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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念念长大了，长成了她年轻时候的样子，她总会听陆屿廷说，念念跟她十五六岁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就会问，侯爷常年不回侯府，怎么就知道，她十五六岁时候的模样，这个时候陆屿廷便不说话了，瞧着她反正就是欢喜的紧。
秋锦晃晃悠悠的从神思中清醒过来。
她望着念念，轻声问道：“你怎么就知道你大哥带回来一个姑娘？”
念念道：“娘你忘记了，我二舅在西北军营，我与夏夏表姐，关系甚好，听说，我大哥还是去二舅家，才认识的那个女子，那女子还跟我夏夏表姐关系很好……。”
“哦，这样啊。挺好的，知根知底的。”
“你大哥都十八的人了，他想做什么，自己便能拿定主意。”
念念抿嘴， “娘您最近心情可是不好？怎么什么都不关心了。兴许正是因为娘您的对大哥的不关心，大哥才想着那么早便娶亲的。”
以她对大儿子的了解，娶亲这事儿，绝对没那么简单……
“娘，您是不是想爹爹了？那我们便回京都城好了，爹爹也是，出门那么久，也不知道回来，就算不回来，也该给娘您来一封家书啊。”
秋锦正与女儿念念说着话，突然听到门外有人来报。
“夫人，京都城那边来了消息，说老夫人在老家往生了……。”
秋锦立刻就起身。
“这是几时发生的事情？”
“快马加鞭送来的，说是三日前的事情。侯爷的意思，您现在要带着小姐和少爷去滨州老家。”
秋锦一改刚才的混沌之色，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
“马上准备马车，东西不必多收拾，一个时辰后，我们即刻出发。”
“念念，去找找你小弟。你祖母最是疼爱你和你小弟了，我们现在抓紧回去。”
“好，娘亲我知道了。大哥和二哥那边怎么办？”
秋锦道：“你爹会通知到的，我们先回滨州 。”
***
时隔多年再回滨州，没想到是给老夫人送终。
当年，老夫人从宫中被接出来，送到滨州，便让大太太也跟着一同去滨州伺候老夫人去了，侯爷给她的条件足够丰厚，加上小郎君陆明朗一直被陆屿廷安排在了滨州，大太太回去后，便跟儿子住在一起。
这次秋锦回去难免会跟他们碰到。
陆明朗虽说还是跟之前一样不务正业，但在大太太的帮扶下，又在滨州娶了一房妻子，去年终于添了个儿子，如今那孩子，也有一岁了。
秋锦与念念和尘尘到的时候，还是大太太出来迎接的。
大太太心里清楚，如今陆屿廷虽说不管朝堂事儿，可皇上对他依旧尊重有加，不但给他封了国公世袭名号，还早早的给琰琰、宗宗安排了差事。
两兄弟一文一武，加上他门本身就很优秀，将来他们大房这一支，怎么也是要靠着点四房这边的。
大太太对秋锦也没了之前的敌意。
大太太也来了不少。
瞧着秋锦，大太太忙声说道：“不管怎么说，老太太也算是寿终正寝，去的时候安详。也没什么牵挂的事情放不下……。”
“辛苦大嫂了，照顾母亲，如今又要操持滨州老家的事情。”
大太太道：“倒也没多辛苦。”
“你们的住处我都安排好了。”
“念念长得可真像你年轻时候。尘尘如何了？性情可是好了点？”
秋锦一一回答，大太太听着，点点头。
他们在老宅住下，秋锦和念念、尘尘都换上了丧服。
陆屿廷和老五都还没回来，老太太现在也不能埋，只能这般守着，有亲戚前来吊唁，便上前接了下。
忙倒是不忙，主要是全权交给了大太太。
她是大儿媳，如今她又在滨州老家，对于这里的人情世故，她比秋锦了解的多。
等到晚上，交代好下人守灵。秋锦与念念回了屋，尘尘坐在窗前，看到母亲回来，才起身走了过去。
“娘……。”
他突然喊了一声。
秋锦道：“怎么了尘尘？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这孩子的确是孩子心性，不太成熟，秋锦都担心，将来自己走了后，谁来照顾尘尘啊。
她肯定活不到老夫人这个年纪，她目前唯一的担心就是尘尘了。
“想，娘……。”
不知道是不是被老夫人的事情吓着了，尘尘这几日格外安静，秋锦便陪他到下半夜，看着尘尘睡着，她才动了下。
念念没睡，瞧见娘亲起身，她也跟着睁开眼。
秋锦问，“怎么还不睡？”
念念：“睡不着，突然觉着好难过，我一想到将来爹爹和娘亲也会这样，我心里就很难过，我控制不住自己的难过。”
这孩子没面临过生死分别。
秋锦也没睡意，索性坐在跟女儿闲聊了几句。
“你难过是正常的，但时间会减少你的难过， 人生就是这样，你会长大，父母会老去，你也要成婚，寻找个喜欢的伴侣，你们也会有小宝宝，等到你做到妻子、母亲这个角色的时候，你的内心就会变得强大起来……。”
岂料，秋锦的安抚并没让念念觉着放松，反而会难受了。
她扑入秋锦怀里， “娘，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要离开我似的，我不想你离开。”
到底还是个孩子。
没面临过什么危险。
“好，我不离开，现在你去睡觉好不好？也不知道明日你爹能赶回来吗？”
念念：“娘，你也陪我睡好不好？等爹爹回来，你就不能陪我了。”
她爹可是个霸占欲相当强的男人，她自知争夺不过亲爹，只能在亲爹不在的时候，多跟娘亲睡几次……
秋锦无奈笑着，“你多大了，还要跟娘一起睡？羞不羞啊，等到你嫁人了，难不成也要跟娘亲一起睡？”
念念小脸一横，相当理所当然的说道：“怎么就不行了，我跟娘睡，又不是跟他娘睡。反正我不要嫁人，我要跟娘一起生活。”
秋锦无奈，可就那么一个宝贝女儿，她也不舍的多说她，索性就母女俩躺在一张床上。
这是念念的床。
每次秋锦陪念念一起睡觉，都是要躺在她的床上，等她睡着了，她再回自己房间。
***
隔了两日，陆屿廷才算赶来，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他们两个大儿子。
父子三人走在一起，都一般高了，不过俩儿子看着还是显嫩，在秋锦眼中，还是觉着侯爷更为沉稳，她心中更为欢喜。
陆屿廷瞧见秋锦，便率先走了过去，不顾有旁人在，先抓起了秋锦的手。
三十出头生的大儿子，如今大儿子都已经十八岁了，马上五十的陆屿廷，脸上的确是带了沧桑，兴许是常年练武，他身材依旧保持的很好。
只是与容貌没什么变化的秋锦站在一起，显得黑了点，老了点……
他们二人出门去的话，越发像是父女，根本不像是夫妻。
未等陆屿廷问，秋锦便先说道：“先带着儿子去母亲那里瞧瞧，大嫂将事情安排的很好，但也是要等到你来，才能合棺……。”
“老五今天晚上赶到 ，晚上我们商量下葬的事情，你带着尘尘睡一觉，不必跟着我。”
秋锦担心：“那你不要休息吗？”
“还好不是很累……”
终于等到父亲说完话，陆敬琰和陆敬宗才走到秋锦跟前。
“娘，您身体可好？小妹说，您最近睡眠很不好，总是睡得昏沉不安？”
陆敬琰当真是长成了陆屿廷年少时候的样子，秋锦面带轻笑，说道：“没事儿，到了这个年岁，睡眠不好是正常的。你啊，模样像你爹就算了，现在这脾气也越发像你爹了……。”
陆敬宗却走到秋锦跟前，争宠问着：“娘，那你看我，像不像我爹？”
秋锦抿嘴：“你倒是学了他的老奸巨猾……。”
两个年轻少年，笑了笑。
老夫人这是喜丧，家族内人的都是这般，哭丧是有，但却没有太大的悲伤。
说完话，陆屿廷带着儿子前去瞧老夫人，秋锦也跟着去了，不过是去帮大太太准备了晚饭， 今日来帮忙的人多，基本上都在陆家大院内吃饭。
除了吃饭的宾客，还有领牌子做事的下人，张罗哭丧的人，前院和后院都是要安排好……
秋锦到的时候，大太太正忙的慌乱。
“大夫人，前头没了白纸，也是要拿……。”
“白布也没了，前来吊唁的人都是要给一块，如今不够了。”
“厨房的菜也要是拿牌子去库房领钱采办，夫人……。”
大太太还没说完，听到儿媳张氏近身说道：“娘，四婶来了，来问问，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大太太瞧了下儿媳。
“你来给她们发了牌子，我出去瞧瞧，你四婶身份尊贵，你也要多与他们亲近下，瞧瞧你， 怕这怕那，一点侯府主子的架势都没有。”
张氏心道，原本我就不是侯府的主子，要有什么架势？
若不是她爹娘将她半卖办嫁的送到陆家，她也不太愿意嫁进来。
她那继女，都快要跟她一般大了，每每喊她母亲的时候，她脸都臊得慌。
大太太往外走，秋锦赤着茶，念念在跟前坐着，显得格外无聊，但这是她祖母的丧事上，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安分坐好，时刻跟着母亲。
“锦娘来了，这里也没什么要忙的，我瞧你精神不太好，先去好好休息。”
“四弟可是回来了？”
秋锦道：“刚回来，已经与明朗去了灵堂，我来瞧瞧这边可需要我帮忙的，我最近睡眠不好，如果有需要的话让念念来帮你，她从小便能掌家做事， 跟着你这个大伯娘再学点东西也成……。”
大太太嘴上说好，但却没让念念来帮忙，她想着自己体体面面的将老夫人送走，可不是让她在滨州给他们大房长了脸。
看谁也没想到，就在秋锦跟大太太说完话回去没多久，大太太在回屋过门槛的时候摔倒了，直接将腿给摔骨折了。
大半夜的，便差了下人前来请秋锦去操持剩下招待宾客的事情。
秋锦微微起身，还没往外走，念念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娘，你歇着别动，我出去盯着……。”
“你可能行？”她是想让念念跟着大太太做事，倒也不是真的让她学什么东西，是让念念忙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
她也想着，等自己以后去世，她的念念能好好地，将她的丧事给处理好，而不要躲起来哭鼻子。
“能行。”
“娘，您得好好睡觉了，从我们到了滨州，您总是失眠不睡，如今爹爹和哥哥们都来了，您总是要放心了吧？”
秋锦还是起了身。
“我陪你一起，你有不懂的也可问我。”
念念知道拗不过母亲，便应了她。
母女俩人一同去了 前堂。
陆屿廷正坐在灵堂前的桌子前，陆敬琰和陆敬宗，以及其他面生的男宾都在。
瞧见母亲和妹妹来了，陆敬宗低声跟父亲说道：“爹，我娘和妹妹来了。”
陆屿廷抬眸瞧了过去，随即起身：“权兄，失陪一下。等会儿你们也去休息，不必都守在这里。”
第252章 老夫人去世
被陆屿廷称为权兄的男人，名叫权赫。
陆屿廷认识有些年了。
权赫是南元国人氏，正好在京都城办事，得知陆屿廷母亲去世，便特意带着儿子权野前来吊唁。
权赫点头，“陆兄先忙，我等下便带犬子去休息，你不必招呼我们。”
陆屿廷这才离开朝着秋锦那处走去。
权野正是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父亲眼神看去的方向，少年的眼神一顿，有那么一下被惊艳到。
念念瞧着父亲，忙声说道：“我原本是想自己来的。娘不放心我，非要跟我一起来，爹爹可不许怪我带娘亲出来做事。”
陆屿廷眼神全在妻子身上。
“晚上有需要你们什么帮忙的？”
秋锦：“大嫂摔着腿了，现在不能管事，我想着来管事，念念说她要帮我。”
陆屿廷轻点头，“大体的事情都已经办完，我正是要跟你说， 母亲去世，我们要守孝三年，先在滨州呆一年，等三年后回来操办一场。”
秋锦道：“我知道，反正咱们也没什么事情做，在滨州也可以。”
“没什么事儿，你们先去休息，晚上有事儿我来操持便可。”
秋锦想了下，的确也没什么事儿，便带着念念回去了。
***
下葬的时间已经找人算好，老太太的墓穴早就选好了，现在只要将棺材抬过去，顺利入葬就好。
吹吹打打，扛幡沿街而行，陆家奴仆，哭作一团，瘸腿的大太太被抬着也跟着一起去了……
秋锦与老五媳妇儿罗十娘以及陆家其他旁支的媳妇儿，跟着棺材而走。
原本秋锦以为自己是哭不出来的，可到了这个场景中，根本不用她刻意，眼泪便不自觉的往下落，撇开她老夫人的儿媳这一身份，就算是她是个小丫鬟，想到老夫人对她的好，也会动容落泪。
念念哭了几声，转头瞧了下秋锦，见她脸色难看，眼睛红肿，她顿时担心了起来。
“娘，您别哭了，娘……。”
秋锦的哭是无声却又悲痛深沉的。
倒是旁边折了腿的大太太，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我的个亲娘啊……。”
“娘啊，您怎么就走了，您走了，我以后可怎么办啊？我的亲娘啊……。”
陆明朗哭声也是很大，也不知道是痛改前非，想到了老夫人的好，还是想装装样子，不管怎么说，陆明朗的哭声那是大家都听得到的。
“奶奶，奶奶，孙儿不孝，孙儿对不起您的教诲……。”
“现在您走了，以后谁会教导孙儿啊，孙儿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听您的话，您放心的走吧，孙儿以后定然会听四叔的话，再也不做那些不着调的事情了。”
陆见山也听到了陆明朗的哭声，他转头看向陆屿廷。
“四哥，我怎么觉着，他这话像是哭给你听的。”
陆屿廷瞪了老五一眼，“闭上你的嘴。”
陆见山不敢吭声，继续跟着队伍往前走，他四哥还真是铁石心肠，母亲去世，他竟然一滴泪都没流。
丧事办完，秋锦与陆屿廷在滨州老家住了下来。
老夫人的百天还要上坟，从老夫人入葬之后，大太太便不操心这事儿，好像她之前的操心都是做给宾客看的一样。
秋锦也没理她，带着念念将是老夫人百天上坟的东西，准备的齐齐整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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