着,成碧来告诉她,说是二殿下吃了她炖的汤,开了些胃口,如今也吃了饭菜,让梅音去上药。
萧琳正坐在小窗边上自己和自己下棋,身边没有留人,梅音和成碧到了之后,就关了殿门,让梅音坐到他对面去。
“成碧如今骗我的本事学的好,我已经问不出话了,那汤羹是你做的吧。”
萧琳低垂着眼睛,拿着棋子端详,等梅音回话后才落子。
“嗯?不是奴婢做的……殿下说的是什么汤羹?”
“你半天不曾来过,怎么知道我午膳喝了甜汤?”
梅音说不出话来,听到萧琳微细渐渐至于无声的的冷笑。
“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多会骗人,成婚那天我问过薛妙真,问她茹莹已经不在北境了,她会心安的吧,她也是这样懵懂天真地欺瞒我。”
他从药箱里取出药膏药酒,将一团死局的棋面推散,敲了敲棋盘。
棋盘空荡无物,梅音哆哆嗦嗦把手放了上去,好像那是一块满是刀痕的砧板。
他冷冷问道:“我又没有生气,你抖什么?”
梅音不傻,若是萧琳不曾发怒,成碧也就不会跪在地上整理那些散落在一旁的棋子了。
“……对不起,殿下,奴婢只是——”
萧琳漠然地看了成碧一眼,把他刚分好的黑白两色棋子又掺杂到了一起。
他没有问梅音为什么不说那是她自己做的,萧琳知道原因的。
见过了昨日那样的场景,听到了薛妙真那番话,梅音一定会躲得远远的,他怎么能怪她呢?
都是他的错。
“你不用和我说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那汤很好喝罢了。”
虽然屋内炭火烧的响亮,气氛却冷如冰霜。
“对不起殿下,奴婢以后不会做了,不过若是殿下还想喝,奴婢可以教给其他的侍臣。”
此言一出,不仅萧瑜手上的动作一滞,就连成碧也被吓得圆睁双目,难以置信地看向梅音。
“我……说那汤很好喝。”
萧琳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梅音此刻心中千个万个后悔,她真是东施效颦自讨苦吃,萧琳话中的意思她已经明白了,萧琳误会她了,她没有想要趁着殿下情伤之事乘虚而入,殿下和茹莹姑娘才是天生一对,她绝对不会做那种龌龊之事的。
梅音答道:“做汤羹端茶倒水都是些女子常做的事,如今奴婢已经下定决心做一个男子,为殿下分忧,而不是做这些会让殿下为难的事,殿下不必再担心了,今后也可以把奴婢当成一个真正的侍臣来传唤。”
成碧戳了戳她的小腿,想问问她在胡想些什么,没想到萧琳依旧是那副哀怨的模样,淡淡说道:“好,随你。”
他上药时远不如昨日那样温柔,梅音皱着眉强忍着痛楚,却不出一声。
“疼吗?”
“不疼的,殿下放心吧。”
此话说完,眼泪更是在梅音眼眶中打转。
萧琳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成碧,瞪了他一眼,罚他继续跪着。
见到梅音口中齿嗫的忍痛声,萧琳还是放松了力道,为她慢慢上好药包上纱布。
“既然你说了想同一个男子一样,那午后就不要休息了……不过若是你手痛了,还是可以和我讲的。”
“殿下放心吧,我可以坚持的。”
萧琳还是有些燥怒,叫起成碧,让他陪自己下棋,梅音则在一边侍奉茶水。
梅音也是懂得棋艺的,也会看着两人对弈的局面,两场下来,都是成碧将萧琳死死反杀,一点情面都不留让。
到了第三场,梅音眼见萧琳又要输了,在一旁焦急看着,却也无能为力。
落子前,萧琳忽然让成碧去库房取一点花茶来,硬是支走了成碧。
“你是不是也会下棋,你有什么话想说?”
梅音实在忍不住,认认真真给萧瑜讲了如今怎样走是死怎样走是生,还告诉他接下来要如何走棋,如何应对。
“好,我都记住了。”
萧琳盯着棋盘,面色端凝,一直等到成碧回来。
他在自己原本要落子的地方落上了一枚棋子,成碧立即杀下,憨笑着说:“对不住了殿下,臣又赢了。”
萧琳轻哼一声,悻悻地喝着茶,却有些得意又挑衅地望着梅音,仿佛是做了什么极为得意的事。
梅音甚是不解,随后被成碧拉过去,让她也陪萧琳下棋。
她有意想让萧琳赢一次,顺着他的棋路处处避让,很快就成了一盘最简单的输局,就算是初学下棋的人,也不会赢不下来。
她将手垂下桌面,绞着衣袖紧张地看着萧琳,却见他将棋子放回原位。
“你有意让着我,没意思。”
萧琳饮着茶,让成碧把棋局收好,这次是梅音满面悻悻,垂着头轻嘟哝着嘴巴。
“我的棋艺不精,他们都不让着我,你不是要学做那些男子么?男子向来都是争强好胜到头破血流的,你就学着他们赢了我,不好么?”
梅音轻叹一声,随后说道:“……那好吧,不过臣可以教殿下下棋,殿下学会了,就可以赢过他们了。”
萧瑜转头看窗外雪后晴朗的天空,拒绝道:“我不想学——今日都下棋到这个时候了,我不想下了,我要休息了。”
他起身前去休息,梅音愣在原地。
二殿下这是答应了,是吧?
成碧领着她回到房间里,恨铁不成钢地教训梅音。
“你看看你呀,你说的都是什么没良心的话啊,二殿下对你不好么?你就像其他宫女那样温柔可心地好好侍奉不行吗?做个汤而已,看把你给吓得!”
梅音受了一肚子委屈,也无话反驳,成碧真是笨蛋,他不是女子,怎么会懂女子的事情。
成碧临走前指了指桌上留下的弓箭和衣衫:“你收着吧,殿下说你想当守卫他为他做事,那就要好好学学骑射。”
“殿下说了,反正也是无事,他亲自教你。”
一觉睡醒来,现在到了要叫萧瑜起床的时候了,冬儿看着蜷缩在被子里安静睡着的萧瑜,忽然觉得自己讨价还价了半天,还不如原来那个等他醒来后亲萧瑜面颊的约定来的好。
萧瑜睡觉时候的模样她还没有仔细看过,如今看来,也一如她心中暗暗描绘的模样无处一二,色若春花,口若含朱,因担心日光刺眼,纱帐解下垂落床畔,被揉碎的光晕里,萧瑜的脸蛋盈然透出惬意懒睡时的绯红。
冬儿的手指停在他的鼻翼前,随后从他身上看更多完结文加Qqun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半跨过去,掀起被子,从身后抱住萧瑜,轻轻拍打他的肩膀。
“醒一醒殿下,要起床了,不要再睡懒觉了。”
她叫了好几下,本都打算放弃了,不防萧瑜转了个身,将她困在怀里,亲吻冬儿的眉心。
他睡眼惺忪的模样与平时大不相同,不同于那种刀锋一般逼人的丽色,而是少年男子独有的骄傲和烂漫。
“再一小会儿,再一小会儿就好。”
“那殿下往里点,奴婢要掉下去了……”
“抱紧我就不会。”
萧瑜耍赖是有一套本事的,冬儿奈何不了他,只好在窄小的床边小缝里抱紧萧瑜的腰身,枕在他的手臂上。
等他肯起床时,冬儿差点就要睡着了,不仅如此,头发还在他怀中揉的毛毛躁躁的。
她在一旁愤愤地梳洗着,萧瑜不知道写着什么书信还是字条,改了几番,都不大满意的样子。
他抬头瞥了冬儿一眼,随口念道:“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冬儿转过头来盯着他:殿下又在说什么戏弄人的话。
“没有,只是觉得冬儿缺一面好镜子,可以好好梳妆。”
“哦,好吧。”
她想起从前听别人说萧瑜身边的宫女都是极为艳丽动人的,酸酸地应了一声。
冬儿后悔从前没有好好和梅音学梳洗打扮,她长得漂亮又手巧,即便宫女们不能穿红戴绿,她也是模样最出众的。
奁匣里还有一盒胭脂,可是若是在萧瑜面前用了,用的不好,说不定会让他笑话。
萧瑜也不知道怎么就让冬儿不开心的了,走上前去,从她不多的发饰里挑了几个给冬儿戴上。
“如今冬儿才十四岁,再过上一年便是及笄,到了那时候就可以打扮地更漂亮了。”
萧瑜在她耳畔轻声道:“自然,如今也是美的,清丽淡雅,不可方物。”
冬儿过了及笄之年,就可以成婚了,上一世他用了十年的时间,这一世萧瑜想再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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